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祖孫情（3）（1）

  「按照國際文物保護條約，在戰爭期間被掠奪的文物，應當無條件歸還。這兩件中國國寶是在140年前發生在中國的鴉片戰爭時期，被侵略者從集中華及世界藝術精華於一身的圓明園中搶走的，侵略者不但燒毀了堪稱『世界園林之王』的圓明園，還將其中珍藏的無數瑰寶搶奪一空。事到如今我們並不想控訴當年侵略者對我們實施的暴行和深深傷害，我們只想讓世界人民知道，只要是我們自己的東西，我們都有權力索回！這也是我們每一個華夏子孫的責任與義務。所以，今天我們中國龍企業代表團來到了這裡，參與這兩件中國國寶的回購，我們所代表的是非政府的民間意願，我們會以正當途徑拿回我們的國寶，希望世界各國的記者朋友及友好人士給予我們支持與幫助，謝謝！」

  郝慧思用流利的法語向記者們做出如上陳述，贏得了熱烈的掌聲。

  回到賓館後，郝慧思一進房間就對郝立京說：「真沒想到，你竟然是個當演員的料！今天的這場哭戲，你演得實在太好了，現場大多數人都被你打動，輿論也完全倒向我們。所以，對於你今天的表現，完全可以給你授予奧斯卡最佳男演員獎！」

  隨行的公司同事哈哈大笑道：「郝隊長的這場戲演得太及時太逼真，也太有效果了！慧思姐，你看著吧，明天一大早，這裡所有的報紙都會是我們代表團回購國寶的新聞……」

  郝立京並不答話，只是定定地看著郝慧思，看得她有些莫名其妙，「你看著我幹什麼？我今天有什麼地方說錯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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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立京含著笑搖了搖頭，繼續盯著郝慧思看。

  「喂，你這麼看著，讓我的心裡直發毛。」郝慧思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臉，風趣的問：「難道我的臉上長出花來了嗎？」

  60、初戰告捷

  「親愛的，你本身就是一株美麗的花。」郝立京高興地說：「同時，你的那番陳詞真精彩。」

  「那不是你給我的台詞嗎？」郝慧思笑道:「沒有你的腳本，我也說不了那麼好啊。」

  「可你的法語講得真好聽。」

  「法語本來就是一種非常優美的語言。法語國家的人們都為此而自豪呢。」郝慧思不以為然地甩甩頭說。

  「可是我覺得你說得最好聽。」

  「那要不要我再用西班牙語跟你說一遍？」郝慧思笑道。

  「好啊！」郝立京湊上前去，但被郝慧思給推開了，她順手打開了電視：「吶，說不定電視上已經把今天的現場播出去了呢。」

  說話間，電視畫面上就出現了郝立京在玻璃展櫃前嚎啕大哭的鏡頭，大家看了不由哈哈大笑:「真的咧！這老外的工作效率還真高！」

  「你們說咱們的新聞聯播會不會也播剛才的這一幕啊？」郝立京問。

  「打電話回去問一問吧。」

  「不如開電腦，順便和大家開個視頻會議。」郝立京說著翻身到床頭，把筆記本搬過來。大家都湊到跟前，視頻接通後，那邊的銷售公司副總經理興奮的臉就出現在電腦屏幕上：「總經理，我們在電視裡看到你了！太帥了！」

  「真的啊？」

  「是啊，剛剛才播出的，國際新聞頻道！」

  「哈哈，看來國內的新聞媒體也毫不遜色嘛！」

  「總經理，你們幹得太漂亮了，大家都在議論這件事呢，還說要在網上聲援你們！」

  「太好了！這個勢造得越大越好，對我們也越有利！」

  「總經理，預祝你們大獲成功！」

  「謝謝你們！」

  關掉視頻，郝立京喃喃低語：天吶！這幫記者可了不得！同志們，我們已經首戰告捷啦！」

  眾人齊聲歡呼，郝立京情緒相當高昂:「後勤部長，今天我們去吃法國大餐，好好慶賀一下！」

  「立京，你是我們的隊長，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啊！最好保持低調，不要讓記者看見我們又大作文章。」郝慧思提醒郝立京：「記者的耳朵可是比雷達還要靈呢。況且，現在還不到慶賀的時候，別忘了，我們的目的可不只是造成一時轟動，給媒體當下酒菜。我們現在離真正的目標還差得遠呢。」

  「副隊長，你提醒得對！今天只加菜不慶賀，大家在心裡加油打氣吧。」郝立京說完又調皮地沖郝慧思吐了一下舌頭:「老婆，你果然是我的制動器。」

  「Aimer, ce n'est pas regarder l'un l'autre, c'est regarder ensemble dans la même direction.」

  郝立京愣了愣，「老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愛不是互相凝視，而是一起眺望同一個方向。出自《小王子》的作者，Antoine de Saint-Exupery的另一本作品《Terre des hommes》。」

  「《小王子》啊……」郝慧思的這句話立刻勾起了郝立京的回憶，他當然不會忘了此行出發前的那天晚上，郝慧思跟他講述的那個故事：「如果我們這一次成功了的話，慧思……我們去看一下《小王子》的另一個母親吧？」

  「真的？」郝慧思驚喜地看著郝立京，她以為他還在意著那件事，以為他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接受這種非正常倫理道德範圍內的人際關係，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認同了那個人，不僅如此，他還稱她為——母親！

  「當然是真的啦！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謊呀？」郝立京有些不滿地鼓起腮幫子。

  「你太棒了！」郝慧思顧不得還有同事在旁邊，撲上去抱住郝立京的脖子，在他的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翌日，遼海市中級法院對魏軼力的犯罪行為作了以下宣判：「本院認為，被告人魏鐵力利用其擔任元房子集團公司總經理的職務便利，挪用本公司資金52萬元人民幣歸個人使用，進行營利活動，數額巨大，其行為已構成挪用公款罪；被告人魏鐵力利用職務之便，非法收受他人財物25萬元，為他人謀取利益，其行為構成了受賄罪。公訴機關指控罪名成立，本院予以確認。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七十二條、第一百六十三條、第七十二條之規定，判決如下：被告人魏鐵力犯挪用公款罪，判處有期徒刑五年；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鑑於被告人魏鐵力能夠主動退交贓款及利息，本院酌情從輕處罰，決定執行有期徒刑五年，沒收個人財產人民幣20萬元……」

  61、第一個探視日

  魏軼力感覺自己好像突然被提到了空中，整個身體都輕飄飄的。她說不上是該悲哀還是該慶幸。之前在與律師交談的過程中，她被告知不但犯了受賄罪、貪污罪還有財產侵占罪，數罪併罰，不知道會判多少年，那時候她以為自己這輩子肯定是在監獄裡呆到老死送終了，絕望得差一點就想自殺。後來律師又告訴她搞不好這幾個罪名都不成立，最後只會以挪用資金罪判個緩刑，連牢都不用坐。聽到這樣的話她又感覺好像是在夢中，那麼不真實，卻又懷著興奮期待。希望從一開始都只是一場夢，只要醒來她就會在自己家的床上，一抬頭就看見外面一望無際的麥田。結果，卻是這種不偏不倚，不好不壞的數字。五年啊，既沒有十年那麼漫長得讓人感到遙遙無期，細算下來又覺得一千八百個日子不知道要怎麼熬下去。律師告訴她，這只是一審，還可以上訴，不過迴旋的餘地已經不大，因為所有的數據都縮到了最小，所有的性質都減到了最輕，如果說餘地，就只能在人情方面想辦法了。但現在中央正在加大對經濟領域犯罪的監管力度，所以想要減免刑罰恐怕是很困難。

