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罰跪祠堂

2024-09-20 12:28:39 作者: 折春一枝

  「砰——」

  「砰——」

  木棒落在紀玄的背上,發出悶悶的響。

  一聲接一聲,雨點似的,極有規律和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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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玄被小廝死死押著跪在地上。

  木棒落在背上,他背上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暈染,綻開一朵一朵血色的花。

  他脖頸間和手腕上青筋暴起,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流下,一看便知,他在忍耐著極大的痛苦。

  少年咬著牙,硬是一聲不吭。

  外面響起匆匆的腳步聲,「老爺,老爺,別打了!」

  胡氏著急得人還未到,聲音就先傳進來了。

  阿吉找人打聽了老爺院裡的情況,聽聞五公子恐怕要挨罰,就連忙去找了夫人過來。

  胡氏就這麼一個兒子,又向來溺愛紀玄,著急忙慌就趕過來了。

  她一進來,便瞧見紀玄被打得滿身是血,大驚失色,嚇得幾乎要暈過去。

  她連忙撲過去要抓住紀海的手,想要制止紀海,「老爺,不能打了!不能打了!」

  「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胡氏抓得很緊,紀海拉不開胡氏的手,與胡氏僵持著。

  紀海緊蹙眉頭,厲聲斥道:「你這婦人,趕緊鬆手!」

  他又使了把力氣。

  胡氏到底是女子,比不得紀海力氣大,被紀海掙脫了。

  眼見紀海拿起木棒又要揮落,胡氏連忙撲倒紀玄身上,就像母雞護著自己的崽子一樣。

  她紅了一雙眼睛,流著淚,沖紀海吼道:「你今日要打便連我一起打!」

  胡氏扶起臉色慘白一片的紀玄,哭著喚道:「我的兒哦,我可憐的兒喲!」

  胡氏見兒子傷得如此之重,心中悲憤交加。

  她唰地抬起頭,哭著大聲指責道:「你大半年不回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結果回來第一天就打孩子!有你這麼當父親的嗎!」

  胡氏尖銳的聲音在屋內迴蕩,蓋過了其他的聲音。

  紀海被吼得一頓。

  眼淚淹濕了胡氏精緻的妝容,從她眼角淺淺的皺紋上划過。

  往日裡掐尖要強、事事挑剔不滿的貴夫人,此時也只不過是一個愛護兒子擔憂兒子的母親罷了。

  僵持片刻,終於,紀海憤憤摔了木棒。

  木棒砸在地上,發出「砰——」地一聲巨響。

  他轉過身,朝章家老爺拱手道:「章兄,今日讓你看了笑話,這逆子我必定會嚴懲,給章兄一個交代。」

  章家老爺仍然板著一張老臉,但勉強讓了一步。

  「既然紀兄如此說了,我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那今日便到這裡。」

  「也希望紀兄不要辜負我的信任才好。」章家老爺看著紀海,臉色陰沉地告誡道,「畢竟,我兒的傷也不能白受不是?」

  「是是是。」紀海連聲應道。

  章家到底是當地世族豪紳,與紀家幾乎相差無幾,且這件事是紀家有錯在先,紀玄都把人打成那樣了,紀海態度只能放低至此。

  得了紀海的保證,章家老爺這才願意離開。

  章步臨走前,紀玄抬起頭,瞥了他一眼。

  章步被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加快了腳步,眨眼就跑的沒影了。

  紀海走到紀玄面前,沉聲質問道:「你可認錯?」

  紀玄嘲諷地笑了一聲,並不應答。

  紀海怒火蹭一下就燃猛了,「來人啊,將這逆子拖到祠堂跪著去,關到他認錯為止!」

  胡氏立馬站起來阻攔,「老爺,玄兒受了重傷,怎麼能關去跪祠堂,那樣的陰冷之地,玄兒會受不住的!」

  「你就別添亂了!」紀海推開她,「他如今這幅模樣不都是你慣出來的!」

  「你這個樣子,只會毀了他!」

  「再不管教,他就廢了!」

  紀海態度異常堅決。

  小廝想要過來押紀玄,被紀玄一把推開,「滾開!」

  「本公子自己會走!」

  紀玄撐著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往出走。

  少年頂著一身的血,往日裡高大厚實的身影,此時卻顯得有幾分單薄與蕭索。

  紀海負著手,重重地冷哼一聲,乾脆閉上了眼睛,似乎是不想瞧見這個惹人心煩且不聽話的兒子。

  胡氏知道無法改變局面,只能用手帕捂著嘴,默默地流眼淚。

  .

  天黑了,

  祠堂里雖然點著許多燭火香蠟,但還是有些黑,角落裡黑的與外面別無二致。

  紀家先輩的牌位整整齊齊地擺在正前方,黑漆上的金字,泛著冷冽的光。

  祠堂內安靜得落針可聞,只有時不時地燭火噼啪的炸開聲,以及外面一陣陣傳來的呼嘯風聲。

  紀玄並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他不可能聽紀海的話,乖乖跪著。

  祠堂裡面並沒有人看守,看守的人都守在祠堂外面。

  紀海派過來的人一走,他便翻身起來,大咧咧坐到了蒲團上。

  桌案上擺著的供果雖然不新鮮,但還能吃,紀玄有點餓,隨手拿了個月柿啃了兩口。

  往日裡這般的柿子,可是入不了紀五公子的口的,今日情形特殊,倒是沒那麼挑剔了。

  如果不是身上受的傷血淋淋的,實在太慘,要不然,他看起來真有幾分自在與悠閒的感覺了。

  忽然,祠堂烏漆墨黑的角落裡傳來細微的動靜。

  那是祠堂後門的方向。

  祠堂後面是一片荒園,說是園子,其實也只不過是一片不大的荒地罷了,沒什麼用處,所以便荒廢了。

  園子裡草木茂盛,平日裡並無人涉足,擔心有蛇進來,所以祠堂的後門常年關著。

  紀玄眯了眯眼睛,質問:「誰?」

  安靜且空蕩的祠堂里,他的聲音落地有聲,在黑暗中,帶著凌冽之意。

  「公子,是我。」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這聲音驟然響起,清泠泠的,如暗夜裡山澗流動的清澈泉水。

  紀玄因為傷勢,有些麻醉的神經,一下便清醒了許多。

  「勞煩公子給開個門。」那道聲音弱弱地說。

  隔著門,並不真切,在黑夜裡隱隱約約。

  紀玄撐著蒲團爬起來,深一腳淺一腳走到那個不起眼的漆黑角落裡。

  他取下笨重的木頭門栓。

  「吱呀——」一聲,許久未曾打開的老木門發出沉悶的聲響。

  「你怎麼來了?」

  紀玄倚在門邊,看著站在門後不遠處,長滿青苔的石階上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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