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祖孫情(3)(2)
2024-09-21 19:18:39
作者: 陳玉福
「小風,你是怎麼了?這麼大年紀了,可別這樣哭,會傷身體的……」
郝立京和郝慧思因為要和國家文物管理方面的官員商談一些事,所以,就提前走了。等那邊的事一完結,他們擔心著駱子和章小風,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了醫院。郝慧思先去值班台詢問了一些情況,當她來到駱子的病房前時,看到郝立京站在門口,還沒有進去,感到奇怪。
「立京,怎麼啦?」一下子,她的心提在了嗓子眼上,緊張地問郝立京。郝立京把手指放在嘴邊,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搖搖頭,悄聲說:「現在不能進去。」
郝慧思好奇地湊過去,透過門上的玻璃往裡看時,看到的只是床頭和駱子爺爺的腳。緊接著,她聽到了奶奶說話的聲音:「駱子哥,我已經下定了決心!立京他爺爺也走了這麼多年了。所以,我有一個心愿一直沒能完成,現在我不想再拖下去了。我怕我們兩個人中有一個人突然走掉,這個心愿就只能成為永遠的遺憾了。駱子哥,我要嫁給你!」
「小風,你說的是真的?」
「駱子哥,你願意娶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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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子萬分激動地攥住章小風的手:「小風,我等你這句話等的好苦啊!」
「吶,立京。」郝慧思拉拉郝立京的胳膊,兩人躡手躡腳地離開了門口,走到十幾米外的廊道盡頭後,才放開了屏住的呼吸。
「你聽到了嗎?」郝慧思問郝立京。
「聽到了。」郝立京點點頭。
「那你有什麼打算?」郝慧思歪著頭看郝立京。
「我……我也不知道我該怎麼辦?」郝立京馬上察覺到了郝慧思的意圖,反問她。「因為啊,我就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你打什麼鬼主意,轉的什么小心思,都逃不過我的法眼!」郝慧思笑著用手指在郝立京肚子上捅了一下。
「嘿!那你這個蛔蟲到是說說看,我現在在想什麼?」郝立京捉住郝慧思的手,笑著湊到她的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郝慧思尖叫一聲捂住了耳朵:「你這個壞東西!我要去跟奶奶告你的狀!」
「你要告我什麼啊?」郝立京好整以暇地笑道。
「告你偷聽她和駱子爺爺說話!」郝慧思的臉紅紅的,雖然她長期在國外生活,受到西方習俗薰陶,但立京過分親昵尤其是挑逗性的行為還是會讓她感到羞怯,她狠狠地瞪了郝立京一眼:「還有你,老是欺負我。」
「我什麼時候欺負你啦?」
「就是剛剛!」
「我有嗎?」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小兩口正在嬉鬧時,突然一個嚴厲的聲音從後面響起,兩人連忙回頭,看見了板著臉的郝祖國。
「爸……」
「不是讓你們回飯店的嗎?又跑到醫院來幹什麼來了?」郝祖國沒好氣地問著他們,看到他們竟然在醫院裡就鬧了起來,真是有些不象話。雖然這個時候走廊里並沒有人,不會有人看見他們做什麼,但畢竟這裡是公共場所。
「啊,爸爸,我們正好有件事要和你商量,是關於奶奶和駱子爺爺的。」郝慧思靈機一動,立刻化解了彼此尷尬的氣氛。
69、旁觀者清
「大哥,你的公司現在怎麼樣了?」崔銀姬吃完郝建華親手做的手擀麵後,又看著他為她削蘋果。儘管知道這只是暫時現象,但她也覺得自己好幸福,心裡充溢著從來沒有過的滿足。
郝建華低頭專心地削蘋果,直到把長長的蘋果皮全部落在垃圾筐里,這才抬起頭回答崔銀姬的問題:「我們的公司,正在進行脫胎換骨的改造。」
「建立制度和審計在同步進行嗎?」
「現代企業管理制度建立和審計工作已經結束,現在正在向國家有關部門申報上市的事呢!」
「這麼快呀?」
「不快不行啊!我們元房子集團已經落伍啦!」
郝建華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崔銀姬,並幫她扶了一下枕頭,讓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大哥,我發現你的變化不小呢。」崔銀姬笑道:「不僅會做飯了,人也變得很體貼了,這是魏軼力培養的結果嗎?人都說女人是男人最好的學校,看來你從她那裡學到很多呢。」
「跟她沒關係。」郝建華的臉一沉:「我是跟父親在一起才改變的。這幾年來,我基本上都是和父親在一起生活,他帶給了我很大的改變,不僅在工作上,也在生活上。他不僅教我如何管理公司,做一個現代企業家,還教我如何做人。」
「那你算是跟對人了,父親可以說是好男人的典範。你拿他做榜樣來學習,一定也會成為男人中的楷模。」崔銀姬笑道。
「父親就是對我太嚴厲了,讓我只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一個父親的威嚴。不過自從爸爸去世後,他就對我有了些改變,好像之前是在刻意對我冷漠一樣。你知道嗎?對於我們元房子的發展,父親當初給的評價只有一個成語。」
「他說什麼?」
「投機取巧。」
崔銀姬大笑:「哈哈哈……一針見血啊!」
「你也這麼認為?」
崔銀姬停住笑:「當然不完全是,因為我知道你是怎麼把元房子發展起來的,你父親只說對了一半。還有另一半是你認認真真、踏踏實實做出來的。」
「嗯,這個評價我心服口服。」
「現在好了,元房子集團才真正算是走上了軌道。」
「是的。過去集團的財物我根本就沒有辦法掌控。現在好了,祖國給我派來了個高手,那可真是個高手啊!」郝建華由衷地讚嘆著。
「你說的這個高手,是不是網上財務管理啊?」
「是的。我不管走到哪裡,只要打開電腦,集團的財務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啊!」
崔銀姬看著郝建華興奮的模樣,就像是回到了孩童時候,不覺莞爾。郝建華認真的說:「這就是現代企業管理制度的一項內容。過去,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現在不存在這個問題了,就是你不信任的人也照樣能管理公司的財務。因為,他的一舉一動,不僅僅是在老闆的監控之下,而且是在全體董事和監事的監控之下!我現在才真正感覺到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輕鬆。」
「在就是現代企業管理制度的魅力。」
「也是到現在,我才深切地感受到,父親他在這方面真是一個奇才啊!」
「大哥,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崔銀姬突然想到一件事,問郝建華。
「什麼事?」
「那天你真的不知道王市長已經識破了魏軼力的陰謀?」
郝建華怔了怔:「你是問這個啊……說實話,我是真不知道。」郝建華想起了自己當時的茫然失措,現在也感到非常丟臉,所以說實在話他並不想提起這個話題。
「那你知不知道,王市長是怎麼識破了魏軼力的陰謀的呢?」
郝建華沉吟了一下:「亭花,魏軼力的陰謀不是王市長識破的。」
