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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祖孫情(2)

2024-09-21 19:18:28 作者: 陳玉福

  「不是你那會是誰做的?」

  「我只不過沒有反對他們這樣做而已。」魏軼力看著郝建華手足無措的樣子,感到非常解氣,但她還是裝做局外人的樣子,一臉無辜和茫然。

  「軼力,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是有意見,我們好好說,你可不能這樣做事兒呀!」

  「你還是不相信我?」

  「那我問你,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為什麼還像個沒事人似的?」

  「我聽到消息後,就跑來了,我勸不動老書記,就只好上樓給你打電話匯報。我打了好幾個電話,你就是不接啊,你還怪我?」

  郝建華拿出手機查看了一下:「你……噢,還真有你的電話,我沒有聽到。」

  郝建華知道錯怪魏軼力了,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我以為是你搞的鬼。那天你不是說你要我走著瞧嗎?你說了那樣的話叫我怎麼能不懷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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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怎麼說我也不能拿公司開玩笑吧?出了這樣的事兒,你以為我高興嗎?鬧成這樣一定是因為群眾對我們有意見,是我沒有把工作做到家啊!」魏軼力一臉平靜地說著謊話,郝建華的單純她相當了解,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有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而是魏軼力的表演太逼真了。所以,現在的魏軼力說什麼他都會相信。想到這一點,魏軼力的心裡又是一陣淒涼,是郝建華逼她這樣做的。要不是自己的男人和那個崔銀姬同流合污,她怎麼可能這樣做呢。這樣一想時,她不但對郝建華的恨意又增加了一分,而且還認為她的行為是理所當然的。

  「現在不是檢討的時候,快想辦法吧,丟人死了,王市長馬上就到了。」郝建華看著那邊被圍得水泄不通的大門,著急地跺著腳。

  「現在有兩個辦法。你做工作組的工作,讓他們馬上撤走;我做老書記的工作,讓他說服群眾回去。」

  「這樣能行嗎?」郝建華懷疑地問。

  「我看行。」魏軼力用力地點點頭。

  「那好,我們分頭行動!」

  郝建華相信了魏軼力。由於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陣仗,所以,他其實已經感覺到沒有任何辦法了。他按照魏軼力的意見,又連忙折回去找到季允石:「季局長,你到底知不知道為啥會發生這種事啊?是不是工作組做了什麼?」

  季允石其實也是莫名其妙,他很無奈地對郝建華搖著頭:「郝董事長,我也是雲裡霧裡啊!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啊!」

  「為了平息這件事,你的工作組是不是暫時撤出去?」

  「不行!」

  「都到這種時候了,你就配合一下吧!」

  「不是我不配合,王市長已經在半路上了,我走了就更說不清楚了!」

  「可是等王市長來了,我就更說不清楚了!」郝建華有些著急了,他可不想讓市長來看到這樣的情景,那不讓他把人丟大了嗎?

  就在郝建華極力勸工作組離開的當兒,魏軼力含笑來到李延年身邊:「老書記,謝謝您!」

  「軼力,我們是一家人,客氣什麼?」

  魏軼力拉住李延年的手,淚水頓時盈滿眼眶:「老書記,今生今世,你就是我魏軼力最親最親的親人了。」

  李延年也有些動情:「孩子,你就放心吧,有我李延年在,我決不允許任何一個人欺負你!」

  「謝謝!謝謝老書記!」

  李延年把自己的胸膛拍得啪啪響,給魏軼力信誓旦旦地承諾:「孩子,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幫你好好教訓郝建華一頓,你就放心吧!」

  魏軼力的手機這時候響了,她抹著眼淚,對李延年說:「老書記,我去接個電話,一會兒再過來陪你,你老可別累著,我讓人拿椅子來給你坐。」

  李延年老臉上綻放出了花兒一樣的笑容:「好的,軼力。」

  魏軼力轉過身去後,馬上變了臉,可憐楚楚的樣子立刻消失不見了,換上的是兇狠和冷酷。她接通電話,冷冷地問道:「什麼情況?那個狐狸精現在在哪裡?」

  聽完電話那頭的話後,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好,馬上動手!」

  51、對付情敵的利箭:奪命湯

  崔銀姬並不知道李家村發生的一系列事件。她在飯店房間和韓國公司的要員開過視頻會議後,感覺有些餓,就讓助理去幫她要了晚餐。半個小時後,酒店貼身管家就派人送來了豐盛的東北特色菜餚。助理讓貼身管家把東西直接送進崔銀姬的房間的餐廳,然後他去請崔銀姬出來吃飯。當崔銀姬和助理出來時,正好看到貼身管家在攪拌沙鍋里的湯,助理警覺地上去喝問:「你在幹什麼?」

  貼身管家大驚失色地退了一步:「沒,沒幹什麼……」

  崔銀姬感覺助理的態度有些失禮,就對他說:「你這麼凶幹什麼?他不過是攪一下湯而已。」

  貼身管家也忙說:「是是,我怕粘鍋,就攪了一下。」

  崔銀姬對他笑笑:「謝謝你,順便請你幫我盛些湯吧。」

  崔銀姬又叫助理也坐下和她一起吃,過了一會兒,崔銀姬感覺肚子有些不舒服,就放下了筷子,對助理說:「我不太舒服,先去休息了,你自己慢慢吃,你看你點了這麼多東西都還沒吃,太浪費了,下次記得少點一些。」

  助理答應著,卻也跟著放下了碗筷,他看崔銀姬回臥室里去了,便狐疑地盯住那個貼身管家,貼身管家被他盯得十分不自在,手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放。

  「你在緊張什麼?」助理用生硬的漢語問貼身管家。

  「沒,沒什麼。」貼身管家連忙回答,但卻回答得很不利索,眼光也不敢與助理對上,就像是他手裡有什麼寶一樣,一直盯著自己的手看。

  這時,助理聽到崔銀姬在房中呻吟了一聲,連忙起身進去看:「董事長,你怎麼了?」

  「我的肚子……」崔銀姬捂著肚子呻吟,臉色蒼白,冷汗淋漓:「哎喲,不行了……」

  眼看崔銀姬來來回回進了好幾趟衛生間,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最後連腿都軟了,助理扶著崔銀姬躺在床邊後,衝到外面的餐廳,大聲質問那位貼身管家:「你剛才是不是在湯里放了什麼?」

  「沒有啊,我只是攪了一下。」

  「那好,我可以相信你!但是,我們董事長吃了你送來的東西後,突然上吐下瀉,你趕快去拿些治腹瀉的藥來!」

  「好好,我這就去!」貼身管家要去收拾桌上的飯菜,但被助理攔住了:「想消滅證據?沒門,你趕快去找藥!還有,叫你們管事的也一起來!」

  管家部的經理來了,發現崔銀姬不但肚子痛得直打滾,渾身虛汗不止,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就趕緊把電話打給了120……一陣忙亂後,崔銀姬被送到了醫院搶救。助理沒有離開崔銀姬臥室的餐廳,他感覺這個湯有問題,所以他留下來報了案。結果,警察從那鍋湯里檢查出了巴豆成分。因為有助理的證言,因此犯罪嫌疑人便鎖定在了那個貼身管家身上。

  由於這件事涉及國際友人,派出所不敢怠慢,連夜加班加點查案,用了不到三個小時時間,就弄清了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原來那個貼身管家被他人收買了,要他給崔銀姬下藥……警察跟蹤追擊,是什麼人?貼身管家痛哭流涕,說是他的表哥魏少祺讓他這麼幹的。至於為什麼,他就不知道了。

