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傷心的情歌(3)(3)(3)(1)
2024-09-21 19:17:29
作者: 陳玉福
郝一湖知道自己的妻子小鳳喜歡駱子,深深地愛著駱子,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嫁給自己只不過是因為沒有辦法,誰讓駱子沒福氣,在快獲得解放的時候出了意外呢,但是話又說回來了,要不是因為駱子出了意外,小鳳又怎麼會嫁給自己呢?他們倆才是天造地設的一雙呢。小鳳人敞亮的很,愛說愛笑,愛打愛鬧,做事雷厲風行,在很多事上巾幗不讓鬚眉,而駱子則能說會唱,能吹會彈,具有藝術家的氣質,他們倆湊在一起就少不了歡聲笑語。而且,從一進遼海製造廠開始,駱子就一直暗暗地照顧小鳳,保護小鳳……可是,他們是有緣無分啊!但是,無論怎麼說,自己卻是真心地喜歡小鳳,並且一直認為能娶到小鳳這麼優秀的女人是自己前世修來的福氣,儘管小鳳經常說自己是個「一棒子打不出個屁來的悶胡蘆」,但自己絲毫沒有在意過,更沒有絲毫要責怪她的意思,因為話雖然有點難聽,但說的也是事實,自己本來話就不多嘛。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如今自己已經兒孫滿堂了,在自己的心裡,也早就把駱子當成親哥哥一樣看待了,自己一直都把駱子看成是自己家的一口人,從來沒有拿他當過外人,也從來沒有在意過外人的閒言碎語。
郝一湖在心底里一遍一遍地暗暗祈禱,祈禱駱子能夠儘早醒過來,因為他知道,只有當駱子哥醒過來了,恢復如初了,小鳳才會重新露出笑顏。
章小鳳對郝一湖發脾氣,郝一湖並不生氣。因為他覺得,一個人有了壞情緒就應該發泄出來,不然憋在心裡,遲早會憋出病來。妻子有壞情緒要發泄,不對自己發泄對誰發泄呢?對陌生人發泄嗎?人家肯定不會接受。一個人發脾氣,大多數時候,是發在了愛自己的人身上啊!因為愛可以包容一切。
48、命案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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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郝立京的見義勇為行為,警方不僅抓獲了三年前一樁碎屍案的逃犯,而且還發現到了一些疑點。那天在路邊行兇的幾名歹徒中,除了那名碎屍案的主犯外,用匕首刺傷了駱子的那名歹徒在逃逸過程中也被抓獲,查出這兩名案犯之間並沒有任何瓜葛。而據那名碎屍案犯交代,他並不認識刺傷駱子的那名案犯,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出現在案發現場的,因為當時被郝立京喝止的在現場行兇的人只有三人,刺傷駱子的那名案犯是在郝立京出現後才突然跳出來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郝立京又被公安人員叫去詢問了當時的情況,郝立京也說自己看到的是三名歹徒在毆打一人,他上去後制止住了兩人,從背後偷襲他的那個人,他一直以為是他們中的第三個人,但仔細回憶後,才感覺不是那麼回事。當時的第三個人應該站在他的左側,而這個人,應該不認識先前那兩個人。
這樁案子因為這些無法解釋的疑點,被提交到了遼海市公安局局長的辦公桌上。也因為涉及到了郝立京及駱子這樣特殊的人物,這個案子才受到了路鳴的特別關注,他下達了命令,要市局儘快破案。
經過緊鑼密鼓的偵查審問,案情終於有了眉目。這一天,當路鳴再次打電話詢問時,王亞彬局長親自拿著卷宗到路鳴辦公室匯報案件的偵破情況。
聽完王亞彬的匯報後,路鳴問:「王局長,你是說刺傷駱子的歹徒是遼海製造廠副廠長姚少軍指使的?當時歹徒的目標就是駱子而不是郝立京?你們這樣說,有沒有證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亞彬點點頭:「是的。據犯罪嫌疑人交待,駱子在駱子茶館裡把姚少軍包養情婦,小偷在他家裡偷出了巨額現金不敢報案,以及貪污公款、行賄受賄的事全部編進了他的『山東快書』中,每天說唱表演。姚少軍懷恨在心,為此買兇殺人。」
「所以說,這起傷害案並不是一般的打架鬥毆事件,而是密謀行兇殺人,目標就是駱子?」
「對,據犯罪嫌疑人稱,拿了姚少軍的錢後,他一直在等通知。那天,他接到姚少軍的電話,說駱子會去遼海大酒店,於是就在酒店外面埋伏,等候時機,結果看到駱子在離酒店還有一段距離處下了車,他就悄悄跟蹤過去,正好撞見郝立京與歹徒對峙,駱子是上去阻止郝立京,犯罪嫌疑人覺得這是個絕佳的時機,說不定還可以嫁禍給那幾個打架鬥毆的小混混呢,於是就乘亂上去捅了駱子一刀,然後倉皇逃走了。」
「這些全部都是犯罪嫌疑人交代的?」
「是,的確如此。儘管姚少軍當初找上他時並沒有說明要殺駱子的原因,但犯罪嫌疑人很狡猾,就私自作了調查,據駱子茶館的人說,駱子的確編了關於一些廠領導的諷刺快板,而且遼海製造廠的人都心知肚明,那些內容說的是誰。」
「這麼說,駱子快板里所說的都是事實嘍?」
「基本屬實。那名小偷也已經抓獲,交代了盜竊姚少軍家的犯罪事實。」
「很好。」
「路書記,人證物證都已齊全,我建議馬上抓捕姚少軍。」
路鳴立刻打電話叫來了遼海市紀檢委書記、市監察局局長和遼海市檢察院院長,並召集市委相關領導人,讓他們一同聽取了王亞彬的案情匯報。
紀委書記問王亞彬:「王局長,姚少軍包養情婦一事,有證據沒有?」
王亞彬篤定地回答道:「有!據調查,姚少軍的情婦還不止一個呢,我們已經查實的就有三個!而且,姚少軍還都給她們購買了100多平米的房子。」
「三套100多平米的房子!按現在的市場價格,至少需要五六十萬吶,一個快要倒閉的國營企業的副廠長,哪來的這麼多錢?」紀委書記忍不住發出了疑問。
檢察長問:「小偷在姚少軍家裡偷出了多少現金,有統計沒有?」
「有,人民幣100多萬,美元30幾萬。還有金銀珠寶首飾等折合人民幣也在100萬以上。另外,小偷還發現了不少存摺,因為不是現金,所以就沒有拿走。」
路鳴猛拍了一下桌子,說道:「好傢夥,遼海製造廠的三個分廠已經宣布破產,八個分廠發不出工資來!據統計,遼海幾十萬下崗職工中,遼海製造廠就有八萬多人。大家想想看,國營企業破產、倒閉是新時期市場經濟條件下的產物。可是,我敢說,有相當一部分企業的倒閉,和這些巨貪、蛀蟲是有直接關係的!」
與會者紛紛點頭,同意市委書記的意見。
「這就是我建議請市紀委、市監察局、市檢察院的領導參加這次匯報會的原因。在我們市,像姚少軍這樣的國企幹部肯定還有不少,我們都需要提高警惕啊!」王亞彬說著看了看在座的各位領導。
