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局為重

2024-09-20 06:25:59 作者: 酒瓶子殿下

  正在此時,一名小廝慌張跑到祠堂門口,看見程煜跪在門外,一愣,卻也顧不上,連忙向申屠夫人稟報導:「夫人,少爺一直在吐血,南蒼先生和府醫都束手無策,請您過去呢。」

  聞言,申屠夫人身子一歪,門外的幾個小丫鬟連忙過去攙扶。

  申屠夫人回頭看了一眼依舊跪在地上的清淺,顫聲道:「申屠清淺,你就在這裡給我跪著!不許動!」

  說完,扶著小丫鬟的手急急去了竹園。

  常管家見狀,連忙到門口請程煜起身,可程煜看著清淺染血的背影,並沒有起來,而是衝著門內大喊:「清淺!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無論生死,我都陪著你!」

  清淺還在跪在那裡一動不動,也不回應。

  請記住𝔟𝔞𝔫𝔵𝔦𝔞𝔟𝔞.𝔠𝔬𝔪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常管家唉聲勸程煜:「殿下,您若是真的憐惜我家小姐,就不該做出那種事來!」

  程煜不語,一旁的展茗卻道:「晉王,你方才說我家小姐中了藥,是誰下的藥?」

  程煜答:「是高貴妃與齊王。」

  程煜將來龍去脈講了一遍,展茗眨巴眨巴眼,問常管家,「常叔,這事兒不能怪公子,也怪不上晉王,冤有頭債有主,病根在高小小和齊王身上,要死的也該是算計人的那對母子,怎麼能杖斃女公子呢?而且晉王其實也是在救女公子的命,算不得趁人之危吧?」

  常管家蹙眉道:「你住口!這種事,無論緣由為何,其中有什麼算計,結果都是咱們家小姐失節,若咱們是小門小戶,大不了叫晉王抬著聘禮來上門提親,把小姐嫁了便罷了,可如今皇帝親設比武招親擂台為小姐擇婿,這個節骨眼上小姐失節,那不就是欺君嘛!」

  展茗還要辯解,又一個丫鬟跑來道:「少爺那邊不太好,請小姐也過去一趟。」

  為何連正在受罰的清淺也要見一見,難道申屠衡……

  所有人心底都是一沉,清淺更是慌張起身,可背後疼痛,險些踉蹌倒地。

  常管家叫展茗趕緊進院子去扶一把。

  待到清淺轉過身來,程煜才看清清淺蒼白的面色和通紅的眼圈,這丫頭定是委屈極了,卻還在強裝鎮定,見她越走越近,卻不肯抬頭看自己一眼,程煜此刻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程煜起身,喚了一聲「淺淺」,可清淺扶著展茗的手往門外走,並不理他,程煜繃不住了,伸手攔住清淺,「淺淺你看我一眼,這件事我們一起解決好不好?」

  清淺依舊沒有看程煜一眼,只推開他攔住自己的胳膊,疏遠又客氣道:「晉王殿下,你對我本是救命之恩,原本不當你受家母責罵,但此事實在不光彩,所以還請勿要見怪。此事根由在我自己,與晉王殿下無關,所以我自會一力承擔,晉王殿下還是請回吧。」

  程煜惱了,拉住清淺的手質問:「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什麼叫無我無關,什麼叫你一力承擔?你怎麼擔?即便到了現在這般地步,你還是要將我推開?你就這麼厭惡姓程的嗎?」