  「那個魏少祺在哪裡?」

  「他是順時針汽修廠的廠長,平時應該都在廠里。這時候就不知道了。」

  「你帶我們到他家裡去。」

  「他不住家裡……」

  沒有費一點力氣,警察順利地在順時針汽修廠抓住了魏少祺。一問,才知道他是魏軼力的親弟弟,問他為什麼要指使人給崔銀姬下藥,他說,他是幫姐姐出氣。而且,魏軼力是主謀。

  經過搶救,崔銀姬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需要住院觀察。巴豆這種東西雖然能入藥,但其實本身具有非常劇烈的毒性,如果過量的話,就會致人死命。患者一般服用都要酌量,而且身體虛弱者不能使用,崔銀姬算是運氣好的,她雖然喝了混入巴豆粉的湯,但那湯喝得不多,加上她的身體素質也不錯,所以才挺了過來。

  那個貼身管家知道自己差一點就成了殺人兇手後,當即癱倒在了派出所,直哭號他的表哥害死他了。再觀魏少祺,倒是比較鎮定,他承認那巴豆是他給貼身管家的。但是,他並沒有想要害死人。他理直氣壯的說:「如果我要害人,我就不會下巴豆了,我會下毒藥給她的。」最後他才說出了真實的原因:「我只是想給她一個教訓罷了。」

  「你知不知道這是犯罪?」

  「我知道……」

  「你知道還這麼做?」

  「我這是給我姐姐出氣……她幫了我很多,我也想幫她一回。」

  「你就幫她殺人啊?」

  「我姐也沒想要害她死!她就是讓我教訓一下這個韓國人嘛……」

  「可是你們差一點就鬧出了人命,要不是搶救及時,你這人命官司就吃定了!你姐姐這樣做,明明就是在害你,你知道殺人是要償命的嗎?」

  魏少祺一下子沒有了之前的從容,慌張地辯白:「我只知道巴豆會讓人拉肚,我不知道還會死人。我只是替姐姐出出氣,只想整一下她,我沒有想要殺人……」

  52、情敵果然厲害:攻心戰

  而魏軼力那邊,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經出事。她一個人在黑暗中,坐在總經理辦公室里,愣愣地發著呆,回想著事件發生的前前後後。

  她已經成功地煽動李延年,發動了村民鬧事,現在已經取得了預期的效果。郝建華不但也沒有懷疑她就是始作俑者,而且還對她言聽計從。現在就坐等市上來人了,因為,到現在為止,元房子集團公司還是名正言順的集體企業。市上的領導來了,就得按照村民的意願,召開村民代表大會。然後名正言順的把郝建華罷免了,再選自己擔任元房子集團公司的董事長總經理。她以為所有事情都進行得非常順利,勝利就在眼前,只要召開了村民代表大會,一切都成定局了。

  郝建華正在勸說工作組暫時離開李家村的時候,和弟弟通完電話的魏軼力又一次回到了李延年身邊,這時候,突然見人群里分開了一條道,從外面走過來一人。這人一出現,就引起了村民的大騷動。

  「哇,是王市長!」

  「市長來了,快讓開路。」

  李延年見機又帶著村民開始喊口號:「郝建華想出賣我們那是痴心妄想!」「馬上召開村民代表大會,堅決抵制郝建華的錯誤路線!」……

  王立瞥了一眼極力煽動群情的李延年,對耳邊的喊叫和那些揮動的拳頭無動於衷,大踏步地從村民自動讓出來的道兒走到了季允石和郝建華跟前。

  「這是怎麼回事?」王立嚴厲地問季允石。

  季允石急忙迎上去:「王市長……這個,我們也是稀里糊塗啊!」

  「季允石啊季允石,你果然夠稀里糊塗的了!你難道沒看見嗎?這裡的老百姓都要把你們趕回去呢!你居然不知道怎麼回事!」

  季允石還想分辨:「王市長,晚飯以前我們的工作進展得還是好好的,可是現在……」

  王立不聽他的分辨,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訓斥:「你這個工作組的組長是怎麼當的?你是代表市上下來工作的,不但沒有做好你的工作,還引起了群眾如此強烈的不滿。你說,你要怎麼向市政府交代?」

  季允石真正是吃了啞巴虧,有苦說不出:「我……」

  「王市長,我們進去再說吧。」郝建華連忙出面圓場,看到季允石被訓得跟孫子似的,他心裡也難受,好像挨訓的那個人是他自己。

  「好,我們進去說。還有,把村民代表也請進來一起說,有什麼問題咱們今天就當面解決。」王立說完,又冷冰冰地瞥了郝建華一眼,徑直進了元房子集團公司大門。

  會議室里坐了一圈人,王立和他的秘書、季允石和他的工作組、郝建華夫婦、李延年父子以及村兩委的領導人。王立打量了這一圈人一遍後,說道:「大家有什麼意見,請現在就提吧……老書記,你先來。」

  王立的視線有意地落在了李延年的身上,這位退位多年的老書記有些受寵若驚地連忙乾咳了兩聲,清清嗓子,說道:「王市長,就讓老朽來向市長您匯報一下這裡的情況吧。」

  「老書記,您請說。」王立和藹地對他點點頭。

  李延年大受鼓舞,開始說事情經過:「事情是這樣的,自從季局長的工作組進村以來,村民們就紛紛跑到我那裡去了。我說,你們不要找我,我早就退下來了。」

  「哎,你雖然退下了,但是,你還是村民們的主心骨嘛!哈哈……」王立接茬道。

  李延年有些靦腆地笑了笑:「王市長,還真讓你給說中了,他們就是這樣說的。所以我就問他們,究竟是什麼事,你們說吧。」

  「他們說,工作組不是來幫助我們的,是來搗亂來的,是為了把村上的利益給外人才來的。」王立又接茬把李延年下面要說的話給說了出來。

  「啊呀,市長,真是神了,他們就是這樣說的。」李延年使勁地眨眼,並沒有察覺出有什麼不妥,但一旁的魏軼力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她的手心裡開始出汗了。

  「還有呢!」王立繼續說道:「他們說,郝建華是叛徒、是陳世美,不但要把村裡的一半利益拱手讓給外國人,還要休了媳婦,想娶個韓國人呢!老書記,對不對呀?」

  魏軼力大驚失色,連忙看向李延年,想要讓他別再說下去。但李延年絲毫不覺奇怪,反而對王立的「未卜先知」感到驚訝萬分:「啊呀,王市長,你真是神人啊!一個字都不差!」

  王立微微一笑:「你老書記一聽,頓時火冒三丈。」

  李延年點頭如搗蒜:「對對對,市長啊,我當時的的確確是火冒三丈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你郝建華有今天也是我們李家村養育了你!是我們的好閨女魏軼力成就了你!」王立用李延年的口吻學著他說話。「於是乎,老書記,你們就做出了兩個決定。」

  李延年越發驚訝了,張著大嘴巴問:「市長,我們的兩個決定你也知道?」

  「是啊,我知道啊!」

  「你是怎麼知道的?」

  「第一,趕走工作組!第二,召開村民代表大會,罷免郝建華的董事長職務,讓你們的好閨女魏軼力接任董事長!」

  這回輪到郝建華大吃一驚了,他輕呼一聲「啊?」忍不住轉頭看向魏軼力,魏軼力臉色鐵灰,全身僵硬,已經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來了。

