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被抓
2024-09-20 06:23:43
作者: 酒瓶子殿下
程煜坐在椅子上,如木雕泥塑,盯著空無一物的前方一動不動。
忽然敲門聲響起,程煜這才眨了眨眼。
「進來。」
趙六爻進門,來到程煜跟前施禮道:「主子,方才屬下聽到一些事情。」
趙六爻將聽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稟報給程煜。
程煜漸漸攥緊拳頭,手背的傷口終于禁不住幾番折騰,再次滲出血來,染紅了纏裹傷口的布條。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𝓫𝓪𝓷𝔁𝓲𝓪𝓫𝓪.𝓬𝓸𝓶
「主子!」
趙六爻看著程煜的手背提醒出聲,可程煜也只是順著他的眼神看看自己的手背,未有別狀。
程煜冷聲問:「你可被發現了?」
趙六爻點點頭,「是,將軍發現我了,但是並沒有發怒責備,只說請您幫忙安置好那三位西北軍舊部和他們帶著的兄弟,我問該如何安置,將軍說您心中有數。「
見程煜沒有回應,頓了頓,趙六爻又道:「將軍和展茗已經動身前往百結城去了。只是她們沒有通關文牒,想要進城,恐怕十分困難,我們要不要追上去幫她們解圍?」
「解什麼圍,我上趕著與她說了那麼多,既然她自有主張,那便隨她好了。」
雖然語氣冷厲,但趙六爻還是從主子的話里聽出些怨氣,他知道程煜此刻心情極差,沒敢再多言,正要悄摸摸退下,程煜忽然又開了口。
「傳書給万俟空,叫他派人過來盤下這間客棧,那些賊匪查明身世背景,有罪的送官,作惡的誅殺,若是只為活命混一口飯的窮苦人,便給找個差事,賞個飯碗。至於那三個西北軍舊部,將他們帶回京城,直接送去侯府。」
頓了一下,思忖片刻,程煜又改口道:「不,先安置在南院,嚴加監視,細細核查。畢竟此事重大,他們的身份和所說之事是真是假還需甄別,不能只聽他們一面之詞。」
趙六爻:「是!屬下這就去辦!主子可還有別的吩咐?」
猶疑一瞬,程煜又道:「問明白清淺如何成了匪首的。」
「是!」
趙六爻應聲,就要退下,可剛退了一步,程煜忽然幽幽的問:「她覺得本王輕薄,本王對她可有輕薄之舉?」
趙六爻頓住腳步,仔細琢磨了一下,才明白程煜問的是什麼,於是抓抓頭,支支吾吾道:「有。」
「有?」程煜斜著眼睛瞪向趙六爻,語氣又冷厲三分,「本王有嗎?朋友之前玩笑打鬧不是很正常嗎!」
趙六爻心裡一驚,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額……沒有……吧……」
見狀,程煜重重嘆出一口,抬手揮了揮,趙六爻如蒙大赦,撒腿就跑。
只是武義侯死的實在蹊蹺,難道真是死在毒藥「沸血」之下?可是那八千兵將又是如何悄無聲息的死在山上的?
如果毒藥沸血與烏蟾酥有牽扯,那八千兵將之死又與何有關?
一個謎題還未解出答案,又一個撲朔迷離的狀況發生,看起來想要揭開遮蔽真相的帷幕,還需要好好費一番力氣。
不過再難拆的謎團,只要抓住了一個線頭,那便一步一步去拆解,總歸是越拆越清晰。
程煜在客棧停留了兩日,待到南院派人來接手,程煜這才帶著趙六爻,繼續向百結城而行。
只是這次他沒有像剛出發時那般急切,改騎馬為乘車,許是心中依然有一處彆扭,他就是想看看,待到他們趕到百結城時,申屠清淺是如何在城外急得團團轉。
「等到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入不了城,她主動過來求我要通關文牒,到時候讓她好好急上半日,服軟認錯,我再帶她入城……」
想到這裡,程煜忽然打了個冷顫,自己如此惡趣味的去想些有的沒的,實在有些齷齪。
可若是清淺一張口,他便將通關文牒交出去,自己也顯得太好說話了,那下次她還會動不動就說出絕交的話,養成習慣可就不好了。
不對不對!
程煜甩了甩頭,自己要想的不該是這些事情,他承認自己敬佩、欣賞清淺,但是論及男女情愛,程煜不承認自己對清淺是那樣的感情。畢竟自己不是受虐狂,會死心塌地愛上那種母老虎的人,多半有些怪癖,說不定還是個變態……
申屠清淺若是知道喜歡她的人是個變態,那會是什麼表情?
想到這裡,程煜笑了一聲,坐在一旁的趙六爻看著主子臉上變顏變色,一會兒蹙眉,一會兒嘆氣搖頭,一會兒又突然笑……
趙六爻嚇得咽了咽唾沫,大氣也不敢喘。他幾乎見過程煜的每一種表情,但表情這般接二連三的快速轉變還是第一次見,不由得心生寒意。
主子越來越陰晴不定了,主子以後會不會成為暴君啊?好可怕!
