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朕很喜歡
2024-05-05 00:05:40
作者: 北溟有凰
沈培舒雖然不敢開口,但還是輕聲提醒:「皇上,天有些涼了。」
駱槿摸索著自己手腕上的佛珠,自顧自的說道:「朕當年雖然是嫡子,但是面對冠寵六宮的劉貴妃,仍舊要退避三舍,對於皇長兄,更是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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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培舒屈膝一跪,這些話他哪裡聽的了,雖然他也是知道一些的。當年劉貴妃的受寵,直叫天下父母,重女輕男,只盼著能如劉貴妃一般,一朝選在帝王側,恩澤全家人。不過可惜了……
駱槿瞧著梨園,眼神淡漠。當初皇長兄淘氣,將六歲的自己抱到樹上,害自己落地,險些喪命,也不過被罰抄書十遍。若非劉貴妃受了刺激,行事漸漸偏激,太后還找不到機會,將其一網打盡。
想著父皇臨死的時候,說什么女人無心,他只覺得荒謬。心?
母后對他一片心意,他偏偏寵愛妾室,怨誰。
然後皇帝登基之後,太后成了後宮裡最尊貴的女人,一次偶然的機會去請安,聽見她用無比高興的聲音說:終於死了,終於不用做出一副深情的噁心人樣子了。
原來,君主這麼身份,就真的是獨上蒼穹。
真心這種東西,不適合寡人。他後宮總有三千佳麗,也不過是看誰聽話,誰乖順,誰伺候的好,如此便給兩分寵愛罷了。
今日忽然被告白了,他不是沒有觸動。
他在登上帝位的時候,母后就平靜的告訴他,後宮之中的女人,與前朝的大臣都一樣,都是為了權利,為了利益,為了各種各樣的理由,爭寵,從而在後宮存活下去。
只是愚蠢的女人,方才會對帝王動情,而這樣的女人,註定捲入悽慘之中,不得善終。
因為她們求的多,求的是帝王真心相待,這恰恰是帝王沒有的。
「華嬪娘娘,皇上口諭,今夜杏華宮掌燈。」
內侍太監面帶笑意,恭敬的行禮。
「勞煩公公辛苦了。」翠竹拿出一個荷包,按著慣例遞了過去。
內侍太監最近跑的勤,也明白,這位已經地位穩固了,故而說話很討巧,引得顏舜華掩嘴直笑,這才放心的離開,只看著漫天的星光,自覺後宮之中,真是翻身只在一夕之間。
新月如佳人,出海初弄色。
新月如佳人,瀲瀲初弄月。
駱槿的御駕停下之後,便看見這樣一個美人。
銀霓紅細雲錦廣綾合歡衣因為寬大,而隨風舞動,她的情絲飄揚,面帶笑意,手中提著一盞燈籠,那暖色的燈光,映襯的她愈發柔和,眼眉之間,都是柔情漫漫。
就像是一個在等待丈夫歸家的妻子。
駱槿這麼想了以後,眉頭一蹙,便抹殺掉了。給幾分寵,不辜負她的情便好了。孤家寡人,應有大愛,而無情。
他走了下來,握住了那手掌,只覺得觸手涼意,一面牽著人進去,一面輕聲道:「日後不要在門外等,手都涼了。」
「不是等的。也許是嬪妾冰肌玉骨?」她俏皮一笑,眼睛彎成了月牙。
駱槿駐足,瞧著她滿滿開懷的笑意,詢問道:「愛妃為何總是笑的呢?」
這話問的有些奇怪,被翻牌子,自然都是笑的。
可是沈培舒明白,陛下問的是她明明愛上一個不能一心人的男人,為何還能沒有絲毫的怨言。
顏舜華根本沒明白他問題的深意,只是下意識的回答:「人生很短暫,每一天都應該是被珍惜的,嬪妾當然要笑了,只有每一天都是開開心心度過的,方才不辜負我自己,也不辜負身邊的人。」
誰願意對著苦瓜臉過日子?
駱槿動了動唇。意思是皇恩短暫,每一天都珍惜麼?
不得不說,他的腦補能力很強。
顏舜華隨著駱槿坐在榻上,經過幾日的大保健經歷,這位皇帝陛下不是一個猴急的人,每次侍寢之前,都會選擇和她聊聊天,以保證接下來的滾床單順理成章。
「昔日朕見愛妃喜歡杏花,如今杏花都謝了,難免感傷,換個住所如何?」
這杏華宮地理位置十分的偏頗,當初上官蘭華見她貌美,刻意這麼布置,理由便是名字之中帶著一個華字,和杏華宮不謀而合。彼時駱槿沒什麼意見,自然就應允了。
如今一看,杏華宮的確是有些遠了,再加上宮內都是杏花,一旦敗落,景色一點都不好。
若是尋常人得了這個恩典,肯定會點頭,但顏舜華毫不猶豫的搖頭了。她的身份只是嬪位,若是搬到其他地方,也不能做諸位,與其在其他女人身下仰人鼻息,不如住的偏僻一點,也寧靜。
駱槿挑了挑眉:「愛妃似乎經常拒絕朕的好意。」
顏舜華聽他話中似乎沒什麼生氣的意味,故而也輕鬆,但仍舊一副擔心的樣子,低著頭,小聲說:「嬪妾住的地方只有自己,陛下來了就只能看嬪妾一個人了。」
駱槿一怔,隨即覺得有些好笑,真是的,小心思都用在這個地方了。他伸出手,在她的腦袋上用力的柔了柔,聲音透著笑意:「無論你住哪,朕到你那去,看的就只有你一人。罷了,這裡也好。」
杏花美好,杏子極酸,杏仁苦澀。這種開頭好,結尾澀的東西,他本是不喜歡的,不過既然她喜歡,那便喜歡吧。
她嫣然一笑,點頭道:「確實好,嬪妾還等著吃杏子呢。」
駱槿蹙眉:「那東西那麼酸,你喜歡吃這個做什麼?」
顏舜華湊過去道:「陛下是不是只吃過一個杏子?」
他順勢一摟,美人在懷,淡淡的香氣往自己鼻子裡鑽:「那東西,吃一個朕都嫌多。」
「這便是了。人還有千種萬種呢,何況是杏子。陛下吃的是酸澀的,可是總會有甜的。嬪妾在家的時候就喜歡吃,永遠都不知道,下一個的味道。」
駱槿瞧著她,瞧著這個永遠都面帶笑意,無憂無慮的少女,只覺得自己經歷千瘡百孔而有些疲乏的心,似乎受到了安慰。他埋在她的脖頸上,柔聲道:「朕喜歡你,你身上好像有源源不斷的年輕氣息,朕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