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試探

2024-09-20 06:20:01 作者: 酒瓶子殿下

  聽到趙六爻的通報,万俟掌柜矯揉造作的一聲驚呼:「哎呀呀!這可如何是好,難道是我剋扣齊王殿下金銀的事被發現了,所以派人來暗殺我?」

  程煜一頭黑線,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

  清淺道:「是沖我來的,這尾巴真是麻煩!」

  万俟掌柜「嘿嘿」一笑,「那用不用我幫你把尾巴斷了?」

  清淺詫異地看向万俟掌柜,斷尾巴?殺人?這南院掌柜再財大氣粗,敢動齊王的人,這膽子也著實不小。

  「万俟空,你不要同申屠將軍玩笑。」

  聽到程煜的呵止,万俟掌柜擺了擺手笑道:「玩笑玩笑,將軍不會當真了吧!」

  清淺無語,他這兩面三刀的做派和程煜如出一轍,真是看不透他哪句話是實,哪一句又是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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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煜又向万俟掌柜吩咐道:「你找一件黑披風給申屠將軍。」

  然後又向清淺道:「你這紅衣太過扎眼,用披風遮一下,以後出門行事還是著裝低調些,等出了南院,你立刻回申屠府,不要讓人發覺你折返回來過。至於那個一直追蹤你的探子,六爻他們會與他周旋一陣,給你足夠時間脫身。不過,本宮勸你也先不要動他,說不定以後有用。」

  清淺點頭,回身將三張毒方收好塞進袖內,施禮告退,万俟空此刻已經從牆邊的木箱中取出一件長披風遞了過來。

  「申屠將軍,有空常來南院玩,不過以後可不要弄得滿地點心渣滓才是,不好打掃。」

  万俟空笑盈盈的話語,讓清淺面現尷尬,也沒多說什麼,接過披風抖開穿戴好,旋即抱了抱拳說聲「告辭」,便快步走到院中,飛身躍上屋頂,隱沒於夜色之中。

  確認申屠衡已經離開了芷蘭小院,不會聽到屋內對話,万俟空這才問道:「有仇不報非君子,這是殿下說過的話,可為何要放過申屠衡?」

  程煜徹底放鬆下來,仰躺在床上,抿著眼睛道:「去把老頭子叫回來,給本宮重新包紮。」

  「要不讓奴家給您包紮吧,包您滿意。」

  「滾!」

  万俟空也不惱,衝著門外朗聲道:「聽見你們主子說話沒有,快去把老頭子請回來。」

  然後又道:「殿下這是怕了申屠衡?是怕他一氣之下舉兵造反,還是怕那麼多暗衛降不住他?」

  「一個小孩子有什麼好怕的。只不過覺得他心性純善耿直,而且心繫家國,直覺告訴本宮,他那點腦子全用在行軍打仗上了,對於朝堂權術頗為反感,如今在大魏朝堂,不鑽營仕途權術的官吏太少咯,為了這一腳去算計一個純臣,不值得。」

  「你都不是太子了,還管他純臣還是奸臣作甚?傷了你可是實實在在的事,若是換做我,一定殺他八百次。」

  程煜睜眼瞥了万俟掌柜一眼,冷笑道:「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憋著什麼心思,勸你還是放棄吧!即便多殺我大魏一個忠臣良將,你大燕也不可能再復國,還是死心塌地的在此安身立命為好。」

  万俟空暗暗咬牙,攥了攥拳頭,臉上依舊笑盈盈。

  「殿下說得哪裡話,我對殿下就是死心塌地呀!我說那些是心疼你,結果你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哼!你算什麼好人。」

  「殿下此話可就傷人了。」

  打趣完,万俟空正色道:「殿下讓我查找當年為皇后娘娘診治的柳太醫已經有了消息,他在告老還鄉的路上已經遭山匪截殺,現在墳頭草都老高了。」

  「什麼?他也死了?!」

  柳太醫是當年專門為皇上和皇后診病的御用太醫,也是太醫院的院首,當年趙皇后從病發到病故前,都是柳太醫在為趙皇后診治,若趙皇后的病另有隱情,柳太醫不可能完全察覺不到,說不定,他也是兇手之一。

  見程煜慍怒,万俟空玩味地笑笑,「說起來真是有趣!小太監順喜穿過花園時,被假山落石砸中了腦袋,當場斃命。那個叫綠枝的宮女失足落水,被人拉上來時也已斷氣。皇宮之中一天意外死了兩個宮人,如今又得知連那柳太醫也死了,還都是你要找的人,你說巧不巧?」

  程煜慘白的面色更顯陰鬱,他攥了攥拳,如此看來母后遭人戕害之事並非空穴來風。

  兩年多前,纏綿病榻許久的趙皇后薨逝,看起來順其自然,可時隔兩年之久,就在程煜回京的前一日,万俟空派人傳口信給他,潛在皇宮中的眼線無意中聽到一個消息,一個御膳房傳菜的小太監和西宮的一名宮女說閒話,聊起已逝的趙皇后,言語中透著另有隱情的樣子。

