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的小心機

2024-09-20 06:24:58 作者: 酒瓶子殿下

  清淺話落,周圍人群也跟著起鬨,叫嚷著讓蕭恆磕頭。

  蕭恆緊了緊握槍的手,並未下馬,而是微眯著眼睛細細打量起清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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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申屠家的男兒郎都是各個驍勇,卻萬萬沒想到,傳言中體弱多病的大小姐也如此膽識過人。

  她怎麼敢不躲的?她就不怕自己真的給她一槍斃命?!

  忽然蕭恆有些後悔,用兵大忌便是輕敵,自己一開始便沒瞧得起這丫頭,所以對方只用幾句話便給自己設下陷阱,自己就一步步跟著上了套。

  可惡!此刻身在敵營,怎麼能失了防備之心!

  周圍起鬨聲更盛,蕭恆環顧一圈,都是大魏子民,若是自己下馬磕頭,西懷顏面何存?

  清淺接過綠柳遞來的帕子,按壓住眉心一點淌血的傷口,又對馬上的蕭恆道:「三殿下,為何還不下馬,難道要食言不成?」

  蕭恆把視線重新挪回清淺身上,可一時還沒想好脫身的說辭,依舊立馬不動。

  申屠衡刀尖一指蕭恆道:「願賭服輸!你若是連這一點信用都不講,那兩國和談,又叫我大魏如何信服你西懷可以履行承諾、信守條約?!」

  此話擲地有聲。

  這次前來和談,表面上是因為大魏連占西懷七座邊城,西懷戰敗,答應和談試試,可是實際上,連年征戰,不止大魏國力耗損嚴重,西懷更是因為國庫虧空導致朝局不穩。

  此次和談對西懷來講至關重要,若是不成,這仗再繼續打下去,恐怕西懷就要從內部開始分崩。

  為了在和談中拿到主動權,西懷使團誰都未表現出急切之情,蕭恆更是表現得不屑一顧,聽聞今日申屠侯府招婿,更是饒有興致的跑來湊熱鬧。

  至於攔下車駕,無他,只因看到了申屠衡,那個削掉了他左手小指的宿敵。

  蕭恆主動上前挑釁,言語羞辱,料想申屠衡不敢對前來和談的自己如何,卻不成想一時大意,栽在了一個小女子的手裡。

  雙方還在僵持,周圍起鬨的百姓中已經有人開始說難聽的話,甚至有人投擲來雞蛋,正砸到蕭恆戰馬的屁股上。

  馬匹受驚,突然立起前蹄嘶鳴,所有人都是一驚,清淺也是一駭,向後撤了半步,卻踩了自己的裙擺,身子向後一蹌。

  常安眼疾手快,飛身過去一把攬住清淺的腰肢,一手又拉起綠柳的胳膊向後連撤數步,終於有驚無險,避免了被鐵蹄踏傷。

  所有人都驚愕不已,也慶幸侯府的府兵伸手夠敏捷,這才護住了小姐。

  可是馬車之上趙柔看到這一幕,心中卻泛起了一絲醋意。

  方才在觀禮台上時,趙柔本想與常安搭話的,可是男席與女席中間是被竹簾隔開的,而且還有點距離,她沒找到機會,於是便有意無意的向清淺打聽,一直跟在申屠衡身邊的那個府兵是誰。

  清淺卻只說了一句,「是自小在侯府一起長大的玩伴,也是衡兒在軍中的副將。」

  然後便不再多言,扯起了旁的話題。

  趙柔不好意思再深問下去,可是見到常安自然而然的摟住清淺的動作,似乎明白了什麼。

  自小一起長大的玩伴,那不就是青梅竹馬嗎?

  所有府兵都在台下護衛,唯獨這個青梅竹馬上了觀禮台,甚至還坐在了申屠衡的下手位上,這絕不是主奴該有的禮數。

  趙柔回頭瞧了瞧沈圓慧,世子妃大概也從自己掀起的車簾縫隙里看到了常安摟抱清淺的一幕,看面色卻是習以為常的模樣,所以平日裡常安與清淺就有這般親密之舉?甚至更親密?

