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著有用
2024-09-20 06:26:32
作者: 酒瓶子殿下
清淺見狀,也顧不上齊王,長槍單手一背,飛身上前將程煜搶下。
齊王爬起來欲逃跑,卻被戰馬踏破一蹄子又蹬倒在地,旋即便被兩個西北軍兵丁撲過來按住。
此刻皇帝滿手是血,他怒髮衝冠、雙瞳充血,抖手指了指倒進清淺懷中的程煜,又點了點一旁還在發癲的高貴妃,再轉身看看被俘虜的齊王,忽然嘴角下墜,眼淚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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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又悲又怒的哀嘆:「反了,反了!你們都反了!你們都不服朕,你們都想朕死!朕是一國之君,朕是真龍天子,如何讓你們這般看不起,如何教你們非要起兵謀反?朕做皇帝為何不可?為何不可啊!」
皇帝嗚嗚悲泣了兩聲,有些頭暈目眩,身子晃了晃,兩個禁軍連忙上前攙扶,卻被皇帝憤怒推開,結果自己反而踉蹌倒地,頭撞到了大柱,金冠掉落。
兩個禁軍連忙將皇帝扶著坐起,皇帝頭髮披散,捶胸頓足悲道:
「朕的父皇嫌朕平庸,朕的皇兒又盼朕早死!就連高小小你這賤婢出身的女人也想謀害朕!為什麼?朕可有虧待過你嗎!朕給了你一兒一女,一步一步將你封為貴妃,盛寵你多年,讓你一個沒家世沒背景的卑賤之女寵冠六宮,可與皇后分庭抗禮,如今你更是成為六宮之首,風光無限!朕有哪一點對不起你,你為何也要朕死!「
旋即轉身,指著台階下的齊王罵道:「逆子!朕有意扶植你做太子,甚至為了給你鋪路,朕連嫡長皇子都舍了,可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今日竟然要殺朕!你怎麼不去死?你這個蠢貨怎麼不自己去死!」
話音一卡,皇帝忽然臉憋得青紫,一個禁軍連忙給皇帝拍背順氣,旋即一聲嘔,皇帝又吐出一口血來。
終於又能喘過這口氣,皇帝又瞪向程煜,咬牙切齒道:「程煜!為何你要出生!為何你不是一位長公主!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疼愛你、喜歡你,朕的父皇才會罵朕無能!明明我們幾個兄弟皆是泛泛之輩,可偏偏因為朕生了你,先皇便整日盯著朕,整日厭棄朕的平庸無能,是你害得朕遭人背後嘲笑才不配位,你憑什麼今日又在這裡裝個聰明人的樣子嘲笑朕!朕是你的父皇,誰是反賊朕看得清清楚楚,朕不用你這逆子來救!「
此刻的程煜也淌出眼淚,他癱靠在清淺懷裡,幾次想要去捂住疼痛的傷口,卻都被清淺阻攔。
清淺怕他碰到劍柄會傷得更重,更怕他一時衝動直接將短劍拔下,那樣程煜便必死無疑。
此刻殿內的曹公公已經被御醫解開了繩子,顧不得已經麻木到沒有知覺的四肢,連滾帶爬到了殿門口,見到如此場景,曹公公連忙叫御醫來給皇帝看傷,又叫清淺將晉王抱到屋內的軟榻上,一會兒好讓御醫拔刀治傷。
可御醫剛跪地拉住皇帝的手腕要診脈,便被皇帝一腳踢開。
皇帝大吼:「不許治!誰都不許治,看看今日死的到底會是誰!」
此刻的高貴妃已經安靜許多,跪坐在地,眼神失焦,絕望的看著皇帝,痴痴傻傻的呵呵癲笑。
高貴妃顛聲道:「陛下,天下人都對不起您,可您就對得起天下人嗎?」
皇帝更怒,尖聲反問:「朕對不起誰了!?朕誰都對得起!尤其對得起你高小小!」
高貴妃:「呵呵,呵呵呵!是啊,您對得起臣妾,所以明明是您差人毒死的皇后娘娘,卻讓所有人都懷疑是我因妒生恨,對皇后下了毒手。陛下,明明是你啊,你卻處處將髒水往臣妾的身上引,你讓晉王懷疑臣妾是殺母真兇,陛下您怎麼這麼膽小啊?你如此膽小如鼠、敢做不敢當,你怎麼配做皇上的?!」
皇帝:「你胡說!賤人!是你,是你,明明就是你!連朕你也敢攀咬,朕要殺了你,親手殺了你!」
皇帝憤怒要起身,身體卻不太聽使喚,連連摔了三四次屁墩兒才勉強跪伏在地面上,可他已經來不起站起來了,他急著要去殺了高小小,於是四肢著地,不顧形象的快速爬到高小小跟前,用雙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高小小不閃不躲,而是轉著眼珠看向程煜,嘴裡還在磕磕巴巴道:「小姐是陛下殺的,是陛下叫我殺的,我不知道為何,但是陛下叫我殺的小姐……」
高貴妃的話語斷斷續續,終於再沒了聲音,她耳面紫紅,眼球充血,眸子上翻,大張著嘴想要再吸進一口氣,卻未能達成所願,最終口鼻流血,躺在地上再不抽動半分,被皇帝生生掐死在養居殿前。
程煜此刻已經泣不成聲,他早料想到的那種可能,也是他最不希望是真相的一種可能,現在就擺在了眼前,而他身子每顫動一下,插在身上的劍就又刺痛他一遍。
清淺已經將長槍丟在一旁,雙臂緊緊箍住程煜的上身,不敢讓他亂動,如此慘烈的真相,她理解程煜的悲痛欲絕,但是無論如何,她得讓程煜活著。
他必須活著!他們還要再去一次百結城,去取兄長申屠沛當年留給她的東西。她已失身於他,他怎麼可以就這樣死掉,怎麼可以不娶了她就輕易死掉!