崔銀姬的眼睛一亮:「這麼說,是你父親識破的,對嗎?」
郝建華點點頭,神情里有些羞愧,又有些嘆服:「是的。父親對我真是相當嚴厲啊!他早就預見到了那天會發生那樣的事,也識破了魏軼力的陰謀,但為了讓我吸取教訓,他連一點點口風都沒有給我透。他只是把一切都悄悄地說給了王市長。」
「因為父親知道,這件事只有市長能平息,除此此外,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辦法。」
「沒錯。我就是知道了原因,也平息不了這件事,因為事情根本就是由我而起,衝著我來的。父親他是局外人,更不能出面解決這個問題。」
崔銀姬意味深長地看了郝建華一眼:「大哥,你要是知道了也能解決問題。父親應該都考慮過這方面,只是因為魏軼力是你的妻子,她說的話你都會相信,很可能就被迷惑了。事實上也真是如此,對嗎?」
郝建華赧然地躲開崔銀姬的視線:「是的,她在那裡胡攪蠻纏,我也……」
「其實是你對她還有情。」崔銀姬一語道破真相。
「我……」
看到郝建華因為自己的話而發愣了,崔銀姬掉開臉,偷偷地將眼中的淚水忍了回去。
70、女兒心
郝立京從書房裡出來,看見郝慧思很難得地坐在電視機前,專注地盯著螢屏。他走過去想看一下她看的是什麼節目,結果看到了自己的岳父與姑姑在電視上接受採訪的鏡頭。
日前,遼海市元房子集團成功改造成了股份制集團公司,並得到了來自韓國崔氏集團的資金投入,雙方在隆重的儀式中籤下合作協議。因此,「元房子」這個名字再次成為媒體爭相報導的焦點。遼海電視台請去了郝建華和崔銀姬,專門為他們做了一次訪談節目,他們並沒有就雙方的企業和合作項目談什麼,反而開始大談特談兩人當年上山下鄉的事,這個訪談最後就變成了追憶大會。雖然大家聊得都很愉快,郝建華顯得非常健談,又幽默風趣,逗得女主持人和崔銀姬不住哈哈大笑。一個成功的企業家形象被他塑造得非常有個人魅力。
「你怎麼了,不高興嗎?」郝立京發覺了妻子反常的情緒,她不但沒有因為電視上那些快樂往事跟著一起笑,反而臉色越來越凝重。這對於向來春風拂面的她來說實在是很不正常。
「我想給媽媽寫一封信。」郝慧思沒頭沒尾地說了這麼一句,讓郝立京越發一頭霧水,弄不清楚她到底是怎麼了。
「我們不是才去看過她了嗎?」郝立京奇怪地問。
郝慧思不言語了,她陰沉著臉看著電視屏幕,直到那個節目結束,換成了GG畫面。她的心情非常複雜難言。看到父親一改往日形象,好像突然年輕了十多歲,風度翩翩,魅力四射的樣子,按理她應該感到驕傲才對。但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現在,父親有些儒雅的樣子,和母親的樣子形成了強烈的反差,讓她有如心頭堵了一塊東西一樣,非常不舒服。她的主張是不過問別人的感情,尤其是父母與子女之間,應該保持對彼此的尊重。因為感情是個人隱私一類的東西,過於干涉就是對對方的一種侵犯。她從來沒有去干涉過父母的事,不管是工作還是感情方面,所以她就算發現了他們之間的問題,也只是盡一個兒女該盡的職責而已,並沒有跟他們提出過這些敏感的事。她或許會做一點暗示,就像上一次親眼目睹父母在家宴上吵架後去安慰母親一樣,她想自己所能做的也就是給予父母更多的關懷而已。到後來看到父母鬧到了幾乎無可挽回的地步,母親也因此進了監獄,她開始覺得自己也有一定的責任。
去監獄探視母親,看到她憔悴得幾乎變了個人,郝慧思很揪心,卻又無能為力,她知道那是母親應該承受的懲罰,但她又覺得可以理解母親的所做所為,所以非常同情母親。她在心底里希望父親能夠和母親感同身受,一起承擔這樣的結果,但現在看在她眼裡的卻並不是這樣的結果。父親好像過得非常愜意的樣子,好像是在表示沒有母親他反而更好。支援的結果,對於她來說的確有些難以接受。
她雖然不認為崔銀姬姑姑是母親所說的那種人,是來破壞他們家庭和夫妻感情的第三者。但現在的情形看來,似乎是有這樣的一種傾向。父親除了工作以外,和姑姑的接觸也很頻繁,當然,他們原本就是兄妹,親密一點也沒有什麼關係,可是——
郝慧思無法忽視她透視到的一個隱情。姑姑曾經愛過父親,不是一般的愛,而是非常深刻的愛,甚至還為父親自殺過一次。到如今這份愛還在不在,還會不會重新被喚起,郝慧思不敢細想。她知道,就算事實如此她也無權過問。父親如果要和母親離婚,她也同樣無權插嘴。但她不想母親變得更悲慘,不管她是站在哪一方,她都不想看到自己至親的人受到傷害。父親要追尋他的幸福,她是否也應該表示理解和支持?那麼她理解過父親後,自己的母親怎麼辦呢?
「立京。」郝慧思把頭靠在丈夫的肩上,輕聲喚他。
「怎麼了?你有什麼心事可以告訴我啊,我能不能為你分擔一點?」郝立京溫柔地撫摸著妻子的臉頰,問她。
「我以前還為你插手你父親的事覺得你很幼稚,可今天我才發現,做兒女的其實真的很為難。尤其是夾在父母之間,不知道該站在誰的一邊,無論站在誰的一邊,都好像會傷害到另一個。」
「你是在說你爸爸媽媽的事?」郝立京馬上正襟危坐,他突然覺得這個問題的確有些嚴重。雖然事發時慧思依然決定跟他一起去法國,回來後一切都成定局,慧思的媽媽被判五年勞教,他們惟一能做的就是去探望。但郝立京知道慧思一定會為自己沒有陪在父母身邊感到愧疚,儘管她在也無濟於事,但她的性格決定了她總是要為別人想得更多一些。因此,郝立京也覺得自己虧欠了妻子,總想為她做點什麼來補償她。他想她的心裡一定不好受,就時刻準備著聽她的傾訴,今天她果然開口了,這讓他反而有點緊張。
「是啊,我想聽聽你的意見。」郝慧思看到郝立京一臉嚴陣以待的神情,忍不住笑了。
「我的意見?這個……我只是女婿的身份,不好發表意見吧?」郝立京謹慎地保留著自己的看法。他其實只是覺得自己的身份不適合發表意見而已,對這件事,他有他非常想闡述的觀點,但怕郝慧思不高興,就不敢說出來。
「唉……也對,這種事並不是可以判斷是與非的。我只是心有感觸而已,爸爸媽媽他們有自己的處理辦法,我在一邊看著就可以了。」
「你很難過吧?」郝立京試探著問。
「不知道。我的心情很複雜。媽媽和爸爸之間是否還存在感情,他們的婚姻是否還能延續下去,我擔心著這種事,又覺得自己很多餘。我當然希望他們能夠繼續在一起,可是如果他們不再愛彼此,在一起反而很痛苦的話,我也希望他們能夠痛快地分手,然後去尋找自己的幸福。這種心理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我可以理解。」郝立京點點頭:「我認為婚姻是需要雙方去維護的,我也不贊成沒有愛情的婚姻,馬克思說過,那是很不道德的。如果感情已經破裂,就不要勉強在一起了。沒關係,就算他們不在一起,可還是你的爸爸媽媽,況且,你還有我啊。」
「傻瓜,我不是在問你這種問題啦。」郝慧思笑了笑,低下頭去翻身邊的一本雜誌:「立京,之前你發現你的父親有『外遇』,是不是很憤怒?你的憤怒是從哪裡出發的?感到自己被背叛,還是替母親在抱不平?當時你覺得究竟是誰受到的傷害最重?是你自己,還是你的母親?」
「都有吧。」郝立京有些為難地皺起眉頭:「現在想起來,其實更多的好像是為自己被背叛。因為在我的心目中,父親是個很完美的形象,認為他不應該做出『外遇』這種事來。」
「你真老實呢。」郝慧思笑道:「我啊,和你遇到了同樣的問題,卻發現自己也做不到平靜對待。所以我很想問你,你最後是怎麼接受了她——另一位《小王子》的母親呢?」
71、三角戀
郝立京其實也只是去看過那位「母親」一次而已。是郝慧思陪著他去的,當時他鼓了好大的勇氣去買了一束康乃馨,當她看到他們時,真的非常吃驚。她一直盯著郝立京看,就像是要把他看透一樣。
