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你為何還不替我推開那扇門？！你是想……」那陣年邁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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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想讓他死在明安宮中嗎？！那你也去死吧！」

  話音剛落，原本晴朗的天空便開始陰沉下來，仿佛馬上就要電閃雷鳴一般。

  眼前一黑，再天光大亮之時，眼前的場景又換了一換。

  她的懷中躺著正在口吐鮮血的母親，整張臉上有著駭人的傷口，從她的額間到下巴，血肉模糊。她搖搖晃晃地伸出右手，試圖摸上何汀安的臉頰：「汀兒，救救娘親……救救……」

  話還沒有說完，又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染濕了她的右袖。

  何汀安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慢慢地摸上她的臉，整個人的呼吸都開始急促了下來：「娘……娘……」

  這是上天給她的再一次機會嗎？

  何家世代雙生血脈，世間只傳雙生血脈既是世間最毒的藥，同樣也能解百毒。但是世人還有一點不知道的是，雙生血脈從小由百瑛花滋養而生，方可一命換一命。

  這也是為何有人傳言雙生血脈可讓人死而復生。

  但是當年……母親，父親，大哥二哥全部自斷經脈，讓她無法用陣勢一命換一命。

  清晰的觸感從指尖傳達到她的整個身體，這是獨屬於活人的氣息。整個何府的仿佛是被血洗了一般，巨大的血腥味帶著淡淡的桂花香氣，不停地鑽入她的鼻尖。

  「一命換一命嗎？娘親，我願意的。」何汀安露出釋然的笑容，繼續說道：「娘親，你怎的如此狠心……你們自以為是為我好，獨獨留我一人在這世間，這對我來說無異於是放在火上煎熬。」

  她伸出雙指，點了點自己心臟的位置。

  正在她要操作陣勢的時候，突然響起了謝北亭的聲音：「何汀，出來！！你還打算在你的夢裡面待多久？」

  是夢嗎……她遲疑了片刻。

  那股淡淡的桂花香再次侵入了她的鼻尖。

  她停頓的右手還是開始運作起來，好像是要繼續啟動陣勢一般。

  懷中的母親雙眼無神，但是還是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手指正要戳向自己的心臟，她卻方向一轉，運起內力，狠狠地擊打在懷中人的身上。

  懷中人原本無神的雙眼被仇恨堆滿，轉瞬間只剩下眼白，整張臉已經沒有了原本的半分：「你……殺我？」

  何汀安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放下懷中人，自己站了起來，像是自言自語道：「幻術的確厲害，幾乎是還原了當年，就連這巨大的血泊，被斬斷的侯爺府牌匾，都絲毫不差。」

  「但是時間是洗不去仇恨的記憶的，那日的桂花香，不似這般。我的母親，也不會似你這樣一般。」

  「我也從未真正恨過他們。」

  聲音像是敲碎夢境的石錘，每說一個字，這個夢境就多碎一分，直至最後一個字落下。

  再度睜開眼，面前放大的就是謝北亭的臉，他早已在被識破的時候變扯下蒙面。

  那貓在它醒來的時候就仿佛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彈開了幾米遠，這幻境是由它操控，想必是受到了幻境破碎的反噬。

  謝北亭的手包裹著她的整隻手，不斷地輸送著自己的內力，想必剛剛那個聲音也是這麼傳輸到幻境之中的。

  不知道是不是何汀安的錯覺，她感覺那貓的顏色竟然暗淡了些。它似乎還想上前，整個洞中卻突然響起來一陣琴聲，像一孤寂的靈魂在這山洞之中跳舞一般。

  那貓趕緊趴在了地上，裝作一副死貓的模樣。趴在那裡一動也不動，活脫脫的演技派。

  謝北亭握著她的手又用力了幾分，一臉提防的看著洞口，他早就猜到了這背後之人根本就沒有動殺心，不然就憑藉這貓的百年修為，又怎麼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何汀安。

  但是它究竟是要做什麼呢？

  一抹紅色的身影出現在了洞口，大紅色如火焰，一雙丹鳳眼勾人心弦。

  她的手中抱著一古琴，纖細的手指輕輕一波，又是一陣琴聲，那貓馬上直起身體來，不滿的喵了一聲，便跳上了她的肩膀上。

  那女子容貌看起來也不過二三十來歲，她淡淡的看了兩人一眼，輕笑道：「百瑛宗的小宗主，倒是不曾想你們兩人在一起了。」

  何汀安正想要否認，謝北亭就已經開口：「小宗主？看來姑娘並非看上去這般年輕。」

  古惜嘖了一聲，輕斥道：「當真是不懂風趣，也不知道小汀兒怎麼看上你的。」

  她輕輕的摸了摸肩上的貓，原本狠厲的貓已經乖乖的趴在她的肩上，還親昵的蹭蹭她的臉。

  這是剛剛那隻動不動就開大創他們的貓？！

  看來不止人多變，就連這貓都有幾副面孔。

  她左手抱著古琴，右手往她們這邊招了招手：「來，小汀兒，讓我好生瞧瞧，生的這副好模樣，倒是隨了你娘親了。」

  她怎麼一副對他們很了解的模樣？若是故人，那又何必以這種方式找他們來敘舊？

  何汀安的印象裡面並沒有這個人的身影：「敢問姑娘是？」

  古惜拍了拍肩上的貓，那貓便「喵」了一聲便跳了下去，一溜煙的就跑出去了。

  「古惜。這王朝都更迭幾代了，不知你們還知道我這個人物麼？」古惜笑盈盈的走到了她們的面前。

  謝北亭往何汀安的面前擋了擋。

  縱使王朝更迭幾代，皇帝換了幾換，可是誰未曾聽說過古惜的名號？

  曾前朝破滅之際，關北第一樂師古惜在城牆上以一舞，奏響了亡國恨。隨後便從城牆上一躍而下，據坊間傳言，屍骨化作一樹桃花，永遠地長在了城門口。

  她見何汀安一臉驚訝，眼底的笑容更甚：「這琴，乃是你母親所託，讓我交於你的。」

  何汀安走上前問道：「我的母親？」

  古惜紅色衣袖一揮，那琴竟然沒有依靠，便立於半空。

  她輕輕一撥弄，悅耳的琴音便傳了出來：「你們何家於我有恩，我也曾答應你母親，一定會將這琴交於你的手上。」

  「母親是一早就知道……何家會發生這件事情嗎？」何汀安說出自己猜想的時候，眼神裡面已經閃爍了點點淚花。

  古惜眼中閃過柔情：「你的父親母親，都是會打算的人。」

  「你們何家守護的秘密，終有一天會害了你們，這只不過是早還是晚的事。」

  古惜拉起何汀安的手，細細地摩挲了一會，便將她的手放到古琴之上：「你們何家人的命運，我不便多說。今日所做這些，小汀兒你也不要怪我，你真正要面臨的，比今日的遭遇要難上無數倍，這也是你母親給你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