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患未除

2024-09-20 06:23:01 作者: 酒瓶子殿下

  聽展茗說綠枝的屍體不見了,清淺一時間還沒有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只是問道:「不是叮囑過義莊的人,先不要裝殮下葬嗎?」

  展茗點頭,「是,人家義莊的人是沒動屍體,是屍體自己憑空沒了。」

  清淺:「什麼?你別著急,仔細說清楚,屍體怎麼會自己憑空沒了?」

  展茗:「義莊的人說了,昨夜送過去以後,他們特意將綠枝的屍體單獨放在了一間停屍房裡,擔心第二日侯府會來人驗屍什麼的,特意鎖了門窗,生怕有貓貓狗狗的跑進去把屍體咬壞,可是今日我們到了義莊後,開門進去,屋內空空如也,其他都好,就是有一面後窗壞掉了。」

  清淺蹙眉,猜測道:「有人從後窗進去,將綠枝的屍體偷走了?」

  展茗搖頭。

  「應該不是,我仔細看過了,窗子是從里往外被撞開的,可是當時屋內只有綠枝一個死人,所以……」

  清淺這才明白,頓時大驚。

  

  「綠枝沒死?」

  展茗連連點頭。

  「雖然義莊的人信誓旦旦保證,送來時候屍體上插滿了小刀,也確實沒有呼吸和脈搏,但是從前咱們在戰場上,可是見過不少『死而復生』的事。世子妃和義莊的人都覺得是詐屍,可是我覺得,綠枝當時就是沒死透,後來緩過來那口氣,就跑了。」

  這可麻煩了,若是詐屍,清淺反而鬆了一口氣,可就怕是詐死,那便是極大的隱患。

  畢竟綠枝身上叛府的嫌疑極大,而且知道侯府諸多秘密,如今被万俟掌柜和程煜折磨得不人不鬼,這丫頭一定會心生報復。

  見清淺面色漸漸凝重,展茗心存僥倖的問:

  「公子,你說她會不會回侯府來求助?畢竟她是否出賣了侯府,咱們也沒有實證,全是憑著晉王的人一張嘴而已。綠枝最知侯府府規嚴苛,就算只是為了保命,她也會回府來自證清白吧?」

  清淺搖頭,心頭的不安愈發濃重。

  「她若是回府來,或者去尋家人來聯絡侯府,我便給她辯駁的機會,怕只怕……」

  清淺的話沒有說完,連忙追問展茗:「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回來,大嫂呢?」

  展茗答:「世子妃帶著牙行的人去了綠枝家裡,叫我先回來和公子你說明義莊那邊的情況,我見有綠柳和車夫跟著,還有牙行的人,就先回來了。」

  清淺:「我知道了,你先別管其他的,立刻回到大嫂身邊隨護,在大嫂回府之前,你一定要寸步不離,其他的事我會看著安排。」

  展茗得令,施禮退下,連忙又去尋沈圓慧。

  清淺則是直接去了管事房找常管家,得知申屠衡與齊王一同進了宮,並未遲疑,直接吩咐常管家,派人到宮門前等候申屠衡,等他一出宮便將綠枝可能詐死的事告訴他,又吩咐常管家派出一些府兵去搜尋綠枝的下落。

