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軍舊部

2024-09-20 06:23:40 作者: 酒瓶子殿下

  清淺拉著程煜進了房間,嘭一聲將門重重關上,神情冷厲道:「殿下,你到底要做什麼?」

  程煜舉著疼痛的胳膊齜牙咧嘴,「什麼做什麼?我就是想看看,你任西北軍統帥,怎麼成了賊匪口中的大哥。」

  「所以你就監視我?」

  終於發覺清淺不是玩笑,而是真的慍怒,程煜蹙了蹙眉頭,忍痛將胳膊背到身後,嚴肅道:「不管是身為朋友,還是身為皇子,我不該探明真相嗎?」

  清淺:「那你大可直接問。」

  程煜:「我是打算要問的,你突然這是怎麼了?我雖然是在門前偷聽,可也沒打算不被你發現,不然我就派六爻去了,可你為何如此生氣?至於不至於啊?」

  清淺頓了頓,讓自己冷靜下來,抬頭看著程煜。

  「殿下,我生氣是因為這幾日你實在逾矩,尤其今日發生的種種。我已知你對我的求娶之心,但是我也明確答覆過,我不嫁皇室,也不會嫁你,所以希望你能如同對別的姑娘一樣,對我有禮有節,莫要再有輕浮之舉!我不覺得你是個不懂分寸的人,之所以會對我如此,大概也一定是我做過太多逾矩之事,讓你誤會在先,既然如此,我們還是不要再做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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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清淺抱拳躬身道:「此次出京,是臣女提出要隨殿下同行,所以會盡職盡責,假扮好婢女的角色,待到歸京後,我們便再不見面,各安其位。至於探查真相之事,申屠衡自會協助殿下。」

  程煜垂眸看著清淺,微微攥了拳,半晌才緩緩開口道:「你就如此討厭我?」

  清淺依舊躬著身,「臣女不敢。」

  程煜整個人倏然變得冷肅,片刻後,鬆開拳頭,忽然開口道:「既然不想再見面,何必要煎熬到歸京,就此分道揚鑣罷!」

  說著,走到長條案旁,也不顧手臂疼痛,從一個包裹里翻出兩本通關文牒,回身丟在桌上。

  程煜沒看清淺,眼神瞥向旁處,冷聲道:「這兩本是你與小展的通關文牒,你們拿去吧!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不必同行。若是他日偶遇,你也大可當做不認識本王。」

  清淺直起身,瞧瞧桌上的兩本通關文牒,沒有去拿,而是說道:「既然殿下如此說,那臣女定當遂殿下的意,稍後我便與展茗動身先行,請殿下在此好好休整一夜再行,至於通關文牒,臣女承殿下好意,但是不必了,臣女會想旁的法子進入百結城。」

  遂他的意?

  他什麼意?

  程煜有些惱火,見清淺要離開,真的沒有拿通關文牒的意思,忽然呵斥道:「申屠清淺!沒有通關文牒和城內人的接應,你如何入城?憑著你的一身本事硬闖?你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

  「臣女是硬闖,還是有旁的法子入城,就不勞殿下費心了。」

  清淺說完,轉身便走,可剛一開門,便見吳大缸等三人站在門口。

  見清淺出門,那三人明顯愣了一下,然後吳大缸仗著膽子問道:「大哥,你不姓清,你姓申屠?」

  閻胖子也問:「你不是大哥,是個女的?」

  清淺也沒打算隱瞞,走出門,將門帶上,站在三人面前道:「我並非要刻意隱瞞真實身份,其實我本名不叫清風,叫申屠清淺,乃是武義侯府的小姐,當年路過咬人峰……因為情況有些複雜,我也不想暴露身份,所以化名清風。」

  似乎沒人在意清淺當年為何會出現在咬人峰,吳大缸詫異的問:「你是武義侯府的小姐?那申屠陽是你什麼人?」

  清淺道:「申屠陽是家父。」

  閻胖子驚呼:「你是申屠沛的親妹妹?」

  清淺點頭,「正是。」

  話音未落,三人齊齊單膝落地,施武將跪禮,激動道:「大小姐,大小姐!總帥和少帥死得冤枉啊!我們冤枉!我們不是逃兵!」

  清淺愣住,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蹲身問道:「你們什麼意思?」

  閻胖子眼淚汪汪道:「大小姐,我們以前也是西北軍,我以前在軍中是驍騎營的伙夫長,總帥和將士們吃的飯都是我做的。」

  然後一指嘩嘩掉眼淚的吳大缸。

  「他是鎮北營的百夫長,是少帥手下關副將的小舅子。那個陳瘦子是鎮北營的一個探馬。黃沙谷一役,我們死裡逃生,可是總帥他們卻……」

  清淺連忙伸手將他們攙起,道:「此地並非講話之所,隨我來!」

  ……

  黃沙谷一役,申屠沛親率五千精兵與西懷大軍正面作戰,另派八千兵將埋伏在側翼的山上,準備將意圖搞偷襲的西懷軍圍剿在黃沙谷中,並且生擒對方的主將——西懷的皇子。

  此役至關重要,若是敗了,西北大門便被撞開了一扇。若是贏了,西北軍便可再向西懷境內推進三十里。而且生擒了西懷皇子為人質,這樣一來,西懷沒了統帥,西懷皇帝最心愛的兒子被人捏在手中,大魏便可逼迫西懷坐下和談,占儘先機。