代表省委辦公廳來參加會議的吳美珩偷偷地惡狠狠地瞪了王亞彬一眼,眼中閃過了一絲別人不易覺察的寒光,他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義憤填膺地說道:「這樣的害群之馬,應該馬上抓起來,繩之以法!我們還等什麼?我建議!馬上成立專案組,立刻把姚少軍抓起來!」
路鳴看了吳美珩一眼:「吳副主任說的是,紀委、檢察院、公安局應組成專案組,馬上對姚少軍採取措施!同時,我們要重視群眾對企業領導的舉報,凡是涉及到企業的舉報材料,我們要認真對待,一旦發現蛛絲馬跡,就一定要一查到底,保證國有企業改革的健康有序發展!」
會議結束後,吳美珩以最快的速度悄悄溜出了市委辦公樓,走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他抻著脖子向四周看了看,確定沒人後,他給他的岳父孫大峰打了一個電話:「爸,大事不好了!」
「美珩,出什麼事了?」
「他們馬上就要抓捕姚少軍了!」
「啊?你看看,讓我說對了吧?我早就說過了,他姚少軍已經撈了不少了,應該見好就收,這馬上要退休了……這可怎麼辦呀?他要是進去了,我這個老頭子肯定也得被抖出來,搞不好也得進去啊!」
「爸,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這個事你就交給我吧!」
孫大峰知道吳美珩這句話背後的含義——殺人滅口!但他故意引而不發。
「美珩啊,談何容易啊!除非……」
「我要讓他永遠地閉上嘴巴!」
「美珩,我孫大峰這輩子可以說什麼樣的壞事都幹過了,可我唯獨沒有殺過人。你可給我想好了,這人命關天的事,你還是慎重點好……除非你自己……」
孫大峰早就看出來了,自己的這個女婿比自己還毒,比自己還心狠手黑。他雖然戴著金絲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的,言談舉止也很文雅,但那只是假象,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隱藏在眼鏡背後的那雙眼睛是捉摸不定的,一到有危險的時候就會閃出令人不寒而慄的寒光。
「爸,你放心。我親自做這件事,一定做得乾淨利落,不留任何痕跡……」
回到家之後,吳美珩和平常一樣伺候著妻子吃飯睡覺,然後一個人到書房。他坐在書房的窗邊,閉目假寐。白天在1號會議室里聽到的那些事讓他心驚膽戰,但是慌亂的情緒很快就被自己強行按了下去。自己之所以能夠被孫大峰看中,把他從一個普通工人提拔到革委會當幹事,也是他這種處事不驚的沉著很得孫大峰賞識,而後孫大峰還把女兒嫁給了他,可見對他的看重是不一般的。這一次他也不打算讓孫大峰失望。不到天塌下來他是不會害怕的,妻子孫小明曾經對他說過,他的這種氣度如果用在正道上,一定會有所作為。什么正道邪道,無非是無聊世人的劃分,在吳美珩的人生字典里,沒有是非之別,只有利弊之分。對自己有益的,他當然會毫不猶豫地去做,對自己無益的,他絕不會浪費半點力氣。而且,他天生喜歡刺激,在他溫文爾雅的表象下,藏著一個非常躁動的靈魂。就如此刻,他在和孫大峰打過那通電話後,突然意識到自己可以做某件既可以獲利又可以很刺激的事,這一發現讓他興奮莫名。於是,他開始在腦海里實施著親自消滅姚少軍的計劃。
吳美珩其實並不討厭姚少軍,而且此人也與他無怨無仇,只是現在他們之間有了利益衝突,擋我者死!姚少軍作為孫大峰的走狗,知道太多孫大峰見不得光的事,而今姚少軍因為他自己的事要被捕,一旦他被捕,意味著他和孫大峰之間的關係就有暴露的可能,他們做的所有見不得人的事都有可能被牽扯出來,這麼一來,孫大峰一定會被受牽連。孫大峰對於吳美珩來說,與其說是他的岳父,還不如說是他的庇護傘,孫大峰完了的話,他肯定也得被牽出來,也是必死無疑。而這一切,就是他想消滅姚少軍的動機。
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嘗,吳美珩在西湖龍井的茗香中陷入了苦思冥想。
漸漸的,在他面前出現了這樣一個場景:夜晚,一個黑影突然推開了一間臥室的窗戶,輕盈地從窗外跳進屋內。黑影走近了,他蒙著面,看不到五官,借著淡淡地月光只能看見他的一雙眼睛,閃著清冷的寒光。這個蒙面人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看著床上的一對男女。女的很年輕,也很漂亮,在月色下顯得有些朦朧。男的很胖,也很醜,睡得跟死豬一樣,還發出很大聲的呼嚕。蒙面人似乎笑了笑,然後過去關上了所有的窗戶。接著,他走進廚房,把煤氣閥門打開了……
似乎已經看到了床上那對男女中毒後鐵青的臉、僵硬扭曲的身體、醜陋的死相……吳美珩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來。
蒙面人再沒有去管臥室里的男人,他打開保險箱,取出了裡面的現金和存摺,然後從最裡面拿出了一個帳本,翻開,很快就找到了「孫大峰」「吳美珩」的名字……
蒙面人回到臥室,冷冷地看著已經僵死的男人,在他猙獰醜陋的臉上狠狠的踢了一腳……
幻影消失後,吳美珩感覺已經心有成竹了。他撥通了姚少軍的電話。而這時姚少軍摟著他的情人正準備睡覺。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姚少軍覺得有點掃興,滿腔惱火地拿起手機吼道:「誰呀!」
「姚廠長,我是吳美珩,你快點收拾東西到宏大賓館……你身邊是不是有人,也給她說一聲,讓她離開現在你們住的地方,能走多遠就多遠。」
姚少軍是個聰明人,一聽話頭就知道肯定是有大事發生了,「那……吳……吳主任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因為太緊張,姚少軍的舌頭有點僵硬,竟然情不自禁地磕巴了。發現情婦正好奇地盯著他看,姚少軍連忙背過身去,走到了門外。
「你還問我,你讓人去行刺駱子了吧?現在事發了!」吳美珩不動聲色地說道。
「……」
「今天晚上市委有一個會議,非常碰巧我們人大主任不在,就由我代表參加了,幸虧我參加了,不然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你猜怎麼著?」
「怎……怎麼了?」姚少軍已經猜想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不但磕巴,而且聲音也開始發抖了。