  「算了。」

  經過幾次過堂，魏軼力其實已經感到累了。她不想再為自己的那些行為辯駁什麼了。她知道，其實不論是律師還是在幫助她的那些人，都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所以，她覺得這已經夠了。塵埃落定，反而可以鬆一口氣了。

  「如果在服刑期間，表現好的話，還可以減免刑期。」律師好意提醒她。

  「謝謝你。」魏軼力終於感覺到了來自家人的力量。與是，她淡淡地對律師笑了一下。

  「為了那些關心你的家人，你應該這麼做。」

  「我知道。」

  「從判決之日起，親屬就可以探視了。」律師最後對她說。

  魏軼力有些怔怔地看著律師，想起了在法庭公審的那一天，聽證席上並排坐著三位白髮如雪的老人，他們都用充滿了憐憫和鼓勵的眼光看著她，讓她有些無地自容。她非常清楚，自己嫁到郝家，儘管並沒有與郝家的人相處得很融洽，但他們一直都給予了她相當的尊重和寬容。這是一個充滿了情義的大家庭，平凡而樸實，卻又是那麼特殊而偉大，她總是感覺自己無法融於其中，但這只是她自己單方面的想法，於他們來說，她在踏入那個家門的時候，就已經是這個家庭中的重要一員了。他們給予她的是公正的態度。除了回報，她已經別無所求。

  從看守所轉到遼海市第三監獄，第一個探視日，郝建華代表全家來看魏軼力，他告訴她，原本家裡的其他成員都要來，但因為郝立京在法國回購國寶有了意想不到的結果，全家受邀到北京接受中央電視台的採訪。

  「那你為什麼沒有去？」魏軼力問他。

  「這不是你的第一個探視日嗎，要是沒有一個人來，你又要胡思亂想了。」郝建華淡淡的說道：「大家的意思也是，需要我們兩個單獨見面，好好談一下。」

  「哦，是嗎？那你要單獨和我談什麼？」魏軼力定定的望著郝建華：「我不知道我們兩個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你這下可以高高興興地和那個狐狸精快活自在了，還用得著來管我的死活嗎？」

  「我說你這個人……」郝建華無可奈何地頓了一下，換口氣，這才又說：「我要跟你說的是，希望你能在裡面好好表現，爭取減刑。然後在你表現良好的基礎上，我再給你跑跑路、說說話，爭取兩年後就可以接你出來了。」

  「你不用跑了，你好好跟人家過日子吧。」

  「跟誰過日子？」

  「明知故問吧？」

  魏軼力把一份報告順著玻璃的下方推給了郝建華：「我把字已經簽好了，你拿走吧。」

  郝建華拿起來一看，是《離婚協議書》：「什麼？你要和我離婚？」

  「是啊，難道不是你們希望的結果嗎？」

  郝建華把《離婚協議書》幾把撕成了碎片，扔在地上：「你真的有病！」

  「你……你怎麼把它撕了？」

  「魏軼力，你給我聽好了！你一定要給我好好表現，一定要在兩年後出來。到時候，我帶著我們的女兒女婿，還有我們的小外孫來接你……」

  魏軼力怔怔地看著郝建華，眼眶通紅，淚水盈盈:「建華，你真的……不想和我離婚？你不想……和你的亭花妹妹在一起嗎？」

  「別再說這些無聊的事情了！你想那麼多幹什麼？就算我想和亭花在一起，那也要她願意啊，你以為她還是當年的那個瘋丫頭嗎？她現在可是韓國崔氏集團的董事長！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亭花要不是還在住院，她說也要來看你，你知不知道因為她沒有告你，你才會只判5年！」

  「我知道……」魏軼力抽泣著說:「亭花她還愛著你，我看得出，你就別管我了，反正我已經是這樣了，你的心裡肯定恨我恨得不得了……跟你二十幾年夫妻，已經夠了……」

  「你的瘋話說完了沒有？你想讓慧思看到我們真的反目成仇嗎？我跟你說，雖然你對我很過分，但我並不恨你。」

  「你真的不恨我？」

  「畢竟我們同甘共苦這麼多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好好想想吧。」

  「建華……」

  「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建華，我對不起你……」

  「別說這些了，過去的就讓他永遠過去吧！」

  魏軼力捂住臉，不住地哭著說:「我是個壞女人，壞女人，不值得你這樣對我……」

  「好了，你別哭了。探視時間就快到了，這些是大家托我帶給你的東西，看你能不能用得上，還要什麼就儘管說，在裡面可比不得在家裡，凡是多忍讓著些。我們會想辦法讓你過得好一點。」郝建華壓低聲音對魏軼力說道。

  魏軼力抹了一把淚水，點著頭：「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表現……」

  「那就好，我會讓慧思來看你，她這一次可是給咱們掙夠臉了。你啊，多想想咱們的女兒吧！」

  「嗯……」

  鈴聲響了，看守人員開始往這裡走，魏軼力站起來，伸出來右手摁在了隔檔的玻璃上，郝建華也把自己的左手貼上去，兩隻手隔著玻璃合在了一起，魏軼力再次淚如雨下，她貪婪地看著郝建華，就像要在那一瞬間將他完全裝進眼中，裝進自己的靈魂里：「建華，謝謝……你沒有離開我，等於給了我第二次生命……謝謝……」

  「我怎麼可能離開你呢？我們都快要抱孫子啦！」郝建華笑著給魏軼力揮手。

  魏軼力也笑了，淚水還在臉上不住滑落：「我現在才知道……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你還可以成為更幸福的人，等你出來的時候。」郝建華也有些動情地說道。

  62、夢想的階梯

  「這就是我們的遼北的工業走廊。」路鳴在地圖上大大地劃了一個橢圓形的圈，將那條長長的五色帶囊括了起來：「現在我們的走廊直通大海，就像是一條通向世界的階梯。

  「這條走廊是由遼海工業園衍生而來的，從城北新區開始，一直向東方延伸，涵蓋了遼海汽車工業園區、遼海出口加工區、化學工業園區、冶金工業園區與近海經濟區的廣闊區域，總規劃面積達1000平方公里。隨著城北新區裝備製造業發展步伐的不斷加快，省里和市上對遼北工業走廊的開發建設，提出了加速建設具有國際競爭力的國家世界級裝備製造業基地的戰略任務。遼北工業走廊承載著遼海工業今後幾十年的發展與壯大，不僅成為遼海加速前進的超級發動機，也將成為遼海全面振興的重要支撐。一句話，這裡將是『國家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和裝備製造業發展的示範區。」

  在台下聽著路鳴講說的是省人大代表視察團，他們在參觀完城北之後，來到老城北剛落成的工業紀念館，就在那些已經完成了歷史使命的老工具機和老煙囪的旁邊，是一個新的工業模擬展示區，路鳴為代表們介紹了目前遼海的新戰略陣地——遼北工業走廊。代表們都聚精會神地聆聽著，在他們眼中充滿了對未來景象的憧憬和嚮往。路鳴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明朗，只是他的鬢角已經花白，站在他身旁的是省委書記、省人大常委會主任孟金川，他作為視察團的領隊，對路鳴的講解聽得更加專注，並不斷地點頭、微笑。

