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返回學校

  七八個小時後。楊堅回到了學校所在的城市，他坐上了141路公交車，是開往學校的。他經常和宛茹坐這路公交車往返學校與市區，他和宛茹是在大三上學期認識的，和宛茹認識之前的兩年大學生涯里，有時他和寢室的哥們一起去市區，有時候是獨自一人，

  今天是周一，這路公交車上只有五六個人，如果是周末，現在恐怕就是滿車人了。

  

  畢業才一年的時間，公交車經過路線的兩側變化並不大，大概是心情的緣故，天氣這麼熱，他也逐漸在心裡流淌出寒冷的傷感，他看著車上一對比較恩愛的情侶和幾個比較懶散的單身男生，似乎看到了兩種自己，又對比自己現在所處的境地，似乎是三種身份在交匯。

  公交車駛入到郊區地帶，他的感情色彩更加濃稠起來，他深深回憶起那時和宛茹逛了一天的街，趕最後一班晚上九點的公交車回學校，由於本身人也很多，兩個人占一個座位，宛茹就坐在他的腿上，兩人看著車窗外那些農家的燈火，彼此都很有默契地覺得那樣的生活也是溫馨的，有一次晚上公交車中途壞了，離學校還有三四公里的路，他乾脆和宛茹一起走著回去，兩人緊緊拉著手，在一個拐彎處，幾個騎摩托車的男子加大速度朝他們衝過來，起初他和宛茹都很緊張，但他馬上鎮靜了，他決定對方如果只是搶劫，那就把僅有的百多塊錢和手機都給他們，如果他們要劫色，今晚就跟他們拼命了，但那幾個男子其實是問路的。

  比起坐公交車的經歷，和宛茹一起經歷過的最值得回憶的浪漫便是學校西邊小門出去後的那片荒地，荒地中間穿有一條通往大都市的高速公路，然後是有不少住戶的小山村，他想等會兒就要去那一帶走走。

  他稍微閉了會兒眼睛，再睜開時，便快到學校了，在高校中這只是一所很普通的學校，四年的大學時間他在學校里也很普通，唯一使他覺得這個學校特別的和他感到自己大學生活特別的，便是遇到了宛茹，然後和宛茹那樣平常又無比細膩地相戀。是啊，和宛茹之間的愛就像是米湯一樣粘稠而樸素的，那種彼此間的心領神會，雖不是轟轟烈烈卻總容易無限觸懷感動。可愚蠢的是自己居然也在畢業的奔波中一下子接受了世俗的觀念，覺得自己匹配不上宛茹了。

  究竟是要堅持地愛到底而一直浪漫下去，還是要向現實的物質世俗屈服而獲得一個穩固的位置把自己鑲嵌起來呢？或者最殘酷的是對比吧，比如那個男人，不僅可以給宛茹物質上的生活，也可以給宛茹更加濃烈的浪漫感吧，是啊，自己能力不夠，可以在學校里給宛茹一些小花樣的浪漫，但走進社會後，自己還能拿什麼給宛茹浪漫？

  他現在覺得，最明智的選擇還是在辭職前就放棄宛茹，或者當時去了那裡，就應該好好再爭取一下，並且應該直接給宛茹打電話見面。其實那時他的本意也是隨時可以放棄宛茹的，只是後來發生的意外是他先前怎麼也沒有預料到的。

  公交車在學校大門前的空地停了下來，他走下車，往學校大門口走去，熟悉的味道使他有些角色上的錯亂，如果現在把時間倒退到一年前，且又預計到自己有可能將會有這樣的劫難，那樣就可以防範了。對於人來說，果真又有什麼是不可以承受與容忍的？失去宛茹，但彼此曾經的感受仍還是可以回憶的，恰好也是一種情感的歷練，這對自己和宛茹都很好。但大錯已經鑄成，現在後悔這些沒有什麼意義。此刻，他是來尋找曾經的宛如，尋找曾經的自己。現在的自己，只是行屍走肉。

  校道上來來往往的人還是比較多，青春靚麗的女孩子打扮得絲毫不遜色那些大都市的上班族，雖然還是學生，也化了淡妝，穿著撩人的短裙，他記得以前學校的學生守則上規定女生不能穿超短裙。對於學校的景色，他本身沒有什麼情感的惆悵，他只是大致看一下，不過所走的路線都是和宛茹一起走過的，校道上的女生也有幾個朝他仔細看來，似乎還有那麼點好感，這使他的心情有些好轉。

  他決定先大致把學校的幾個標誌性的地方轉一下，他走到荷花池，那時也經常和宛茹來這裡，一般是傍晚，兩人偎依在這裡，一起看書，有時是一本書兩人同時看，有時是他先看或宛茹，每看上幾頁便要討論幾句。這片荷花池占地約三四畝，上面有穿過整個荷花池的木板路和亭子，現在大概有十幾對情侶散布在亭子上，一般單身的學生是很難長時間呆在這裡的，會嫉妒那些情侶的纏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