  李延年這才後知後覺,警惕地站了起來:「市長,這兩個決定是我們今天晚上才決定的,只有幾個人知道。你是……」

  53、害人害己,一敗塗地

  「我是怎麼知道的,對嗎?」

  「是啊,市長,你是怎麼知道的?」

  王立的笑容不變,問李延年:「我是誰?」

  李延年怔了一下:「你是誰?」

  王立的笑容突然斂去,換上犀利的眼神:「我是王立市長!」

  李延年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你是市長……」

  王立又嚴厲地問李延年:「你是誰?」

  李延年茫然:「我是誰?」

  「你是村民李延年!」

  「我是村民?」

  「是!」

  李延年抹了一把額頭上冒出的汗水:「市長,我……」

  顯然,這一番心理攻防戰,李延年徹底敗下陣來了,魏軼力鎮定了一下情緒,問王立:「市長,我能不能說幾句?」

  王立掃了她一眼:「你說呢?」

  魏軼力被王立犀利又冷酷的視線掃掉了一半剛鼓起來的勇氣和信心,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我……」

  「你說呀,你知道些什麼內情?」

  「不……我不知道。」魏軼力慌亂地躲閃開了王立的視線。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自己清楚!」王立毫不客氣地說道。

  「我,我知道什麼呀?」魏軼力的防線已經大亂,汗水在她的鼻尖上閃閃發光。

  「你們的兩個決定呀!」

  郝建華呼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指著魏軼力的鼻子,氣急敗壞地罵道:「魏軼力,你他媽的太過分了!」

  魏軼力挺起胸膛,迎上郝建華的目光:「我過分什麼了?我確實是什麼也不知道!」

  「住口!」王立一聲厲喝,魏軼力和郝建華都噤了聲。大家齊齊望向王立,後者嚴肅的說:「魏軼力同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好自為之吧。」

  王立說完,轉向李延年,語氣馬上變得平和親切,他握起李延年的手:「老書記,我們可是老朋友了,對嗎?」

  李延年實在有些驚嚇過度,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能唯唯諾諾地回答著王立的話:「是,是啊,我們是老朋友。」

  「如果你認我這個老朋友,我請你吃飯怎麼樣?」

  「市長,你請我吃飯?」

  「怎麼,不給老朋友面子?」

  「好好好,我去!市長,什麼地方?」

  「哎呀,我對這地兒不熟,不知道什麼地方有好一點的飯館呀。」王立故意為難地說道。

  「沒關係,就到我家去吧!我讓我兒媳婦炒幾個菜,咱們老哥兒倆喝兩杯。」

  「那就不算是我請客了。」

  「算我請客,市長,今兒這個客就讓我來請吧!」

  「好啊!那我們就走吧?」

  「好,好,走,走。」

  大門外,村民還巴巴兒地守在門口,看見王立和李延年出來了,不自覺地讓開道去,然後他們就眼睜睜看著王立和李延年彼此客氣地推讓一番,親親熱熱地一起上車走了。

  「哎,老書記怎麼走了?」

  「不會是讓市長給抓走了吧?」

  「拉到吧,兩人手拉手,還笑嘻嘻的,那是抓嗎?」

  「沒看車開的方向是老書記他們家嗎?」

  「嘿,這就回家去啦?」

  「那我們怎麼辦哩?」

  「回家唄,都到這個點了,媳婦都開始催了。」

  「我看是沒搞頭了,走吧!」

  「走嘍,回家吃飯嘍!」

  ……

  村民一鬨而散,剛才還人潮洶湧、熱鬧異常的大門口,立刻變得鴉雀無聲了。

  郝建華最後只是狠狠地瞪了魏軼力一眼,和季允石的工作組一起走了。整個公司門口瞬間只剩下魏軼力一個人了。她孤零零走進辦公室,坐在了自己的老闆椅上,她不能相信自己精心策劃的倒郝行動就這樣結束了。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就抓起電話,撥出一個號碼。

  「老書記,王立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因為王立是市長。」電話那邊是平靜無波的一個男聲。

  魏軼力「啪」地收起電話。過一會兒她又撥了過去:「是老書記嗎?」

  「我是王立。」

  「王市長,請你讓老書記接電話。」

  「魏軼力同志,我剛才給你說的話,你忘記了嗎?」

  「什麼話?」

  「好自為之!」

  魏軼力驚出了一聲冷汗,連忙掛掉了電話,她再也不敢撥這個號碼了。她接著又給郝建華打過去,希望郝建華能看在幾十年夫妻一場的份上,給她最後一次機會,但電話一直都無人接聽,到最後乾脆關機了。她知道,郝建華不可能再相信她,原諒她了,也不可能再接她的電話,聽她的解釋了。她撥了最後一通電話後,徹底絕望了。壓抑在心中的憤怒終於爆發,她把電話砸在牆上,又把桌上的東西全都推在了地上,最後坐在一片狼籍中歇斯底里地哭了起來。

  5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郝建華讓司機把他送回遼海。他一刻也不想呆在李家村。他原本是想感謝一下王市長及時出面為他解圍的,沒想到王立對他同樣嚴厲而冷漠,讓他對自己的行為好好反省一下。作為一個集團公司的董事長,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件竟然毫不知情:「如果今天我沒有到,你這個董事長是不是就當到頭了呢?」

  郝建華無可否認。低頭挨訓的時候,心裡把魏軼力恨了個透徹。俗話說最毒婦人心,害自己的竟然就是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妻子!她策劃好了這番搶班奪權的計劃,還當著面欺騙他,把他當大傻瓜一樣耍得滴溜溜轉,這話傳出去還不給人笑死?今天他丟人算是丟到家了。

  就連自己的司機都對他表示同情:「董事長,有句話說得好,千萬別得罪女人。金庸小說《天龍八部》里的好漢喬峰,就因為得罪了一個白夫人,被整得走投無路、家破人亡。蛇蠍婦人就是指這種女人。」

  郝建華不知道金庸是誰,更不知道喬峰何許人物,但他也同意司機所說的「蛇蠍婦人」。他無法理解魏軼力怎麼能做得出這種無情無義的事,他給她的權力還不夠大嗎?她竟然要把他趕下台,自己當董事長!她的胃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了?想當初她對他所說的那些話,什麼永遠追隨他無論天涯海角生死與共之類的誓言果然都是一紙空文,這世間的山盟海誓真是不能信,女人尤其不可信。郝建華可以說對魏軼力徹底絕望了,也對自己的婚姻徹底失望了。他感覺自己是個失敗者,比那一次被檢察院帶走的時候,更感覺沮喪。他甚至懷疑自己這些年來都做了些什麼,幾乎沒有什麼是可以值得驕傲的,作為一個男人,竟然被一個女人打敗了……

  郝建華緊跟著王立的小轎車,到快到遼海市的時候。王立的車子停下來了。緊接著,王立下車朝自己的車子走了過來。郝建華馬上下車迎上了王立:「王市長……」王立拉開郝建華的車門上到了車上,對司機說:「小伙子,你到我的車裡去陪一賠你們村的老書記,不能讓他下車!我給郝建華同志交代一個事情。」