  「遼北工業走廊有四個主要特點，一是將遼海與圓口港連為一體，同時將老工業基地優勢和港口優勢融為一體。由於遼海的中心城市地位，連接了遼海也就連接了北方省中部城市群，這樣就使得遼海成為連接港口與腹地的樞紐。二是遼海多年積累的工業要素和經濟發展的能量，可以從城北新區向東部滾動和釋放。同時，也為城北區的老企業搬遷改造拓展了新的發展空間。三是改變了遼海的城市性質。遼北工業走廊距圓口港只有100公里，遼海可以成為近海城市，這將大大提升遼海的開放度和知名度。四是遼北工業走廊會極大牽動遼海的振興，同時對北方省乃至東北振興產生影響。」

  孟金川帶頭鼓掌，代表們也熱烈的鼓起了掌……

  路鳴激動地繼續說：「首先，我們要確立明晰的發展路徑。第一，優化空間布局；第二，優化產業結構；第三，優化生態體系；第四，優化交通網絡。然後，我們要持續不斷地進行體制機制創新。同時還要加快發展區域內現代服務業。遼北工業走廊建設的目標是一個嶄新的開發區和一個新興城市。」

  掌聲……

  「各位領導，朋友們，我們遼海是一個內陸城市，千百年來，我們遼海人都沒有覺得，我們與大海不會有多大的聯繫。可是，我們回頭就是大海！遼北工業走廊使遼海由一個內陸城市轉變為擁有自己內陸港口的近海城市；它由陸向海，為遼海尋求了更廣闊的區域發展動力，使遼海由內陸經濟轉變成為了海洋經濟。

  「現在，我們遼海正在走著一條別人沒有走過的路，這是一條讓遼海從重工業城市向區域性、沿海經濟中心城市轉變的道路。」

  掌聲……

  路鳴陪著孟金川從紀念館出來以後，王立在他們背後緊跟幾步追上來：「孟書記，路書記，你們接下來是要去實地看看我們的工業走廊嗎？」

  孟金川停下腳步，笑咪咪地看著王立，說道：「老王啊，這些年你們的工作做得很紮實，很成功嘛。剛才會上我沒有說，現在以我個人名義對你提出口頭表揚。」

  「謝謝孟書記，我們的工作還做得不夠。我們要在路書記的帶領下繼續向東邁進。」王立的話帶著雙關的意思，路鳴看著他，心領神會地笑了。

  「王市長說得非常對，向西東，就是遼海未來的方向，孟書記，我們現在可是一刻也停不下來呀。我們過去的老城北如今已經成為了最新的商業繁華區，而終點變為起點，我們的新城北又站在了遼海西工業走廊的始發站上，責無旁貸地擔當起了遼北工業走廊的發動機，我們要讓這個發動機的引擎儘快啟動。面向大海求發展！」

  「說得好啊！路書記，不發展是落後、慢發展也是落後，我們要在全市乃至全省達成這個共識。」孟金川接上說：「十六大後，歷經遼海人幾年艱苦卓絕的奮鬥和努力，遼海的發展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遼海的經濟也進入了一個持續發展的高速增長期，正在迎來一個可持續發展的新的輝煌時代。輝煌意味著成就。但是，我們目前所取得的成就只是振興遼海征途中一個階段性的成果，而不是最終勝利的目標，輝煌更意味著新的開始。一個新時期的城市靠什麼來參與新一輪的城市競爭，一個以工業為根、有著百年工業積澱的城市拿什麼來積聚長足發展的絕對力量？我認為，如今的遼海正處在一個難得的黃金髮展期，只有做好各種準備，拓展出足夠的發展空間，以超常規的思維、超常規的動作，才能實現超常規的發展。」

  「在遼海和大海之間搭建一條『工業走廊』，這也是路書記多年前提出的『面向大海求發展』戰略計劃的升級版本。」王立說完大笑道：「路書記，我說得對不對？」

  「不錯。」路鳴相當肯定地點頭。

  63、航空母艦

  「路書記，看來我們要緊跟著你的步伐呀！你提出的『北搬東建』戰略是破解遼北老工業基地發展難題的一次超常思維的成功運作，大批老企業在搬遷中重組、升級、簡直就是得到了新生。城北新區目前已經完成了解決國有企業歷史包袱、老城區改造的重點工程，現在將目標轉移到集中精力抓裝備製造業發展上來。為此，城北新區著眼於機制、體制創新，成立了裝備製造業發展環境優化、重大專項推進、技術創新、項目招商4個辦公室，保障裝備製造業重點企業無障礙審批、無干擾發展，全力打造裝備製造業引進到落地的『綠色通道』。我們要將城北新區建造成一艘裝備製造業的航空母艦。」

  「航空母艦？這個比喻很有意思。」孟金川饒有興趣地說。

  「遼北的產業空間布局呈廊帶結構，空間發展方向是開放的海岸線，就像一艘奔向大海的航空母艦。」路鳴解釋道。

  「我可以預見這艘『航母』在不久的將來會乘風破浪，駛向世界。」孟金川讚嘆道。

  「路書記，我正要去遼海工具機集團參加他們的新廠區落成儀式，咱們應該順路吧？」王立希望兩位書記也能去工具機集團看一看。

  「我同意。我們到車上再聊。」路鳴等人都進了孟金川的麵包車中。

  「孟書記，就讓我搭個便車吧。」王立開玩笑地說。

  「那把車油錢給我放下。」孟金川說著，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車在寬闊的馬路上飛快行駛著，在進入城北區時，孟金川讓司機放慢車速，他欣慰地注視著窗外緩緩移動的新區景色。清爽的微風拂過藍天白雲下的碧水綠樹，一幢幢新居民樓整齊地排列在優美的花園中，明麗的陽光照耀著歡聲笑語、精神煥發的人們……

  僅僅五年的時間，城北就從一個工廠林立的工業大區變成了鳥語花香的人居生態新區。這是一個多麼令人驚喜和震撼的變化呀。

  「孟書記，城北的棚戶區、平房區已經基本改造完成。4.3萬戶居民都遷入了新居。」路鳴的聲音在孟金川耳邊響起，「遼北區今後一段時間將把目光盯准建於50年代的舊樓，重工街工人村、保工街繁榮里等舊樓區正在大規模拆遷改造。拆遷完畢後，將興建住宅和商業等項目。同時，西部牛心屯地區的整體開發建設也被納入了城北新區的改造規劃。」

  孟金川接上說：「省里已經決定，把你們在城北取得的成果上報給國家發改委。」

  「謝謝孟書記。」路鳴並沒有為得到這樣的認可而感到特別高興，他的目光在窗外游移，看著從眼前不斷閃過的各種不同風格的企業大樓，若有所思。

  「孟書記，路書記，我的目的地到了。」王立讓司機在遼海工業園區開發大道的路邊停下來，他先下了車，然後拉開車門，邀請孟金川和路鳴也一起下車。

  「請你們先看看我們航空母艦的發動機吧。」王立手一揮，指向了前方。

  映入孟金川和路鳴眼帘中的，是遼海工具機集團占地74萬平方米的恢宏大氣的新廠區，一排排極具現代氣息的高標準廠房，一座座花園式的廠區，讓他們強烈地感受到了一個現代化裝備製造企業的重生。