郝慧思的記憶力是非常好的,所以她依稀還記得孫小明的樣子。在看到現在的她時,心裡也同樣吃驚得不得了。難怪郝立京會不認識她,她變得太多了。應該是病魔使她變成了這個樣子,消瘦得就像一張紙片一樣,不過,這張紙片內容卻非常豐富,她雖然虛弱到幾乎不能站立,但她的氣質一點沒有改變,依然高潔如雪山之巔,讓人有遙不可及的感覺。郝立京非常大膽,他直接問孫小明:「你還愛我爸嗎?」
孫小明並沒有回答他,只是微微一笑:「你和你媽媽一樣,問了我同樣的問題。」
當然還愛著。郝慧思非常肯定。如果不是還愛,她那麼驕傲的人,不可能讓自己以那種姿態偷生。她一點都不快樂,但卻很滿足。這是郝慧思從孫小明眼中看到的內容。她完全是在為那些愛著她同樣也被她愛著的人而活著,堅強地活著。
郝慧思可以很好的理解孫小明,因為她就像水晶一樣透徹,一眼就看到了底。但郝慧思不太能理解自己婆婆的心思。羅綺一如既往的平靜,又從容地過著她一成不變的生活,只是現在她要照顧的人裡面,多了一個孫小明。她把這位可以說是她的「情敵」的女子當作自己的姐妹一樣對待,甚至可以說比姐妹的感情更深。在所有的人裡面,最怕失去孫小明的人並不是郝祖國,反而是她。從她到處去搜集偏方,幾乎到了著魔的程度就可以看出,她有多緊張孫小明的病痛。郝慧思後來想,大概那只是她和孫小明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她們是朋友,靈魂之交的摯友,所以她深愛著孫小明。在她們之間不存在郝祖國這個障礙。他們三個人看似是個等邊三角形,其實只是一個沒有閉合的角而已,他們中有兩點,之間沒有連線,或者說連線很長很淡。
郝慧思不會跟郝立京說,他的父母之間沒有愛情。因為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而感情這種事誰都說不清楚。她惟一看清楚的就是,羅綺和郝祖國兩個人都深愛著孫小明,一為友情,一為愛情。羅綺會因為孫小明對郝祖國憤怒,但郝祖國卻會為孫小明對羅綺產生嫉妒。非常微妙的關係,羅綺和郝祖國又在完美地扮演著妻子與丈夫的角色,他們彼此信任並依賴。
這種關係要是跟郝立京解釋,估計他永遠都無法理解。郝慧思苦笑著搖搖頭,根本無從借鑑,因為自己的父母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種情況。同樣是三角關係,卻要激烈得多,這裡面沒有友情的存在,卻有親情夾雜其中,使得情況更加複雜。
郝慧思想給母親寫一封信,把她看到的另外三個男女怎麼處理他們之間的關係這件事告訴給母親,讓她從中明白一點道理。越是恨越得不到愛,越是想要抓緊卻越是抓不住,如果母親能夠做到另一位妻子的一半寬容,這道三角題應該就很好解答了。
郝慧思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郝立京,卻得到了他的反對:「你太天真了吧。再說我爸的情況和你爸不同,他和孫阿姨現在只是朋友關係而已。」
「廢話,我爸爸和亭花姑姑也只是兄妹關係!」
「你說得很對!但是你媽媽一定不這麼想!否則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了。」「她只是一時糊塗。而且她也和你媽媽一樣,她很愛我爸爸。」郝慧思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她瞪著郝立京,心裡想著一些狠話,但終究沒有說出來。她不想因為自己的心煩意亂就製造另一起夫妻紛爭。但郝立京一點也不看情況,不體貼她的心情,還在這裡以辨別是非的態度實在令她惱火。他以為她跟他說了這麼多,是真的要他給意見啊?她只不過是想向他撒撒嬌,希望他能夠安慰一下她,再順便轉移一下她的情緒而已。
「如果她真的愛自己的丈夫,就不會背叛他。」郝立京不服氣地說道。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不要以你自己的行為準則來判斷別人!感情這種東西並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說得清楚的!愛與恨往往只在一念之間,愛得越深,就恨得越深!而且愛情的表現方式也不僅僅是忠誠與順從,你這個笨蛋,跟你談這個問題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你說我是笨蛋?你罵一個天才——笨蛋?」
「是啊,天才和笨蛋也在一念之間,而且,你這個所謂的天才,就是天生的蠢材啊!」郝慧思話剛說完,郝立京就跳了起來,他要去抓郝慧思,但被她笑著敏捷地躲開,然後一溜煙跑進書房,把門從裡面鎖上了。郝立京無可奈何地站在門外,氣急敗壞地喊道:「你等著,我要你承認我並不是笨蛋,我現在就去看愛情心理學!」
郝慧思在書房裡爆出非常過分的大笑:「大傻蛋,我建議你最好是去看外科,讓醫生把你的腦袋打開,重新改裝一下,說不定還有希望哩!」
故友重逢
崔銀姬對於郝建華在電視上大談他們的往事這件事,其實是有那麼一點不高興的。她覺得有很多事都已經算是她的隱私了,卻被郝建華給曝光在大廳廣眾之下,讓她感到很難堪。
「大哥,你怎麼能那麼說呢。咱們私底下可以隨便胡說八道,可那畢竟是對著大眾的媒體,你怎麼還能亂說一通呢。」
「我沒有說錯什麼吧?」郝建華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
「算了,反正你說都說了,現在我說什麼也改變不了了。」崔銀姬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看著郝建華。
「你……生氣了?」郝建華終於發覺到她不是那麼高興,這才試探著問。
「我沒生氣。我只是想到了……我已經和你們集團簽了約,在這邊也沒什麼事了。」
「你是說,你要走了?」郝建華怔了怔,終於想起了這個現實問題。畢竟,崔銀姬現在已經不是這裡的人了,她在韓國已經有另一個家了,她的事業在韓國,她的生活也在韓國。
「我能不走嗎?」崔銀姬幽幽地看著郝建華,幽幽地問道。
「你可以不走……留在這裡不行嗎?」郝建華一把抓起崔銀姬的手,神情有些紛亂。
「我……不能。至少現在還不能。」崔銀姬搖搖頭:「那邊公司的事還得我回去處理,已經開始催起來了。而且,我也沒有理由留在這裡呀……」
「為什麼沒有理由?你的家不是在這裡嗎?還有我……」
「大哥。」崔銀姬大聲喝止住郝建華:「你不能成為我留下來的理由。我們以前是兄妹,以後還是兄妹,我們永遠都只能是兄妹。你是我的大哥,我是你的小妹,就這樣了。」
「為什麼?」郝建華不明白,他的眼中閃過痛苦的掙扎。
「我的好哥哥,你聽我的,你需要好好考慮你自己的感情。你真的愛我嗎?你真的已經不在乎你的妻子了嗎?等你想清楚了,我們之間也就會有結果了。」
「那……你會等我嗎?」
「哥,我說過了,我心裡只能容納一個人。但這個人必需是一個值得我愛的、真正的、偉大的男人!」崔銀姬深情又痛苦地看著郝建華。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就這一兩天。我想請全家人再在一起吃一頓飯,聚一次。不知道下一次又會到什麼時候了……」崔銀姬無限傷感地說道。這一次她已經見不到那位忠厚又溫柔的養父親了,下一次不知道會再見不到誰?而且,這個下一次還會不會有,她也不能肯定。如果到時候郝建華做出的決定是另外一回事,那麼她是否就沒有回來的理由和必要了?