  「市長,我是不是太……幼稚了?」郝建華上車後,底氣不足的問。

  王立看了萬分頹喪的郝建華一眼,輕描淡寫的說:「我有幾句話,說完後,你先馬上返回村里去。你先休息一下,看你也折騰得夠戧,好好調整一下你的心態,好好的想一想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問題?」「好的。王市長,你就批評我一頓吧。」郝建華誠懇的說。

  「你馬上給王武龍檢察長打電話,讓他以上次元房子集團內部人員舉報魏軼力貪污受賄為由,傳魏軼力到反貪局接受調查。然後,你趕快收拾公司殘局,調整領導班子。配合季局長的工作組,立即對集團實施股份制改造,建立現代企業管理制度,然後融資,準備上市。」

  「是……」郝建華的身體震了一下,有些慌張地看了王立一眼,但被他犀利的視線灼到,連忙說:「王市長,您放心吧,我現在什麼也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王立一語道破了魏軼力這個搶班奪權策劃,給郝建華帶來的這次危機:「你想想看,你的元房子集團公司是集體企業,所以,魏軼力召開村民代表大會的後果是什麼,你應該知道。」郝建華馬上點頭:「王市長,我知道。」王立這才笑著說:「現在,我要陪著我的老朋友,也就是你們村的老書記去你們在遼海市的賓館裡,徹夜長談去了。你呢,作為元房子集團的董事長,一定要給我打起精神來,一定要把集團公司的問題解決好!給市委市政府交一份滿意的答卷!」

  「王市長,謝謝您。」郝建華握著王立的手,激動地說:「也謝謝市委市政府!」

  「還有,你要搞好和你姐姐也就是崔銀姬的關係!爭取把他們投資元房子集團的計劃早一天定下來!」王立又提醒他。

  郝建華馬上又一次點頭:「市長放心,她是我的妹妹,她會幫助我們元房子集團公司的!」

  「這樣最好!我希望你丟下包袱,輕裝前進!」王立拍拍郝建華的肩頭,然後又看了一眼前面拉李延年的車子:「我趕緊去陪老朋友去了,要不然的話,你們那個老書記會有想法的。呵呵。」

  郝建華把王立送上了拉著李延年的車子,王立看著李延年笑了笑,然後命令司機:「目標,市內的元房子大酒店!」小轎車一溜煙走了。郝建華目送了許久,才回到自己的車裡:「我們回去吧。」之後郝建華在車上,按照王立的吩咐給王武龍檢查長打了電話。

  郝建華回到元房子時,已經是凌晨三點多鐘了。他悄悄地在家裡睡了三個小時,就被警車的警笛聲驚醒了。他一看表已經是早上八點多鐘了。於是,就翻身起床了。這時候,秘書打電話告訴他,總經理魏軼力剛剛被檢察院的人帶走了。郝建華告訴秘書:「通知集團董事會全體成員,上午十點鐘召開董事會。」

  上午十點鐘,郝建華主持的元房子集團公司董事會準時召開。在這次集團公司董事會上,重新選舉,調整了領導班子。最後大家一直推舉他兼任總經理,頂替魏軼力的空缺。

  最後,郝建華高興地說:「各位廠長、經理,今天,我們的董事會開得很好,很成功!因為,我們成功的對集團公司的高層領導班子進行了調整。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祝賀這些同志走馬上任,祝大家在新的崗位上做出優異的成績!」

  掌聲……

  郝建華雙手摁下掌聲繼續說:「大家一致推舉我兼任總經理,我謝謝大家對我的信任!」

  掌聲……

  「現在,我們的主要任務是積極的配合市裡的工作組,在不影響正常工作的情況下,馬上建立現代企業管理制度!積極地創造條件,早日讓我們的元房子集團公司上市!」

  郝建華的講話在一片掌聲中結束後,郝建華讓助理請來了季允石和他的工作組。

  「季局長,各位工作組的領導們!你們來我們元房子集團公司已經一個星期了。由於種種原因,你們在這裡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今天,我代表元房子集團公司的全體同仁,向季局長,向工作組的全體領導,表示歉意!」郝建華站起來向工作組鞠躬。

  「謝謝郝董事長!」季允石高興地與郝建華握手:「請郝董事長放心,我們會盡心盡力的做好我們的工作的。」

  「也請季局長和各位領導放心,從現在起,我們元房子集團公司一定積極的配合你們的工作!」

  「謝謝董事長!謝謝大家!」

  處理完公司事務之後,郝建華又匆忙趕回遼海,去醫院探望崔銀姬。關於崔銀姬被人下毒之事,還是派出所打電話來,郝建華才得知這一消息的。他再次感受到了「最毒婦人心」這句話的真知灼見,本來還對魏軼力被帶走一事感到有些愧疚,畢竟是多年的夫妻,也不忍心讓她受鐵窗之苦,沒想到她竟然會做得這麼絕,讓自己的弟弟去給崔銀姬下毒,差點就弄出一條人命案來。他不知道魏軼力到底有多恨郝亭花,更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瘋狂,她一意孤行的結果就是把自己送進了監獄,到如今誰也救不了她了。郝建華再也沒有絲毫愧疚之心了,他只覺得她是罪有應得,應該受此懲罰。

  住在醫院裡的崔銀姬精神面貌反而相當好,能吃能喝,還談笑風生,比誰都開朗活潑,有點讓郝建華白擔心了一場的感覺。用她自己的話說:「其實是想藉此機會多休息一陣子。」

  章小風、駱子和黑一海看到她這樣,一顆心算是放下了,想起事情的由來,又都對魏軼力的所作所為感到遺憾。崔銀姬雖然是受害者,但她說自己並不想就此事控告魏軼力了。

  「這件事恐怕不是你告不告的問題了。」黑一海滿心憂慮的說:「你的身份特殊不說,她的行為已經夠成了傷害,公安機關雖然也想息事寧人,不願意鬧成國際事件,但她的罪行是沒辦法豁免的。況且她在元房子搞政變,製造了極其惡劣的影響。同時,她一直都有貪污公款和受賄行為,被人告發了。數罪重疊,我看她這一次是逃不掉了。」

  「怎麼會這樣呢?」章小風驚訝之餘有些不能理解:「雖然她心機是重了點,也不至於犯這種錯啊。」

  黑一海生氣的說:「小風,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早看出那孩子心術不正,思想狹隘偏激,讓她受到點懲罰也是應該的。」

  55、寬以待人

  「大哥,不管怎麼說她也是我們家的媳婦啊,再說,她還是慧思的媽,你叫我怎麼忍心看她進監獄?唉……」

  駱子安慰章小風:「事已至此,我們能做的就是勸她及時回頭,爭取政府寬大處理。那孩子還不至於大奸大惡,她得到懲戒後應該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

  「這樣最好。」章小風嘆了口氣,又對崔銀姬說:「閨女,你也別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你嫂子是一時糊塗。」

  「媽,同樣身為女人,我能理解大嫂的心情。我不是說不告她了嗎?我只是擔心大哥,他會不會在這件事上受打擊。」

  「哎!你就別替他擔心了。」章小風又重重地嘆了口氣:「自己的老婆出這種事,他也難逃責任。」

  「媽,我大哥他心思單純,他會想到自己的責任的。」

  正說著,郝建華急急忙忙衝進了門來,也顧不得在場的其他人,撲到崔銀姬的床邊,焦急地問:「怎麼樣?亭花,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崔銀姬看到郝建華為自己如此擔憂,心下還是十分歡喜,她拉起郝建華,告訴他爸爸媽媽都在擔心你呢。