  「此次東遷改造，遼海工具機集團擁有了強勁的發展空間和後勁，通過徹底的專業化的重組、組織結構調整、業務流程再造、技術改造升級和全面信息化建設，一個現代化的、全球規模最大的數控工具機製造基地雛形正在形成。」路鳴不無感嘆地說道。

  「孟書記，不僅僅是遼海工具機，還有分別占地90萬平方米的遼鼓、遼重和遼礦重組而成的『北方重工』，這些遼海裝備製造業的旗艦企業也相繼在遼海工業園區建起了自己的現代化新廠房。隨著這些大型企業的搬遷重建，城北新區內裝備製造業聚集區的聚集效應和規模效應基本形成。目前的新區內，規模以上裝備製造業企業達到334戶，總產值占全區規模以上工業總產值的55%。『北方重工』和『工具機集團』已率先進入了百億集團。」王立一臉興奮不已的表情，那些歲月的褶皺也似乎被滿心的喜悅給抹平了，在他熠熠發光的眼中，竟有隱約的淚光在閃動。

  路鳴輕輕地在王立的肩上拍了幾下，然後和孟金川回到車中。

  彼此揮手告別後，路鳴的精神也振奮起來：「孟書記，遼北工業走廊具有得天獨厚的天時地利人和，我們對開發建設遼北工業走廊充滿了信心，感到這裡前途無量。為了開發建設好遼北工業走廊，我們想向省里提兩點請求：一是請求將遼北工業走廊像國家開發浦東、開發濱海新區一樣，上升到國家戰略；二是請求將遼中縣改為遼中區，因為，遼中縣正好在遼北工業走廊上，將縣改成區將大大促進遼北工業走廊的開發和建設。」

  「你的這兩條意見我會一併上報國家發改委和國務院。路鳴啊，我早說過了，我永遠都會無條件的支持你！」

  「太感謝你了！孟書記。」這一次輪到路鳴開始眼中含淚了。

  不能怪路鳴會這麼動情，因為他將他畢生的心血都傾注在了這片土地上。

  三年前的一個歲末寒凝的日子，他驅車來到城北新區的開發大道。站在開發大道的盡頭，向東望去，一片荒蕪。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站在那裡、第一次向東展望了。幾經輾轉，幾番考量，一個縈繞在他心頭多時的大膽想法變得越來越清晰：讓腳下的開發大道一直向東延伸到遼中，讓遼海百年工業歷史積澱順勢向東滾動，讓大道兩旁的廢棄農地成為寶貴的工業資源，讓寂靜的狹長地帶變成沸騰的工業走廊，直通大海……那一刻，在他眼中，荒野到處都是閃閃發亮的金礦。

  當這個夢想一步步變為現實時，叫他怎麼能不激動？

  64、三代同台

  崔銀姬正在醫院的特護病房中處理一些文件，當牆上的時鐘敲響三下時，她連忙把手中的文件放下，讓助理把電視聲音調大一點：「這一次我們郝家人可算是揚名全國了。」

  電視上出現了中央電視台演播現場的畫面，一位著名的娛樂節目主持人手持話筒熱情洋溢地說著開場白：「『車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中國龍』。各位領導、朋友們！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我們中央電視台今天為什麼主動、免費給中國龍汽車集團公司做這樣一個GG呢？因為，中國龍汽車集團公司為我們國家、為我們民族做了一件功德無量的大事情！所以，我們中央電視台決定，免費為我們中國人的大功臣中國龍汽車集團公司免費做GG一年！下面，有請『中國龍搶救流失海外文物專項基金會』理事長唐中華先生為我們揭開謎底！有請唐先生！」

  一位西裝革履、矮胖卻斯文儒雅的中年男子上台，接過主持人遞上去的話筒，頗有些激動地說道：「尊敬的各位領導，女士們、先生們！1860年英法聯軍自圓明園掠走、流失海外輾轉140多年的國寶金鼠和銀鼠，前不久，在法國舉辦的『伊夫?聖羅蘭與皮埃爾?貝傑珍藏』專場拍賣中現身，兩件拍品估價均為1600萬至2000萬歐元，折合人民幣總價高達4億元。為了讓我們的國寶早日回到我們中國人民的手中，中國龍汽車集團公司、遼海市人民政府組成了以郝立京先生為首的『中國龍企業家回購圓明園國寶金鼠和銀鼠代表團』。經過郝立京先生和代表團的努力，我們回購國寶的舉動得到了歐洲社會、國際社會的大力支持。『伊夫?聖羅蘭與皮埃爾?貝傑珍藏』專場拍賣會的主辦方迫於輿論和國際社會的壓力，終於把我們的國寶給我們還回來了！在這之前，我們曾與當時國寶『金鼠』和『銀鼠』收藏者的代理人有過接洽，對方當時的報價是每件2000萬美元。當年我們專項基金認為此報價過高，『無異於打劫』，另外由於各方麵條件尚不成熟，回購未能取得突破性的進展。今天，我們沒有辦到的事情讓我們的企業家辦到啦！讓我們的中國龍汽車集團公司辦到啦！」

  觀眾熱烈地鼓掌，並有人高聲歡呼。在掌聲與歡呼聲中，主持人介紹第一位嘉賓：「有請我們的英雄——中國龍汽車集團公司銷售總公司總經理，我們共和國最年輕、最傑出的企業家郝立京先生閃亮登場！」

  年輕而帥氣的郝立京穿著一身黑色暗條紋的西服，白色襯衫隨意地打開著領口，看上去青春活潑充滿朝氣與時尚感，與其說他是一位新型企業家，倒不如說他更像一位明星。他幾乎是用輕跳著的步伐上了演播台，灑脫地與主持人握了握手，然後向台下和對準他的鏡頭揮手：「大家好！我是郝立京，今年26歲，一個普普通通的已婚男人，同時也是一名中國龍汽車集團公司的普通員工，我並不是什麼英雄，我只是一名以自己生為炎黃子孫而感到無比驕傲的中國人！」

  郝立京的這番自我介紹讓台上台下又一陣歡呼，崔銀姬也忍不住在病床上拍起了手，她對旁邊的助理說：「我的這個侄兒怎麼樣？你看他帥不帥？是不是比你的那個申東俊還要帥？」

  助理嘿嘿一笑，紅著臉說道：「他們根本就是不一樣的男人，所以帥得也不一樣。」

  「謝謝中央電視台，謝謝支持我們工作的領導和朋友們！『車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中國龍』。這不是我們的最終目的，我們的理想是——」郝立京突然把話停住，主持人就在一旁接口問他：「是什麼？」

  「我們中國龍汽車的理想、我們整個東北裝備工業的理想是：中國裝備，裝備世界！」

  「好啊！」主持人也忍不住鼓起了掌。

  「請容許我給大家介紹一位我最尊敬的人，他既是我的老師，更是我的偶像，他無疑是我這一生中遇到的最傑出的中國人！有請我們中國龍汽車的創始人——中國龍汽車集團公司總裁黑一海老先生！」郝立京代替主持人將黑一海介紹出場，在他手臂伸出的方向，鏡頭轉了過去，就見一位鶴髮童顏的老人踏著不輸於年輕人的輕快步伐走上台來。