  可人算不如天算,原本開戰時,一切都按照申屠沛的計劃在進行,可將西懷大軍引入黃沙谷後,卻遲遲不見側翼來人支援,申屠沛察覺不妙,準備撤兵,卻發現後路被人圍堵,無奈之下,申屠沛率殘部衝上山頭,卻發現屍橫遍野,原本埋伏在此的西北軍死屍成堆。

  陳瘦子一邊說一邊哭。

  「我從小就是乞丐,見過不少死人,卻從沒見過布滿屍體的山頭。有些屍體甚至還是溫熱的,可是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沒有外傷,可就是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有人猜是中毒,但是什麼毒?怎麼下的毒?為何剛好就是這八千兵將?誰都猜不透。我當時個子最小,有個罅縫勉強夠我通過,少帥便命我速回大營去通風報信,說中計了,可能有奸細,讓總帥早做安排。然後將甲衣脫給我,率領剩下的幾百人護我離開了黃沙谷……」

  說完,陳瘦子從髒兮兮的懷裡拿出一個布包,打開,還有一層乾淨的白布,再打開,是個二指寬大小的護甲殘片。

  他將那殘破的甲片雙手捧在清淺眼前,「我後來中了一長矛,醒來時甲衣被剝了,這片甲片嵌進我的皮肉中,後來取出,被我一直帶在身上,這是少帥留下的最後一點遺物,我在此將它歸還給侯府。」

  清淺一直未講話,只靜靜聽著,她十分隱忍,想冷靜、想理智,但是眼淚還是大顆大顆滾落。

  她顫巍巍伸出雙手,將那布包接到手中,雙掌緊緊將其合握在手心中。

  雖然沾了血,但那甲片並未生鏽,只看一眼,清淺便認出,那是大哥的金鱗甲衣,是當年大嫂送給大哥的禮物,而大哥只親手削了一支木簪還禮,為此,母親數落大哥好久,說他小氣。

  可是這金鱗甲片,該如何拿到大嫂眼前,又該如何拿到母親眼前?

  清淺還是哭出了聲,一旁的展茗也抹了眼淚。

  陳瘦子:「我逃出生天后去往驍騎營搬救兵,總帥當即下令,除驍騎營外,其他幾營死守邊城,然後親率驍騎營五千人馬前往黃沙谷,我當時跟在總帥身側,還以為他會先去救少帥,可是他卻派兵在黃沙谷前十五里埋伏西懷軍。少帥,少帥……他是少帥的父親,為什麼不去救救少帥……」

  閻胖子一巴掌拍到陳瘦子的臉上,斥責道:「你以為總帥不想救嗎?那個時候最要緊的是不能讓西懷一鼓作氣奪下邊城,阻擊西懷才是最要緊的,你懂個屁!」

  陳瘦子哭得更大聲,「可是我們少帥才十八歲啊!他還沒有生兒子呢,他前一天還給我們發酥糖,一人一顆,見我沒分到,還說會補給我的,我還沒吃到他的喜糖呢……」

  「沒出息!就知道吃!」

  閻胖子抬手又要扇陳瘦子耳光,被吳大缸攔住。

  吳大缸對清淺道:「我因為皮糙肉厚,命大,死裡逃生,挨了三箭都沒死,後來是被這倆傢伙偷偷拖出死人堆的。」

  閻胖子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對清淺道:「我雖然是伙夫長,但是驍騎營中沒有孬種!我們隨總帥埋伏西懷軍,將西懷軍逼退進黃沙谷,原本勝券在握,可不知為什麼,總帥突然口吐鮮血,摔落馬下,我們當時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軍心大亂,兩方混戰中落了下風,對方又來的援軍……」

  清淺還沒有失去理智,依舊克制著情緒,咬牙問道:「我父親生前可有風寒之症?」

  這問題問得沒來由,但閻胖子還是回答:「沒有,總帥身體一向強健得很!」

  清淺又問:「那你們為何喊冤?」

  陳瘦子說道:「因為總帥死得蹊蹺啊!而且少帥說有奸細,誰是奸細?最後一役,我們當時活著逃出來的有二十幾個人,原本是想回城去,告知總帥已死的消息,可是半路卻遭到一個號稱西北軍步兵營的截殺,說我們是叛兵,要殺了我們以整軍紀,我們問他們番號,他們說不出,和他們對口令,他們也說不出,所以一定是假扮的!可誰有那麼大本事,弄到那麼多西北軍的軍衣鎧甲和兵器武裝起這麼一個步兵營?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吳大缸也點頭道,「逃出來的二十幾個兄弟,最後也只有我們三個僥倖苟活了下來,可是我們不敢回西北軍中,怕有人來滅口。也不敢回老家,怕牽連家人。三年了,我們有家難回有友難投,只能躲躲藏藏苟活……」

  三個大男人落淚,陳瘦子更是連哭帶餓暈了過去,清淺也伏在桌上,緊咬著牙關,卻還是哭出聲來。

  到底是誰在害人!這個仇一定要報!

  展茗剛要過去安撫清淺,卻發覺窗邊有人,抄起手邊花瓶砸了過去。

  「嘩啦」一聲花瓶落地,趙六爻的聲音在窗外響起,「清淺小姐,主子方才聽到三位是西北軍舊部,可能知道老侯爺過世的真相,所以派我來探聽一二,多有得罪,不過方才聽到的話,我還是要一五一十同主子說。」

  吳大缸大驚,「他主子是誰?不是大小姐你嗎?」

  清淺搖頭,「不是我,是晉王。」

  三人疑惑,晉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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