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扯急眼了
2024-09-20 06:23:04
作者: 酒瓶子殿下
程煜放下手中的筆,微眯著眼睛看著二人有說有笑,清淺的一隻手還搭在趙六爻的胳膊上,顯得熱絡極了……
這番景象盡收眼底,程煜輕輕「嘖」了一聲,申屠清淺果然還是喜歡武藝高強的男人。
想到這裡,程煜弓起一邊胳膊,另一隻手摸摸胳膊上繃起的肌肉……
其實自己也還成,拳腳功夫也不錯,就是沒有內力,也不會輕功,遇到高手需要人保護……而……已……
越想越泄氣,程煜哼聲將兩袖一甩,將雙手向身後一背。
再抬眸去看,申屠清淺正提著裙擺隨在趙六爻身後進院子。
從來沒覺得趙六爻這麼礙眼過。
程煜盯著清淺的一舉一動,觀察著她的每一個細微表情變化,重重嘆了一口氣。
自己勢必要得到那九五之位的,所以,真的要把清淺這樣一個英武豪邁的奇女子困於深宮之中嗎?
她會瘋吧?會不會逼急了以後,直接屠了六宮和自己,然後自己上位稱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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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那個場景,程煜不自覺打個激靈,若真有那一日,程煜表示自己可能只有等死的份兒。
可若是止步於友,終有一日,一個藏於深閨內院,一個高居皇位朝堂,往後餘生便再也見不得面……
程煜思量至此,已經想派人將那個把大魏女將軍禁足在內院的狗男人宰了!
憑著清淺的一番英勇,只做賢妻良母實在太屈才了。
到底該不該再與她進一步?
該怎麼辦?
要不,特設一個女官官職,這樣清淺日日上朝,他們還可以見面聊天,甚至共商國事,也不會浪費了清淺這一身文韜武略……但是那幫老臣肯定不同意……
「主子?主子?將軍來找您了……」
趙六爻站在程煜身後連稟了三遍,可程煜依舊對著窗外發呆,一動不動。
清淺本來在蹲身行禮,等著程煜說免禮,可那位爺連頭也不回,明明方才進院時他分明看見自己了,還對自己笑來著,現在卻裝聾裝瞎,什麼意思?
趙六爻又提高聲音稟道:「主子,申屠將軍來啦!」
見程煜依舊未動,清淺直起身來,三步走到程煜身後,伸手一拎程煜的後衣領,沒好氣道:「程煜!你誠心給本帥下馬威是不是!」
趙六爻見狀嚇得魂兒都要飛了,正要上前阻攔,卻見程煜一臉喪的轉過身來,委屈巴巴地問清淺:「你說孩子取什麼名字好?」
清淺沒聽明白程煜在亂語什麼,疑惑道:「什麼……什麼孩子?什麼名字?」
程煜愣了愣,倏然紅了耳朵,意識到自己已經神遊到沒邊沒沿的地方,尷尬地扶了扶額頭。
好尷尬!
見程煜如此,趙六爻有些不安地問:「主子,您頭疼嗎?是不是窗邊寫字,吹了風?」
程煜一記眼刀丟向趙六爻,冷聲問道:「主院的書房和寢院還沒修繕好嗎?本王何時才能搬離這偏院?你是怎麼做事的?」
趙六爻被凶得莫名其妙,明明是主子說書房和寢室里的密室要仔細修建,慢一點也不打緊,怎麼現在就催上了?