  站在主持人和郝立京中間的黑一海向台下微微欠了一下身，還沒有開口講話就贏得了全場觀眾最熱烈的掌聲，尤其是在主持人的詳細介紹後，大部分人都站了起來，給這位老先生致以崇高的敬意。

  「啊，董事長，我覺得這位老先生更帥！」崔銀姬的年輕助理已經兩眼冒星光，盯著電視屏幕上黑一海的特寫，激動地說：「他好有風度哦！紳士，絕對的紳士！」

  「他可不僅僅是一位紳士。」崔銀姬含笑說道：「他可是一位國際知名的汽車工程師，而且他還是重金都聘不來的二十一世紀的傳奇人物。」

  「這麼厲害呀……」助理嘖嘖地讚嘆。

  「中國裝備，裝備中國，是我一生的夢想！我雖然老了，但是，我們有郝立京這樣的年輕人，我們有中國龍汽車這樣的好產品，我們有東北許許多多的優秀裝備企業，我們接下來『裝備世界』的目的一定要達到！我們的目的一定能夠達到！」

  主持人不失時機的說：「中國龍只要有你黑老先生，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夠『裝備世界』！我們再次給黑一海先生掌聲，好不好！」

  雷鳴般的掌聲……

  接下來被請上台的是中國龍汽車集團公司董事長郝祖國，儘管他站在黑一海和郝立京這一老一少的絕配之間，在外型和氣質上顯得有那麼一些遜色，但他與生俱來的那股東北漢子的豪放和剽悍卻使得他更有氣勢，他比郝立京多了成熟男人的氣度和持重，又比黑一海少了那麼些滄桑感與距離感，所以就連主持人也都多打量了他一番。

  「請郝董事長為我們講幾句話吧？」主持人將話筒遞給了郝祖國。

  「承蒙全國人民的厚愛，我們的中國龍汽車已經駛向了我們祖國的山山水水，『車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中國龍』，我們中國龍汽車裝備中國的目的已經邁出了可喜的一步！去年以來，我們的中國龍汽車出口量已經突破了十萬輛大關，中國龍裝備，走向世界的目標我們也已經開始了！剛才，我們的銷售總經理為什麼沒有說我們的產品已經走向世界了呢？這是因為，我們公司董事會給他們銷售公司下達出口的任務是十五萬輛。」

  「請問我們最年輕的企業家郝立京先生，我們的中國龍汽車已經走向了世界，你剛才為什麼要把話突然停住，只說到一半呢？」

  「因為我們中國龍汽車的董事長是我爸爸！」

  「啊？他是你爸爸？」

  「是的，他是我爸爸。」

  「我就不明白啦，董事長是你爸爸你就不能說實話啦？」

  「因為，我要把『走向世界』這個最關鍵的詞留給他來說，否則，我回家後，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郝立京故意做出害怕的樣子，逗得主持人哈哈大笑，全場的觀眾也哈哈大笑起來……

  「那我可是要問問這位爸爸了，你在家裡真的這麼嚴厲嗎？」

  65、勞模世家

  「郝立京雖然是我的兒子，可是，他在公司的表現是最優秀的！他在超額完成公司銷售任務的情況下，主動的承擔起了我們中國龍的社會責任，這次回購國寶的建議是他提出來的，也是他帶團出去實施回購計劃的。可以這麼說，因為他的出色表現，不但讓我們國家的國寶完璧歸趙，而且，還給我們公司節約了4個億的回購資金！真是後生可畏，前程遠大啊！」

  「這麼說，你們去法國的時候，已經把回購資金都帶上啦？」

  「是的。」

  「真是老子英雄兒好漢啊！」

  「我這個英雄也是我的母親造就的。」郝祖國自豪的說道。

  「什麼？你的母親？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她就是新中國第一代勞動模範，她叫章小風，毛主席還接見過她呢。」

  「我的天啊！弄了半天，著名的全國勞模章小風女士，居然是中國龍汽車集團公司董事長郝祖國先生的母親！你這位偉大的母親，可以說她的事跡感動了整整一代人！不僅如此，你母親的大名我們這個年齡段的不少人都知道！」主持人激動地大步向前跨了一步：「朋友們，讓我們把最熱烈的掌聲送給這樣一個特殊的家庭……

  在掌聲中，有人給主持人遞了一張字條……主持人大聲說：「朋友們，還有更讓我們吃驚的事情呢！我現在接到了一個紙條兒……啊！章小風女士今天也到了我們的演播現場！朋友們，讓我們用最熱烈、最響亮的掌聲請郝立京的奶奶，也就是郝祖國先生的母親——章小風老英雄上場！」

  駱子推著章小風緩緩走到了台上，黑一海和郝祖國父子都過去扶住了輪椅，駱子乘機放手又回到了台下。

  「朋友們，這是一個奇特的家庭，奶奶章小風是上個世紀50年代和60年代的全國特級勞動模範，她老人家1942年3月參加工作，在日本人的工廠里做工。在日本投降前夕，她還組織工人參加過保衛工廠的戰鬥呢！因為她老人家帶領的護廠隊的努力，使日本鬼子企圖炸毀工廠的陰謀破產，為共和國留下了一個完整的工廠！」

  掌聲……

  「1948年11月遼海解放後，她成了新中國國營遼海製造廠的一名正式焊工，就從那一天開始，她在新中國的工廠里幹了21個年頭。在這21年裡，她老人家完成了整整50年的工作量！所以，毛主席不但接見了她，而且還給以她為首的遼海市製造廠贈送了一件精緻禮物，這件禮物就是現在保存在遼海工業展覽館裡的那把焊槍和那頂焊帽！」

  熱烈的掌聲……

  「這怎麼可能？」崔銀姬的助理在聽了節目主持人的進一步解釋後，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一個人干三個人的活？她看上去並不強壯啊？她哪裡來的力氣和精力？」

  「你說得對，她是哪裡來的力氣和精力啊？」崔銀姬喃喃自語，靜靜地注視著螢屏里的章小風，當年她也和助理一樣，無法理解母親是從哪裡來的幹勁和精神，又為什麼要那麼拼命，工廠又不會因為她幹得多就多給她發工資，她和別人拿的是一樣的錢，惟一的回報就是被評為了勞動模範，得到了各種獎章和榮譽。但比起她至今站不起來的身體看，只能算是得不償失。所以崔銀姬那時候根本就不能接受。她還問過章小風，為什麼要那樣做，共和國給了她什麼好處？

  「我沒想那麼多，我就是想多干點。」章小風的回答很簡單。等到崔銀姬去了韓國後，她終於明白了母親的理由，也感同身受，並且重蹈覆轍，成了另一個章小風。一開始雖然是因為初到異地的陌生和緊迫感，讓她不得不努力打拼，她努力工作是為了讓自己在那個新家庭里能夠站穩腳跟，擁有一席之地，被他人所承認。到後來她一點一點的積累了自己的成績和經驗，或許再也用不著那麼吃苦，但她頑強的腳步卻停不下來了。為了忘卻在她心中永久烙下的傷痛，她把自己埋身於工作之中，她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野心，結果無心插柳，卻換來了今天這個董事長之位。偶爾她疲累地躺倒在床上，只想閉上眼睛睡覺的時候，她突然就想起了章小風，想起了自己常常見到母親精疲力盡的樣子，也是這樣一進屋就倒頭睡。也是在那一時刻，她領悟到了章小風的理由——為了忘卻心中的痛，惟有努力工作才能忘卻這種痛苦，才能消減那份心靈上的折磨。