  「常叔,告訴府上所有人,若是綠枝回府,一定好生相待,務必留她在府,切勿說些閒話將她趕跑了。」

  常管家應聲,連忙去安排。

  清淺想了想,尋了一方絲帕蒙臉,也未換裝,叫人牽過自己的戰馬踏破,直接揚鞭催馬去了南院。

  万俟掌柜還是第一次見清淺女裝的樣子,站在後門處上上下下打量半天,這才想起來將她讓進門去。

  「我說將軍,不是,大小姐,你今日這一身來我南院,可太危險了。來這裡玩的,可都是吃肉的狼,就不怕哪家老爺公子的一眼相中你,把你強搶了去?」

  清淺也顧不上對方的玩笑,直奔主題問道:「大掌柜,昨日你與申屠衡可曾確認了綠枝的屍體?她真的死了嗎?」

  聽這一問,万俟掌柜意識到一些事情,也擰了擰眉頭。

  「小姐是什麼意思?難道綠枝沒死?」

  清淺將展茗所說一字不落的複述給万俟掌柜,又問一遍,「你們可確認過,綠枝是不是死透了?有沒有假死的可能?」

  万俟掌柜沉默片刻,緩緩搖頭道:「我沒有親自確認,小侯爺探過綠枝的鼻息和脈搏,說人已經死了,抬走前,我沒有二次查看屍體。」

  旋即,万俟掌柜憤憤一拍自己的大腿,惱道:「大意了!」

  清淺:「如今不是懊惱的時候,要想補救的辦法。綠枝一口咬定程煜姦污了她,你又毀了她的容,想必如今最恨的就是你們兩個人,她若是知道侯府並未替她報仇,反而與你們合作,想必她不叛也會叛。」

  万俟掌柜點頭,「所以必須儘快找到她,讓她死。」

  清淺猶豫片刻,還是又問了一句:「大掌柜,雖然你我是朋友,我不該對你有疑,但是我還是要當面問你,程煜可否真的有姦污綠枝?綠枝可是真的說了不該說的?」

  万俟掌柜聞言,盯著清淺的眼睛打量片刻,忽然微眯起狐媚眼笑,然後舉起右手,三指向天,發誓道:

  「以我全族人的性命做保,我立誓,綠枝為了勾引晉王,親口說出你冒替申屠衡一事,而晉王絕對沒有沾染綠枝半分,若我此言有假,我與族人,碎屍萬段,不得往生!天地人三界為證!」

  發完誓,万俟掌柜笑著問清淺:「如此,你可信我?」

  清淺反而鬆了一口氣,不好意思道:「其實我今日問過程煜,不過我還是想再向大掌柜確認一遍,聽你親口再說一遍,否則實在難以心安。」

  万俟掌柜:「怎麼?你寧願信我,也不願信我們家殿下?我在你心裡的份量比殿下還重?」

  清淺點點頭,「你比他更講信用,至少在我這裡是這樣的,殿下實在讓我沒法安心……」

  万俟掌柜:「為何不能讓你安心?」

  清淺擺擺手,「先不說這些,大掌柜,我著急來找你,是要請你幫忙,你在沉舟里有熟人,麻煩你去請沉舟幫忙尋找綠枝的下落,需要多少金銀,我來掏,只請您搭個人情,儘快幫忙找到綠枝,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聞言,万俟掌柜嘆了一聲,為難道:「這次的錢……我可是不敢收。」