  原本這一切暫時就是捕風捉影的猜測,所以穩妥起見,程煜想在回宮後找來這兩位宮人先問個清楚。

  只是,還未打草,蛇已先驚,短短一日,沒等他回到皇宮著手去查,便有人先他一步掐斷線索。這一下便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反而無意中坐實了一些東西。

  程煜冷笑,「巧合?這世上哪有這麼多巧合?」

  万俟空點頭應和,「確實太巧了,巧得就像是有人在殺人滅口。」

  程煜雖然憤恨,卻依然冷靜,思考片刻,道:「那兩個宮人說閒話時,一定還有別人在場。」

  万俟空挑挑眉,又轉了轉狐媚眼,這才瞭然。

  「殿下的意思是,除了咱們的人,當時應該還有第四個人在場,聽到了兩位宮人的對話,而且這人一定知道幕後之人是誰,如此一來,這人才能立刻將此事告知幕後之人,使其殺人滅口!」

  程煜點頭,「也說不定,那人就是幕後之人。」

  「那便好辦了,有了眉目,查便是了。除此以外,我這還有一條線索,你要不要?」

  沒想到万俟空竟然還有線索,程煜脫口而出:「當然要!」

  說完,程煜就後悔了。

  果然,万俟空此刻的狐媚眼笑眯成了一條縫,忽然又夾著嗓子嬌聲道:「哎呀!最近南院生意不是很好……」

  「直接說要多少錢!」程煜冷聲打斷。

  万俟空也瞬間恢復聲音,乾脆道:「五百兩銀子!」

  程煜點頭,「行,回頭你在帳上扣出五百兩當你的賞銀吧。」

  万俟空這才道:「雖然柳太醫已經死了,不過,當初跟隨柳太醫的一名醫女還健在,而且人就在京城……」

  聞聽此言,程煜眸底閃了閃,卻並沒有追問下去,而是冷肅道:「本宮要見那醫女,你安排。」

  「好辦!包在我身上!」

  頓了頓,万俟空有些遲疑。

  「不過秦王殿下那件事還沒有眉目,申屠侯府我們的人根本進不去,侯府的奴僕全部都是家生子,而且人人會武,那個老管家更是曾經和老侯爺上過戰場的軍師,活脫脫的人精,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恐怕會反遭對方的追蹤,再被順藤摸瓜找上門來,得不償失。」

  程煜擺擺手,「此事不急,你可以先放一放,本宮方才托申屠衡去查白衣女子之事,等等他的消息。」

  万俟空一驚,「難道你把秦王小殿下的事和申屠衡說了?」

  「嗯,他性子直,脾氣暴,本宮不想與他再生誤會,便不再繞彎子試探,索性有話直說。」

  「殿下就不怕此事真是他與人勾結做下的?或者,他將秦王小殿下曾被人當孌童賣入南院一事傳揚出去?」

  「所以本宮在賭!就賭他是個有信義的正人君子。若是本宮這次看走了眼,那便新仇舊帳一起算;若是本宮看對了人,這申屠衡便值得信任。」

  万俟空忽然「呵呵」笑出聲來,他扭頭看見手提藥箱、嘴裡還嘟嘟囔囔的老者正走進小院,這才斂了笑聲,衝著程煜不無諷刺道:「說到底,你還是在試探他。」

  言罷,便一路小跑到院中,十分殷勤地去接老者手中的藥箱。

  「哎喲喲老爹,大半夜折騰您兩趟,我這心裡真不落忍,可是殿下瞎折騰,把傷口崩開了,沒辦法,只能勞煩您,別人的醫術我也信不過。」

  「去去去!少拿好話填堆我,你們倆一個比一個嘴裡沒實話……」

  「我可是對您一向真心敬重,至於殿下他……嘿嘿,那我就不好說了。」

  万俟空抱著藥箱,哄著老者走向主屋,還不等邁上台階,頭頂一聲極其細微的踏瓦之聲鑽入万俟掌柜的耳中。

  万俟掌柜卻假裝根本沒發現屋頂落上了一個人,陪著笑臉將老者讓進屋內,卻在放藥箱時看向程煜,二人對了一下眼神,程煜便立馬「哎呦啊喲」的開始叫痛,大罵著要和申屠衡勢不兩立……

  万俟空看著程煜這幅裝蠢的樣子有點想笑,可一回頭,看見老者正一臉鄙視地看著自己,連忙收了已經爬上唇角的恥笑,乖巧地站定到一旁。

  老者又用同樣鄙夷的表情瞪了一眼要死要活的程煜,再抬眸瞥了一眼頭上屋頂,不屑地「嘁」了一聲,這才不情不願的打開藥箱,準備幫程煜重新包紮傷口。

  屋頂之上,一身夜行衣的探子聽了一會兒,除了程煜矯情的叫痛和大夫不滿的嘟囔,就只有万俟掌柜滿是焦灼的嚷嚷「殿下挺住,你可不能死在我們南院」之類的話。

  唉!太無聊了!為什麼自家主子要派自己來監視這個又嬌氣又矯情的廢太子?這玩意兒如今這副德行,還能翻出什麼水花來?

  探子心裡抱怨著各種不滿,卻沒發現,周圍隱匿之處十幾雙眼睛都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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