「公安局把你的事查了個底朝天,已經決定逮捕你了,我想如果不出意外,他們明天一早就會上門抓人。」
「哎呀,怎麼……怎麼就露餡了呢?那……那我該怎麼辦?」
「你說該怎麼辦?我已經冒著巨大的風險給你通風報信了。」吳美珩冷笑了一聲。
姚少軍哀求道:「吳……吳主任,你……你神通廣大,趕緊給想個辦法啊!」
吳美珩沉默不語,故意引誘姚少軍露出咬人的真面目,這種貓逗老鼠的感覺令他莫名地興奮。
「你別忘了,我們可是一條船上的,你和你的岳父孫大峰做的那些事我可全知道,要是我被抓進去了,哼哼,你們也別想逍遙法外……」果不其然,姚少軍上當了,語氣變得陰冷,話語之中飽含著猙獰。
「我知道。你別急。」吳美珩生硬地打斷了姚少軍的話:「我已經替你辦好了,不然我為什麼現在給你打電話。」
「是嗎?」姚少軍有些不相信。
「正如你所說,我們現在的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這個時候幫你就是幫自己。好了,事不宜遲,你趕緊到宏大賓館來,我會在那裡等你的。」
「好,我馬上去。」
「記著,千萬別留下尾巴。」
49、愛的坦白
又是一個陰沉的早晨,東方的旭日躍躍欲試著,總想趕快掙脫積雲的遮擋,但是幾經努力,始終是缺少了一點力氣,跳脫不出,最後還是被積雲徹底淹沒了,只露出模模糊糊的一片紅,看上去就像在灰色的宣紙上滴了一滴紅色的墨水,墨水漸漸擴散,最後留下了一片淡淡的紅色印跡。
郝一湖把病房的窗戶打開,好讓屋子裡的空氣能夠流通一下。早晨的空氣在這個城市裡已經不再清新,但略微涼爽的風吹進來,多少能夠讓人的心情感到平靜一些。章小鳳一直盯著沉睡至今的駱子,聽到響動,她抬起了頭。
「老郝,你回去休息一會兒吧,昨天晚上你沒有睡好。」
「你也沒有睡好呀……」郝一湖回過頭來,看著章小鳳,但章小鳳卻很快把視線轉開了。
「老郝,這日子過的真快啊!轉眼之間,我們兩個都快70歲了。」章小鳳低著頭說:「駱子哥他要大我們幾歲,已經70多了,你看他的頭髮,全都白了。」
「是啊。」郝一湖的目光從章小鳳身上落到了駱子的臉上。
「老郝,你是不是怨我呀。」
「小鳳,你何出此言啊?」
「你是不是覺得我對駱子哥太好了啊?」章小鳳喃喃地問道。
「小鳳,你要說什麼就說吧。我知道,你,還有我,都愧對老駱。別說現在我們都老了,就是年輕的時候,你對他好,我也沒有意見啊。再說了,駱子哥已經殘廢了,我還怕你對他好嗎?」
「對啊!因為,駱子哥他沒有了男人的一切……哎,老郝啊,如果駱子哥當年不護著我,不出那檔子事……我們這樣相處,你能允許嗎?」
「小鳳啊,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要是老駱是個健康人,你還能嫁給我嗎?再說了,老駱當年要是不護著你,你的人不就沒了麼,現在誰還能跟我說這些話?」郝一湖的聲音變得很輕,很輕。
「說的也是,是駱子哥用他的一切換回了我的命,我欠他實在太多了……」
「我們都欠他的。」郝一湖說著又看向駱子那張沉睡中蒼白的臉。
「哈哈哈……老郝,我說句心裡話,你不會介意吧?有些話我想跟你說開更好些,現在咱們都老了,再不說恐怕就沒機會了。」
「我怎麼會介意呢,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說老實話啊,當年我對你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這個我知道。」
「今天你這接茬的話頭怎麼多起來了?以為唱二人轉呢你?你聽我把話說完!」
「好好好,我聽你說。」
「要不是路書記兩口子輪番給我做思想工作,我肯定不會嫁給你。哈哈哈,你知道為什麼嗎?我不是嫌你人不好,而是……」
「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呀?我那個時候的心裡只有一個人……」
「這個我也知道。」
「嘖嘖,連這你也知道。不,你不知道!當時我的心有多苦,沒有一個人知道!大家都在勸我和你結婚,都在跟我誇你有多好。好幾次我都想乾脆不嫁你了,哪怕做不成夫妻,被打成反動派,我也要和駱子哥一起過,哈哈哈……」
「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啊……老郝,雖然當初我不肯跟你結婚,但最後還是嫁給了你。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既然嫁給了你就不會再有二心。我可以對天發誓,跟你結婚這麼多年來,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這個我更知道了。」
「老郝,你怎麼就會說這句你知道你知道了,你究竟知道些什麼呀?你知道我是怎麼對你的,是吧?當初,我們一直沒有孩子,你也知道原因對吧?有了設華和祖國後我認為自己已經對得起你了,至少是盡到一個做妻子的責任了。所以在那以後,我的心裡就只剩下兩個念頭,一個是工作、工作、再工作,一個就是好好地睡上一覺。每天把自己累得跟牛一樣爬都爬不動,這樣睡著了後就什麼都不會想了。哈哈哈……當初我真是傻啊,結果把身體搞成了這樣……可除了這麼做,我還能怎麼辦呢?我不能在心裡裝著除了丈夫以外的別的男人啊,所以我就死命地幹活,至於當勞模評模範,我根本就沒那心思,那時我成天的感覺就是一個字——」
「累!」郝一湖把這個字接了下來。章小鳳一聽就哈哈大笑:「哈哈哈,老郝啊,你簡直就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想的,你都知道啦!說真的,這麼些年來,我真的非常非常地感激你!」
「感激?我?」
「哈哈哈,你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你也有不知道的時候啊?你給我聽著,我首先感激你的是你對我的好,無論我怎麼對你,你都沒埋怨過,還幫我照顧駱子哥,我把他接到家裡來,誰都有意見,就你這個最該有意見的沒意見,沒有你,我恐怕堅持不到現在……可以說,沒有你,就沒有我章小鳳的今天;第二,我感激你為這個家所做的一切,孩子怎麼長大的,家裡有沒有油鹽醬醋了,等等等等,這些事我都不知道,也從來沒管過,我甚至連孩子們的家長會都沒有參加過!」
「家裡的事,也不全是我做的,駱子哥也幫了不少忙。」
「老郝,你今天的話真多!」章小鳳雖然板起了臉,卻沒有真正生氣。
「大夫不是說了嗎?我們要多說話,這樣說不定就能把病人給叫醒了!」郝一湖笑道。
「哈哈哈,你說得對!老郝,沒想到你有時候也會逗人……」章小鳳捂上了嘴,淚水突然大滴大滴地從眼中溢出。郝一湖見狀,怔了一下,不再說話。
