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祁菲

  「站著做什麼，都是一家人，坐下聊。」

  沈曼雲的聲音將客廳中驟然凝重下來的氣氛打破，季北城也跟著打圓場：「小菲坐下聊，宸寧也過來坐。」

  只有季疏雨，或許是下午的那口氣還沒出來，坐到一邊後就沒再說話。

  到底是自家爸媽，季宸寧也沒真當著外人落他們面子，順著他倆的意思進了客廳。

  組合沙發麵積雖然不小，但架不住人多，被季疏雨占了那個單人沙發後，剩下的比較大的位置就只有祁菲身邊了。

  可看著祁菲沖他露出的溫溫柔柔的笑容，季宸寧愣是站在了季疏雨旁邊：「我就不坐了，還有點事處理，你們聊。」

  沈曼雲與祁菲的母親是打小兒的手帕交，後來季祁兩家有了合作往來日多，兩人的關係也越來越好，當初祁母懷著祁菲來做客的時候看到季宸寧，便笑言若是個女兒便要給他當媳婦兒。

  

  這本是一句玩笑話，誰知祁母果然生了個女兒出來，幾年之後祁菲長大懂了事，便成了季宸寧的噩夢。

  那家人不知怎麼教育的孩子，這祁菲從懂事就跟在他屁股後面跑，扮家家酒都要以「季太太」自居，偏因為兩家關係他無法對她說什麼太狠的話，只得處處躲著。

  不過祁菲尚小時祁母便已離世，兩家關係也淡了下來，若不是祁菲一直尋摸著機會就往他跟前湊，季宸寧可能已經忘了這個人。

  季北城一貫是不管兒子的私事的，沈曼雲先前對祁菲也只是對普通後輩的態度，季宸寧怎麼也沒想到還能看到這幾個人言笑晏晏的樣子。

  「有什麼事急著這會兒的功夫啊。」

  沈曼雲做了副不滿的樣子，又對祁菲抱怨：「你季大哥對工作真是比對我這個媽還要親了，有時候真是要被他氣死。」

  聞言祁菲的目光終於從季宸寧身上移開，笑道：「季大哥從小就這樣的，不管是學習還是工作都特別認真，我這種注意力集中不起來的性子還一直羨慕呢。」

  這話中透著隱約的親昵，又恰到好處的誇了季宸寧一把，沈曼雲的笑臉一下沒繃住：「也就你這孩子能受得了他，不然人怎麼說呢，以後相伴的人都是跟自己互補的那個，是吧疏雨？」

  季宸寧本就因為祁菲話中的親昵微皺了眉，這會兒聽了母親的話終於意識到了今天這一出的目的。

  看來一家人可能也是被他對程稚心的態度搞出了緊張感，這是要拿祁菲給他提提醒呢。

  但別說這個當初玩笑話定下的「娃娃親」，就算是過了明面正兒八經的「未婚妻」，只要不是他自己的意願，那也沒用。

  季疏雨對祁菲也沒多少好感，但念及此舉是要趕走那個程稚心，她還是扯了個笑容來接過了母親的話：「是啊，祁菲姐總比我好嘛。」

  這種塑料互夸的社交季北城往日是不會參與的，今天也是宴會結束後沒來得及躲開，這會兒在旁聽了幾句忍不住看了眼自家兒子。

  果然，季宸寧的眼神肉眼可見的冷了下來：「媽，您這話讓人祁小姐聽了不舒服吧？」

  她話里話外的都是要將祁菲跟季宸寧往一處拉，祁菲若沒有那個心思，聽了難免不舒服。

  當然，季宸寧這話一說出來，就算祁菲本來有那個心思，這會兒被季宸寧用這種語氣將話挑破，也難免有些尷尬。

  現在不是以前兩家關係好的時候了，她長到現在也學會了看人臉色，就算對季宸寧還是勢在必得，可不會再將心思放在明面上。

  就連跟季宸寧見面，她也選擇了去季氏前台預約。

  老實說接連被拒絕三次她已經有些忍不住了，幸而湊巧聽到了季家晚宴之事，硬是厚著臉皮湊了上來，卻不知沈曼雲吃錯了什麼藥，對她突然又殷勤了起來。

  她第一時間就抓住了這個機會，季宸寧那邊難以攻克，從他家人這兒入手是最好的。但怎麼也沒想到季宸寧對她的態度也迥然大異。

  往日裡他就算不怎麼熱絡，但起碼待人的基本禮儀是有的，還從未像今天這樣一上來就擺臉色。

  祁菲下意識看向了沈曼雲。

  沈曼雲被這麼一堵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孰料過了這句還沒完，季宸寧緊接著道：「別說人家了，我也不願聽這種話。」