  這麼一想,趙柔忽然就不開心了,也沒了再去侯府蹭飯的心思。於是對沈圓慧說道:「世子妃,我忽然想到中午約了人一同吃午膳的,一會兒我就不陪你們回侯府了。我便在此告辭,明日若有空,我還會去擂台看熱鬧。」

  沈圓慧並沒有多想,只以為趙柔真的忘了有約,於是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強留你了。眼下這也有麻煩事,恐怕對你招待不周。改日清淨的時候,我和淺淺在侯府擺上一桌酒宴,咱們再一同吃酒說話。」

  趙柔點頭,勉強扯了個笑,下車,抬頭瞧了常安一眼,又看了看還放在清淺腰間的那隻手,也沒有過去和清淺打個招呼,轉身走到隊尾,上了自己的馬車離開。

  此刻清淺的注意力全在蕭恆那邊,既然他主動湊上來挑事兒,那就必須給他這份難堪。

  清淺再次上前幾步,對蕭恆冷嘲熱諷道:「怎麼?三殿下是輸不起,準備要殺人滅口耍光棍了嗎?」

  蕭恆面色鐵青,終於安撫住了戰馬,瞧瞧清淺不依不饒,撥馬就要離開,然而申屠衡一揮手,二十幾名府兵上前封住了蕭恆的退路。

  申屠衡道:「三殿下,想跑嗎?那也要把頭磕完了才能跑。而且我姐姐被你傷了臉,你不賠,也走不了!」

  蕭恆現在進退兩難,他瞪了申屠衡一眼,又看向清淺,惡狠狠道:「我堂堂西懷皇室,我敢跪,你敢受嗎!」

  清淺點點頭,同樣厲聲道:「蕭恆!你給姑奶奶我下馬來磕頭!」

  蕭恆咽了咽唾沫,這女子好足的氣場!

  莫名的,蕭恆隱隱有種直覺,但是那個是關於什麼的直覺,他自己也不知道。

  「蕭恆!下馬!」

  清淺再次厲喝,蕭恆咬咬牙,終於翻身下馬。

  周圍頓時又是一陣子起鬨聲。

  蕭恆將手中三尖兩刃槍掛到鳥翅環得勝鉤上,便站在自己的戰馬旁,陰冷冷的瞪著清淺,一點過去磕頭的意思也沒有。

  清淺沒有再催促,而是用蔑視的眼神回瞪回去。

  片刻後,蕭恆重重喘了一口氣,將韁繩甩到馬背上,這才走向清淺。

  所有人都開始雀躍,而侯府眾人卻擔心蕭恆會突然偷襲,所以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就那樣不錯眼神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蕭恆大步走到清淺跟前,卻一點停下腳步的意思也沒有。

  申屠衡此刻也已翻身下馬,走到清淺身邊,一步站到姐姐身前,阻住了蕭恆的腳步。

  申屠衡比蕭恆矮了一頭不止,不知是不是身高原因,明明英俊神武的申屠衡此刻顯得有些嬌小。

  蕭恆低頭看著申屠衡,抬起自己的左手,扯下小指的指套,冷笑道:「申屠衡,我今日本無意冒犯你姐姐,就是想問問我這根手指你何時還回。卻沒想到你們侯府仗著人多勢眾,欺負我一個外族來的和談使者,我說小淳義啊,你怎麼回到京城後變孬了?」