  清淺甩開程煜,牽動後背的傷,蹙了一下眉頭,程煜心疼上前要扶,卻被清淺躲開。

  清淺:「你放心吧,家母疼愛我,不會真的要了我的命,頂多將我送去莊子上,命我落髮為尼,沒什麼大不了的。」

  程煜聞言徹底急眼了,「你都出家了,還沒什麼?!」

  展茗不滿道:「晉王你吼那麼大聲做什麼?」

  「我吼怎麼啦?」程煜怒火中燒,「我的晉王妃都要出家了,我吼幾聲還不行嗎?」

  吼完展茗,程煜又拉住清淺的手問道:「你絕不能死,更不能出家!如今只有你嫁給我這一個辦法了,我立刻進宮面見父皇,這件事我來解決,你們都聽我的行不行!」

  清淺:「不行!殿下若是將此事鬧到陛下那裡,侯府就真的完了,還請晉王殿下不要再多管閒事。"

  程煜還要說話,常管家攔道:「殿下,先讓我家小姐去看看少爺吧。」

  程煜這才忍住,卻並未離去,而是隨著清淺他們到了竹園。

  此時的竹園內氣瀰漫著焦灼氣息,連四季常綠的小竹林都顯得死氣沉沉。

  一群丫鬟小廝在院中侍立,兩位府醫還在竹林前探討著傷情。

  清淺直接去了申屠衡的臥房,還未踏足進門便嗅到了血腥味。

  清淺甩開展茗的手,踉蹌進門,撲進了裡屋,只見母親站在一旁落淚,南蒼先生坐在床邊,一邊為申屠衡行針,一邊抱怨:

  「兒子身體都成什麼樣子了,你這當母親的竟然一問三不知,他這血止不住,也是奇了怪了,驗不出毒,你又說他不是天生的,那到底怎麼回事?」

  清淺走到床頭,看一眼半倚在床上的申屠衡,見他面如灰土,狀若死人,上身赤裸,頭上身上扎滿銀針,左腿打著夾板,已經被包紮好,卻還是從棉布里滲血出來,已經淌濕一片床褥。

  清淺著急問了一聲,「南蒼先生,申屠衡怎麼樣了?」

  南蒼先生本想抬頭瞪一眼清淺,卻被眼前披頭散髮的女子嚇了一跳,手上銀針一抖,險些落地。

  南蒼先生:「我的天啊!清淺丫頭你怎麼這副鬼樣子,嚇死人吶!」

  展茗不樂意,催促道:「南前輩你別天啊地啊的,我家女公子問你少爺情況呢,你快說啊!」

  南蒼先生瞥了一眼展茗,繼續低頭給申屠衡行針,口中像是抱怨一樣碎碎叨叨:「不好!他的血止不住,原本腿骨裂了,不用開口放血的,可是內出血止不住,我就劃開一條小口放了放積血,沒想到還止不住了。最嚴重的是他的內傷,我懷疑他的內臟也有出血……」

  正說著,申屠衡嘔了一聲,一口混著大片血絲的涎水從他唇角淌出。

  這時站在外間屋的程煜看到床上的申屠衡也傻了,他知道申屠衡大概是受傷了,卻沒想到傷得這麼重,即便有寶甲護身也有性命之憂。

  程煜插言道:「我派人去請御醫來,對了,南院的老爹醫術高明,我去派人……」

  南蒼先生聞聲回頭望一眼他,冷哼一聲,「你咋呼什麼?看不起我呀?你小舅子若只是受傷,根本不算什麼,眼下是要找出原因,為何在不停的出血。」

  程煜急:「那你先給他止血再找原因不行嗎!」

  南蒼:「不行!都說了止不住止不住,聽不懂人話?」

  清淺:「好了都別吵了!快去請魏先生來!」

  話音未落,常安便拎著個藥箱從門外跑了進來,口中嚷嚷著:「魏先生來了,魏先生已到,夫人小姐你都先請到外面等吧,南蒼前輩您也休息一下吧。」

  南蒼不高興了,噘起嘴,對常安道:「什麼意思,過河拆橋啊?我可沒說救不活他,還魏先生,我管他是誰,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想搶走我的病人!」

  正說著話,一襲水藍色儒衫的魏先生已經邁步進門,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姑娘,正是清淺帶回侯府的那個大丫頭。