「謝謝你,老郝……」
「老夫老妻的了,說什麼謝啊!啥都別說了,等老駱醒來,咱們再好好地說話。還有你那些沒跟老駱說過的話,都要說出來。就算我知道了,也許老駱他並不知道,他的心裡一定更難受。」
「嗚……」
「小鳳,我一直都把老駱當一家人。」
章小鳳抬起頭,看著郝一湖。
「我想,設華和祖國他們也都和我一樣。」
「老郝……」
「所以你就別難過了。我們要齊心協力,把老駱叫醒。黑一海大哥也回來了,咱們一家人好不容易聚齊了,以後要好好地過日子,年輕人就不說了,咱們歲數都不小了,留在世上的日子不多了,如今再沒這運動那運動了,日子也一天天好起來了,再不讓自己過得舒心點還能圖個啥啊,你說是不是?」
「老郝,我才發現你的口才這麼好,這麼會說話。」章小鳳擦了擦眼淚,笑著說:「難道真是以前我把你壓製得太厲害,沒讓你說過一回囫圇話?」
「嘿,我,我也就那麼一說。」
「咋又縮回去了?你啊……」
「我不就是這麼個人嗎,多少年了,你還不了解。」
「我當然了解,你是個大好人。」章小鳳不再哭了:「好,就照你說的辦,等駱子哥醒來,咱們好好地過日子。我也不再住那療養院了,我們一起回家去。駱子哥,你聽到了嗎?等你醒來,咱們就一起回家。」
「哎?我可沒說讓你出院呀……」
「不管你說沒說,我的主意已經定了,好,就這麼說定了!哈哈哈……」
兩位老人雖然看似是在你一言我一語地鬥嘴,但氣氛卻是異常的融洽,也許這就是老年式的「打情罵俏」吧。經過這一番開誠布公的長談,章小鳳忽然發現,原來郝一湖是如此的了解自己,原來他一直是在有意地包容自己,有意順著自己,這麼多年,真是難為他了。章小鳳還發現,老了老了,郝一湖竟然返老還童變成老小孩了,不像以前那麼木訥,變得比以前可愛多了。章小鳳又轉念一想,或許郝一湖一直都是這樣,只不過自己的注意力根本就沒在他的身上,又或許一向強勢的自己,根本就沒給過他表現自己本性的機會。總之,不管是哪種情況,以後自己一定要對他好一點……
50、在郊外別墅里殺人
距離遼海市區將近一百多公里的山中,一棟嶄新的西式小別墅就如被人遺失在這裡的一個東西一樣,在耀眼的月光下孤零零地矗立在森林邊沿。白色的樓體被碧綠的山影被月光映襯得非常耀眼,雖然地域過於偏僻,但想要安靜地休養生息,住在這樣的別墅里還是非常舒適的。
「吳主任,這可是個好地方啊!你什麼時候買的?」姚少軍帶著些許遺憾的神色掃視著周圍的景致。遠處隱約能看到長白山積雪的頂峰,在凌晨鐵灰色的天幕下隱約如夢;近處是逼人眼帘的茂密森林,鬱鬱蔥蔥,蒼翠一片,上面飄浮著一層輕紗般的嵐氣;淡淡的月色下,高低起伏的山巒層層相疊,蜿蜒的山脊就像是在碧海之上用畫筆勾出的波浪一樣,時刻有要涌動起來的氣勢;而這棟小別墅就放置在山坳的邊緣,周圍遍地的花草如繁星點點,置身其中,簡直就像走進了童話世界一樣。真是太美了,只可惜,姚少軍現在根本沒有心思欣賞美景的心情。
「真是不錯,在這裡養老那可真是比當神仙還過癮啊。」姚少軍再次感嘆。他雖然也有好幾棟別墅,但格調連他自己都覺得不高,更別說拿來和這裡相比了。於是他就多看了面前的吳美珩幾眼。吳美珩並沒有理會他眼中的含義,淡淡地說道:「姚廠長你還真是健忘啊!今年春天我不是從你那裡拿了一筆錢嗎?我好像告訴過你,我要買房子的。」
姚少軍恍然大悟:「吳主任真是老謀深算啊,這就叫狡兔三窟對不對?哈哈!要不是你在這裡有這麼個好地方,我都不知道該到哪裡去呢,謝謝你,吳主任!」
吳美珩看著姚少軍微笑:「姚廠長你放心,到了這裡,就像是到了保險箱裡,沒人會知道。」
「真的不會被他們找到?」
「你接到我的電話後有沒有給誰再打過電話?」
「沒有,我按你說的馬上就關機了。」
「也沒有跟家裡人說?」
「沒。」
「你女朋友呢?」
「我只跟她說,被老婆發現了,要她回家去。」
「很好。這樣他們就沒有線索了。」
「可是,我家裡人不知道我到這裡來……」
「你放心,我會跟他們說,但是得等風頭過了以後。」
「行,聽你的!吳主任,我姚少軍的這條命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你的命就是我的命。保住你就是保住我自己。」
姚少軍拍拍肚皮,他相信吳美珩的手段,也相信他們之間的牽絆,所以也就放心了:「吳主任真夠意思,這裡有酒沒有?干呆著也沒意思,不如我們喝兩杯?」
「好主意,我這裡正好有兩瓶五糧液,還有幾個小菜。」吳美珩從屋裡取出了酒,又從冰箱裡拿了燒雞、火腿……結果大小菜碟擺滿了一茶几。
「吳主任,你準備得很齊全呀。」
「這就叫未雨綢繆啊!我在這裡神不知鬼不覺地弄下這套房子,就是為了應付這一天的。」吳美珩笑著幫姚少軍斟滿了一杯酒:「除了這裡,我在外面還有兩套。」
姚少軍沖吳美珩豎起大拇指:「高!實在是高!我姚少軍就佩服你這種有本事的人。」
「如果這裡瞞不住了,我就給你辦護照,送你去外面。」吳美珩說。
姚少軍幾乎感激涕零,抓住吳美珩的手直搖:「太感謝了!吳主任,好哥們,今生今世我姚少軍別的什麼都可以忘,唯獨您和孫市長的恩情我不能忘。」
吳美珩表面上看似很平靜,心裡卻在放肆地大笑:哈哈哈!姚少軍啊,姚少軍,我馬上就要送你去見閻王了,你卻還在這裡謝我,真是一頭蠢豬呀!
吳美珩拍拍姚少軍的手背,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既然是好哥們,我們就什麼也別說了,來,喝酒!」
「好,干!」看著姚少軍大口吃菜大口喝酒的樣子,吳美珩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看他吃喝得差不多了,就不經意地問姚少軍:「姚廠長,要飲料嗎?」
「要!」姚少軍一邊往嘴裡塞著東西,一邊嚷嚷:「我正好口渴了。」
吳美珩到裡屋從冰箱裡取出了飲料瓶,打開其中一瓶的蓋,把一小包什麼東西倒進了瓶中,然後輕輕地搖了搖,擰好蓋,拿到外面遞給了姚少軍。姚少軍接過瓶子,擰開蓋,稍微猶豫了一下,看吳美珩咕咚咕咚地已經喝完了自己的一瓶,喉結上下滾動,喝得那個爽勁,就越發感覺到自己口中乾渴難忍,便也仰頭灌下了一大口。喝完,還打了個很響的飽嗝。
看到姚少軍把那瓶飲料喝下了大半,吳美珩笑得非常燦爛,他微眯起眼睛,說道:「哥們,把你最要好的女朋友的住址告訴我,我悄悄地把她接過來,不然你在這荒山野嶺,會寂寞的。」
姚少軍怔了一下,馬上就樂得渾身的肥肉亂抖了起來:「哈哈哈,你想得真周到……哥們,真夠哥們!好,我馬上告訴你……」姚少軍說著,馬上把自己最中意的一個情婦的地址寫在了一張字條上……
「姚廠長,一晚上沒睡,你累了吧,要不去屋裡躺一會兒?」吳美珩問。
經吳美珩這麼一說,姚少軍還真感覺身體有點累,而且頭還有點暈。姚少軍心想,不對啊,自己的酒量沒這么小,難道喝這麼點酒就醉了?