……
百結城的地界並非一城一池之地,而是位於三國交界處,有七座城池之廣,其中主城名為百結,其餘六城便也被人這樣隨意帶著叫了。
百結城獨立於四國,屬分界線,一城四季景,有雪山溫泉、有密林寒池、有水上城、有沙漠蜃樓、有平原良田,冬日之夜偶爾可見極光,此妙地,盛產各種珍貴藥材和毒物,所以,雖然地盤大小相比四國之地只能算是豹上一斑,但論起財力和百姓富庶,百結城為首,無人會搖頭。
只是為了不讓自己被周圍大國吞併,百結城的自保防禦極高,除了圍築起高高的城牆,更是嚴格控制外來者的人數,限制駐留時長,對待常駐使官更甚,從住所到侍奉的下人,皆為百結城之人。
清淺與展茗剛剛進入百結城地界,便有巡查官盤查身份。
清淺二話不說,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牌遞給巡查官。
「這!?」
見到玉牌,巡查官難以置信,翻來看去許久,又仔細打量清淺主僕二人,問道:「此物從何處得來?你們是百結城的人嗎?」
清淺搖頭,坦言道:「我們是大魏人,此物乃是故人所贈。」
巡查官還是不敢相信,與身邊人商議一番,下令將清淺主僕拿下,裝進木籠囚車,押送到主城去。
展茗原本想動手,被清淺一個眼神制止,只是對方要搜身,清淺不得不表明自己的女兒身份。
「你這小女子,不會是個飛賊吧?不然這城主令,怎麼會在你一個女娃娃的手中?」
聽巡查官如是說,清淺笑笑。
「我是不是女飛賊,你將我帶到老城主跟前便知了,我說了,此物乃是故人所贈,這位故人,就是你們的城主。」
可對方怎麼會信她一個小姑娘的話?城主一輩子沒離開過百結城,怎會與大魏的一個小姑娘有舊交?即便此女曾來過百結城,也不可能與老城主有什麼交集。
「你叫什麼名字?」
面對巡查官的盤問,清淺卻只笑不說話,面對如此傲慢的小賊,巡查官也不再多言,只一聲冷笑,將清淺推進了囚籠中。
「我說公子,你幹嘛不說明情況,也許咱們就能囚車改花車了。」
展茗悠哉悠哉坐在木籠里用小手指掏著耳朵,眼睛卻一直有意無意瞟著一路之上的景色和地形。
清淺盤膝打坐,閉著眼睛,並不言語。
沒聽到回應的展茗也不再問,換了另一隻耳朵掏,卻依舊暗暗留心著押送隊伍的每個兵將的動態,還有所行的路線。
即使早有十足的默契,但展茗眼下還是不能確定清淺這番謎之操作的目的,可只要清淺一聲令下讓她動手,她有九成把握打砸囚車,與清淺一起逃回大魏境內。
不過清淺一路緘默,給水便喝,給飯就吃,不給水米,也不主動要。
就這樣又過了兩日一夜,她們終於被押送進入了百結城主城。
那巡查官將木籠囚車和玉牌交接給主城的守城軍,說明來龍去脈,便離開了。
守城軍的統領見到城主令,同樣大驚,不敢耽擱,立刻派人將城主令送往城主府,說明情況。另一邊,又安排人給清淺主僕搜身,這才將她們關進了天牢之中。
可是前腳剛把她們關進去,鎖還沒徹底扣上,城主府的大掌事便親自來到天牢,要將人提走。
展茗被人帶來送去的有些迷糊,清淺這才終於說了話。
「我幼時,大哥曾帶我來過此地,大哥與城主有些交情。」
展茗卻不理解,「那為何不直接說明白,兜兜轉轉繞這麼大一圈做什麼?」
清淺道:「若是大張旗鼓、花車彩轎的被接進城主府,我這張臉,會給侯府惹禍的。」
展茗:「那也不用如此吧?」
清淺:「城主令只有城主持有,也只有城主才能用,誰見到這東西在外人手中不多想一些?百結城的人本就防範之心頗重,又極其排外,咱們沒傷沒痛的,這已經很好了。」
說著話,二人被獄卒戴上頭套和鐐銬,交到大掌事的手中。
直到上了馬車,大掌事才將二人的頭套摘下,仔仔細細辨認一番,旋即試探著問清淺:「若是老奴眼睛未花、記得不錯,您是申屠小姐?」
清淺笑著點點頭,「花伯,您竟然還能認出我,多年不見,您倒是一點兒沒變樣子。」
花掌事大喜,連忙掏出鑰匙解開二人的鐐銬,驚喜道:「小姐你怎麼不提前派人送封信來?老城主一定會派人親自到邊境處迎接,何故讓你遭這一番罪!對了,這次只有你來了,你哥哥申屠沛呢?老城主可是天天念叨著這個准女婿呢!」
聞言,清淺的笑容一僵,難掩悲傷道:「我兄長他……三年前亡故了……」
「真的假的?小姐,你們家不能為了拒婚,編造這麼大的謊言吧!當初你哥哥說已有婚約,如今你又說你哥哥亡故,我們家小姐有那麼不入申屠家的眼嗎?下這麼大的血本撒謊,不至於吧?」
清淺嘆氣,「花伯,我到是希望一切不是真的,這幾年發生了太多事,尤其三年前……唉!說來話長,百結城不問城外亂世,所以不知,今日我來,正是為查兄長的死因。」
花掌事愣住半晌,問:「申屠沛是被人害死的?」
清淺點頭。
花掌事一拍大腿,痛惜道:「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怎麼老天爺這麼不長眼!」
旋即又哀嘆,「這下,怕是我家小姐真的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