「這個很好辦,我去跟大家說。」郝建華一口答應,他並沒有察覺到崔銀姬的感傷。如今事業一帆風順的他可以說是相當的意氣風發,就像是得到了新生一樣,有從里煥發到外的全新感受。他又對自己充滿了自信,對未來也充滿了期待和熱情,他很容易就可以忘記過去的不愉快,重新找到對自己的肯定。和崔銀姬的合作可以說是將他的事業推進了一大步,公司順利上市、新項目開發成功、利潤迅速增長、接連獲得省市嘉獎……榮譽和成果滾滾而來,他被鮮花和掌聲包圍著,曾經有過的那一點污漬對他來說已經算不了什麼了。
「謝謝你,大哥……」
得知崔銀姬要回韓國了,郝祖國和郝設華都同時做出了一個決定。於是,就在家宴前的那個下午,崔銀姬接連見到了兩個讓她意想不到的人物。
先是郝祖國對崔銀姬說,要帶她去見一個老朋友。
「是你的老朋友還是我的老朋友啊?」崔銀姬怕又是像戴雲山這樣的「老朋友」,上一次郝祖國帶她去參觀新城北的新風貌,到以前住過的地方「懷舊」,結果就恰巧碰上了她的「前夫」戴雲山。雖然他們的婚姻本身就是一個玩笑,但戴雲山對崔銀姬卻是認真的,所以他見到她後,表現得非常激動,甚至提出想要和她復婚。搞得崔銀姬相當尷尬。
「你別緊張,她是女的,雖然你也認識她,但她只是我的老朋友。」郝祖國從崔銀姬心有餘悸的表情中看出了她的擔憂,就笑著告訴她,叫她不必這麼緊張。
「女的?又是你的老朋友?還非要我見一面?等等!」崔銀姬突然大叫:「我想我猜到你要讓我見誰了!」
「真不愧是我的大姐,還是那句話,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就是你。」郝祖國笑道。
「我又沒說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猜對了?」
「你弟弟我的人際關係有那麼複雜嗎?尤其是男女關係——你當然一下子就能猜出來了。」
「哈哈!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崔銀姬猜到的人是孫小明,所以她猜對了。但當她見到孫小明時,卻以為自己猜錯了。因為孫小明現在的樣子她根本就認不出來,也就無從將自己見到的人和當年那位如花般嬌媚的女子聯繫起來。直到孫小明主動與她握手,並說出自己的名字,崔銀姬才如夢方醒。再次打量著孫小明,深深感受到歲月的無情。聽了郝祖國的解釋,崔銀姬知道了孫小明其實是因為病痛才會如此憔悴,卻依然不能釋懷。孫小明看出她心中的疑惑,就告訴她自己是在受著郝祖國夫妻的照顧,否則早在兩年前她就應該死在醫院裡了。
「他拿我爸要挾我,非要我做手術。」孫小明有些嬌嗔地睇了坐在她身邊的郝祖國一眼,郝祖國則只是靜靜地笑了笑,那情景看在崔銀姬眼裡,恍恍惚惚間回到了多年前,面前依然是一對如花美眷。
「你不想做手術嗎?為什麼?」崔銀姬不解地問。
「因為,那時候並沒有什麼特別想要活下去的理由啊。」孫小明笑著說道,笑容一如多年前的明淨嫵媚。
祖國還愛著她,她也一樣!這就是崔銀姬的切身感受,因為他們之間的眼神交流就說明了一切。一點都沒有變,就像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這二十多年只不過是一個謊言而已。
「呵呵呵……」離開時,因為想了很多,崔銀姬不由自主地開始低笑,她使勁拍打著郝祖國的背,對他說:「你竟然得到了羅綺的許可,你實在是太厲害了。」
「並不是因為我。」郝祖國帶著些許痛楚地看了一眼崔銀姬:「她們兩個是好朋友,情同手足,親如姐妹,我只是一個安慰獎而已。」
「你是安慰獎?」崔銀姬大笑:「真的假的?那到底是誰在安慰誰啊?」
「一開始好像是我們在安慰她,但現在變成是她在安慰我們了。」郝祖國嘆了口氣:「她很痛苦,被病痛折磨,吃不好睡不好,人越來越虛弱,我有時候都想,乾脆就讓她走了算了,實在不忍心再看她受苦,可是……」
「可是又捨不得對嗎?」
「是……羅綺很執著,到處尋醫問藥,以前沒見過她這樣,我不敢跟她提。如果我真做了,她一定不會原諒我。」
崔銀姬看著郝祖國,靜默了一會兒,幽幽地說道:「恐怕她和你是一樣的想法。」
「大概吧……」
「祖國,你後悔過嗎?」
「人生並非沒有缺憾,只要有選擇就會有痛苦,而痛苦是成長必須的經歷,痛苦是完善人生的一種體驗,因為,不知痛苦就不知幸福。」郝祖國喃喃地說道。
「誰告訴你這些大話的?」崔銀姬有些譏諷地問。
「歸納別人的意見,我自己總結的。」郝祖國說。
「不行,你得老實跟我交代,你和孫小明是怎麼變成現在這種奇怪的關係的?」
「奇怪嗎?」郝祖國笑道:「我怎麼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你這個臭小子,不要太囂張了!」
崔銀姬憤恨地瞪了郝祖國一眼,郝祖國大笑。然後告訴了崔銀姬在這之前所發生的一切。
「祖國……你實在是幸福過頭了,得讓你多嘗嘗痛苦的滋味!」崔銀姬泄恨似的,又在郝祖國的背上重重地捶了一拳。
「我真的是得到太多了……不知道該怎麼償還。」郝祖國喃喃低語。
「誠心要還,就在她走後,好好活下去!」崔銀姬攬過郝祖國的肩膀:「我知道你心裡有多怕,沒關係,姐還在這裡,你可以借我的肩膀哭一下。」
郝祖國沒有出聲,但崔銀姬知道,他哭了。肩頭熱辣辣的,那是男人不輕易流下的淚。
73、心有千千結
赴宴前,章小風和駱子發生了一點小小的爭執。
章小風接到邀請後,滿懷欣喜地告訴駱子:「正好,乘這個機會,把我們的事告訴他們。」
駱子一愣,沒想到章小風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小風,這……不太合適吧?」駱子遲疑地問。雖然他盼著這一天盼了足足半個世紀,但那天在醫院裡,章小風向他求婚時,這個願望已經算是實現了。他並沒有奢望真正舉行兩人的婚禮,更沒有想過把他們的決定公開。他只要確定了章小風的心意,並聽她親口說出來,就心滿意足了。
「有什麼不合適的?難得大家都聚在一起,省得我再召人,他們都很忙,一時間也召不齊,而且亭花也在,也讓她高興高興。」
怎麼可能會高興呢?駱子不由的在心裡嘆息。他可不認為事情會那麼樂觀,不要說他們都已經是七十好幾的人了,如今章小風兒孫滿堂,而且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在外面出人頭地,舉足輕重,這種事怎麼說對他們都不算是光彩的事。老了老了,娘要嫁人了,誰會高興啊?論情論理都說不通啊!