  「朋友們，這是一個特殊的家庭，這個家庭中幾乎每一位成員都是勞動模範！章小風女士已經過世的丈夫，也就是郝立京先生的爺爺、郝祖國先生的父親郝一湖先生，是省級勞動模範；今天在台上的郝祖國先生和郝立京先生是全國勞動模範；章小風女士的大兒子郝建華是全國著名鄉鎮企業家，也是勞動模範；二兒子郝設華先生先後兩次被評為全國勞動模範；郝立京先生的妻子郝慧思女士，也就是中國龍汽車新產品中心的主任，她也是勞動模範！朋友們，讓我們仍然用最最熱烈的掌聲，歡迎這個勞模之家的另外兩位重要人物，郝設華先生和郝慧思女士上場！」

  郝設華和郝慧思在音樂聲中走上台，這時候，演播台上已經長長地站了一排，全部都是郝家人。從黑一海到章小風、郝祖國、郝設華，再到郝立京，最後到郝慧思。

  「郝設華先生現在是遼海集團公司機殼生產基地的總工程師。他是一位自學成才的工人工程師，是國家科技進步獎獲得者。他自從參加工作以來，發明了57項科技專利，1800多項技術創新，其中12項科技專利解決了全世界都無法破解的難題，被譽為『世界機殼之父』！這是多麼偉大的創舉啊。郝設華先生，請您給我們說說，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科技專利問世？」

  「我們都是中華民族的優秀子孫，能為中華的崛起而奉獻我們的一切，是我們的光榮！」郝設華稍微有些拘謹，他頓了一下，就著主持人手中的話筒，言簡意賅地說了這麼一句。這一句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意義就顯得很不一般。黑一海他們率先為郝設華鼓掌，表明了他們對這一位家庭成員的自豪。

  主持人最後走到郝慧思身邊，似乎是對她的年輕和美麗感到有那麼一些意外，用誇張的表情向觀眾做了一個無聲的驚嘆。

  「朋友們，這位光彩照人的美女，她的身份可以說是今天在場所有嘉賓中最特殊的一位。首先，她是這一次參加國寶回購的大功臣、大英雄，她作為『中國龍企業家回購圓明園國寶金鼠和銀鼠代表團』團長助理，以她傑出的口才和東方女性的魅力征服了來自世界各國的記者，可以說，國寶的完壁歸趙她功不可沒！觀眾朋友，你們知道嗎？郝慧思女士和郝立京先生一樣，曾經是中國少年大學的學生，她不但精通六國語言，還擔任著中國龍汽車集團公司銷售總公司新產品設計中心的主任一職！」主持人說完這些話後大大地喘了口氣，又接著說道；「郝慧思女士的另一個特殊身份就是，她是黑一海老先生的孫女，以及，郝立京先生的妻子！」

  「後面這個身份就不用介紹了吧。」郝慧思笑著對主持人說。

  「哎？為什麼你的HASBAND（英文：丈夫）還一定要我強調這一點呢？」主持人故意指著郝立京對郝慧思這樣說。

  「我很高興他這樣強調。不過我更希望自己不是以他的WIFE（英文：妻子）的身份才站在這裡。」

  「你當然不是啊，你是因為我們的兩件國寶順利回歸才站在這裡的，還因為你是這個勞模之家中的一份子！」

  「主持人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想在這裡說的是，我雖然是黑一海爺爺的孫女，但養育和教育我的人卻是我的章小風奶奶和郝一湖爺爺。我是在這個幸福的大家庭中長大的，這讓我覺得自己非常幸運，因為這個家庭中的每一位成員都是那麼善良、優秀，他們相互鼓勵、支撐，寬容並理解著對方。雖然也有許多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他們都很努力，積極工作，熱情生活，對自己的事業和家庭充滿榮譽感。其實，這就是一個普通而平凡的中國家庭，不是十分完美但非常快樂。家和萬事興，用在我們這個大家庭中再適合不過了。我非常愛我的家人，我為我們這個大家庭感到自豪。」

  「說得太好了！郝慧思女士，你的HASBAND還跟我說過，他說你的法語說得非常棒，甚至都讓那些正宗法國人為你傾倒，所以我想冒昧地提出一個請求，你能把你剛才說的最後那一句話，用法語再對我們大家說一遍嗎？」

  「J'aime ma famille,Je suis fier de ma famille.」（法語大意為：我愛我的家庭，我愛這個家庭中的每一個人。）

  「謝謝，非常感謝！太令人感動了，最後，請我們的老英雄也給大家說一下在這個快樂大家庭的感受吧！」主持人蹲下身，把話筒對準了章小風。

  「呵呵，這還用得著說嗎？我們這個家，也是中國這個大家庭中的一份子啊！」

  章小風的話，又一次贏得了全場雷鳴般的掌聲……

  66、愛情的滋味

  傍晚，郝建華帶著他親自做的手擀麵來看望崔銀姬。因為崔銀姬之前隨口說了一句很想吃家裡做的手擀麵，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郝建華記住了。他去看過妻子魏軼力後，回到家中，就立刻繫上了圍裙。他忙了整整兩個小時，才做出了這頓正宗的東北手擀麵。

  看著郝建華殷切地將飯盒在自己面前打開，撈出來的竟然是白花花的手擀麵條，崔銀姬著實吃了一驚。她死死地盯著郝建華，就像不認識他一樣。在她的記憶中，他連廚房門都沒進去過，更不用說做飯了！手擀麵雖然是一種非常普通的家常飯，但做起來也挺費時間，要做好更是需要經驗和技巧，尤其是麵條，和面擀麵都是需要高超的技術的，這種技術一般都要經過長期磨練而成，並非一日之功。

  「趕緊趁熱吃吧，這可是我親手做的。」郝建華得意地邀功。

  「這……是你做的？」崔銀姬故意一臉的不可置信：「大哥，你過去可是從來都不做飯的呀！」

  「怎麼，你不信啊？」

  「不……我以為你不會做飯。你以前不都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大少爺嗎？」

  「人都是會變的嘛。」郝建華不滿地撇嘴：「再說，我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我一個普通工人子弟，什麼時候成少爺了？在你眼裡原來我是這樣的一個人哦。」