「好,我去睡……」姚少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剛走幾步,就雙腿一發軟,結結實實地跪在了地上。
「姚廠長,你喝醉了。」吳美珩假意過去攙扶姚少軍,嘴角流露出一絲冷酷的笑意。
「嗯……我沒……沒醉……」
「醉」字還沒說完,姚少軍忽然一下子明白了,不對,單純是醉酒的話,自己不可能暈得這麼厲害,莫不是吳美珩剛才在飲料里下了藥?吳美珩要殺人滅口!姚少軍掙扎著抬起頭,看了看吳美珩,這下他徹底絕望了,因為吳美珩正陰冷地衝著他笑……
姚少軍飛快地想著對策,好多個念頭一個接一個地在腦海中閃現。姚少軍首先想,不如和吳美珩拼了,看吳美珩那體格,肯定打不過他,然而他使了使勁,腿腳都已經木了,根本就不聽使喚。姚少軍又想,不如喊救命吧,但又一想,這荒山野嶺的,除了自己和吳美珩,再也不會有第三個人了,喊破了嗓子又有什麼用呢?姚少軍琢磨了半天,大腦中閃過了最後一個念頭,不如死馬當活馬醫,求一求吳美珩吧,或許他會心軟呢,然而當他想張嘴的時候,卻忽然發現,自己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在喉嚨里發出兩聲極其微弱的「喔喔」的聲音。此時此刻,姚少軍的心裡只剩下了三個字——不甘啊,自己太虧了!吳美珩殺自己滅口的事孫大峰肯定知道,我鞍前馬後地為你孫大峰做了多少事啊!這麼多年了,我容易嗎?難道你就一點也不念舊情啊?唉,可惜了自己費盡心機積攢的那些錢啊,還沒盡情地花個夠呢!這下好了,肯定要被查抄了,早知道如此,當初貪那麼多幹嗎啊!還有,還有自己的那幾個嬌艷如花的情婦,相信不久之後也就成別人的了,得知自己遇害的消息後,恐怕他們連一滴眼淚也不會為自己流啊!還有……
姚少軍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瞪大了雙眼,極不甘心地怒視著眼前的吳美珩。吳美珩冷笑著說:「姚廠長,你好好地睡吧,你睡著了,一切就都結束了。」說著,吳美珩用手一抹,合上了姚少軍已經沒有了生氣的雙眼。
51、姚少軍和他的情婦
「你說什麼,人已經跑了?」
「對,路書記,在市委擴大會議上決定逮捕姚少軍後,市局馬上派人配合市紀委,在第一時間裡兵分兩路實施抓捕行動,結果到遼海製造廠和姚少軍的家中都撲了個空。接著我們又去了他的幾個情婦那裡,都沒有找到人,這個姚少軍就像空氣一樣,突然人間蒸發了,沒留下任何線索。」
「王局長,你認為這意味著什麼?」
「我認為,姚少軍早在擴大會議之前就已經跑了。」
「王局長,你立刻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
「是,路書記!」
路鳴放下電話,濃眉緊皺,他走到窗邊想向外眺望,但是此時的遼海市正被霧氣籠罩著,甚至連對面那棟樓的輪廓都看不清。抬頭向上看,太陽雖然隱約可見,但卻一點都不耀眼,有點慘白,就像一個久病在床的人的臉。看著外面被濃重霧氣遮蔽的天空,路鳴心情似乎也被那沉重的灰色壓抑住了,有一種憋悶的感覺。
秘書輕輕走進來,將茶杯里的水添滿。路鳴回過頭來,問:「錢秘書,王市長他們什麼時候到?」
秘書看了看表:「應該還有一個小時。」
「好。一會兒王局長來了,你直接帶他到我辦公室來。」
十五分鐘後,王亞彬來到了路鳴的辦公室。路鳴對秘書說:「在王市長他們到來之前,沒有特別重大的事情,無論是來人、還是來電話你都替我擋一擋。還有,王市長他們來了後,讓他們直接到1號會議室。」
「書記,我知道了。」
王亞彬看秘書走了,坐起身來:「路書記,我開始匯報吧。」
「好。你先匯報一下抓捕情況,還有關於他們家人的反應情況。」
王亞彬詳細地敘述了公安部門及紀檢委的行動部署,並沒有任何遺漏的地方,說到姚少軍從昨天晚上就沒有回家的情況,路鳴的眉頭越發皺得緊了,他用手指輕輕叩著辦公桌,目光深邃地看著王亞彬,「王局長,請說出你對這件事的看法。」
刑警出身的王亞彬有著一張與他的年齡不相符的布滿滄桑的臉,大概是多年與罪犯直接打交道的經歷透支了他的青春歲月,雖然讓風霜在臉上刻下了深刻的印記,但也讓他獲得了比同齡人更多的老練和沉穩,尤其是他長期以來的刑警生涯,讓他既在官場上練達機智、遊刃有餘,又保持了人民警察剛直不阿、疾惡如仇的優秀品德,而這一點,正是路鳴所欣賞的。聽到路鳴的詢問,王亞彬略一沉吟,然後說道:「我認為,一定是有人給姚少軍通風報信了!」
路鳴又問:「那麼,你認為是什麼人給姚少軍通的風報的信呢?」
「在向你匯報案件之前這個消息不可能走漏,甚至刺傷駱子的案犯被捕的消息我們都完全對外保密,從姚少軍是昨晚失去蹤跡的情況來看,我認為這個人應該是昨天下午來參加會議的人中的某一位。雖然這麼猜測,但目標範圍依然過大,也不排除是我們內部的人在傳消息。所以,實話實說,路書記,這個人不好查。」
「那我們就先不管是誰通風報信的事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姚少軍的下落。」
王亞彬翻著自己一本慣用的紅皮筆記本,說道:「我們依法搜查了姚少軍的家和他給三個情婦購置的房屋,共搜出存摺30多本,金額是一千多萬……」
路鳴擺擺手:「我知道了,還有人民幣、美元什麼的,當然還會有更多,這些我都不想聽!我要的是抓捕姚少軍的方案,還有他們行賄受賄的證據。直覺告訴我,姚少軍的背後肯定有一批人,只有找到了證據,才能順藤摸瓜,把危害遼海市的蛀蟲們一網打盡。」
王亞彬連忙收起筆記本:「路書記,你說得對。我今天來主要是給您匯報這兩件事的。」
路鳴瞪著王亞彬,對他有了些意見,心想怎麼連你這個公安局長也開始變得這麼形式主義了?講話沒有重點,你以前都是這麼破案的嗎:「王局長,我要的是具體的方案,知道了嗎?」
王亞彬被路鳴瞪得有些赧然:「好的,路書記。根據我們的報告,省公安廳已經發出了緝拿姚少軍的通緝令,並在全國範圍內網上緝捕。市局這邊則主要負責兩項工作,一項工作是繼續找人。據我們調查的線索推斷,姚少軍應該還沒有離開遼海。我們已經監管了姚少軍的家人和他的幾個情婦,並讓人在做他們的工作,希望他們能配合我們的找人行動。無論如何都要知道姚少軍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而且要儘快儘早,以防萬一。」
路鳴盯著王亞彬看了一會兒,點點頭:「對,這項工作很重要。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我找出來!」
「從我們得來的調查材料上看,姚少軍這人不僅心胸狹窄,而且貪婪好色,除了有三個情婦外,還經常去KTV、洗浴中心這些地方找小姐,如果他人還在遼海,一定會露出馬腳。而且,他應該會和情婦聯繫。」
「好,就從這幾個方面著手。」
王亞彬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這第二項工作要更加艱巨,那就是找證據……」
話沒說完,秘書在外面敲門:「路書記,王市長他們到了。」
路鳴站起身:「好,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整理了一下案頭的文件,路鳴繞過辦公桌,王亞彬也站了起來,路鳴握住他的手:「亞彬呀,找證據的工作也是重中之重!因為,我們的不少國營工業企業已經破產、倒閉了,我們很可能會在姚少軍的案子裡找出部分企業不景氣的原因。」
「好的,路書記,您放心吧,我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
路鳴打斷了王亞彬的話:「不是指示。你們要根據公安工作的特殊性,創造性地開展工作,為我們遼海市的經濟轉型作出貢獻。好了,今天就這樣,你趕快去部署工作吧,我要去開會了。再見!」
52、路在何方
從工業園視察回來後,路鳴馬不停蹄地召開了討論會,要聽取各縣領導的意見。
「怎麼樣?大家到工業園看了一天,有什麼感想沒有啊?」
遼海縣縣委書記季允石率先發言:「路書記啊,這工業園可真是三天一小變,五天一大變啊!上次我們去的時候,還看不出什麼來,今天去可就不一樣了!」
互濟縣委書記何一堂也跟著說:「我看過工業園後,深受教育,我們互濟縣不能再等待了,再等下去就落後了。」
「路書記,時間也不早了,我們還是討論今天的議題吧。」王立及時剎住了這種浪費時間的表態感言,怎麼說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再不進入議題,這個會議打算開到什麼時候啊?
