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丞相大人的障眼法
2024-09-20 15:10:35
作者: 月未滄海
市井之上,圍觀人群一早便見禮親王府送禮的架勢,現下更是人頭攢動,讚嘆紛紛。
兩人最後寒喧幾句,丞相府便正式叩門送客。
「小姐,這張丞相究竟是何意吶?」
韓敬芸在雲珠的攙扶下登了馬車,一張臉化作鐵青之色。
死了一個雲嬤嬤,她們在府內的內應就少了一位,簡直得不償失!
「兄長多月前就從內線那裡得了消息,也同我講過張越戈有心愛之人,畫像就掛在書房。」
雲珠驚道:「您見到畫像了?」
「那賤人分明就近在眼前!哪用得著費力去書房一睹芳容?」
「您是說……是那楚玉瓷?」
聽罷,她氣急,一雙眼噴火。
「不是她還能是誰!?」
此言一出,雲珠立刻被打通了全身經絡,什麼都懂了:「小姐,我們是讓他用障眼法給耍了!」
韓敬芸美目驚怖,頓若天雷滾過,俏麗的容顏迸瀉出濃到極致的恨。
何止是她們啊,整個丞相府乃至所有人都被他耍了!
馬車猛然顛簸,雲珠晃了下身形,身邊的她卻紋絲不顫:「你回府後去尋一趟張太醫,多給他一些好處。」
太醫院的張臣,醫術高超,是陛下親封的首席御醫,向來只為皇親國戚診治。
「小姐……」
韓敬芸微昂下顎,傲然獨立:「然後再讓兄長給內線傳消息。」
丞相府夫人的位置,就算落不到她韓敬芸頭上,也堅決不能轉手推給那下過獄的賤人!
······
「最後一箱了!」
「三、二、一!起——」
下人們氣喘吁吁地折騰著,歷經了一個時辰,終於把那五個大箱子搬進了東廂的院子。
楚玉瓷給了碎銀作為謝禮,在眾人散去後坐在台階上發愣。
而怔怔出神間,張越戈已然踏著腳步穩於她跟前。
「一出手就給出一月的月俸,你倒是大方。」
她火速抬頭,匆匆撞上他意味不明的眼,連忙起身行了禮。
「……起來吧。」張越戈盻著她空蕩蕩的墨發,有些氣不打一處來,他寬大衣袍拂過她身子,推門步入了她的屋。
得令,楚玉瓷起身,低著眼眸追了進去。
屋內炭火已熄,房間也形似冰窟一般,他呼吸一亂,凜了眉頭。
張越戈一睹她簡陋卻不失溫馨的廂房,隨手擺弄了兩下她支在立架上的阮梅屏風。
楚玉瓷不動聲色地叩上門,惦念著他和她交談甚歡的模樣,眼底突突地浮動著不安,指尖泛了白。
他又把玩起她安置在窗檐上的白釉瓶,看著被她養在瓶里的花,神色淺然。
「這水仙倒是開得極好。」
她不明所以,對他今日的怪異行為接不上一句話。
許久,對面的人暴躁起來,唇角一斜:「從前在楚府內學的插花,可還記得?」
「回大人,奴婢記得。」
「敬芸臨行前為我折了兩枝蠟梅,你一會兒去我房內製個瓶花。」
「是……」
她心頭又猛跳兩下,他和韓敬芸的關係,竟已親昵到如此地步了嗎?!
想必過不了幾月,她就要經過陛下的聖旨,踏入丞相府,光明正大地做丞相夫人了吧?
楚玉瓷心有悶氣,被逼直狹角,顫巍著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大人,那枚珠花……」
張越戈窺她一眼,不在意地撥弄著水仙軟白的花瓣。
「怎麼?」
「您可還願將那珠花賜給奴婢戴著?」她水眸流轉,小心地試探著,「韓公子給的金釵,到底是不合奴婢的身份。」
「你不嫌我這珠釵俗氣?」
他話里藏刀,叫囂著的氣焰被壓抑在那雙寒眸中。
楚玉瓷行至他跟前,不盡乖覺:「是大人賜的東西,便好過這世間萬千。」
張越戈不受控地眯了下眸子。
「能言善辯。」
他凜凜地吐出惡話:「撒謊都不會先收收這幅虛偽的表情嗎?」
「……奴婢並非虛偽。」她抬著眼眸探他,略略鼓了鼓柔軟的腮,「奴婢是真心誠意求您!」
張越戈背身倚著牆面,他逆著光,側了下腦袋。
那線條分明的下顎被點亮了邊緣,似是刃出劍鞘,淺露鋒芒。
「您若是不賜給奴婢珠花,奴婢便沒有什麼得體的髮飾能戴了……」她婉言,「韓公子賜的那幾大箱物件,奴婢不敢動用,還望您准了奴婢的請求。」
張越戈調笑:「你今天向我提出的請求已經夠多了,要是我不准呢?」
「可奴婢是您的人。」
楚玉瓷韻了韻眸心的溫婉,迎著他身後的光照,舉著傾城靚麗的小臉同他相視。
她眨了眨水亮的眸光,纖翹的睫羽輕扇,朱唇色澤飽滿,逼著面前人生出了想要一親芳澤的衝動。
他滾了滾喉結,筋脈里的血液張狂地翻騰著:「……那又如何?」
「奴婢不想讓您嫌了貧窮,也不想讓外人說府里寒酸。」她吐字清晰,嗓音卻是黏軟,「難不成,您是盼著奴婢戴上他賜的金釵,在府內招搖過市嗎?」
「……」
……她和他撒嬌?
怎的,今日這是開竅了?
張越戈眼角散了一絲溫和,唇角不自知地勾了起來。
片刻後,他又難忍調侃地開了口,啞著聲嘲她。
「前廳之時,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將床笫之事公然拉出來講,倒也真是不嫌羞恥。那韓小姐尚且是未出閨閣的女子——」
「可奴婢不覺得自己說錯了。」
她無辜地抿唇,截了他的話,服軟道:「韓公子既然問了,奴婢只得實話實說。況且,上月奴婢做錯事,您罰了奴婢也確實不假啊。」
張越戈無言地蓋下了眼帘,一掩眼中明火。
他摁住內心波動,面不改色:「收了我的珠花,然後打算如何?」
「奴婢會天天佩戴,好生珍惜。」
「若是韓公子下次來,問及你珠花之事,你又當如何化解?」
「奴婢會捨命護著,再不讓他有摘下的機會!」
張越戈便再不遲疑。
他眼暈輕笑,從前襟的錦囊里取出了那枚珠花,再度交由到了她手中。
楚玉瓷捧手接過,終是疏解了胸腔悶氣。
她眼疾手快地將其佩戴在髮髻中央,還衝他拋去一抹勾魂攝魄的嫵媚,苦惱地問了一句。
「奴婢戴得……可還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