  「媽,爸爸,駱子叔……」郝建華趕緊站起來,尷尬地和長輩們打招呼。

  「公司那邊沒事了嗎?」黑一海擔心的問。

  「已經處理完了。」郝建華不太敢和父親對視,低著頭回答。

  「那就好。」黑一海說完,就不再出聲。

  「建華,軼力怎麼樣了?」章小風又擔心起魏軼力了。

  「她被檢察院帶走了。」郝建華漠然地說。

  「唉……那你去看過她了嗎?」章小風又問。

  「我為什麼要去看她!」郝建華的語氣更加冷漠,而且還有些不耐煩:「媽,我現在不想提她。」

  章小風怔了怔,考慮到郝建華的感受和郝亭花在場,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離開醫院時,駱子看出章小風有些心神不寧,就問她:「要不,我們去看一下她?」

  「你說……這合適嗎?大哥?」章小風有些猶豫地問黑一海。

  「我們也不能翻臉不認人,就此和她劃清界限啊。就如你說的,不管怎麼說她都是慧思的媽,還是這個家裡的一員。她可以不仁,但我們不能不義,你說是不是,小風?」

  「哈哈,大哥,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想。好,我們現在就去看她吧!」章小風向來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她心裡裝著好多話要給魏軼力講呢,所以就恨不得馬上去見她。

  「大哥,小風,我們要去看她的話,是不是得先問好她被關在什麼地方,能不能探視?還有,去之前買些吃的和日用品帶上,說不上她在裡面能用得著。」駱子有些無可奈何地扶住章小風的輪椅,溫和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見。黑一海點點頭:「是啊,得先問一下能不能探視,不過這應該沒問題,我可以請王市長幫忙。小風,還是駱子兄弟遇事冷靜啊,他一向比我們細心,遇到問題他考慮得比我們周到。」

  「大哥,你不用拍我的馬屁啦,拍我的馬屁可是得不到任何好處的!」駱子玩笑道。

  「大哥說得對,要不是駱子哥的細心,我這馬大哈一個人不知道過成啥日子了呢,我現在是徹底離不開駱子哥了!」章小風說完哈哈大笑。聽了她的話,駱子的眼睛卻有些潮濕了。

  魏軼力被關在看守所里已經兩天了,這兩天裡她不吃不喝,也堅決不交代任何問題。第三天,看守所的警察告訴她,她的家人為不但為她請了律師,而且要求探視。她不敢想像會有誰會在這個時候來看她?還為她請律師?除了她娘家的兄弟,但他應該也被關押起來了,不會有別人了。於是她拒絕見面:「我沒有家人,也沒有請律師。」

  等來人走了,看守警察把一堆東西拿來給她。說是探視的人硬要留下來的。

  魏軼力翻出那些東西,是日常衣物和嶄新的內衣,誰能做到這麼細緻體貼呢?魏軼力看著看著就淚流滿面了。看守警察在一旁看著她,不能理解:「你不是說沒有家人嗎?律師來了你都不見,幹嗎還在這裡對著東西哭啊?」

  魏軼力低頭不語。

  「我們說了除了律師外,其他人都不能探視,他們還是不肯走,可見他們有多關心你。」看守警察嘖嘖嘆息著說。

  魏軼力怔了怔,抬頭問:「他們?有幾個人?」

  「三個,都是白髮蒼蒼的老人。說是你的公公婆婆。」

  「是他們……」魏軼力抽噎著又問:「怎麼……怎麼……會是他們呢?他們已經都很死我了。」

  「是三位老人,他們說沒見到你,明天還會來。」

  魏軼力捂住臉,痛哭失聲。她傷害了他們的兒子,也傷害了他們。到頭來,他們還來看她。這是她沒有想到的……她多麼希望丈夫和女兒來看看她呀。可是,她知道丈夫和女兒一定是不原諒她了……

  「明天你就和律師見一面吧,三位老人都很傷心,一個勁在那邊抹眼淚呢。還問長問短的,擔心你受什麼委屈。」

  「嗚……我是沒臉……見他們啊……」魏軼力失聲痛哭起來……

  「你不要哭了!他們帶話給你,『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勸你積極交代問題,爭取早日出去。」

  「我還出去幹什麼……我都沒有臉面見他們了……我……」

  「你還真是頑固啊!你這麼做,對得起誰?」

  「啊啊……」

  魏軼力放聲大哭,把所有委屈和悔恨都哭了出來。她悔不當初,如果自己能夠忍下那口氣,那麼她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她的婚姻和家庭就不會徹底破裂。就算她失去了丈夫,可還有女兒在,她後悔沒有聽慧思的話:「媽,你不是還有我嗎?」慧思說得對,她並不是失去郝建華就等於失去一切,她到頭來只是把自己逼到更悽慘的地步。現在好了,她徹底完蛋了,而她所擔心的事就可以順其自然地發展下去了,她終究還是失去了一切。

  56、夫唱婦隨

  「我的女兒……她應該來看看我的……」

  「你做的那些事,讓你的女兒抬不起頭來啊。」

  「我知道……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我的女兒……我的乖女兒啊……」

  魏軼力惟一感到特別愧疚的就是對自己的女兒,她雖然並沒有花過多少心思在郝慧思身上,但女兒成長得那麼優秀,一直都是她的驕傲。從小郝慧思就聰明懂事,善解人意,從來不讓她操心。郝慧思太過出色,被稱為「神童」,然後送去少年大學,小小年紀就到國外讀書,沒有父母在身邊,她也完全能夠照顧自己,不僅如此,她還要多照顧一個人,帶著比她小半歲的郝立京在國外獨立生活。而後青梅竹馬的兩人順理成章地結婚,組成了小家庭。

  自始至終,魏軼力都覺得自己是個旁觀者,並沒有參與到女兒的成長過程中去。很多時候,受到照顧的人似乎都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常被女兒安慰,被女兒扶持。想一想,自己能生出這般萬里不能挑一的好女兒來,就足以讓她自豪的了。作為母親,她可以說沒有半點缺憾。正因為如此,她的心思幾乎全部都用在了丈夫身上,他就是她的天,她的生命,她的一切。然而,盡全力的付出卻沒有得到相應的回報……

  她對丈夫一點點的失望,在心底積成了怨恨,崔銀姬的到來,使這樣的怨恨一觸即發。之後,就是無法遏制的憤怒和報復。她恨他,也愛他,愛恨交加,讓她陷入了瘋狂。

  魏軼力知道,這個時候真正能夠拯救她的,仍然是郝建華。但她知道,這僅僅是她的幻想而已。那麼,除了郝建華之外,再有沒有能夠拯救自己的人呢?她退而求其次,還有一個人應該能拯救她,那就是延續了她生命的那個人,女兒郝慧思……

  可惜的是,郝慧思這時候正遠赴法國,和郝立京一起參與回購國寶的行動。這支中國龍汽車的遠征軍是由郝立京親自挑選的。對於上一次去北京沒有帶上郝慧思,他一直耿耿於懷。所以,這一次郝慧思再次被他欽定為副隊長兼助理隨行。這樣的提議,誰也沒有異議,包括郝慧思本人。她很樂意參與這次行動,希望自己能夠助郝立京一臂之力。