路鳴讚賞地對王立點點頭:「好,今天請大家來,不僅僅是讓大家看看工業園,還要討論一個問題。大家知道,我們的招商引資工作已經喊了快兩年了。到目前為止,基本上沒有什麼大的效果。大家想想看,如果我們的招商引資工作搞不上去,我們建工業園的初衷就會大打折扣,現代社會,沒有錢一切都玩不轉啊!我想聽取一下你們的意見,有沒有更加積極有效的方法,讓我們工業園的招商引資工作取得進展。」
季允石說道:「我們遼海縣明年的招商引資工作已經明確,現在的問題就是加大力度的問題了。」
路鳴眼睛發亮,打開面前的筆記本:「好,很好,你就說說你們招商引資工作的具體措施。」
「一是發動我們全縣的企業家,內引外聯,採取請進來走出去的方式招商引資;二是針對具體的項目對外招商引資,我們已經初步確定了最有發展前景的項目50個,以優惠政策為基礎,吸引國內外的資金……」
路鳴起初很感興趣地聽著,還不時的在本子上記錄要點,但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到最後他乾脆把鋼筆收了起來,開始抱著胳膊沉思。
季允石並沒有察覺到路鳴的反應,繼續滔滔不絕地照本宣科:「三是發動全縣所有的幹部,把招商引資工作的內容落實到他們的頭上,採取打電話、寫信等工作方式,廣泛聯繫,推進招商引資工作的順利進行。」
路鳴的表情很明顯地對季允石這番三段論八股文式的發言表現出了反感。王立看了看他的臉色,知道他在生氣,趕緊輕咳一聲,問那些幹部:「同志們還有什麼更具建設性的意見?」
王立故意把語氣重點放在「建設性」這三個字上,意思表達的已經很明顯了。
又有人開始發言,但卻是在重複季允石之前的那些話,不外乎什麼發動、計劃、落實等等的空話套話。眼看路鳴的臉色越來越沉,這時候他的秘書進來,悄悄說:「路書記,中國龍汽車的郝總到了,說有非常重要的事兒要匯報。」
「王市長,你繼續主持會議,什麼時候議出具體結果什麼時候散會。」路鳴就像得到了解脫一樣,立刻站起身來,給王立交代完畢後,跟其他人連招呼都沒有打,就快步走出了會議室。
見眾人面面相覷,氣氛有些尷尬,王立偷看了一下時間,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但他不好擅自做主無視路鳴的交代,只好硬著頭皮繼續主持會議:「那麼……大家接著說吧。何書記,你說說,你們是怎麼開展招商引資工作的。」
何一堂把雙手往胸前一叉,嘟起了嘴:「說什麼啊?一說起這個招商引資,我就頭痛。」
王立有些不悅,雖然並不是因為路鳴離開後這些幹部就有些鬆懈的態度,而是為他那句發牢騷的話,「頭痛?何書記,你這是什麼話?」
何一堂冷笑了一下:「我說句實話,這招商引資真的是勞民傷財、得不償失。就說我們縣吧,招商引資了兩年,商沒有招來,資沒有引來,倒是來了一幫騙子,騙吃騙喝不說,還害得我們撘了不少時間和精力。」
何一堂這話一出,有人馬上附和:「是啊,王市長,就說我們縣吧,年年招商,似乎年年有成果。可是,合同簽了,錢也花了,臨到頭了,還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其他人開始跟著發起了牢騷:「對呀,這兩年我們年年都吹,引進外資多少多少,內資若干若干,固定資產投資也不少。我看這就跟大躍進時差不多,騙人騙己騙國家,搞這種毫無效果的名堂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王立強忍著心頭的怒火,用非常沉重的語氣說道:「我說同志們啊,我們的會議是不是跑題了啊?路書記今天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是要大家暢所欲言,獻言獻策,一起探討引資的方法,尋找新的可行途徑,可是,你們怎麼抱怨上了呢?光抱怨有什麼用?經濟總不能不發展了吧,要發展就需要資金,資金從哪兒來,還不是得靠招商引資嗎?」
53、諸葛轉世
離開會議室,路鳴直接就帶郝祖國去了市委在遼海飯店的專用套房。用他的話說是「眼不見心不煩」,他實在已經被會議室里的那些「假、大、空」給煩透了。他向來反感說話不講重點,做事不抓具體,偏偏就遇上了一幫只會講空話的幹部,弄得他一天的心情都很煩悶。
一進房間,路鳴就開始對郝祖國發牢騷:「我們這些縣委書記的水平啊,哎……」
郝祖國笑道:「看來還是老毛爺說的對呀,政治路線確定之後,幹部是主要的因素啊!」
路鳴扔開外衣,往沙發上一躺,把腿伸展開來,以緩解身體上的疲乏。由於和郝祖國長期以來建立的這份特殊「友誼」,讓他們在彼此面前都很放得開,尤其是路鳴,基本就把郝祖國當成了自己的哥們弟兄,用不著在他面前裝腔作勢,更不需要端著一個市委書記的架子,說話也非常隨便:「你小子來找我肯定又有什麼好事了吧?說吧,我這裡可是有交換條件的。」
「先說說是什麼交換條件吧。」郝祖國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不動聲色地微笑著問路鳴。
「祖國啊,你真是越來越有官樣了,不如把你調市委來工作怎麼樣?」
「路書記,你把我調到市委幹什麼?」郝祖國笑道。
「當我的私人秘書,如何?」路鳴也笑道:「要不替下我這個市委書記?也讓我好好休息一下。」
「哈哈,不敢當!我看我還是當我的這個廠長吧,這個位置更適合我。」
「你現在可不是什麼廠長,是中國龍汽車集團公司的董事長了!」路鳴從茶几上拿過煙盒取出一根來,郝祖國馬上過來幫他點上。然後他自己也取出一根點上。
「不管是廠長還是董事長,我反正只適合干企業,官場那一套,說實在的,我並不喜歡政府內部存在的一些假大空現象。」
「哈哈,好啊,干企業單純啊,我也想把遼海當作一個企業來做,可惜說起來容易,實行起來難啊。」
「路書記,今天就解決你的難題吧。看你們去了工業園後就回來開會,連各縣的縣委書記都參加了,是不是關於招商引資的問題?」
「就是招商引資的問題。這是個大問題啊,不僅是工業園,還牽扯到城西區的老企業改造。資金啊,現在遼海最缺的就是資金啊。」
「老城西區的那些老工業的確是問題,設備老化,資金緊缺,負擔又重,再不想辦法就麻煩了。不僅是工廠的生存問題,人的問題更嚴重,如果處理不好,恐怕還得影響到社會治安,現在那地方可以說是陰雲密布,危機重重。」
路鳴嘆了口氣,將菸頭狠勁地按死在菸灰缸里:「唉!我已經向省里打了報告,希望能夠爭取到中央在這方面的政策。遼海最大的問題就是那些老重工企業啊。就說你那個姐夫戴雲山他們的工具機廠吧,那可是曾經被稱為中國裝備基地的老大哥工廠,現在竟然也面臨破產的危機了。」