  「那是因為爸爸媽媽都慣著你嘛！你自己也不挺把自己當大少爺的麼。我也沒有冤枉你，如果中間沒有發生那麼多事，你可不就是黑家的大少爺麼？」

  「好了，不說那些了。快吃飯吧，嘗嘗我的手藝怎麼樣？自從父親回國後，我就開始學做飯了，我希望能夠藉此機會償還他多年在外漂泊的艱辛。我能夠為他做的也只有這一點了。」

  「你還真是個孝子。」崔銀姬抿著唇笑，她慢慢地吸溜著那些順滑精道的麵條，相信郝建華下廚不是一天兩天了。因為，他的手藝已經不輸於章小風了，當然，這一點沒什麼可比性。因為，以前家裡的飯基本上是過世的爺爺郝一湖在做，後來又是駱子，章小風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手擀麵了。崔銀姬由此也就想到了自己之前的那句無心之語，她說很懷念媽媽做的手擀麵，可惜是再也吃不到了。沒想到郝建華把這話當了真，還真給她做了手擀麵來，她的心因喝下去的熱乎乎的麵湯而發起熱來。已經沉寂了許久，幾乎都快要遺忘了的那種悸動又回來了，她的心開始嘭嘭的亂跳，抑制不住的熱度在周身散開。為了不讓郝建華發現她在臉紅，她打開了電視，分散了郝建華的注意力。

  「大哥，下午我看了直播，在電視上看到媽媽他們了。」

  「我在做飯的時候看了一點，還不錯，蠻熱鬧的。」郝建華似乎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大哥，你為什麼沒去北京？」

  「我去幹什麼？」

  「你不也是勞動模範嗎？他們稱咱家是勞模之家呢，哈哈，有意思，這麼算下來，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勞模之家啊！」崔銀姬想到前面看到的畫面，笑得十分開心。她慶幸自己也曾經是這個家庭的一員。

  「我哪有那個臉去啊。我不但蹲過局子，現在連老婆都進了監獄！我郝建華身上的這些污點，是郝家的恥辱，我去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慧思可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說這個家庭並不十分完美呢。她一定是意有所指，她還說她依然為這個大家庭感到自豪，依然愛這個家。你的這個女兒實在太優秀了，讓我都有些嫉妒了。」崔銀姬由衷地說道。

  「咳，我們這做父母的都給她臉上抹了黑，說不成，不說了！」郝建華有些喪氣地低下頭，把自己扔在椅子裡，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崔銀姬看著他，有些心痛：「大哥，你別這麼說，慧思她也不會這麼想。」

  郝建華想起大家出發去北京前，慧思也提出要留下來一起去看母親。但她身為代表團的一員，舉足輕重，不能輕易推脫，最後只好做罷。她在臨行前對郝建華說：「爸爸，我代媽媽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夠原諒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害怕失去你。」

  面對這樣懂事又聰慧的女兒，郝建華還能說什麼呢。

  「亭花，我今天去看過魏軼力了。」

  「她怎麼樣？」崔銀姬問道，除了一般的關切，語氣里並沒有其他的情緒。

  「就那樣。她還是對你有很深的誤會，我以前從來不知道她是這麼心胸狹窄的女人，而且還那麼狠毒。她竟然指使她的弟弟給你下毒，想要害死你。她對我做的那些我都可以不計較，但這一點，我永遠都不能原諒她。」

  「大哥……她並沒有想要真的害死我，如果是那樣，她就會叫人給我下砒霜，而不是巴豆了。」

  「亭花你也太寬宏大量了吧，到現在還為她說話。她真的是到死都不悔改，今天我去看她她還在說你和我的事，說什麼現在她這個障礙沒有了，我們就能夠在一起快活了。真把我給氣死了！」

  「她會那樣想，也是情有可原的嘛，畢竟，我……」崔銀姬的話停住了，郝建華熱烈又充滿期待地看著她：「你怎麼樣？」

  「沒什麼。現在她進去了，日子一定不好過，你要多去看她，讓她心裡也有個安慰。」

  67、舊情復燃

  「哼！如果不是媽逼著我去看她，如果不是慧思太懂事，我真的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她了。我想她的心裡應該也很明白，她還拿出離婚協議來讓我簽字。」

  崔銀姬見郝建華這麼說，把心中要說的話收了回去。最終，她沒有給郝建華一個無比期盼的回答，這讓郝建華有些悻悻然。見郝建華心事重重，她只得輕聲地問：「那你簽了嗎？」

  「我把協議書撕了。」

  崔銀姬聽到這句話，似乎是鬆了一口氣，又覺得有些失落。她低垂下眼帘，低聲說道：「你做得很對，這個時候你不應該再讓她受刺激了，她其實並不想和你離婚。」

  「我就知道她是惺惺作態，想要試探我。後來她就哭著說一定要好好表現，爭取早點出來。這樣也好啦，等她出來以後我們就兩不相欠了。」

  「你……是真的要和她離婚？」

  「你覺得，我們這樣還能在一起過下去嗎？」郝建華反問崔銀姬。

  「那是你們夫妻之間的事，如果你還愛她的話……就沒有什麼問題……」崔銀姬勉強自己笑著說出這樣的話，心裡卻有什麼揪著一樣，開始發酸發痛。

  郝建華看著崔銀姬，他的心裡也相當矛盾。要說他已經不愛自己的妻子了，也說不過去，畢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了，就算沒有愛情，親情也是存在的，並不是那麼容易說放開就能放開的。儘管對魏軼力很生氣，甚至厭煩，但看到她的淚水時，還是有些心軟。而在他的心裡，對眼前的這個一起長大的妹妹又有著一種特殊的情愫。很早以前就知道她對自己的異樣執著，害怕著她的熱烈和大膽就一味逃避，也正因為自己對亭花並非完全沒有兄妹之外的情意，所以才會動搖得那麼厲害，處處躲著她。後來得知他們並沒有血緣關係後，他的確也有那麼一些遺憾。只是那時候他已經和魏軼力結婚，木已成舟，覆水難收。郝亭花去韓國後，他以為他們今生今世再也不會見面了，就努力的把這份情愫壓在了心底。可是，現在她突然回來了，而且光彩照人，處處體現出一位成熟女性的魅力，一般男人都難以抗拒來自她身上的魅力。所以，他也頗為動心。一想到這麼優秀的女性曾經對自己傾心，就覺得相當滿足。但他又不敢確定，如今的郝亭花，還有過去對他的的那種期望和感情嗎……

  「談什麼愛不愛啊，就算是有愛，這麼多年也早就淡掉了。」郝建華隨意地說道。

  「不……大哥，愛並不是那麼容易淡掉的。就像陳年老酒一樣，有些感情在經歷了時間的考驗後，反而會更加深厚。」崔銀姬說著，目光深深地看著郝建華。

  「那你是不是還……」郝建華握住了崔銀姬的手，崔銀姬驚了一下，想要收回去，但被抓得很緊，試了兩下沒有抽走，也就放棄了。她低頭看著被捉住的手，心跳得跟少女時候看到大哥時一樣，小鹿撞懷，緊張得連眼睛都不敢眨。

  「亭花，你已經把大哥忘了嗎？在你的心裡，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你以前的那個大哥了嗎？」

  「我沒忘……大哥，你還和以前一樣，是我最崇拜的大哥……」

  「那你還愛我嗎？」郝建華痴痴地問。

  崔銀姬猛地把手抽走，扭開臉，不去看郝建華：「大哥，我一直都愛著你，沒有一刻停過，但是我們不能……」

  「為什麼不能？」

  「如果我承認了的話，我就真成了魏軼力說的狐狸精和第三者了。我不想成為破壞你們家庭的那種壞女人，我更不想因為我而鬧得大家不和。大哥，我們都不年輕了，身上應該有更多的責任和義務，再說，我們都有了各自的生活……」