「你怎麼不說話啦?後悔了嗎?不想娶我了嗎?」章小風故意這樣問駱子。
「我怎麼會後悔……我是怕……」
「怕什麼?怕他們反對?不同意我們結婚?是不是啊?」章小風揚起聲音大聲地問。
「小風,我們結婚,也沒必要搞得四鄰皆知,總得顧著點孩子們的顏面吧?」
「顏面?什麼顏面?難道我們結婚他們很丟人嗎?我們是正正噹噹去民政局登記結婚,為什麼不能讓別人知道?」章小風越說越氣憤起來,瞪著眼睛,雙手直拍輪椅扶手,駱子連忙抓住她的手:「你先彆氣呀……唉,你就聽我一回吧,這事兒當然是要跟孩子們說,但是得找個好時機,把大家召集在家裡,開一個正式的家庭會議,也給他們一個思考和迴旋的餘地,你說這樣好不好?」
「開家庭會議這一點我同意,但是為什麼要給他們一個思考和迴旋的餘地啊?」章小風相當的執拗,非要問個一清二楚不可。
「萬一他們不同意……」
「他們憑什麼不同意?我是他們的娘,他們還敢管到我的頭上來?」章小風的聲音之大,就像是要和誰吵架一樣。
「他們如今畢竟都是有頭有面的人了,傳出去恐怕……」
「奇了怪了,我一不偷二不搶,我一沒殺人犯法,二沒禍亂國家,為啥要偷偷摸摸的?」
「小風,你怎麼就不明白呢?」說不通章小風,駱子也有些生氣了。
「我就是不明白!」章小風鼓著嘴,開始生悶氣。
「我怎麼樣都無所謂,我是一個孤家寡人,也早沒什麼好顧忌的了。可是你不一樣,你是全國勞動模範,又是勞動模範的媽,英雄的母親,你的一舉一動都會引起人們注意,我不想在你這麼完美的一生中,增添我這樣一個污點……」
「駱子哥!」章小風大叫一聲,淚水唰唰地落下:「我什麼都不要,我就要你這個人!你不許這樣說自己……」
「小風,你別哭啊。」駱子連忙過去為章小風擦眼淚:「不是說哭多了會傷身體嗎?」
「是你惹我哭的!」
「是,是,是我不好。我不說了,好嗎?快別哭了。」駱子柔聲安撫著章小風,直到她不再落淚。
「駱子哥,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是有些太衝動了,就依你吧,這事兒也不急那一時三刻,慢慢兒跟他們講,好不好?」
「好。」駱子笑道:「我什麼時候沒有依過你?」
「明明這次是依你嘛。」
「對對,是依我。」駱子去取來章小風的外衣:「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出門了。」
「駱子哥,我想孩子們應該不會反對我們,他們早就把你當作這個家庭的一員了。」
「我知道。」駱子微微一笑。默許是一會事,當面承認又是另一回事。但為了不再與章小風發生爭執,駱子決定不開口了。他非常了解章小風強硬的作風和火暴脾氣,怕她為此和家人產生裂痕,更怕她為此受到傷害。與其那樣,他寧願委屈自己,永遠做一個只被默許的存在。
時隔三月的家宴,少了一人,多了兩人。
魏軼力在監獄服刑來不了,但卻來了另外兩個人:吳颯颯和郝立升母子。大家看到多出來的這兩個人時,不知情的人都被驚得不輕。
「設子,這是怎麼回事?」郝建華把郝設華拉到外面,偷偷地問他。
「是亭花姐她……她非要把他們帶來……」郝設華看來是比任何人都要慌張的那一個。入席後,他始終都不敢抬頭來與章小風對視,但章小風卻表現得啥都沒看見一樣,照樣是哈哈大笑,高聲言語,還把小立升叫到她身邊去坐。
至於為什麼吳颯颯母子會出現在著個家宴上,還得從崔銀姬去會見郝設華給她介紹的人說起。
一開始崔銀姬當然不知道郝設華要讓她見的是什麼人,她從章小風那裡隱約聽到郝設華已經成家這件事,但一直沒有見到過自己的弟媳,心裡很奇怪,又覺得似乎有隱情,既然大家都刻意隱瞞著不說,她也就不好問了。
郝設華說的朋友,其實就是他的妻子和那個洋娃娃郝立升。崔銀姬看到一對母子後,心裡豁然開朗。尤其是在看到那個已經到學齡的男孩子,馬上就明白了這對母子會被郝家遺忘的原因。崔銀姬什麼都沒有問,她和這對母子聊了一會兒,就喜歡上了他們。母親很文靜,也很內斂,孩子卻非常活潑可愛,聰明機靈。郝設華在看著這對母子的時候,眼中流露出的神情是既依戀又痛苦。知道他很矛盾,有無法化解的心結在,崔銀姬非常理解。
崔銀姬假裝不經意地問小立升:「你的爸爸呢?」
「我爸爸出國了。」小立升即刻說出的答案讓對面的郝設華和吳颯颯都有些尷尬,他們對視了一下連忙閃開。吳颯颯的眼中有了淚影。
「哦?你爸爸叫什麼名字呢?」
「我爸爸叫郝設華!阿姨你知道嗎?我爸爸可厲害了,他是工人工程師,還是勞動模範,他發明了好多好多科學成果呢!」
吳颯颯低頭,郝設華則越發痛苦地定定看著郝立升。
崔銀姬在心底嘆息,為自己的弟弟,也為身邊這個可愛的孩子。
要到赴約時間了,崔銀姬問立升:「跟阿姨一起去吃飯好嗎?」
「好,我的肚子都餓了。」郝立升大聲說完,突然又覺得似乎不妥,轉頭看向母親,小狗一樣張著濕潤的大眼睛,徵詢母親的意見。
「立升,我們回家去吧,阿姨和叔叔都有事。」吳颯颯不想給郝設華增加麻煩,因為她看出了他的為難。
「阿姨和叔叔都要去吃飯,既然立升肚子餓了,就一起去吧。」崔銀姬對郝設華眨眨眼,拉起郝立升的手,就要帶他去坐車。
「姐……」
「有什麼關係,都是一家人嘛。」崔銀姬故意把「一家人」說得很重。
崔銀姬的態度很強硬,不容郝設華解釋,就把郝立升放在副駕駛座上,然後上車。郝設華看著吳颯颯,看到她無奈又黯然的樣子,心中一盪,就打開車門,對她說:「你也上車吧。」
吳颯颯在那一瞬間驚喜過望,但馬上她就低下頭去,雖然上了車,卻一路上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就這樣,這對母子就突然的出現在了郝家的家宴上。她們母子的出現,除了郝建華反應得比較強烈外,其他的人在驚訝之後,就都裝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談笑風聲,閒話家常,依然如故。
席間,崔銀姬說自己就要離開遼海了,章小風呵呵笑道:「沒事,韓國離咱又不遠,沒事就回來看看。」
「是啊,我會幫你找機會的。」郝祖國說。
崔銀姬看了郝建華一眼,淡淡一笑:「我會常回家看看的。」
74、熱心人
時間如白駒過隙,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兩個春秋。2008年的春天來到了。