  「你沒有理由拒絕,因為在公司上萬名高級員工中,惟有你精通的語言最多。我的助理這個位置,舍你其誰?」郝立京振振有辭地對郝慧思說道。

  「我知道了,我會一起去的。誰讓我也是你的支持者呢。」郝慧思笑道。她原本是想要推辭的,畢竟她還是有些擔心父母那邊的事。以她對母親的了解,知道她肯定會把自己逼到絕路,然後做出無可挽回的事來。但天平的一邊最終還是傾斜了,而加砝碼的那個人不是別人,而恰恰是母親自己。

  郝立京對她的信任和依賴讓她無法拒絕,這一次又沒有更好的理由和藉口,所以她就毫不猶豫的陪著郝立京去了。從公司出的時候,郝慧思接到了郝建華打來的電話,得知了母親被檢察院帶走的消息。郝立京馬上緊張地看著她,不知道她要如何取捨。

  郝慧思卻回頭看向來送行的劉雪華。上一次北京之行她就託付了劉雪華代替自己。劉雪華的眼睛閃亮了一下,但又馬上黯淡下去,她有些沮喪地說:「慧思姐,你放心,我會及時的把這邊的消息,包括叔叔和阿姨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你。」

  為了拯救母親,郝慧思決定不去法國了。

  「你真的不去法國了?」劉雪華吃驚過後說:「慧思姐。我們總經理已經在會上決定了,這一次就去一個隊長,一個副隊長,還有外聯、宣傳、談判和後勤人員。他說去的人多了也無濟於事,而且慧思姐一人能頂仨,其他人也都是跑腿的,再說了,咱們是去回購國寶,又不是去搶回國寶,用不著去那麼多人。可如果你不去了,問題就嚴重了。還有兩個小時飛機就起飛了,你不去,這翻譯的人選可怎麼辦呀?」

  「那倒也是。」郝慧思喃喃自語。

  「慧思姐,我看你還是去吧,這邊的事情你就交給我吧。我回去找叔叔他們,讓他們想辦法把阿姨救出來……慧思姐,我說的是真的,你不去真的不行的!總經理跟我說,慧思姐精通六國外語,英、法、德、日、俄,加上義大利語,就是上聯合國去談判也沒問題,所以慧思姐,你必須得去。」

  同車的其他隨行人員聽了也勸郝慧思:「慧思姐,你真的得去,你不去,不但會影響郝總的決策,而且還會影響國寶回購這件大事的!」

  「慧思,這樣。母親的事我直接給爸爸打電話。你放心,我還會給奶奶、爺爺他們打電話的。我相信,他們會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的。」郝立京期待的看著自己的老婆。

  「立京,我……」郝慧思知道大家說的都有道理,所以她馬上糾正了自己的決定:「立京,我們趕快去機場吧,飛機可是不等人的。」

  「慧思,你……真的沒問題嗎?」在車上,郝立京猶豫著問。

  「我已經決定啦……立京,事到如今,我知道我留下來也於事無補啊。」郝慧思淡淡地說道:「還是回購國寶更重要嘛,自古忠孝難兩全,何況中間還夾著一個你呢。」

  「Je t'aimais, t'aime et t'aimerai!(法語:我永遠愛你!)」郝立京看著妻子,深情地用法語對她說出了這句話。

  「Merci, ma chere.」(法語:謝謝你,親愛的。)

  57、鐵窗淚

  夜晚,月光從高高的屋頂窗戶照進了看守所的監舍里,魏軼力坐在大通鋪的最裡面,看著牆角被蜘蛛網縛住的蚊子發呆……一個已經被剃掉頭髮的女囚犯走過來,推了魏軼力一把:「喂,哥們,想男人了吧?甭想啦!這世界上的男人都他媽的是王八蛋!」

  魏軼力反感地摔開了那個女囚:「別煩我!」

  「喲喲喲,還是個水火不入的傢伙呀!頭,讓我來治治她的毛病吧。」

  其他女囚開始跟著起鬨,魏軼力回頭狠狠地瞪了那個尋釁的女犯一眼,大概是被她眼中的兇狠所懾,女囚甲向後退了一步,有些悻悻:「算了,本小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見識。再說了……」

  被稱為「頭」的女人,狠狠地瞪了一眼準備妥協的女犯:「給她漱漱口,讓她知道一下這是什麼地方?」女囚甲見一下子圍上來了好幾個女囚,底氣一下子足了。她馬上拿里來了尿桶,笑嘻嘻的對魏軼力說:「請吧。」魏軼力聞著了一股尿騷味,就知道漱口水是什麼了。她張口準備大喊,企圖引起看守的注意,免去這樣的侮辱。可是,女囚乙早有準備,一下子用臭襪子堵住了她的嘴。這樣一來,魏軼力就沒有辦法了。她的腦袋被強行摁進了尿桶里……魏軼力的腦袋被按在尿水裡,為了呼吸,他只得張開了嘴巴,這樣,幾口臭不可聞的尿水就進了魏軼力的鼻子和嘴巴……

  這時候屋外的過道響起了腳步聲,看守人員來巡查了,女囚們連忙把魏軼力拉進了被窩。魏軼力嗆得就要打噴嚏時,被女囚甲用被子捂住了嘴巴,並低聲說:「忍一忍,這是小尿,不然的話,頭會讓你嘗大尿的!」魏軼力當然知道什麼是「大尿」了,為了避免更大的侮辱,她只有忍氣吞聲了……

  看守用手電筒看看裡面,見沒有什麼問題,就走過去了。魏軼力這才撲倒馬桶處大吐特吐起來……

  這天晚上,魏軼力怎麼也睡不著,她這個在元房子呼風喚雨的總經理,現在卻在這裡受她有史以來、聞所未聞的,從來沒有過的奇恥大辱……這時候,她才知道了什麼叫「叫天不應入地無門」,也知道「無可奈何」的真真涵義了。明明知道他們在侮辱你,可你不但不能反抗,而且連喊一聲的權力都沒有。是的,你可以喊,但是,警察來了你又能怎麼樣呢?你一張嘴怎麼對付得了這幾十張嘴?即便是你對付過去了今天,那你明天怎麼辦……

  這時候,她才真正的後悔了。千不該萬不該做對不起丈夫、對不起別人的事啊!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想起過去時,真的是往事如煙啊……有些事情在這個時候、這種環境裡追憶,才更顯美好。她以為她和郝建華共同驗證了他們的愛情,二十多年來風雨同舟,同甘共苦。他們有共同的事業共同的追求,她以為那就是天長地久,那就是愛情的保證。誰知道,一個崔銀姬的出現,他們之間就山崩地裂了,一點都經不住考驗。現在,愛情在她的感覺里是如此脆弱不堪的東西。她在想,除了愛情,她還能相信什麼?