  「亭花，你說老實話，你是不是已經有別的男人了？」郝建華一副一貫霸道的語氣，滿臉嫉恨，狠狠地抓起崔銀姬的胳膊，蠻橫地問她。

  「這麼多年來，我是怎麼過來的，只有我自己知道……可是，你想想，我怎麼可能沒有人呢？」崔銀姬有些氣惱，心想你憑什麼用這種口氣來對待我，好像我愛你天經地義一樣，你怎麼就不想想當年你是怎麼對待我的？對於郝建華的自私，崔銀姬再次感到了絕望。

  郝建華像被突然扎破的皮球一樣，頹然喪氣，他放開了崔銀姬，把腦袋枕到了雪白的被子上：「我知道是我先對你無情……亭花，對不起……我其實很後悔。在我的心裡，一直都忘不了你……」

  「那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呢？大哥，你真的很自私……」崔銀姬雖然惱恨郝建華自我為中心的霸道，但他這樣的表述同樣感動了她，她心底立刻軟化成了一灘春水。她輕輕的撫摸著他的頭，柔聲對他說：「其實，我剛才的話是騙你的，我整天忙於工作，哪有時間談戀愛啊。而且，你已經占據了我的整個生命，在我心裡再也沒有地方可以容納進別的男人了。」

  「你是說真的？」郝建華重新抬起頭來，欣喜若狂地看著崔銀姬，「你真的沒有別的人？這麼多年了，你真的是一個人生活？」

  崔銀姬有些難為情地打斷了郝建華的話：「我為了忘掉你給我的痛苦，在別人的眼裡成了工作狂，沒有男人會喜歡像我這樣強勢的女人，尤其是韓國男人。他們都非常大男子主義。後來，我也打算當一個單身貴族，這輩子就一個人過了。」

  「你打算一個人過？」

  「是啊，我覺得這樣很好。婚姻生活並不適合我，我更喜歡做一個事業女性。」崔銀姬自信地笑道。

  「……沒關係，我可以做飯和做家務。」郝建華愣了一會兒突然說道。

  「大哥？你說什麼？」崔銀姬被嚇得不輕，再次以看陌生人一樣的眼光瞪著郝建華。

  「我想彌補過去的錯誤，亭花，你對我的感情不會白白付出，我想和你一起度過以後的人生，好嗎？」郝建華以求婚一樣的姿勢，執起崔銀姬的手，懇切地問她。

  崔銀姬足足怔了有兩分鐘，她的神色非常複雜，看著郝建華的眼睛惶惑地飄來飄去，臉色也白白紅紅的不斷交替變化。最後，她終於長出一口氣，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大哥，你這樣太突然了……謝謝你，我真的很高興，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我想……這個問題還是等以後再說吧，我現在還沒有考慮那麼遠。我這次回來，一是探望家人，二是視察公司，再就是和你的元房子集團談投資的事。我沒想到要和你……如果不是魏軼力出了事，我想我們根本就不可能說這樣的話……你讓我好好想一想好嗎？我現在心裡很亂。」

  「沒關係，亭花，我等你的答覆。」郝建華在崔銀姬的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愉快地說道。

  68、有驚無險

  中央電視台在採訪了郝立京及他的家人後，還安排了一場聯歡晚會，慶賀國寶回歸祖國。晚會結束後，駱子推著章小風的輪椅出了演播大廳，突然，駱子倒了下去，跟在後面的郝立京連忙去扶他，但發現他已經昏了過去。

  「快，叫救護車，上醫院！」

  大家一時驚慌失措，把駱子抬出了央視大樓。很快救護車就來了，於是一家人又跟著去了醫院。

  醫生說駱子只是身體太疲憊，精神又高度緊張，所以導致了暫時性休克，只要好好休息就會沒事。

  雖說是虛驚一場，但畢竟是發生在一位七十高齡的老人身上，一行人還是為此緊張不已。章小風堅持要留在醫院守侯在駱子身邊，經過商量和妥協後，決定由郝祖國留下來陪章小風，其他人回飯店休息，第二天早上再來看情況，是不是需要輪流看護。

  郝祖國安慰了幾句母親，讓她不要太擔心，駱子叔不會有事，但章小風卻非常自責，流著淚對還在昏睡中的駱子說：「駱子哥，我說我們就別來了，你非要說來。你看看，多危險啊？要是我把你的老骨頭丟在北京，可怎麼辦吶？」

  躺在病床上，鼻子裡插著氧氣管的駱子看上去非常虛弱，蒼白的臉這時候才顯出了他的衰老，他緊閉著雙眼，眉宇間有淡淡的憂傷和愁苦，郝祖國想起之前在演播廳里，當章小風上台後，駱子就一臉落寞地獨自坐在台下，神情非常哀傷。後來他們回到台下，駱子也沒有說什麼話，一直都在沉默。

  郝祖國想，一定是駱子叔看到台上全家人高高興興的樣子，觸景生情，感到了孤獨……畢竟他為這個家庭付出了畢生的精力，但現在在這個家裡，卻沒有一點點名分。儘管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認同了他，但人年紀越大後就會變得越脆弱、越敏感，他在那一刻感覺到自己是個外人，所以才會很落寞。而他又不能將這種心事說出來，更沒有地方可以傾訴，這就造成了他的情緒壓抑，甚至影響到了身體狀況。

  郝祖國比章小風更感到愧疚與自責，他明明已經看出來了，卻沒有分出心思來多加注意，更沒有及時給予老人安慰。如果真像章小風說的，萬一發生什麼意外，尤其還是在異地他鄉，他一定沒辦法原諒自己的。

  似乎是感應到了章小風的哭聲，駱子的眼睛微微顫動了一下，有淚水從緊閉的眼角滲出。章小風發現了，越發難過:「駱子哥，你怎麼哭了？你是不是覺得很委屈？」

  章小風抹著眼淚，一邊哭訴：「是啊，我們一家人風風光光，你……駱子哥啊，可是在我的心裡，你就是我們家的一員啊……駱子哥，對不起，我真的忽視了你的感受……對不起……」

  郝祖國悄悄地走到門邊，看了母親因為哭泣而微微聳動的背影一會兒，轉身出門，把門輕輕地掩上了。

  「駱子哥，這次回去後，我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決定！」章小風擦了一把淚，又用手巾沾掉駱子眼角的淚痕。

  「駱子哥，對不起，我沒有提前把這個決定告訴你。你不會生我的氣吧？你不會……我知道，你從來都沒有生過我的氣，你總是對我那麼好……」

  章小風說著又忍不住抽噎起來：「駱子哥，你不知道我要決定什麼吧？這是我章小風的秘密，除了我，還有一個人知道。這個人啊，他幾十年前就知道我的心思了。可是……他卻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他的心思……你一定知道他的心思對不對？駱子哥，你打算還要瞞我下去嗎，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章小風趴到駱子床邊哭得哀切，駱子動了動，睜開了眼。他緩緩的移動視線，最後停留在了坐在他身邊的章小風臉上：「小風……我好好的，你哭什麼啊？」

  章小風看到駱子醒了，卻越哭越傷心：「駱子哥，你……你真傻啊……」

  駱子苦笑一下，用手摸索著章小風的胳膊：「我是傻……傻了一輩子，可是你也不用現在才怨我啊。」

  「我沒怨你，我是在怨我自己……」章小風說著又放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