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逼宮

2024-09-20 15:14:36 作者: 月未滄海

  這個結果,張越戈並不意外。

  他頷首應了聲,遂讓林影去請了李郡過來。

  「張大人。」李郡拱手,相互作了揖,一瞥周圍不多的人頭,聲音依舊壓得低,「可是有異常?」

  張越戈抿了下唇:「張臣有問題。」

  他掃了眼李郡一跳的眉梢,面不改色地把陳太醫給出的結果說了出來。

  

  想著禮親王府有給楚玉瓷下毒藥的先例,他又思忖著給出提示:「先前我夫人中毒,便是禮親王府托人做的。」

  李郡頓時明了,思緒不由得牽回那夜看到的書信。

  骨幹大臣於丑時盡數回了府,而他陪伴在皇帝與皇后身邊,足足半夜未合眼。

  想想手腳不乾淨的太子,再剖析眼高手低、德不配位的李眷,他頭痛欲裂,一顆心徒留悲傷。

  出屋之時,天將大亮。

  李郡將疲憊不堪的母妃扶回了宮,熬紅的眼顫了顫。

  「叫錦衣衛隨時待命。」他站在牆頭,眺望著綿延不絕的宮牆,「再從府里撥幾隊人馬過來。」

  今日早朝,可謂是精彩紛呈。

  太后垂簾聽政,皇后也坐在身畔。

  台下的大臣七嘴八舌地討論,大致分為了三派。

  支持者為少數的太子派,得民心且支持人數龐大的二王爺派。

  最後便是以禮親王為首的三王爺派,雖說眾人都不服氣花天酒地的李眷治國,可一想到禮親王聯合了開國大功臣,到底是不敢惹。

  「臣以為,三王爺獨具慧心……」

  「二殿下才才高八斗,更有繼位之姿——」

  聽著不絕於耳的激烈爭吵,李郡將李眷高傲挺直的身姿看在眼裡,垂眸盤算起他們動手的時機。

  指尖的佛珠也倏然被他捏得更緊。

  當晚,他礙於不放心,旋即就讓人多帶了幾君私養的暗衛過來駐守。

  而他防患於未然的做法完全正確。

  一月後,禮親王率領反叛的人馬殺進了宮。

  偌大的廣場上,處處飛濺著血絲,漫天的血光不忍直視,慘狀令人心驚膽寒。

  李郡將佛珠收好,親自領著暗衛入場,配在腰間的短劍終是出了鞘。

  他一身白衣,在夜中顯得格外亮眼,飛揚的馬尾隨著甩頭而乾脆轉向,收起了少年人的溫潤如玉,散出一抹扼人的狠戾。

  劍刃刺破叛軍的胸甲,他下手的分寸極准,皆是不傷其要害。

  不遠處,李眷被人圍剿的情形入了目。

  他立刻箭步趕去,厲聲喝止了即將戳穿他胸骨的劍:「三弟——」

  李眷猛然回首看他,嘴角的笑靨不知是嘲諷還是感恩。

  弦月高懸,情勢已然明了。

  他敗了。

  早在破門之際迎上人頭攢動的錦衣衛時,他就清楚這是一場註定兵敗的仗。

  「你憐憫我?!」李眷望著他那雙寫滿了悲憫的臉,心頭火氣更堵,「收收你那虛偽的善心吧!我不需要你可憐我!」

  從小,他和其餘所有人都被壓制在他的光環下。

  不能動,也無從翻身。

  李郡癲狂地笑著,面目猙獰:「我絕不要一輩子屈服於你之下!二哥,我才是最適合皇位的人!」

  李郡擰了下眉,正欲勸他投降,就見他持刀向周圍砍去。

  皎月之光打下,不偏不倚映亮了他嗜血的眼,何其恐怖駭人。

  「殿下!張丞相派來支援的人馬已到!」

  禁衛軍統領到他身邊開口,李郡環視慘不忍睹的場景,下過令後直接走向了被降的禮親王跟前。

  禮親王口吐血沫,腹部幾處劍傷,汩汩地流著血:「二殿下……布了一場好局!」

  李郡不冷不熱地笑:「比不上皇叔您蓄謀已久。」

  他千算萬算沒算到,李郡竟然早有準備!

  密謀三年已久的事百密一疏,他一想到自己耗費的精力,心都絞痛!

  究竟是誰泄了密!

  禮親王狠狠瞪向他,探著他那與皇帝不盡相似眉眼,有一瞬間仿佛看到了當年皇帝登上皇位後,以極盡蔑視之意的眼神瞥向他。

  「你個黃毛小兒,你懂什麼治國之道!」

  他面目盡露癲瘋之態,若非被人以劍抵了喉嚨,恐怕還要出手刺向他:「最適合那天子之位的,從來都只有本王我一個!」

  李郡不興波瀾:「皇叔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的性命吧。」

  「叛賊降了!請殿下指示!」

  歡呼穿過人群,激起一陣人心亢奮,眾士兵將反叛之人五花大綁,最後便按照他指令下了獄。

  向中宮皇后復命時,他一襲白衣已然染盡了鮮血,觸目驚心。

  太醫旋即被請過來,李郡褪去外衣,瞥了眼動作帶著猶豫的張臣,抬手翻了他的藥箱。

  「啪嗒!」

  藥瓶在地面軲轆一地,張臣也瞬時跪了下來。

  李郡眼眸不抬,音色極冷:「給陛下下藥還不夠,現在還準備對我出手嗎?」

  張臣連連磕頭說不敢,李郡喚了陳太醫上前清傷,一句話就把張臣也打發進了牢。

  皇后眼瞅著他變得殺伐果斷,接連頷首表以肯定。

  「陛下的毒,解的了嗎?」李郡忍著胸口噬骨的疼痛,悶聲問,「我把解毒藥方給你,先試試吧。」

  陳太醫應聲,接過藥方與藥丸便離去了。

  皇后見他收好藥瓶,免不了多問:「郡兒,這藥,你是從何得之啊?」

  李郡柔和地笑:「是兒臣自己煉的。」

  有一年盛夏,皇帝微服私訪,他因犯錯被罰跪,在受了太陽的荼毒後暈倒。

  恰逢一懂醫的道士路過,趁看守的侍衛不在,將藥從洞口遞給他,這才及時止住了他的中暑。

  他從他那裡討來的萬能的藥方,於今後在深宮中不知保了自己多少次命……

  清晨再度來臨。

  上朝的朝臣人心惶惶,不約而同地看向面色微白的李郡。

  經昨夜反叛之事一鬧,先前跟風站了禮親王的人全部抖出了冷汗,昨日還高舉的囂張氣焰今日就殺了個無聲。

  萬人之前,張越戈心知塵埃落定,遂帶頭向太后行了禮。

  「國一日不可無主,臣以為,二殿下目前是最合適的人選。」

  他一表態,其餘人面面相覷一瞬,也跟著人云亦云。

  李郡就這樣一躍成為最得民心的繼位者。

  又是三月後,官兵破了三王爺府與禮親王度的門,就連摻合一腳進來的將軍府也沒能倖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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