郝設華憑藉著「離心壓縮機、鼓風機機殼拼裝製造技術」,獲得了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成為全國獲此獎項的中國第二位生產一線的普通工人。其實,郝設華獲得國家科技進步獎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是二等獎,這一次一下子拿到了一等獎。到北京接受獎勵的郝設華並沒有像別的獲獎者那樣興高采烈、意氣風發……原因有二,一是他曾經已經獲得過一次了,雖然是二等獎,但那也是實實在在的國家級獎勵。二是在他的心目中,依舊念念不忘的還是他的妻子吳莎莎……
整個會議間隙,他都悶悶不樂地窩在賓館,連最後的聯歡會都沒有參加。他一個人呆在房間,偷偷的拿出隨身帶著的那張和吳莎莎的結婚照,開始睹物傷情。他默默地對著照片中的妻子出神,如果她知道他得獎了,一定會比他還高興,然後和家人一起為他慶祝,熱烈地擁抱他……
「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郝設華此刻的心境,正映照了柳永的這句詞。郝設華把照片放在床頭,打開包,取出他隨身攜帶的另一樣東西——他心愛的薩克斯。他靠在床邊,開始吹奏那曲《真的好想你》。
不知道過了多久,郝設華正沉浸在滿懷的感傷中,房間門突然被人敲響了。他連忙站起來,擦了擦臉,去開門。
「你好,我是上海的王建東,你是遼海的工人工程師郝設華先生吧?」
「是我。」郝設華把客人讓進門:「你……請坐。」
「郝工,你為什麼沒有去參加聯歡會呢?大家都在找你。」
「我……有些不太舒服。」
「那你有沒有去看醫生啊?」王建東非常的熱情也殷切,一聽到郝設華說他不舒服,就連忙噓寒問暖的。郝設華就說自己已經吃過藥了,沒事了。
「是這樣嗎?」王建東掃了一眼郝設華隨手放在床上的薩克斯:「剛才我經過你的房間,聽到屋裡有人在吹薩克斯,就忍不住停了下來,但我敲了很久的門,你才來開門。」
「抱歉,我……我沒聽到。」
「所以說,我想你一定是有心事,你不舒服不是因為身體有病,而是心裡有疙瘩吧?」王建東以他南方人的精明,似乎已經看透了郝設華的心思,他轉而又看到床頭的那張照片,不動聲色地接過了郝設華沖好的茶:「你把一首原本纏綿悱惻的愛情小曲吹得那麼淒婉哀怨,實在讓我沒辦法不在意啊。」
看來,這位上海人還是個熱心人。郝設華卻想不起來他到底是誰,自己有沒有和他打過交道。
「王先生,請問你是……」
「哈哈,我就知道你記不起我來了,今天開會的時候我就坐在你旁邊,我是上海鼓風機機殼研究所的,和你算是同行。」
郝設華總算想起來這號人物了,一半驚喜一半抱歉地伸出手去,「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鼓風機機殼專家王所長呀!幸會,幸會!」
「郝工你客氣了,我那算什麼專家呀,充其量也就是閉門造車。你郝工才是真正的專家啊,你的機殼基地已經為全世界造出了幾百台大型機殼,你是攻克了世界級工藝製造技術難題的『藍領專家』哩!」
郝設華經不起人的誇讚,漲紅了臉:「王所長,你過獎了……」
王建東繼續滔滔不絕地說著:「你知道嗎?一個工人,能得到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務院總理的親切接見,這意味著什麼嗎?一個工人,不但參加了全國的科學技術大會、獲得了國家科技進步的一等獎,而且總書記、國務院總理又接見了你,這就意味著,你,郝設華,已經真正的成功啦!」
「不,我還差得遠呢……」郝設華慌忙搖著手,笨拙地說道。
「郝工,你實在是太謙虛了,你也和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王建東看到郝建華靦腆的樣子,愉快地哈哈大笑:「聽說你們東北人都特別豪爽,也特別能喝酒,今天我倆有幸認識,不如出去喝兩杯,怎麼樣?順便,讓我幫你解解心結,哪怕是我幫不上什麼忙,找人說一說,傾訴一下苦悶,也是一種治療心理問題的方式哦。」
郝設華架不住王建東熱情的邀請,兩人到外面找了家環境幽雅的酒吧,喝酒聊天。幾杯酒下肚後,向來不勝酒力的郝設華就向王建東說出了隱藏在心中多年的心事。
「我說老郝同志啊,這都什麼年代了,你竟然不知道這世上還有親子鑑定這項技術嗎?你是不是一心只搞自己的科研,所以根本就兩耳不聞窗外事啊?這可不行哦,作為一名工程師,你也要跟上時代,多吸取各方面的信息,這樣你才能有更長遠的發展,眼界才能更加開闊。」
「老王你批評得是……我其實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是……」
「哎,我沒說你這個啊。你看你這個老郝……算了,我跟你說啊,鑑於你所說的這種情況,我建議你去做一個DNA鑑定,到時候就什麼都清楚了,你也用不著這麼煩惱了。」
「DNA鑑定?」
「是啊,就是用科學的方法鑑定你們究竟是不是親父子。從你對你妻子的描述,我也認為她不是那種水性揚花的女人,她怎麼會作出背叛丈夫的事兒來呢?而且你和那個孩子之間有很微妙的感覺,正所謂父子天性啊。但你老是這麼懷疑也不行啊,所以你需要一個更加確切的認定。只要用DNA鑑定出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纏在你們心頭的疙瘩也就能夠迎刃而解了。」
「這個什麼DNA鑑定,真的這麼管用?」
「當然,現在連法律上都認定這個方法了。不要懷疑,科學永遠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可是……如果結果……我不知道……」
75、希望的署光
「就算結果不是你想要的,你也應該去做這個鑑定。第一,是對你妻子負責任的表現,第二,這樣做對你自己也有個交代。你也不想再這麼不清不楚的扯下去吧?多少年了?你這樣搖擺不定的態度,對那個孩子是不是也是一種傷害?等到他再長大一些,懂事了以後,你們要怎麼給他說這件事?無論是哪一種說法都是對他的不負責任。因為你們沒有根據,你們只是憑著表象在判斷事物。這嚴重的違背了實事求是的科學觀。」
「我只要有一個結果,其他都不重要。」郝設華咬著牙說道。
「是啊,無論是與否,有了結果後,你才能夠下定決心,不是嗎?正所謂長痛不如短痛,相信科學,也相信你的妻子,更要相信你自己!」
「好……我做!」郝設華一拳頭砸在了桌子上,他下定了決心。
回到飯店房間,郝設華馬上開通長途,給吳颯颯打了一個電話。在他結結巴巴解釋完所謂的DNA鑑定後,吳颯颯在電話那頭哭了。
「你……哭了?」郝設華有些慌亂,輕聲問。
「我很高興……你會想到為我證明……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我不知道要怎麼讓你相信我……」