  「什麼樣的人適合待在一起是要看自己喜不喜歡，那些星座性格配對指數騙孩子玩兒的，您不會真相信了吧。」

  這下客廳中氣氛瞬間降了下來，祁菲倒是想活躍一下氣氛，奈何有剛才季宸寧那句堵著她怎麼接都不對，只能在一旁僵著臉陪笑。

  最後還是季北城咳了一聲，放下茶杯開口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不是說有事兒麼，還有空在這兒耍你那嘴皮子？」

  到底是對著自家老媽，季宸寧也沒在窮追不捨，微微頷首致意後便順著老爸的意思回了書房。

  雖然不知道老媽和祁菲怎麼達成「統一戰線」的，但他的態度已經再明白不過了，大家都是有腦子的成年人，他也懶得真撕破臉。

  今晚備受期待的主角就這樣離開了「舞台」，季北城也順勢起身：「我得去看看我那花兒，明兒約了老張來拿的。」

  季疏雨本就不想摻和祁菲的事兒，這會兒見狀也跟著溜了，客廳中一時只剩了沈曼雲兩人。

  就算祁菲再怎麼會裝巧賣乖，這會兒也難免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沈阿姨，季大哥他是不是……不太喜歡我啊？」

  方才季宸寧那態度瞎子都看得出來，但沈曼雲還是不願放棄將他從程稚心身邊拉開的心思，聞言忙安慰：「哪兒能啊，這孩子也是說話有點直，你別介意哈。」

  雖然她也不是非要祁菲當兒媳婦兒，但比起程稚心是好太多了，這節骨眼上可不能因為季宸寧的態度把這根「稻草」也給氣跑了。

  但祁菲對季宸寧的心思顯然比沈曼雲以為的更重，見沈曼雲態度如此，臉上便笑開來：「我知道季大哥從小就這樣的，比那些花花腸子好多了。」

  沈曼雲鬆了口氣：「他今兒可能也是工作太忙把火給拱起來了，平常不這樣的，你能理解就好。」

  「可惜我也不知該怎麼寬慰他，」確定了沈曼雲的態度，祁菲便不再趕著季宸寧心情不好時在這兒耽誤，適時的「黯然神傷」後便起了身，「那我就先不打擾了，沈阿姨，我改天再來看您。」

  沈曼雲忙挽留：「再玩會兒吧，一會兒讓司機送你回去。」

  「不了，您還是去看看季大哥吧，不管什麼煩心事，有您寬慰幾句他心情總會好一些的。」

  祁菲笑道：「我就先不跟季大哥搶您了。」

  這話進退有度又不著痕跡的捧了沈曼雲一把，雖然季宸寧現在估計看到她可能會更生氣，沈曼雲還是聽得心情舒暢，對祁菲印象更好了許多：「那明天再過來玩，你說的那個居酒屋我還蠻有興趣呢。」

  今天能得了沈曼雲的心已經是意料之外的驚喜了，祁菲臨走時都是帶著笑的，而等管家帶著客人出了門，沈曼雲的臉色便慢慢冷了下來。

  看了眼樓上緊閉的書房門，她去廚房端了份甜點上了樓。

  被放在書桌上的手機幾乎同時響起信息提示音，季宸寧一邊打開手機一邊應門：「進。」

  信息是肖姨發過來的：「程小姐喝過水睡著了，沒有吃晚飯。」

  後半句話讓他眉頭一擰，沈曼雲進來時看到的就是他黑著臉的樣子。

  「什麼工作這麼棘手，讓你爸也幫著看看。」將甜品放在離書桌不遠的小几上，她細細打量著自家兒子的臉色，有些擔心，「反正他天天的除了養花沒別的事兒，你也別讓工作把生活都擠沒了。」

  季宸寧收起手機，既然老媽還沒放棄今晚這事兒，他也不介意好好說說：「如果您不給我找事兒的話，倒也能協調好。」

  沈曼雲當下就沉了臉：「我給你找事兒？」

  「今晚你將祁菲留下來，就相當於給了她一個信號，過後還不知道她要搞出多少麻煩事來，占得可都是我的時間。」

  「那還不是因為你到現在都沒個定數，還拿那姓程的氣我！」

  說起這事兒來沈曼雲就覺得委屈：「璟然沒點數，你現在也跟他學！就算咱們季家的兒媳婦不是小菲，也肯定不是那個姓程的！」

  季宸寧眉頭皺的更深：「媽，您對她有偏見，這事兒我以後……」

  「我對她那不是偏見，她害我小兒子躺在病床上，現在又來勾搭我大兒子，你說說，這種人誰碰上能好聲好氣兒的待著？」

  沈曼雲直接打斷了季宸寧沒說完的話，程稚心在她這兒完全就是不可能選項，就算兒子一時被蒙了眼，她也肯定不會讓那人進季家的門。

  說完她便拂袖離開，出了門才回過神來，本想著就祁菲的事兒再跟兒子好好談談的，誰想到了還是沒避開吵這一架。

  都怪程稚心那個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