清淺紅著眼眶,抱著悲泣的程煜,看著皇帝還在死死掐著高小小的脖子,他全然不顧那人已經斷了氣,依舊在向著那屍體發狠。
此刻曹公公撲身到皇帝身邊,伏在地上「咣咣咣」磕響頭,哭勸:「陛下您放手吧!陛下,老奴求求您,您先讓御醫給您看看傷吧!還有大殿下,他還流著血呢,您是九五之尊,陛下您怎麼能親手殺人髒了自己的手……」
殺紅了眼睛的皇帝終於送開高小小已經折掉骨頭的脖子,緩緩轉身看向曹公公,看到皇帝猩紅的眸子,曹公公心頭大驚,本能向後閃身,卻已經晚了,皇帝已經探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曹公公掙扎,還在試圖說些什麼讓皇帝清醒,但力量上的差距讓他像是皇帝手中待宰的羔羊,徒有掙扎,卻毫無作用。
清淺已經看不下去了,程煜的傷也不能再拖了,於是大喝一聲:「來人!將陛下拖開!」
那兩個禁軍早就看傻了眼,呆愣在原地看著皇帝發狂,完全沒聽到清淺的喊聲。
倒是兩個年輕的西北軍兵丁聞聲跳上台階,和清淺對了一下眼神,從身後一肘將皇帝擊暈,然後一人架胳膊,一人抄腿,將皇帝抬進了養居殿內,安放在了軟榻上。
御醫看著這場面渾身都在抖,本想要跟著進去看看皇帝的情況,卻被清淺扯住衣擺。
御醫不知所措,清淺道:「先治晉王的傷!」
這時候還在大口緩氣的曹公公連忙道:「申屠將軍,先請御醫給陛下看看吧!」
清淺斬釘截鐵:「不行!這劍傷頗深,會危及性命!」
曹公公還欲說話,那御醫道:「好了!你們別爭了,曹公公您快叫人到太醫院去請院首,這刀劍外傷院首治得最好,我先去看看陛下。將軍,您稍安勿躁,先安撫好晉王殿下的情緒,找個屋子將他安置好,不然他這樣,根本也沒法拔刀治傷。」
曹公公聞言,連忙道:「將軍,先請晉王殿下入偏殿吧,老奴這就派人去請院首來。」
曹公公扭頭看了看高貴妃的死屍,又瞧瞧被俘跪地的齊王和遍地死屍,曹公公強忍著乾嘔,向清淺道:
「將軍,這裡的大局還需您來主持,如今養居殿這邊這麼大動靜,想必其他各宮已經有所察覺,煩請先用您的兵將這養居殿圍起來,莫要將今日這番禍事傳出去。」
清淺點頭,「好,我的兵我管得了,可不是我的兵,我不保證。」
曹公公:「老奴手底下的人自然也能管得住。」
說著話二人看向那兩個禁軍,兩位禁軍頓時一個激靈,根本沒有商量,便默契地擺手道:「不說不說!打死也不說,今日我們什麼都沒看見。」
……
程煜躺在偏殿的軟榻上,口唇清白,面無血色,雖然已經被清淺打暈了,但眼角還是淌著眼淚。
院首先給程煜塞了一顆吊命的藥丸入口,一盞茶後才開始拔劍。
院首將用剪刀將程煜的衣服剪開,千叮嚀萬囑咐,讓清淺將程煜按住,不可亂動,旋即伸手拔劍,程煜身子一震,劍被一下拔出,鮮血噴涌,院首旋即用棉布按住傷口。
清淺早已見慣了血腥場面,卻見不得程煜這般,驚慌得按著程煜的雙手都在抖。
清淺顫聲問:「院首,晉王他不會有事吧?他流了好多血,短劍有沒有傷及他的臟腑?他昏睡了,還會覺得疼嗎……」
一連串問題問出,院首並沒有回答,只是抬眼看了清淺一眼,沉聲道:「安靜,噤聲,將軍這樣會讓我分神。」
清淺連忙緊抿雙唇,不敢再吱聲。
這時,程煜被疼醒了,他緊蹙眉頭睜開眼睛,清淺連忙輕聲道:「程煜,程煜?你醒了,能聽到我說話嗎?」
聽到申屠將軍對晉王直呼其名,院首隻側目看看二人,手上卻並未停止動作。
程煜疼得從喉嚨里發出含糊得悶哼聲,但是看清眼前的清淺時,又翕動嘴巴,想要說話。
清淺連忙探頭過去,將自己的一邊耳朵放在程煜唇邊。
清淺:「程煜,你說,我在聽,我在聽!」
程煜斷斷續續終於把一句話講完,清淺想了想,確認道:「你讓我去找虎符?」
程煜閉了閉眼睛,示意正是。
清淺連忙回身喚來一個小兵,問道:「高貴妃的屍體可有處理?」
小兵抱拳回話:「沒有,沒有您下令,我們不敢有多餘的動作,這裡是內宮,兄弟們都怕行差踏錯惹禍,所以高貴妃和禁軍的屍體還沒有人收。」
清淺點點頭,對程煜道:「等我,我很快回來。」
程煜又眨了眨眼睛。
清淺立馬轉身出了偏殿,噔噔噔跑到高貴妃的屍體前,確實無人動過,於是蹲身在屍體上摸索起來,果然,在高貴妃的袖袋內搜出虎符。
清淺拿著虎符轉身回到偏殿內,跑到榻前,將虎符拿到程煜眼前晃了晃,道:「找到了!」
程煜攏著目光仔細辨了辨,看清了,然後虛弱的擠出幾個字:「你拿好,我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