「我也不知道……我……」
「現在好了,我可以用這個方法,讓你相信我了……」
「對不起,這麼多年……讓你受委屈了,我竟然不知道有這種方法可以證明你的清白,都怪我……我真的是個百無一用的書呆子,害得你和孩子……」
「不,設華你沒有錯,我也一樣糊塗……我們這樣……真的是好傻啊……」吳颯颯的嗚咽聲傳到郝設華的耳中,他也忍不住哽咽起來。
「你把身邊的事安排好,和立升一起來北京吧。」
「好……」
吳颯颯放下電話,就開始收拾東西。由於加班的緣故,她把孩子託付給父母照看,拿好行李就趕到父母家中。一聽說她是要帶孩子去北京,還要做什麼DNA鑑定,看孩子到底是誰的,吳母就堅決表示反對。
「你去幹什麼?到現在做那什麼玩意兒又能怎樣啊?他把你們娘倆一扔就是這麼多年,管過你們的死活嗎?鑑定個屁啊!孩子是不是他的,誰沒長眼睛看不見啊?」吳母對於郝設華已經積怨太深,幾乎到無法原諒的地步了。這些年來,她看著自己女兒受委屈,苦苦掙扎,母親的心在滴血。可是女兒卻是十頭牛拉不回來的倔犟,說什麼都不聽,一心要等郝設華回心轉意。痴心的女子負心的漢,看在吳母眼裡就是這種光景,她哪裡還能忍受讓女兒受更多的委屈。
「媽,我要帶立升上北京。」
「不准去!」
「媽,我一定要給立升做DNA鑑定,不管我們怎麼樣,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誰,一定要給他一個交代。」吳颯颯態度也很堅決。
「我不信那個什麼DAA的就能讓你翻身了?」吳母心痛地看著女兒。
「是DNA,我在報紙上看到過相關的新聞,的確,法律上也採用這種方法來判斷血緣關係。颯颯,你去做吧,不管結果如何,都大家都是一個交代。」吳文化支持女兒的決定。
「做什麼?你看立升的樣子,那不明擺著的嘛!你們還嫌丟人丟得不夠,還要跑到首都北京去丟人現眼啊?」吳母痛心疾首,也口不擇言了。
「媽……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自己心裡清楚我是清白的,為了證明我的清白,就是上刀山,下油鍋我也要去!」
「好!好!就我一個是壞人!你去做!我看你能夠把黑的做成白的了,我就不信,那明擺著的……」
「好了,你就少說兩句吧。」吳文化看女兒已經淚水盈眶,屈辱地咬住唇不說話,連忙喝止住了妻子。
「颯颯……媽沒怪你的意思,算了,你去北京吧。」吳母也看到了女兒的樣子,知道自己把話說重了,心頭一難過,也跟著一起掉起淚來。她過去抱住女兒:「你這個傻孩子,媽也是為你好啊……」
「媽,我知道。謝謝你,這些年來要不是你和爸支持我,我也……」
「再說那些幹什麼啊!我去看看立升,你們不會要連夜走吧,明天再去坐火車也行啊?這大冬天的出門,實在太遭罪了,記得多帶點衣服,這天冷得,到處都下雪了呀,可不要感冒了,真是的……」吳母絮叨著進了裡屋,吳颯颯來到父親身邊,偎依在他懷中,尋求著支撐:「謝謝爸……」
「別擔心,爸相信你。」
與此同時,郝設華已經醉得很厲害了。王建東陪他打完電話後,又被他扯著述說往事。郝設華從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妻子說起,一直說到在來北京之前,他還帶上他們母子兩個去了趟公園,孩子玩得十分高興,他們看上去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你們可不就是一家人麼。」王建東說道。
「可是那孩子……他的樣子……我怎麼……沒辦法……」郝設華嘟囔著滿腹委屈地訴說他心中的那個疙瘩。
「所以你們一開始就應該去醫院求證。」
「那種事……怎麼可能……」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對自己的妻子不信任,對自己的婚姻不負責。」
「都是我的錯……颯颯她一直在等我……她真好……」
「是啊,你看她對你這一片痴心。唉,你卻把這麼好的女人棄之不顧,要不是她真的對你郝設華忠貞不二,她早就另嫁他人啦!」
「不,我不要……我不要她跟別人……」
「你啊,你既丟不下,又抹不開,真是……」
「可是遇上這種事,是男人都……誰會想得開啊?她那麼漂亮……」郝設華把床頭的結婚照拿給王建東看:「你看,她是不是很漂亮?」
「是,是很漂亮。可是,人家漂亮也有罪啦?漂亮並不等於就會紅杏出牆吧?要是我啊,馬上去驗證孩子是不是我的,然後再找她理論!」
「對不起……」
「你跟我說對不起有什麼用啊,你要跟你的妻子,還有你的孩子說對不起。」
「他們來了……我就跟他們說……對不起……」
「還是等鑑定結果出來再說吧,那樣才有效果。」
「對……颯颯,立升……爸爸……對不起……」
郝設華趴在床上,一邊流淚一邊呢喃,漸漸地沒有了聲音,王建東看他已經睡著,就幫他蓋好被子。離開時他把那張結婚照放好在床頭,又看了看沉睡中依然念著妻子名字的郝設華,輕輕地搖了搖頭。
76、天災
郝立京很晚才回到家,進門就見郝慧思坐在電視機前,電視裡正在播報南方雪災的新聞。
「老婆,為了我們的將來,你要少看一點電視哦。」
「去,南方發生了這麼大的雪災,我不能關心一下啊?」郝慧思白了郝立京一眼,抓起身邊的零食就往嘴裡餵。
電視中播音員的聲音清晰地傳進郝立京的耳朵里:「湖南下雪了,貴州下雪了,安徽下雪了,廣東也下雪了……供電中斷,供水中斷,歸家路變得前所未有的艱難……
「這個星期,完全是冰雪做主的一段時光,這個白色的『怪物』使數個省份的春運陷入『半癱瘓』狀態,持續的低溫使城市『生命線』供水供電遭受嚴峻挑戰……因為停電,很多居民家裡冷得像冰窖;因為停水,不少居民家斷炊,吃不上飯……」
「天哪!三分之一的電網中斷了,三分之二的水管凍裂了!」郝立京把靴子在門口一甩,來不及脫掉外套,就奔到了電視機跟前。看著裡面的畫面,不斷發出驚呼。
「南方人的家中沒有暖氣,冬天本身就冷,這突然又沒有了電,沒有了水源,肯定不好過。」郝慧思在一邊緩緩地說道。
「那可怎麼辦?真沒想到這一次會這麼嚴重!」郝立京不無憂慮,擰著眉頭進入了苦思。
「是啊,該怎麼辦呢?你就是想破頭也幫不了他們啊,還是早點睡吧。」郝慧思抬頭看看掛鍾,十一點整了。她伸了個懶腰,往臥室走去。
「我們得想辦法幫他們一把呀。」郝立京關上電視,跟著進了臥室。
「你啊……以你個人之力能幫得了什麼,這需要發動社會的力量,還是說,你自己想去幫他們鏟雪?」
「遠水解不了近渴。這個道理我懂。老婆——」
「怎樣啊?」
郝立京上床將妻子抱住:「以我個人之力現在能做的就是陪老婆睡覺。」