郝祖國也跟著嘆息:「是啊,一旦破產,數萬名工人就面臨著失業啊。」
「北方省是我國的老工業基地,而北方省的工業大部分集中在遼海,而遼海60%又集中在城西。在城西聚集了我國工業領域的一大批行業排頭兵企業,是我國工業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曾經為國民經濟的發展作出過巨大貢獻。想當年,裝備製造業集中的城西區,曾經創造了共和國工業史上數百個第一,遼海因此被稱為『共和國裝備部』『共和國發動機』『共和國長子』,那是何等的榮耀啊!」
郝祖國靜靜地聽著路鳴的話,沒有出聲。事實的確如此,當初因為母親的身份住進了那個模範小區,可以說當時在全國都算是條件最好的住宅區了,就算拿到現今來比也毫不遜色;住在城西工人村的每個人都非常有自豪感,進廠工作比上大學更令人羨慕,經濟困難時期,廠里分發的福利依然是最好最全的。只是,所有的光榮而今都成為了懷念。歷史已經把所有塵封,曾經象徵著繁榮的大煙囪而今卻是陰霾的集散地,在高高的煙囪下,不再有驕傲的微笑,取代的是一張張愁苦的面孔。
路鳴沉重的聲音在郝祖國耳邊變得越來越高亢、激烈:「但是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軌的過程中,北方老工業基地落伍了,遼海成為全國下崗職工最多、全國困難企業和城市困難居民最集中的地區。殘酷的現狀就是,城西老工業區90%的國有企業處於停產或半停產狀態,500億元的國有資產閒置,企業平均資產負債率高達90%,負債總額達260億元;30萬產業工人中有13萬人下崗。城西區北二路作為遼海裝備製造業發展史的地標之一,現在成了『虧損一條街』!你知道城西區現在被人叫做什麼了嗎?『工人度假村』!你說,面對這種情況,你讓我這個當市委書記的顏面何存?」
「路書記,遼海國有重工企業現在的這種困境,並不是由你造成的,這都是歷史的沉疴,是無可避免的結果。」郝祖國趕緊在一旁寬慰道。
路鳴閉上眼睛,把頭仰起來,好半天,情緒才得以恢復。他緩緩地擺擺手:「祖國啊,我們得為遼海找一條出路出來。」
郝祖國起身為兩人倒了兩杯茶,然後重新坐回沙發,慢條斯理地說道:「所以說,招商引資是解決一切難題的關鍵。這個問題解決了,其他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路鳴喝了一口茶,情緒算是完全從剛才的低落中走了出來,他目光炯炯地看著郝祖國:「是啊。說說吧,你那裡有什麼好的想法?我知道你鬼點子多。」
郝祖國嚴謹地說道:「想法自然是有,不過好不好還不敢肯定。」
路鳴馬上來了精神,從沙發上坐起來,盯著郝祖國問:「什麼想法?快說說。」
「上次我們在德國的招商會,實際上和我們這幾年招商引資的形式如出一轍,所以效果不大。我認為,我們招商引資工作效果不佳,主要是方法問題。」
路鳴輕皺眉頭:「方法問題?」
郝祖國在茶几上叩了一下手:「是的。」
路鳴點點頭:「其實,大家都明白,這些年的招商引資工作存在方法上的問題,但是,具體是什麼問題?誰也說不上來。祖國,你可要不吝賜教啊!」
「路書記你太客氣了!」
「我才不是跟你客氣。如果你能幫我解決了這個問題,你的那個問題也就一起解決了。」
郝祖國故意露出吃驚的樣子:「路書記,難道你已經發現我的目的了?」
路鳴哼了一聲:「說吧,是不是又要伸手了?」
「嘿,我知道伸手的代價就是要在手上放好見面禮。」
「知道就好!」
說完兩人都哈哈大笑,在笑聲中,房間門被敲開了,市政府接待處處長梁小菲端著一個盤子進來了,她把盤子放在茶几上,是一盤切好的熟食:「書記,你們可別說著話就忘了時間,我看你們應該是沒有吃晚飯吧,知不知道現在都幾點了?」
「喲,真的啊,已經9點啦?餐廳沒東西吃了吧?」路鳴抬起手看了一下表,也很吃驚。
「餐廳已經下班了,不過冰箱裡有吃的東西,但都是涼的。我給你們弄熱了,你們吃點吧。」
路鳴呵呵一笑,接過梁小菲遞過來的筷子,夾起盤中的醬牛肉放進口中,看他的吃相,就知道他早已經飢腸轆轆了:「小菲,你這是雪中送炭,我們的肚子可真餓了。」
「本來我是下了班過來的,還想說在路書記這裡蹭頓飯呢,結果就被他拉到這裡來,一說話就連我也給忘了。這下好,省下了梁處長一頓飯錢。」郝祖國也跟著開起了玩笑。
梁小菲給兩位添了熱水,怪嗔地瞪了路鳴一眼:「看來我不來問,你們就不知道吃飯了,對嗎?」
「哈哈,我還真給忘了,看到這盤子,才發現了這個事實。」路鳴笑道。
梁小菲看郝祖國也是一樣忙不迭地往嘴裡送東西,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路書記,要不要來點湯麵或者餛飩、水餃什麼的?」
路鳴轉頭問郝祖國:「祖國,這裡的餛飩不錯,我們來一碗吧?」
「行,梁處長,那我們就吃餛飩吧。」
「好的,馬上就來。」
路鳴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對郝祖國說:「祖國,你的想法很對路,一下就說道了點子上,要不然,我就不會把你留下來了。說說吧,我想聽聽你的具體方法。」
「我們過去傳統的招商引資工作基本都是呼呼啦啦一陣子,搞的動靜很大,但卻沒有多少實際的措施,實際上是勞民傷財,走形式主義,所以才效果不佳,甚至是沒有效果。」
路鳴贊同地點點頭:「好像各地區都一樣,一開始媒體連篇累牘地報導,哪裡都是簽約多少多少,引資若干若干,可實際上呢,最後落實的項目沒有幾個,甚至一個沒有!」
「是啊,這些年在招商引資工作上,政府又搞了不少大躍進時期的假大空啊!」
這時,門鈴響了,梁小菲端著兩碗冒著熱氣的餛飩進來:「領導們,餛飩來了。」
路鳴連忙起身接過碗:「小梁,太謝謝你了!」
郝祖國也起身向梁小菲道謝:「梁處長,這麼晚了還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啊!」
梁小菲把他們吃完的空盤子拿起來,笑道:「為領導服務,是我們接待處的工作之一啊!郝總您別跟我客氣。書記,你們趕緊趁熱吃吧,我等會過來收拾。」
「小梁,不用了。你去睡吧,別管我們了,戰場明天再收拾吧。」
「好的,書記,我的手機24小時開著,有事您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
梁小菲關上門後離開。路鳴和郝祖國三下五除二把熱乎乎的一碗餛飩扒拉下肚,然後,各自點上根煙,又繼續之前的話題。
「我的想法是,改變過去散亂無序的引資方式,集中起來,有的放矢,主動出擊,專項專攻,上門招商。」