  他們曾經在一起的甜蜜時光,難道都只是一場春夢?突然之間夢醒了,就什麼都不存在了?那她的人生呢?就這樣交付給了這間漆黑冰冷的監牢?她曾經對自己的美麗和聰明是何等自信又自負,以為被愛是理所當然的事,結果卻並非如此,一直以來她都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她如今不再年輕不再漂亮,她已經沒有任何資本去博得愛情了,她所剩下的就是在監獄裡度過殘生,與之伴隨的就是追悔,痛苦,絕望。

  此時此刻,淚水慢慢的爬上了魏軼力的臉龐,她沒有發覺自己已經哭出了聲。旁邊的女囚被吵醒,不耐煩地搡著她:「喂,你哭什麼喪啊!還在為你那個沒良心的男人哭嗎?沒出息,哭他幹什麼呀?」

  「我,沒有……」她是在為自己哭,自己可悲的一生,可悲的結局……

  第二天,律師找過魏軼力了,他告訴她,是郝建華委託他為她做辯護的,再過一個星期她的案子就要上法庭了。

  「他不必這麼做。」魏軼力無不譏諷地說道:「我就是他親自送進來的,他又何必貓哭耗子假慈悲呢。」

  「我看你是對我的委託人有所誤會。你之所以進來,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怪不了別人。還有,我的委託人要我轉告你,被你指使人下毒的受害者並沒有對你提出起訴,所以這件事情就過去了。你現在的主要問題是,你在元房子集團任總經理一職期間,接受賄賂和挪用公款的犯罪事實。這些事由於證據確鑿,你在這方面也不能做任何辯解,但我可以從你的認罪態度和返款情況這方面為你辯護,讓你儘量少服幾年刑。」

  「你是說,崔銀姬沒有告我?」魏軼力對這一點非常意外。她以為崔銀姬一定會乘這個機會把她打入牢底,讓她永世不得翻身。這樣一來,她這個情敵就會徹底消失,然後就可以如了她的心愿,和郝建華長長久久……

  「是的,人家已經去派出所要求撤案了,還是你家郝總陪著去的。你要知道,這起案子不僅僅是故意傷害,而且還涉及到國際關係。如果不是受害人的態度,你一定會被重判的。」

  「這麼說,我還要感謝她了?」

  「可以這麼說。因為她曾經出現過生命危險,如果她起訴你,並提供醫院方證明,你的行為就不是故意傷害,而是故意殺人了。我想你還不至於不知道殺人罪會怎麼量刑吧。」律師嚴厲地說道。

  「是嗎?」魏軼力扭開臉,雖說在心底的確對崔銀姬有那麼一絲愧疚,但當初自己並沒有想要害她的命。儘管如此,可最終還是造成了無可挽回的後果,且把自己的弟弟也拉下了水。

  想到弟弟,她馬上問:「那我弟……」

  「正因為人家沒有起訴,所以你弟弟問題不大,再加上是受你指使,所以拘留幾天就放回去了,你不用擔心。」

  「我會判幾年?」

  「那要看你貪污公款的金額大小來定。」律師看了看手中的材料:「你雖然擔任著村黨委副書記一職,但並不算是國家公務人員,所以受賄罪這一項是可以減輕的,貪污也可以按侵占財物罪論處;另外,你原本被檢察機關起訴貪污,但你丈夫郝建華在這方面做了工作,最後只以挪用公款起訴你,你所挪用的公款數額超過了數十萬,時間也在三個月以上,按刑法是要處以十年以上徒刑的。」

  「十年……哈哈……」魏軼力頓時感到渾身冰涼,眼前被一層濃霧籠罩,什麼也看不清楚了。

  人生中能有幾個十年?想到自己出去時已經是白髮蒼蒼,魏軼力的心中就無比淒涼。她倒寧願永遠都不要出去,或者乾脆給她一顆槍子一了百了。她不希望自己悽慘無比的走出監獄時,看到的卻是郝建華和崔銀姬在一起幸福快樂的情景。她不想看到這樣的結局。

  如果說什麼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概用此來形容魏軼力一點也不為過。就在她自哀自憐,怨天尤人的時候,在外面為她奔波的正是她怨恨著的人。

  郝建華雖然滿心的不願意,但在章小風和黑一海的壓力下,還是幫魏軼力請了律師,又拜託郝祖國在路鳴那裡替魏軼力求情。當然,這麼做讓郝建華感到非常委屈,在父親和章小風那裡又得不到同情和安慰,他就只好跑到醫院去找崔銀姬吐苦水。

  「她差點害的我一無所有,讓我丟盡了顏面,在王市長跟前抬不起頭來,為什麼倒頭來我還要幫她?我要和她離婚!和她一刀兩斷!」

  58、五味雜陳

  「大哥,你可不能這麼做。」崔銀姬安撫著滿腹牢騷的郝建華:「大嫂她也是一時想不過才做了錯事,現在的她一定很絕望,你要爭取讓她少判兩年,積極改造,早點出來。」

  「哼,我和她已經恩斷義絕了!」郝建華狠狠地說道。

  崔銀姬有些陌生地看著眼前這個她曾經愛過的人。或者說,她到現在都還愛著他。只不過,她心中更多愛著的是那個多年前的郝建華。如今的郝建華對於崔銀姬來說,其實和陌生人沒有什麼差別,二十多年的分別並非單純的隔閡,而是兩人不同的成長環境和閱歷造成了距離。郝建華雖然在創建他的元房子集團時也經歷了不少的波折,但與崔銀姬相比,卻要輕鬆和容易許多。至少,在郝建華身邊還有魏軼力的輔佐,加上親人的力量。而崔銀姬卻完全是在單打獨鬥,周圍全是戒備和敵意,維繫著她和那個家族的只有血緣而已。她靠著自己的勇氣和毅力,終於成為了勝利者,站在了頂點上,但她付出的卻是更加艱辛的代價。她一直獨身,沒有任何依靠和支撐,她無法再愛上別人,因為曾經的傷痛太深。她也不敢去愛,因為背叛與傷害歷歷在目。她的心中還珍藏著那份執著又單純的初戀,她忘懷不了郝建華帶給她的種種美好情愫。所以,她帶著對這種美好的懷念回到遼海,她只是看一看而已,並沒有任何奢望,但卻被魏軼力誤解了。

  雖然錯不在自己,但「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崔銀姬覺得自己還是難辭其咎。尤其是在聽著郝建華對魏軼力說出那些無情又冷酷的話時,她越發的同情起魏軼力來。這位自己當年的情敵,雖然嫉妒著,卻也沒有理由恨她,因為無論如何,那時候誰都不知道郝建華不是她的親哥哥呀。所以,她沒有辦法恨魏軼力。

  崔銀姬覺得,郝建華雖然已經是一個知天命年紀的男人了,也有了相當成功的事業和成就,但卻還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在感情上,他一如既往的單純,還有著少年人的自私與任性,心中只有他自己。他沒有學會包容和理解,他到現在甚至都不知道魏軼力為什麼會那麼做。他不了解女人,不了解自己的妻子,同樣,他更不了解依然愛他的崔銀姬。

  「你真的要和魏軼力恩斷義絕?」崔銀姬輕聲問郝建華,希望他這麼說只是一時之氣。

  「我怎麼還能夠讓一個要害我的女人在我身邊?她就是個蛇蠍婦人!我一想自己和她一起同床共枕了這麼多年就害怕。」郝建華氣憤不平地說道。

  崔銀姬在心裡深深為魏軼力感到遺憾。她愛了他這麼多年,他卻因為一個錯誤全盤否定了她的存在。那她在他的生命中究竟有何意義?反過來思想一下,自己又在郝建華的心中是個怎樣的存在?