  看到申屠夫人在屋內,魏先生拱手一禮,「見過侯夫人。」

  申屠夫人忽然又落下淚來,「怎麼連魏先生也找來了,魏先生是讀書人,怎麼會治病看傷,難不成衡兒還是逃不過早夭的命運嗎?」

  常安正要開口替魏先生解釋兩句,卻見南蒼先生忽然起身,快步來到魏先生跟前,「噗通」一聲雙膝落地,激動道:「師父!我可算找到你了,我好想你啊!」

  屋內眾人皆是一愣,連魏先生自己都驚得退後兩步,仔細打量南蒼幾眼,疑惑問道:「這位先生甚是面善,可為何稱我師父?」

  南蒼先生以膝蓋代腳向前追了兩步,熱淚盈眶道:「師父不認識我了?我是南蒼,百結城內與你斗藥輸了的南蒼!」

  聞言,魏先生身子一僵,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撩袍跪倒,對南蒼拜道:「南蒼前輩,晚輩施禮。」

  屋內眾人看著這互拜的二人都傻了,跟著魏先生一同跪下的丫頭小心翼翼抻了抻魏先生的後衣襟,小聲問:「師父,這個人看起來比你老多了,為何叫你師父?」

  魏先生連忙嗔道:「曼兒不得無禮,這位前輩是百結城第一毒師南蒼,我也要尊一聲前輩。」

  聽那小丫頭叫魏先生師父,南蒼不樂意了,指著那小丫頭問魏先生:「北辰,你收徒弟啦?那可要說好了,我是你的頂門大弟子。」

  魏先生為難道:「前輩莫要玩笑了,不過一個打賭的玩笑而已,前輩何必當真。」

  身後的已被魏先生賜名曼兒的小丫頭不樂意了,向魏先生跟前靠了靠,昂著脖子對南蒼道:「師父說了,我是師父的第一個徒弟,你也想認我師父為師,就要稱呼我一聲大師姐,這規矩不能亂。」

  南蒼:「啥?你個小丫頭片子還想當老夫的大師姐,你瘋了吧,我不同意,師父你明明是先與我約定的……」

  此時雖然眾人還是一頭霧水,清淺卻急聲道:「魏先生,先給衡兒看看吧!他還在流血呢!」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人連忙先後起身,來到床前,南蒼連忙向魏先生介紹申屠衡的狀況。

  此事曼兒回身給申屠夫人和清淺行禮,說道:「這裡有我和南蒼前輩給師父打下手就行了,還請夫人小姐帶著眾人都先退出屋子。」

  眾人十分配合,先後退出屋子,清淺則是多問了一聲:「大丫頭,你現在叫曼兒?」

  曼兒沖她笑笑,「是,是師父給取的名字,就是魏先生,他還收我做了徒弟,教我讀書習字,認識藥草。」

  清淺點點頭,沒再多言,扶著展茗也退到院中。

  眾人在院中不敢退,連程煜也站在清淺身旁,一直站到了天黑。

  掌燈時分,屋內傳出一聲申屠衡撕心裂肺的慘叫,旋即大丫頭開門道:「快!取熱水和乾淨的棉紗布來,再讓人拿一床新的被褥在門外候著。」

  連忙將早已備著的東西遞進門去,申屠夫人連忙問道:「衡兒如何了?」

  曼兒蹲身施禮道:「夫人且放心吧,少爺命保住了,不過還在高熱,請主子們各回院子休息吧,這裡有我師父和南蒼前輩兩個人在,留兩個男丁在此聽喚就行,無需這麼多人在此守著。」

  說著話,曼兒又向申屠夫人道:「夫人,我師父說叫您也快快找府醫看看小姐背後的傷,若是久了,恐怕也會殃及性命,如今侯府需要一個能穩住大局、內外兼顧的主事之人,非小姐莫屬,還請您務必以大局為重,您自己也要保重身體。」

  說完,曼兒又一施禮,旋即關上了門。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