第一百三十五章、涼城妖女(二)

  出了酒巷，蘇魚容牽著裴言在街巷四處轉，最後找到客棧時已是黃昏。用完晚飯，裴言本想上樓歇息，蘇魚容卻神神秘秘的又牽起他往外頭走。

  裴言茫然，跟了她半會兒，忍不住問「這是上哪？」

  「嘿嘿。」蘇魚容回首笑「到了你便知道了。」

  待他們在一座青樓前落腳時，裴言臉色稍稍有了些僵硬，蘇魚容覺著十分有趣，捏了捏裴言的臉，後知後覺自己狗膽包天！她笑道「那位喜歡逛窯子的道長，我今日可算是將你帶來了。」

  「你當真，是我見過，心最大之人。」裴言咬著牙，一字一句的將話傳入蘇魚容耳里，俯身過去，湊在她耳邊壓低了嗓音又說了句「帶自己夫君上青樓的女子，不可多見。」

  蘇魚容十分不爭氣的紅了耳根，【夫君】二字從裴言嘴裡出來時，蘇魚容的心都顫了顫。感覺這像一場夢，太不真實。雖說他們如今是夫妻了，但稱呼上蘇魚容還是難以開口，師父喊得順嘴，裴言也不強求。如今想來，裴言其實還是很期待她喊自己夫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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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琢磨著是該換換稱呼了。回神時，蘇魚容已然站在了青樓里。

  她眼前一亮，這可真是溫柔鄉了，一個個女倌皆柳枝扶腰，身材妖嬈，軟語依人。這些濃妝淡抹的女倌見他們進了門，眼珠子齊齊往這邊轉過來，老鴇言笑晏晏的扭著腰肢靠近，問客官要哪樣的女倌。

  「喲，這位姑娘是？」老鴇同裴言說了許多話，裴言惜字如金一個字也沒有應她，這下她才注意到裴言身邊的蘇魚容。

  「是誰不重要，給媽媽送銀子來的才重要。」蘇魚容將手上一枚銀子放在了老鴇手心，老鴇見了銀子，果然笑得合不攏嘴，忙招手喚來後面雙眼發光的女倌們「姑娘們，好生招待兩位客官。」

  「不用。」裴言一口回絕。

  老鴇困惑，蘇魚容見狀，忙攔住裴言笑嘻嘻道「用的用的，我這位哥哥頭一次來，有些緊張，勞煩媽媽開間房，叫兩三位姑娘便是了。」

  上樓時，裴言暗暗抓緊了蘇魚容的手，在她耳邊咬牙道「你哥哥？」

  「啊？」

  「哥哥？」

  「啊！」

  「喊什麼？」

  「夫、夫君。」

  聽到了滿意的稱呼，裴言這才鬆了手，推開房門邁進去。蘇魚容站在原地揉著手，心中暗道：不過是打桄子的話，也這樣當真！真是小氣，小氣至極！

  「愣著做什麼？」裴言已然在桌前坐好，方才在老鴇面前拘謹的模樣全無，像到了自己地盤一般自在，他招了招手「過來。」

  蘇魚容走過去，未料將將靠近那桌子，裴言迫不及待的擒住她手腕，往身上一帶，蘇魚容便坐進了他懷裡，被鉗制的動彈不得。蘇魚容半躺著望著他，不解道「做什麼？待會兒有人瞧見就不好了！」

  裴言輕笑，這一笑蘇魚容覺得自己受到了調戲，又聽他道「你帶為夫到這兒來，不好生伺候一下為夫嗎？恩？」

  胸腔里的心臟，就要跳到嗓子眼來了，蘇魚容直勾勾的望著裴言，濃密的眼睫，高挺鼻樑，噙笑的嘴唇，精美的下顎線條，滾動的喉結，處處不勾人魂，若不是身處此地，若不是待會兒來人，她恨不得主動獻身！

  「留著下會兒。」蘇魚容咽了咽口水，眨眼道。

  「不好。」裴言搖搖腦袋，半晌在她眼前豎起兩個手指頭「下回，雙倍。」

  「成交。」想也不想，蘇魚容趕忙應了下來，心中還美滋滋，覺得是自己賺翻了。

  來的幾位姑娘雖不是上等姿色，卻還算看得順眼，她們蜂蛹而上，全到裴言身旁圍著。裴言起身到床邊打坐，說了句「自便。」

  留下姑娘幾個面面相覷，蘇魚容倒了酒道「哎呀不管他，我陪幾位姐姐玩！」

  可她們很是不情不願的模樣，但看在銀子的面上，還是坐下了。床上坐著那位，雖不言不語，但依然撓著她們的心弦，這樓里來的人啊，多是些歪瓜裂棗，俊俏的公子很少，但像裴言這樣仙風道骨從未見過，怎能不心動。

  有位紅衣女倌，便按捺不住，起身去床上，這身子還未貼上裴言，便摔了個狗吃屎，蘇魚容將藏在廣袖中的手收了收，頷首暗笑。女倌不死心，站起來軟語道「哎喲，公子瞧見奴家腳滑了，也不曉得伸手扶一把，真是有失風度呢~」邊說邊往裴言身上撲，又沒如願以償，劍柄便抵上了她的腹部。

  裴言睜眼冷漠瞧了她一眼「別再過來。」

  「你能殺了我不成？」女倌也是絕強的，她招待過的客人數不勝數，也見過假正經的，最後還是在她這溫柔鄉里醉生夢死，她偏就不信，裴言當真能坐懷不亂，心如止水？除非他是那六根清淨的出家人！

  殺倒不至於，凌雲驟然增長，將女倌綁在了房柱上。她掙扎片刻無果後，便沖裴言道「你放開我！哼！上這兒來的人，哪個不是花錢來享受的，你以為自己有幾個臭錢了不起了？拿我們姐妹幾個來消遣？不給我碰，是怕自己招架不住吧！若是嘗到了甜頭，我不信你還能這樣坐懷不亂！」

  裴言閉上眼，不與她爭辯，女倌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欺辱，她抓狂的沖裴言怒吼，可她忘了這份欺辱，是她自找的。

  蘇魚容聽得煩，一揮手，那女倌便講不出話來了，桌上幾位臉色大變，指著蘇魚容道「你、你做了什麼？！」

  「再不聽話，這就是下場。」蘇魚容恐嚇著她們道「我們此行是來辦事的，不想打草驚蛇，請姐姐們好生配合，我自然不會加害於你們，那位姐姐實在太吵，我只是禁了她的言，過兩個時辰，她自然能說話。」

  有位見過世面的女倌，最先鎮定下來，將姐妹護在身後，與蘇魚容對立站著問道「姑娘看著面善，我猜也不是惡人，既然我們各取所需，自然不會壞了二位的要緊之事。只是不知姑娘在這樓里要待多久？」

  「天亮便走。」蘇魚容道。

  「天亮便走？那我們便陪姑娘過了這夜，不會給姑娘添麻煩，也請姑娘保我們姐妹幾人相安無事。」女倌說完，向蘇魚容行了個禮。

  蘇魚容回禮道「自然。」

  房內清淨下來，蘇魚容到床上躺著去了，裴言像一尊佛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幾個女倌依舊忐忑，但不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