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莫蜀的由來

  白巧被山神扶起，趕忙看向洛無奇，正好撞到對方澄澈無比的眼神，心裡感嘆了一下：幾乎是她看過最乾淨的眼睛了。

  那裡面有月色的透亮、有白巧的至善之力，更有莫蜀的獨特靈氣，它們和諧地混在一起，成就了如今的洛無奇。

  這樣的洛無奇，已經不用再擔心體弱多病隨時會死的事了，而且他的積德之體，也允許這麼多的力量在自己體內相得益彰渾然一體，換做其他人，恐怕還真做不到。

  他沉默地看著白巧，沒有開口，沒有動靜，坐在地上好久好久，久到白巧以為他靜止了，才說道：「恭喜你。」

  「……咦？」白巧一頭霧水地指了指自己，「為什麼要恭喜我？」因為魔氣鎖被解開了一半嗎？

  然而，接下來四周的變化解答了她的疑惑，那擁有稀疏月色的夜空、叢叢的樹林、懸崖、懸崖下的河流、山路，所有這些，全都像過期的牛皮紙一樣撕裂褪去，最終回到了混沌一樣的、墨綠色的空間。

  這空間和闊海那邊的同理，只不過顏色不一樣，白巧也才明白，他口中說出的「恭喜」，原來是指莫蜀的心結被解開了。

  但是這次，白巧著實不明白：心結是什麼時候、又是怎樣被解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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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是順勢而為、順心而為，事情才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而且之前她也說了，這心結實在是太曲折，又太模稜兩可，這麼說，他們還是歪打正著地「中了大獎」？

  白巧正思考著，洛無奇便一個轉身，一聲不吭地向幽深茂密的樹林深處走去，頭也不回，她想要叫住對方，就在這時，卻有誰飄了下來。

  竟然是公石。

  白巧驚訝極了，原本以為這一次公石不會出現，沒想到卻是在心結解開後，難道他正是來解答自己的疑惑的？

  果然，只見公石走近他們，手一揮，一幅全息影像便展現在半空中，和上次一樣，播放起了真實的過去——

  洛無奇五歲進入靈淨寺帶髮修行，從小體弱多病的他卻超乎家人想像，堅強地在靈淨寺度過了整整八年，到了第八年和第九年的過渡期，也就是月圓之夜，事情突然有了轉折。

  莫蜀住持讓他到房間裡，用薰香致他半睡，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卻與平行空間的大相逕庭。

  月光並不是一開始就灑在莫蜀身上，而是在當時打坐的洛無奇身上，而且月光不減反增，越來越亮，起初莫蜀以為這是天時的出手相助，以為連天地都認可他的犧牲和付出，正打算趁勢而為，本該昏睡的洛無奇卻在這時睜開了眼睛。

  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一股強勁的氣場直接逼得莫蜀倒退，狠狠地撞在了牆壁上，半口血噴了出來。

  莫蜀詫異地抬頭看去，卻見原本還是少年模樣的洛無奇竟然在幾分鐘的時間內迅速長大成人，變成了一位風度翩翩的俊美男子，周身的力量甚至為他做了量身定製的衣服。

  莫蜀突然很是惶恐，這種力量明顯不是他能直視的——

  那根本就是要升仙之兆。

  可是，莫蜀能理解洛無奇作為積德之體，的確有這種展開的可能，但為何會是在月光加持之下發生呢？除非、除非……

  莫蜀驚訝地顫抖起來：「不，不可以這樣……」

  他做錯了，他用自己靈氣溫養對方整整八年，日夜不休，原本以為對方是積德之體，理應沒事的——

  他竟然讓洛無奇生生變成了狐仙……

  莫蜀大感罪惡，跪了下來：「我就算是千刀萬剮也死不足惜，請您將我責罰吧！」

  洛無奇這才注意到變回原形的莫蜀，想要將對方扶起來，卻發現自己的頭髮變白了，尾骨和頭頂也有一陣癢意。

  莫蜀大驚失色，徑直撲到他身上，不敢用靈氣壓制，只好用手亂按道：「不要出來！不要出來！」

  可是太晚了，屬於狐仙的耳朵已經長了出來，而九條尾巴也陸陸續續長出來，若是最後一條長出完畢，那一切就真的無法扭轉了。

  莫蜀心中直滴血，為什麼會這樣呢？擁有積德之體的洛無奇，原本是能立地成仙，列入更加高的仙班的，未來可謂前途無量。

  可他，他莫蜀，受了積德之體的恩惠，卻對此念念不忘，甚至在對方身邊偽裝，用靈氣溫養對方的身體，以為自己一直以來做的都是對的。

  可他錯得一塌糊塗，他把一個天之驕子變成了普通的狐仙，他錯把神界的一代新星身上所有的可能性抹掉，變成了一隻可笑的搖頭晃腦的狐狸。

  不，不可以這樣……

  莫蜀淚流滿面，眼見得第九條尾巴也要出來了，他突然心生一計，竟然掏出了本源靈根，用本族秘術向上天請願：

  「我靈狐一族莫蜀，今日以本源靈根起誓，積德之體洛無奇被我所害，喪失原有的命途，望天降神雷，我願受此一劫，為洛無奇轉換神格！」

  這秘術必定成功，所以洛無奇措手不及地看著他沖了出去，剛要爬起身，那驚雷便毫不客氣地打了下來。

  洛無奇瞪大雙眼，周圍的建築幻象沒有了，而受了雷劫的莫蜀一動不動地躺在原地，變回了狐狸原形，小小的像一團黑炭。

  他手腳並用地爬了過去，將對方抱了起來，沾了滿身的焦灰也不自知，只重複道：「莫蜀！貓貓！莫蜀！」

  就在這時，公石作為神界特遣，下來站在他面前，用手指點了點他的天靈蓋，洛無奇的耳朵和還沒長全的尾巴便消失了，而他的白髮也變回了黑髮。

  他現在是一個前途無量的神仙了。

  「積德之體洛無奇，隨我去神界之前可還有話要說？」公石問道。

  洛無奇雙眼無神了一陣，默默地放下莫蜀，一揮手，將他埋葬好，而後眼神堅定地說：「洛無奇望能改掉姓名。」

  「也好，你也不再是平平無奇了，作為積德之體，善有善報。」公石摸了摸鬍子，「你想改成什麼？」

  「莫蜀。」洛無奇擲地有聲，「就叫莫蜀。」

  「如此，莫蜀，隨我回神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