「這還差不多。」郝慧思笑著往丈夫懷中鑽得更深了一些:「不只有老婆,現在可多出個人來了呢。」
「對哦!」郝立京伸出手,在妻子的小腹處摸了摸:「小傢伙,能聽到爸爸說話了嗎?」
「笨蛋,這才多大啊!」郝慧思幸福地笑著,嬌嗔地說道:「才三個月,胚胎剛剛發育完成,神經系統還沒有完善,要聽到外面的聲音,還得一段時間呢。」
「你不要拿那些醫學理論來破壞我的幻想啦,我相信他現在就能夠聽到我的聲音。寶貝兒,爸爸跟你說哦,外面在下大雪,南方也在下大雪,好大好大的雪啊,把房子都埋起來了,好多小朋友沒辦法去上學了,他們連吃的東西都沒有……」
郝立京的輕言細語不管妻子肚中的胎兒有沒有聽到,反而成了郝慧思最好的催眠曲,她在丈夫喃喃的訴說中沉入了甜美的夢鄉。
郝立京見妻子已經睡著了,便又悄悄地從床上爬起來,躡手躡腳的出了臥室。他來到書房,打開電腦,他先瀏覽了各方面對南方雪災的報導,了解了災情。於是,他不但看到了有關雪災的詳細情況,還看到了政府和全國人民對災區人民的援助。
郝立京緊盯著電腦屏幕的雙眼開始閃動,他打開自己的博客,在標題欄敲下「致南方的朋友」這一行字後,指尖在鍵盤上飛快地跳動起來……
「南方的朋友們,你們好!實在抱歉,這幾天我們公司太忙了,忙得我居然連電視、報紙都沒有好好的看過。早就知道你們那裡下大雪了,但是,我不知道會如此的嚴重。昨天晚上,我才知道你們真正的遭遇雪災了,你們那裡的電網1/3中斷了,水管2/3凍裂了……不過,你們別急,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相信在全國人民的支持下,你們會度過難關的。現在,我在網站的新聞里知道,你們基本上有了民政部門發下的棉衣、棉被,交通也正在恢復,水網、電網也正在恢復……雖然這雪還在下,但是,比起前幾天來小了許多。這就是好兆頭!我們盼望著南方的朋友們早日度過難關!今天是臘月二十四,再過一周就是我們中國人自己的傳統佳節——春節了,我衷心的祝願南方的朋友們春節快樂、萬事勝意、闔家幸福!」
郝立京伸了個懶腰,繼續寫著博客:
「這場大雪對於我們北方人來說,是個豐收的好兆頭。可對於生活在南方的朋友們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說到雪,這讓我想起來很多。不僅我們北方人喜歡雪,歷代的文人墨客都喜歡雪,他們不惜情感筆墨,為我們留下了無數首關於雪的千古名句。我們北方人讀這些誦雪的詩句時很親切,尤其是我們從小在冰天雪地里長大的人,就更崇拜那些大詩人了,他們居然把雪寫到了我們的心裡,他們太偉大了。但南方的朋友們讀這些詩句時,就頗費思量了。因為,你們那裡基本上見不到雪。所以,你們讀這些詩人的詩句時,只有在腦海里展開無限的想像,然後再根據詩意細細的去體味。可今天不一樣了,連日來的大雪,終於也讓你們面對漫天大雪了。這雪也下得太大了,有些地方下了足足有一、兩尺厚,以至於成了災。南方的朋友們不是喜迎『瑞雪』,而是『迎戰雪災』了。
「你們南方從來沒有下過這麼大的雪,據說是50年不遇。這雪紛紛揚揚、飄飄灑灑的已經下了10天了,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樣子,溫暖的江南變成了『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北國。我昨天看中央台的新聞時,嚇了一大跳,不禁為你們這些南方的朋友們捏了一把汗。這場罕見的大雪一開始還是邊下邊化,可是後來那雪就不化了。開始時雪水成了冰帘子、冰溜子,屋裡寒氣逼人,屋外冰天雪地。電網被破壞了,不少企業被迫停工,無數家庭等待光明;鐵路、公路、民航,都因為大雪的原故,不少線路被迫停運了,無數回家過年的遊子面臨著一場前所未有的劫難……這雪對文人墨客是精靈,是引吭高歌的序曲,但對無數回家過年的遊子卻是一場災難。他們被滯留在南方大大小小的車站碼頭,飛機場。他們望眼欲穿,他們焦急等待,盼望著早日能夠乘上回家的車船、飛機,盼望著能早日見到自己的親人……多少個家庭,多少對夫妻,多少爸爸媽媽,多少留守兒童,都在期盼著南方這場大雪早日停下來……」
77、天災心繫災區
在中國龍汽車集團公司董事會議上,郝立京再次站在投影壁前,向董事們提出了他的新提案。投影儀播放的是當下南方的雪災,那是郝立京一夜未眠的努力結果。他先讓董事們看這些報導,然後對他們說:「南方的朋友們對洪水有過充分、足夠的準備,98抗洪,在子弟兵的幫助下,在全國人民的支援下,他們度過了難關。但對暴雪的來臨,他們感到太過突然了,一句話,南方的朋友們對大雪、對嚴寒,沒有任何的準備。100%的家庭沒有暖氣,面對突如其來的降溫,他們根本就受不了!」
中國龍集團公司的董事們聽到這裡,一個個面面相覷……
「各位董事,各位領導,我是中國龍汽車集團公司的一名員工,我有責任向公司提出我的建議。車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中國龍。我們的中國龍車已經跑遍祖國大地了,但是,在最需要幫助的南國冰天雪地的公路上,卻沒有我們中國龍的破冰車、鏟雪車!我們應該馬上裝配一批破冰車、鏟雪車,組成車隊前往南方,逢山開路、遇水架橋!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將毛遂自薦,擔任這支車隊的隊長!讓我們共同努力,抗擊雪災!」
郝祖國微蹇濃眉,但眼中有深深的笑意,他故意給兒子潑冷水:「郝立京,你可真是改不了你的臭毛病啊,你以為我們的企業是慈善機構嗎?我們為什麼要參與這樣的行動呢?」
他身旁的一位董事卻對郝立京的話深表贊同:「哎,董事長,我覺得立京的主意不錯。」
「是啊,董事長,我覺著這個點子可行!即幫助了災區人民,又宣傳了我們自己。」黑一海也非常贊同。
郝祖國呵呵一笑:「你們不用說,我也知道。其實啊,我們就是盡一個國家企業的社會責任,至於宣傳嘛,郝立京這個銷售公司的老總,早就是宣傳部的部長啦!而且,他這個宣傳部長一直都當得非常好!」
「董事長說的對,一方有難,八方支援,這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我們中國龍汽車集團公司應該承擔起這個神聖的社會責任!」
「如果大家沒有什麼意見的話,我看我們就鼓掌通過了吧!」郝祖國見大家這樣說,就只有同意的份了。
董事們一致起立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