  「大哥,要是我也做了同樣的事,你也要和我恩斷義絕嗎?」崔銀姬緩緩地問郝建華。郝建華愣了愣:「不……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真正的親人啊。」

  是啊,就算是做了讓他無法原諒的事,但兄妹情分卻是無法輕易斬斷的。

  郝建華其實也是個重情義的人。而且是那種誰對他好他就會對誰好的感情極其簡單的人。崔銀姬笑了:「大哥,你放心,我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情的。」

  「這可不是開玩笑,要是連你都害我,我還怎麼活?」郝建華心有餘悸地說。

  因為,我不忍心看你受傷害。雖然你裝做不在意,其實你的氣憤就是一種受傷後的表現。崔銀姬一眼就看透了郝建華的本質,有些無可奈何,又有些傷感的苦笑著。

  「哎,看,電視上好像是立京哎!」崔銀姬不經意地抬頭,看到電視中一閃而過的鏡頭,大為驚訝:「大哥,快看,這不是慧思嗎?他們這是在哪裡啊?」

  「他們在法國。說是去回購被拍賣的國寶。」郝建華也開始認真地盯著電視屏幕看。果然一會兒就又出現了立京的鏡頭,他和慧思都在接受外國記者的採訪,在他們身後,寫著「伊夫?聖羅蘭與皮埃爾?貝傑珍藏」的字樣。

  「回購國寶?」崔銀姬愕然地問。

  「是的,國寶的事我也是最近看新聞才知道的,聽說法國一家叫佳士得的拍賣公司這一次拿出來的拍賣品里,有八國聯軍從我們圓明園搶去的12生肖塑像,屬文物里的國寶級,剛開始拍賣就被叫出了天價。立京在他們公司的董事會上提出由中國龍汽車集團公司出面回購被拍賣的國寶,一則是買回屬於我們中國人的東西,二則是向外國人示威,我們中國人站起來了。慧思和他一起去的法國,就在她媽媽出事的同一天,我跟她打電話時,她正準備去機場。」

  「慧思真厲害,法語說得那麼順溜。」看著電視裡播出的新聞畫面,郝慧思對各國記者提出的問題對答如流,崔銀姬由衷地讚嘆:「大哥,你有一個了不起的女兒,你看,她真的是太傑出了!」

  「是啊。慧思是我們的驕傲。」郝建華沒有注意到自己說出的是「我們」這個詞。的確,郝慧思是他和魏軼力共同養育的女兒,也是他們共同的驕傲。

  崔銀姬用心地看了郝建華一眼:「她可是魏軼力生出來的哦。」

  郝建華抿住了嘴,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的確,在這一點上,我很感激她。」

  「我想,慧思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父母就這樣分崩離析。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你們兩人愛情的結晶啊。」崔銀姬有些黯然地說道。

  電視裡,郝立京、郝慧思的鏡頭又出現了。在法國佳士得拍賣行「伊夫?聖羅蘭與皮埃爾?貝傑珍藏」拍賣6號廳外,各國記者把郝立京、郝慧思一行6人和遼海市政府派出的代表共10人圍住了,閃光燈對著這10位穿著特製衣服的中國人不斷閃爍,每一位中國代表的衣服前後都用英文寫著「中國龍企業家回購圓明園國寶金鼠和銀鼠代表團」。

  接受採訪完畢,郝立京走到展廳門口的一位工作人員跟前,用漢語問他:「先生,我們是中國龍企業家回購圓明園國寶金鼠和銀鼠代表團的全體成員,請問,你們的圓明園國寶金鼠和銀鼠是在這個6號展廳嗎?」

  59、一唱一和

  與此同時,在法國的郝慧思,正在用流利的法語翻譯了一遍郝立京的話,那位工作人員就上下打量了郝立京和他身後的隨行人員一番,禮貌地點點頭:「是的,先生,是在6號廳。」

  然後郝立京對郝慧思一笑:「好了,我們進去吧。」

  郝立京說的是法語,於是那位工作人員非常不能理解地問:「先生,你會說法語?」

  郝立京笑了笑:「是的。怎麼了嗎?」

  工作人員指著郝慧思說:「那你為什麼還要用翻譯?」

  「因為我們是中國人。」郝立京用漢語朗朗地說道。

  工作人員大概聽懂了他的意思,因為裡面有「中國人」這個詞語,所以他表現得很是驚訝,帶著幾分敬仰的神情看著郝立京。

  「那麼,中國客人這邊請。」工作人員必恭必敬地側身將郝立京一行讓進了6號展廳。一進到展廳中,郝立京他們就看見了擺放在展廳左側最顯眼的地方的兩隻大型玻璃櫥櫃,分別就是圓明園國寶「金鼠」和「銀鼠」,「金鼠」在左,「銀鼠」在右。同樣被無數記者圍攏觀看,並不斷拍照。

  「哦!我終於見到你們了!」郝立京就像是唱詠嘆調一樣,用歌劇男高音充滿感情的聲調對著那兩隻「老鼠」呼喊,一時間,展廳中的人們都被他的聲音所吸引,齊齊把目光投向了他,包括那些追逐著熱門焦點的記者們。他們一見是來自中國的代表團,馬上敏感到其中的新聞價值,連忙讓開空間來,簇擁著郝立京一行來到「金鼠」和「銀鼠」面前。

  這兩件拍賣品的接待員連忙過來,向郝立京他們介紹:「各位先生、女士,這兩個文物是我們6號展廳重點展示的對象,不僅擺放位置明顯,而且剛才發放給你們的畫冊上也被單獨列出……」

  郝慧思便準備翻譯接待員的話,就見郝立京突然上前,張開雙臂抱住了陳列著「金鼠」的玻璃展櫃,用誇張的表情放聲嚎啕大哭,並且邊哭邊訴說:「我們終於見面了!你140年前在我們中國的圓明園裡,現在,怎麼到這裡來了?啊……」

  一位外國記者就問郝慧思:「這位女士,請問這位先生為什麼要哭?他在說什麼?」

  郝慧思瞄了一眼記者的胸牌,看到他的國籍,是美國人,就用標準的美式英文告訴他:「因為他終於見到了140年前我們中國圓明園裡的寶貝,我們中國的這兩件國寶自從在100多年前被人拿走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沒想到今天竟然能夠在他鄉再見到祖先的遺物,所以,他的心情可想而知,我想,他大概是太過激動,才會如此動情地抱著它哭泣。」

  「那他說的是什麼?」

  「他說,我們終於見面了!你原本應該在我們中國的圓明園裡,為什麼卻到這裡來了?是誰把你帶到這裡來的?又是誰讓你回不了媽媽的懷抱?」郝慧思按著郝立京的口形,一字一句給那位美國記者翻譯。

  那位美國記者聽著聽著,嘴角露出了有些會意的笑容:「是啊,這些原本是你們中國的寶貝,怎麼到這裡來了呢?」

  郝立京終於放開了左邊的「金鼠」,轉而又去抱住了右邊的「銀鼠」,他把臉貼在了展櫃的玻璃上,繼續痛哭流涕:「小銀鼠啊小銀鼠,你好可憐!你離開媽媽的懷抱已經140年啦!我們的香港、澳門都回到媽媽的懷抱了,你,還有小金鼠,也要馬上回到媽媽的懷抱了!」

  郝慧思繼續用英文翻譯郝立京的話。就聽那些圍攏在旁邊的記者和參觀者開始對此議論紛紛——

  「噢,真是太殘忍了!」

  「這本來就是中國的文物,應該還給中國政府!」

  「對!當年把人家的東西搶回來,今天又要人家花巨資買回去,這太不像話啦!」

  「這是強盜行徑!140年前的強盜把人家的寶貝搶回來,今天的強盜又讓人家出4個億買回去!今天的強盜比昨天的強盜更可怕!」

  郝慧思將這些用各種語言發表的意見,翻譯給中國代表團的各位聽,大家欣喜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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