「主子,您著急啊?」趙六爻試探著問。
程煜道:「你說呢?」
趙六爻原地思考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程煜突然提高音量呵斥:「還不快去監工催促,杵在這裡當屏風嗎?」
趙六爻雖然依舊是滿頭問號、一臉迷茫,但還是施禮退下,趕緊跑去主院,催促工匠們加急施工。
待到趙六爻離開,清淺輕蹙著眉頭緊盯著程煜。
這下輪到程煜手足無措了,明明心虛,卻強裝淡定的發問。
「那樣看我做什麼?今天本王有格外的玉樹臨風嗎,至於教你看得挪不開眼?」
聞言,換成清淺扶了扶自己的額頭,道:「以前只知道你臉皮厚,沒想到還這麼自戀呢!」
頓了頓,又道:「我是覺得你對手下人太過苛責了。雖然你是主,暗衛是奴,可畢竟你的命是握在他們手中的,對他們和善一點沒壞處,別動不動有火兒就向他們撒,也不怕他們暗中懈怠或者使壞。」
程煜聞言,呵呵笑出聲。
「我為何要對他們和善?你說了,我是主,他們是奴,我在他們面前只要立威便可,可用的人便留下用,不可用的便打發了,我養著他們這些死侍是做事的,不是來交朋友的。你說我的命在他們手裡,呵呵呵,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是他們的命在我手裡。」
清淺露出鄙夷的表情,冷笑道:「你還真是冷血無情,他們可是為你賣命的人,你就這樣對他們?」
程煜:「他們賣命,我買了他們的命,難道不是我施恩於他們在先嗎?我既已施恩,還想我如何?奉他們為座上賓?那要不要建個廟把他們供起來?」
「你少胡攪!」
清淺道:「那至少也是並肩而戰、同生共死過的兄弟吧?」
程煜:「兄弟?哈哈,老實說,他們不配!保護我的安全是他們的職責所在,若是我死了,他們全都別想活著,你以為他們奮力護我,只是為了護我?不是,他們要護的還有自己的命和職責。」
清淺完全不能理解程煜的想法,只覺得這個人實在無情又自私,在他眼裡,似乎只有利己二字,至於旁人,他完全不放入一絲感情,不能代入一丁點的同理心。
清淺想到這裡,搖頭嘆道:「程煜,你這個人像一隻餵不熟的狼。」
程煜笑了,挑挑眉梢道:「我若是狼,那你便是狽,反正我們是朋友,一丘之貉,狼狽為奸!」
清淺叉腰斥道:「滾!你這個人,一會兒冷血一會兒瘋癲,真應該讓老爹好好給你看看腦子!」
程煜聞言反而露出一臉得意,嘿嘿笑了幾聲,抬手將清淺讓到客廳落座。
屁股還沒坐穩,清淺便直言今日前來的目的。
清淺先將綠枝屍體消失一事講明,也說了請大掌柜尋找的事。
程煜聽完,神情也肅殺了起來,他倒是不擔心綠枝會對自己怎麼樣,而是擔憂,一旦清淺冒替申屠衡之事被捅出來,欺君之罪、謀反之嫌……
程煜開口道:「兩個地方要派人著重監守,一個是京城的各個城門,走人的或者走貨的,都不能輕易放過。另一處是皇宮的各個入口,防止有人帶綠枝直接進宮面見父皇。」
嚴查入城之人,清淺可以理解,可是後者,她便不甚明白了。
清淺:「你覺得綠枝有機會面聖?且不說她身份卑微,根本沒有門路和資格,單單是她現在的外貌便會驚了聖駕,誰找死敢帶她去面聖?」
程煜瞧了瞧清淺,彎起唇角笑了笑,道:「沒有門路可以找門路,沒有資格……告狀要什麼資格?做證人要什麼資格?倘若她以首告的身份揭發你申屠侯府欺君之事,你覺得父皇是會為了她的容貌醜陋驚了駕而殺了她,還是會因為她告發的事殺了你和申屠衡?」
細細思忖,不得不說程煜所言有理。
清淺緊張得咽了咽唾沫,憂慮道:「綠枝她如今活命都難,真的有機會見皇上嗎?或者說,她敢嗎?她能想到這一層嗎?我還是覺得可能性不大。」
程煜:「可能性是很小,但是有!綠枝先不用見皇帝,隨便找一門高官,無論與你侯府關係好壞,這種大事誰敢瞞而不報?再或者傳於坊間,再入官員之耳,總可以將此消息遞進宮中,到時候父皇一定會讓綠枝進宮,當面問個清楚。」