  清淺一愣,沒想到對方會拒絕,心一沉,連忙問:「大掌柜不願幫忙?」

  万俟掌柜搖頭,「歸根結底,這事是我辦得疏忽,就算花錢找人,這錢也不該你來掏。此事我去辦,至於金銀……算了算了,這錢我拿著也手軟,不要你的了。」

  万俟掌柜竟然辦事不收錢,這可真是讓清淺大為震驚。

  清淺再次確認:「大掌柜真的不收錢?請沉舟辦事,價碼可不低,你捨得?」

  聞聽此言,万俟掌柜一副深閨怨婦的口吻哀嘆,「唉!是啊,沉舟可不便宜啊,所以我現在已經感覺有些喘不上氣了,胸悶,心疼,渾身乏力……嚶嚶嚶……」

  見万俟空這副要從肋骨上刮錢一般的苦悶模樣,清淺笑了笑,「大掌柜莫要逞強,還是我來付帳吧!」

  「不!不用。」

  万俟空立馬擺手否定,堅決道:「這次的銀子必須我出,但是,你若是心中過意不去,將你申屠府的腰牌給我一塊,以後我派人請你,或者自己去找你玩,也方便不是?」

  清淺想也沒想,立馬點頭同意,可摸了摸腰間,卻未戴腰牌出門。

  沉思片刻,清淺伸手卸下腰間的一隻香包遞給万俟掌柜,道:「女裝出門時我極少戴腰牌,反正我出入侯府也用不上。這隻香囊是特製的,侯府之人都認得,大掌柜先拿去。」

  万俟掌柜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像看怪物一樣瞧瞧香囊,又瞧瞧清淺。

  「我的大小姐,你知不知道香囊啊、簪釵啊這些貼身之物是不能隨便亂送的?咱們倆又不是定情,你送我香囊,合適嗎?」

  清淺抓抓頭,無奈道:「我這不是沒戴腰牌嘛!你先拿著,下次我用腰牌把它換回來。」

  万俟掌柜後撤一大步,搖頭,「我不要!」

  清淺向前一步,「你先拿著,其實這不是香囊,是藥袋,裡面裝的是平時用得上的藥材,不算香囊。」

  聽聞裡面有藥材,万俟掌柜來了興趣,伸手接過,好奇的打開看看裡面都有什麼藥材,越看眼睛越冒金光。

  「你這是百寶囊啊,這一包貴重藥材若是送給老爹,他起碼三天不會罵我!」

  說完,將藥包塞回,一拉外面的抽繩,將藥囊重新收緊,笑道:「那我卻之不恭了哈!回頭你拿腰牌的時候,我就把這香囊的皮兒還你,裡面的東西我就拿去孝敬長輩了。」

  清淺點頭,「好,沒有問題!」

  頓了頓,清淺又道:「對了,還要麻煩大掌柜派人去一趟晉王府,將此事告知程煜,讓他也多加提防。」

  可轉念又一想,又連忙道:「算了,還是我親自去一趟,還有其他的事要與他講。」

  万俟掌柜好奇:「何事?我可以代為轉達。」

  「有關齊王和……」

  清淺欲言又止,想了想,擺手道:「還是算了,這事兒我還親自和程煜說吧!」

  說完,清淺重新戴上絲帕,將臉蒙好,牽馬就要走,可万俟掌柜卻將她攔下。

  「大小姐,你這一身策馬而馳實在扎眼,你先將馬匹留在南院,我派馬車送你去晉王府。正巧南院要給晉王府上送東西,就勞煩你押車護送一遭。」

  這倒是個辦法,也好避人耳目,清淺點頭答應。

  ……

  三輛馬車來到晉王府的側門,前兩輛馬車上裝的是各種日常使用的瑣碎用品,清淺帶著六個食盒坐在第三輛馬車上。

  趙六爻一身管家的打扮,帶著兄弟們檢查車輛和裝運的東西,一一放行。

  待到檢查第三輛車時,趙六爻估計著裡面大概是裝著主子的晚膳,也不等車夫說話,便一掀車簾直接跳進車廂中。

  可剛一鑽進車廂,正與清淺打個照面兒,趙六爻瞬間就蒙住了。

  平時送晚膳的,要麼是万俟空自己,要麼就是直接將飯菜放在車廂里,叫車夫直接帶來,可今天万俟空怎麼還送來一個姑娘?

  趙六爻正在不知所措,清淺抬手摘下面巾,招呼道:「六爻兄!」

  趙六爻反應了一下,這才驚訝道:「怎麼是你啊將軍?」

  「今日有急事要見程煜,他可在府上?」

  聽清淺這麼說,趙六爻又蒙了一下,將軍竟然直呼主子的名諱,這也太失禮了。

  清淺見趙六爻不回答,又追問:「程煜在不在府上?」

  「哦,在!主子在書房呢!」

  清淺這才鬆了一口氣,催促道:「快帶我去見他!有要緊的事。」

  「好!」

  應完,趙六爻才意識到二人孤男寡女同在車廂內,連忙退出了車廂。

  平日還不覺得如何,可今日清淺這一身女裝打扮,實在讓趙六爻彆扭得緊,總也不好意思再像平常那樣大大咧咧。

  趙六爻讓車夫去門房休息,自己接過馬鞭,親自駕車入府,沿著石板路順利到了偏院門外,這才請清淺下車。

  清淺穿著裙子,下車沒有平時那般利落,趙六爻很有眼色的架起胳膊,給清淺一個扶手借力的地方。

  跳下馬車,清淺忽然想到什麼,對趙六爻道:「對了,六爻兄,上次穿走你的那件衣服,我有叫下人好好洗過,今日出來匆忙,忘了給你帶,下次吧。」

  趙六爻連忙垂首道:「無妨,一件衣服而已,不敢勞將軍一直記掛。」

  二人在院門外說著話,卻全沒注意到,書房內的程煜正在窗邊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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