  申屠衡眼神冰冷的盯著蕭恆,「激將法對我沒用,少岔開話題,你!給我姐姐磕頭賠禮!」

  蕭恆:「可以啊,那你閃開呀!」

  申屠衡:「我不閃!」

  蕭恆:「那我磕不了,我只答應給申屠小姐磕頭,可沒說給你磕頭,想占我便宜?還是算了吧!」

  清淺抬手推開申屠衡,「衡兒,你讓開。」

  「姐……」

  「讓開!」

  申屠衡沒有辦法,只好向旁邊讓開一步。

  蕭恆得逞的勾唇一笑,邁步又想貼近清淺,可清淺一揚眸,那寫著「犯我者死」的眼神讓蕭恆腳下一頓。

  此刻清淺臉上還有殘留的血跡,面紗之上也沾染了鮮血,眉心的傷口雖然已經基本止血,卻依然有一道小小的紅痕。

  這個眼神,這面染鮮血的場景,讓蕭恆瞬間回到了廝殺的戰場之上。

  那日的申屠衡也是這樣的眼神,差不多的傷口,同樣的滿臉是血,下一瞬,他的小手指就被申屠衡的火雲刀砍掉了。

  此刻尚未痊癒的小手指還在隱隱作痛,他忽然抬手,想扯開那副面紗,可是一旁的申屠衡眼疾手快,一把擒住蕭恆的手腕。

  蕭恆這才回神,看了申屠衡一眼,對!這邊的才是申屠衡,眼前的是位小姐。

  正在僵持中,忽然人群後方一陣雜亂,很快,一隊人馬來到了幾人近前。

  來的是巡防營,帶隊的是齊王,旁邊還跟著兩位西懷使團的人。

  齊王快步來到清淺近前,驚呼道:「怎麼回事,清淺小姐受傷了?傷得重不重?是誰將你弄傷的?」

  說著話,齊王抬手要來攙扶清淺,一副因為過於心急而一時失了禮數的模樣。

  清淺才不會讓對方揩油,假做虛弱的歪倒在綠柳的身上。

  綠柳沒防備,險些沒抱住清淺,待站穩後才反應過來,於是哭著向齊王告狀,把蕭恆攔路、刺傷小姐、輸了還不肯磕頭又威逼恐嚇的事統統添油加醋說了一遍。

  其實齊王早已將一切看在眼中,本就是他負責安置使團,今日也是他陪著蕭恆出來去擂台看的熱鬧。

  原本歇擂以後,兩個人便到飯莊用膳,聽聞侯府馬車正從樓下經過,齊王故意激怒蕭恆去找申屠衡的麻煩。

  齊王的算盤打的巧妙,不管誰輸誰贏,只要申屠衡和蕭恆打起來,他就能出面解圍,順勢再安撫一下馬車上的女眷,與那兩位美人先搭上話,混個見面的交情,那以後他再尋機會與那兩位美人見面,有個一面之緣和解圍之情在,總歸是要多些攀談的,那一來二去……

  齊王盤算得美極了,對那姑嫂二人左擁右抱的場景都幻想出來了,可是沒想到,蕭恆和申屠衡沒打起來,卻和申屠清淺槓上了。

  他在樓上看得一清二楚,也聽了個明白,尤其瞧見清淺臉上淌血,給他心疼壞了,生怕蕭恆打傷打死他的美人,這才調來一隊巡防營的人趕過來解圍。

  聽綠柳哭訴完,齊王不滿的沖西懷的那兩個使臣道:「你們便是這樣的和談誠意嗎?和談還未開始,便縱著你們的三皇子在我大魏京城內攔車傷人,還傷了申屠侯府的小姐,我看你們不是想和談,是故意來大魏鬧事的!」

  說著話,對巡防營下令道:「將鬧事者拿下,投進天牢,等待陛下發落!」

  聞言,那兩位西懷使臣上前來辯理,蕭恆則是一記眼刀瞪向齊王。

  齊王知道蕭恆不滿,連忙沖對方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不要鬧事。

  蕭恆這才沒有說什麼,而是任憑巡防營的人將他帶走。兩個西懷使臣也隨著去了。

  齊王這一番舉動,表面是在罵蕭恆,護著侯府,可這和稀泥的招數,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這是護住了蕭恆的臉面。

  周圍百姓有人叫嚷,讓蕭恆磕完頭再被關進天牢也不遲。

  齊王頓時看向人群,厲聲道:「誰敢再滋事,先打板子,後入大牢!方才都是誰在這裡挑唆是非?」

  聽齊王這麼一說,巡防營的兵丁也揮著兵器驅趕圍觀者。

  百姓們見事不好,也紛紛離開,生怕惹上莫名其妙的牢獄之災。

  齊王回頭,還想再與清淺多說上幾句,可沒想到,申屠衡打橫抱起清淺送回馬車上了。

  那就和申屠衡套套近乎,然而他笑著剛要張口,申屠衡從他身邊走過,不但沒有駐足說話,還白了他一眼,旋即飛身上馬,一聲令下,一行人馬顧自離去了。

  齊王頓在原地,氣得牙痒痒,這侯府的兩個美人和兵權他要定了,至於申屠衡,早晚讓他不得好死!

  齊王氣呼呼的率兵離開,這時坐在茶攤前的趙六爻這才起身回了晉王府。

  程煜正在書案前寫著什麼,聽完趙六爻所言,依舊十分淡定,只吩咐人過了晌午去接程煥和南蒼先生來晉王府。

  趙六爻問:「要不要屬下去侯府探看一下將軍的傷勢?一個姑娘被傷了臉,這事可不小。」

  程煜卻淡淡然道:「不礙的。」

  趙六爻:「主子,您怎麼一點都不關心將軍?萬一臉上留疤,那便毀容了呀,將軍該多難受!」

  程煜將寫好的一頁紙提起吹乾,道:「她臉上留疤便不是申屠清淺了嗎?」

  趙六爻沒懂,「主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程煜:「只要她還是她,本王就娶她為妃,多個疤少個痣的我又不在乎。」

  趙六爻無語,尷尬的想要退下,卻又被程煜叫住:「叫万俟空去請清淺到晉王府來。」

  然後還特意強調一句:「悄悄的,用南院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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