清淺點點頭,「我懂了!可是若真到那個時候,綠枝進宮前一步便被擊殺,侯府就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程煜托腮看著清淺,繼續提點道:「所以叫你看好城門啊!爭取在城外解決掉,放進城裡也可以,但一定要在她找人說出真相前滅口,否則到了皇宮門前,殺與不殺,侯府都會陷入被動。」
「我知道了,我會照你說的去安排。」
說到這裡,清淺抬頭瞧了瞧程煜,本是很小的一個動作,卻還是被程煜瞥見,於是笑問:「你有話要和我說?」
清淺遲疑片刻,起身行了一個萬福禮,頷首道:「無論如何,感激殿下為侯府瞞下這麼大的秘密。」
看著清淺裊裊婷婷的樣子,程煜托腮看著,咂咂嘴,道:「申屠清淺,你知道我不只是在幫你吧?」
清淺:「是!臣下明白,殿下志在救天下百姓,而非一人一姓,所以申屠氏一定會竭盡所能為大魏皇族效力。」
程煜心裡十分滿意,申屠清淺果然是個懂事明理的人,於是又道:「那,你還是覺得我冷血無情嗎?」
清淺點頭:「是!你口口聲聲天下、百姓,卻不能對身邊人施以仁心,實在自相矛盾。」
程煜笑,「不矛盾啊!你統帥三軍,若是有人投敵,你怎麼辦?」
清淺:「自然是讓他人頭落地!」
程煜:「那人是與你平時關係很好的將軍呢?」
清淺:「那又如何?依舊要殺!若是一人可不殺,便是人人皆可不殺,豈不是沒了規矩、天下大亂了!」
程煜:「這不就是了嘛!人情大不過軍規國法,同樣,我做事有準則、有底線,將這些排在人情之前,有什麼冷血的?」
清淺:「可是你明明可以對身邊人好一些……」
程煜:「我對你不好嗎,對侯府不好嗎?」
清淺:「還不是因為你覺得侯府對你有用!」
唉!又開始了,程煜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和申屠清淺掰扯一些問題,到最後總會心頭窩火。
程煜無奈道:「你若是這般想的,我也沒有辦法。道理你都明白,無規矩不成方圓,若凡事皆以人情論處,勢必會天下大亂。」
清淺:「可是我沒有讓你壞規矩,只是讓你對六爻他們這些手下人不要太苛待了。」
程煜咂咂嘴,像看一副看不懂的字畫,費解的盯著清淺問道:「我是主,他們是奴,為何我要遷就他們?說句不好聽的,你們侯府倒是會善待下人,結果還不是出了綠枝這個叛奴。」
清淺被懟得啞口無言,站在原地,面色變得難看。
程煜心頭也有些惱火,坐在椅子上不發一言。
死寂片刻後,還是程煜先開了口,道:「我方才的話,你不用多想,並無嘲笑之意。」
清淺抱拳施禮,面無表情搶言道:「其實臣下今日來還有一件事,今日無意中聽到一些坊間傳聞,說齊王與蘇雲汐已經勾搭成奸,意欲謀害晉王殿下,所以特來叮囑殿下小心明槍暗箭,莫要遭了算計。朝堂之上,小心齊王設的圈套,在外面,護衛最好貼身而行,時時警惕。當然,這些傳聞也未必為真,殿下大謀之人,也可當個耳旁風,臣下的話說完了,告辭。」
竹筒倒豆子一般,清淺一口氣講完,躬身一禮,雙手提裙轉身就走。
聽完清淺的話,程煜愣住一下,突然醒悟清淺為何要讓自己對暗衛們好一些,她是擔心暗衛不盡心,會導致自己受傷,可自己卻在正經八本、上綱上線的和她講道理……還順帶觸了人家的霉頭……
這簡直就是雞同鴨講嘛!兩個人貌似在爭論一個問題,實際卻是在說南轅北轍的兩件事……
程煜頓時一頭黑線,內心無奈又羞惱,卻還是連忙起身擋住清淺的去路。
清淺冷著臉,「殿下可是還有指教?」
程煜尬笑了兩聲:「天都快黑了,要不,留下一起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