路鳴連連點頭:「嗯,不錯,你這個想法真的很好,我們可以和一些重點企業交朋友,摸清他們的底牌,針對他們的需要,進行有目的的招商,或者是合作。」
「是這樣,就像開商店一樣,我們周圍的老百姓需要什麼,我們就進什麼。」
「我們可以搞不少這樣的小店,每一個小店就是一個招商局,如果這個方法切實可行,我們可以把這樣的小店開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路鳴的情緒開始激動,兩眼因為興奮而光芒四射,他緊盯住郝祖國,似乎郝祖國就是他的開門鎖,他的諸葛亮。
「我建議,我們先成立兩個招商局,一個到德國去,一個到南韓去。」
「快說說,你是不是有什麼計劃了?」路鳴催促道。
「經過黑總的牽線搭橋,我們中國龍汽車集團公司已經和德國的ML公司取得了聯繫。」
「ML公司可是一個生產大型客車的大公司啊!」
「是啊。」郝祖國說著,從包里掏出了一份報告:「這是我們合資合作的意向書。」
路鳴接過意向書,迫不及待地翻看:「太好了,你們具有自主智慧財產權的中國龍牌小汽車下線之後,我立即陪你去德國!」
「可是,我們的工業園太小了!我們能不能把工業園區再擴大一倍?」
路鳴看著郝祖國笑了:「嘿,在這兒等我呢。」
郝祖國也笑了:「這不是很好麼,我們目的一致。」
路鳴看著意向書沉思了一會兒,抬頭說:「祖國,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們先把與德國ML公司的合作拿下後,再說擴大工業園的事兒。到那個時候,就不是擴大一倍的問題了!我們要真正把工業園和大海連接起來!」
郝祖國大吃一驚:「真的和大海連接起來?」
「是啊,我的設想是要把工業園無限擴展到大海邊去,將北方省在遼東半島的所有海岸線全部開放。」
郝祖國一巴掌拍在了大腿上:「書記,你的設想太宏偉了!如果真的把工業園擴大到大海邊的話,你可就了不得了!」
「那當然。我打算在工業園區里再建立若干個小工業園,比如汽車工業園、裝備工業園、還有生態工業園等等,如果與德國ML公司的合作成功了,你的中國龍汽車的工業園區就形成了。」
「要是這樣的話,市上怎麼支持我?」
「市上除了政策上的支持外,我們還要給你們財力上的支持。確切地說,我已經基本上給你們落戶工業園的23家國營企業劃了23個小工業園區。政府無償給每一個小工業園劃撥地皮1500畝,同時,政府還要向每一個小工業園協調貸款8千萬元,三年後還息,五年後還本。」
「路書記,你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我之所以沒有在過去提出來,是因為我們沒有真正把招商引資工作做起來。我有個預感,祖國,你這個上門招商的辦法絕對能成功。所以,我這個設想也就敢提出來了!」路鳴信心滿滿地說道。
路鳴深深地感到,要想做事業,就得有郝祖國這樣的夥伴。郝祖國從來沒有那些「官油子」的假話、空話、套話,從來都是單刀直入,切中問題的要害,往往三言兩語就能把問題解決了。剛才開會,和那些「官油子」根本談不到一塊兒,越聽腦子越亂,越聽越讓人生氣,而和郝祖國一席長談之後,馬上就豁然開朗,就如同吃了一顆檳榔順氣丸一般,舒服,暢快!
「路書記,關於到南韓招商的事,我已經和我姐姐崔銀姬取得了聯繫,她歡迎我們去呢!」
「你姐姐?崔銀姬?」
「你難道忘了?我這個姐姐是我媽當年收養的南韓,不,是韓國一個大企業家的女兒,為了掩人耳目,一直被當作是和二哥一起出生的雙胞胎。直到我姐回城那年才把這件事捅破。」
路鳴用手指敲了敲太陽穴,猛然想起:「我想起來了,她叫郝亭花,是嗎?」
「是的,現在的崔銀姬就是當年的郝亭花。當年,她在感情上受了些打擊,就去了韓國,後來找到了她的家人,沒想到她這個家族還是相當厲害的。現在我姐已經繼承了家族的事業,成為了韓國崔氏集團的董事長了。」
「是嗎?太好了!」路鳴在沙發扶手上使勁地拍了一下,發出了很響的聲音。
郝祖國看到路鳴這樣毫不收斂情緒的樣子,微微一笑,然後繼續說道:「我想我姐這方面絕對是沒有問題的,崔氏集團在韓國是相當有實力的大財團,他們也非常看好我們中國的市場,如果路書記你能騰出點時間,我們趁熱打鐵,這個月就前往韓國。」
路鳴站起來,愉快地說:「好,你安排行程,我讓錢秘書調整時間。」
路鳴看了看手錶,凌晨5點40,還有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得趕緊補一下覺,他轉頭看看已經面露睏倦的郝祖國:「祖國,在這裡睡會兒吧,上午九點還要參加一個會呢。」
郝祖國打了個呵欠,靠在床上:「就是,我們睡會兒。」
路鳴給梁小非打了一個電話:「小菲,我們現在睡覺,八點二十準時叫醒我們。」
放下電話後,路鳴和衣在床上躺下:「祖國,睡了!」
躺下也就兩分鐘,郝祖國就聽到旁邊傳來了平穩而又深長的呼吸聲,他知道,路鳴睡著了。禁不住感嘆道:「有誰能想到,一個市委書記的一夜就是這麼度過的啊!有誰能想到,一個市委書記竟然累得沾床就能睡著呢?」
儘管窗外越來越亮了,用不了多久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但再不休息恐怕今天就沒時間休息了。可郝祖國還是睡不著,他在為有這樣的好書記而興奮。雖然路鳴貴為市委書記,是遼海市當之無愧的一把手,而自己則僅僅是一家企業的董事長,身份地位懸殊,好像是八竿子也打不著,但共同的理想卻讓兩人走到了一起。這些年來,他們一直在並肩戰鬥,甚至到了不分彼此的地步。現在,自己一直在為路鳴搞活遼海經濟的規劃出謀劃策,而路鳴則在各項政策上支持自己。在自己的心裡,一直把路鳴當成親哥哥。哥哥會護著弟弟,而弟弟則總是為哥哥搖旗吶喊。
54、救命稻草
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郝設華與吳颯颯就如同精密儀器上的兩個齒輪,嚴絲合縫地契合在了一起,沒有人能把他們分開。雙方家長一看,我們還等著抱孫子、外孫呢!既然如此,那就讓孩子們結婚吧,反正兩人也老大不小了。
郝設華和吳颯颯是在教師節那天結的婚,在遼海製造廠招待所餐廳擺的酒席。在輕快明朗的禮樂聲中,一對相當般配的新人接受了大家衷心的祝福。這是一場非常簡單樸素的婚禮,除了雙方家長參加以外,就是各自單位的領導和部門同事。新房是廠里從舊家屬樓中專門給郝設華騰出來的一套兩居室,雖然只是一套兩室一廳的小房子,擺上家具之後顯得非常擁擠,但到處貼滿了大紅的「囍」字,再加上兩位新人滿臉幸福的合照,顯得喜氣洋洋,浪漫而溫馨,很有「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