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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尹勝蘭做媒

2024-09-19 18:40:25 作者: 常山漸青

  過了大概有兩三天光景,正逢上班之後不太繁忙的那段時間,薛薇像一隻貓那樣優雅從容地從其他辦公室走回屋裡,和平日的樣子很是不一樣。她似笑非笑地似煩非煩地看著桂明,眼神里隱隱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同時又夾雜著許多的同情和若干的可憐之意。

  「桂明,恭喜你啊,」她幽幽地說道,笑容依然和平時不大一樣,「你脫離黃汝的計劃又加快了一步。」

  

  「呀,你什麼時候學會諷刺了?」他不解地回道。

  「諷刺,學會?」她給了他一個極其淡然的不置可否的微笑,然後又意味深長地說道,「如果你一心想當學生的話,還能找到比現實生活這位老師更好的老師嗎?我覺得吧,就算是個傻到家的傻子,在親身經歷過了某些特別的事情之後恐怕也會學乖了吧。」

  「你不會不明白我為什麼要恭喜你的吧?」沒等他再說話,她又多此一舉地問道,看起來情緒很有些不穩定,但她卻硬要穩定。

  「你覺得我會認為那是一件好事嗎?」他別愣著回道。

  「對你來說就是一個好事,而且是件貨真價實的好事。」她並不示弱,顯得底氣很足的樣子,這讓他感覺有些無可奈何。

  「噢,是嗎?」他覺得有些意思了,便歪著嘴笑道,「看來我得準備好陽光燦爛的心情來迎接這即將到來的好事,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了,要是照你的意思說的話。」

  「哼,尹勝蘭的鳳駕馬上就到,你快準備迎接吧。」她又狠狠地刺了他一下,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邪勁,她以前從來不這樣的,今天的表現確實有點出奇和過分。

  「我還是靜下心來認真地祈禱一番比較好,你說呢?」他執拗而又堅決地說道,並且以為這樣說話很有魅力,至少在她跟前是這樣的,卻意識不到這樣做的可笑之處,「我對付不了你,難道還對付不了她嗎?她這樣一個物質欲望和金錢欲望都大大強過精神欲望和心靈追求的人!可是你呢,薛薇,這個時候千萬不要小看了我啊。你要知道,任何輕敵的行為都可能讓你犯下嚴重的不可挽回的錯誤。」

  「哼,聽到她的高跟鞋聲,你的心都慌了吧?」她刺得更厲害了,恍若舉著一根尖利的長矛對著他,還是一副一反常態的狹促樣子,這個舉動令他感覺更加莫名其妙和出離憤怒了,「桂明,有些事你是瞞不了我的,關於這一點你敢發誓嗎?你對她的話將始終保持無動於衷的態度,不置可否的意見,你能嗎?」

  兩人正鬥嘴一般地說著呢,尹勝蘭就呼拉拉地撞了進來。她把王熙鳳身上那股「丹唇未啟笑先聞」的作派發揮到了極致,高跟鞋聲還離這裡有著二里路遠呢,那輕浮蕩漾的毫不避諱旁人的笑聲早就穿牆過梁地傳播了過來,直刺桂明和薛薇的耳膜,讓他們心中頓生反感。

  在一片喧譁嘈雜的歡聲笑語和雞飛狗跳的鶯歌燕舞當中尹勝蘭就舉重若輕地完成了一件給桂明牽線搭橋當紅娘的大事,她給他介紹了一位據說是「百里挑一、眾里難尋」的好姑娘,凌菲。凌霄花的凌,芳菲的菲,很好聽的名字,很不錯的姓,不禁讓他浮想聯翩,心潮起伏。

  據尹勝蘭親自誇耀和證實,這位大有來頭的凌菲姑娘正值青春年少,芳華較好,她姿容艷麗,清新典雅,集肥環與瘦燕之優點於一身,哪個男的若是有眼不識金鑲玉,不小心錯過了她,定然會叫苦不迭和悔恨一生的,大有貨與有緣人,不論貴賤的意思。

  「說什麼郎才女貌那種噱話,」在一番隆重而熱烈的玄而又玄的真假難辨的宣傳和推銷之後,她還不忘在桂明心頭狠狠地敲打一下,她直言不諱地說道,「我說的是才華的才,那其實都是騙人的,哄三歲小孩的,反正我是堅決不信那一套的。我覺得女貌也要男貌來配才行,不然的話就算是這個男的有通天的才華,大美女也是不會喜歡他的。就算是一開始勉勉強強地喜歡了,人家最後也不會愛上他的。就算是勉勉強強地愛上了他,最後也不會天長地久、白頭偕老的。」

  「當然了,」她又張口大嘴道,她居然也會說「當然」,這就很有點意思了,「男的要是很有財的話,就是那個財產的財,那麼這事又令當別論了。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即使男的再有錢,再闊,情況也許會好那麼一點點,但是說到底也好不到天上去,因為畢竟年輕貌美才是硬道理啊。」

  「誰又不瞎,」她又大大咧咧地闡述道,「愛美是人的天性嘛,誰都欺騙不了自己,就像愛財和愛才一樣。我經常說,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只要是長了一張好臉就等於是拿到了一張人生的快車票,幹什麼都比別人要快一些,要順當一些。反正現在的社會就是這個樣子嘛,誰也不能不承認,誰不承認誰就是裝,誰就是傻帽,誰就是老土。」

  「看人看什麼?」尹勝蘭越說越有勁,「肯定是先看臉後看身材呀,對不對?只有人家對你的臉有了最基本的興趣,然後人家才有可能願意深入地了解你這個人,不然的話一開始就給PASS掉了。」

  「幸虧你順便提了一下愛才,才華的才,」桂明悄悄地看了一眼薛薇幽怨的雙眼,然後插空對尹勝蘭笑道,「要不然的話別人還真會以為你是一個典型的拜金女呢。」

  「桂明,你用不著給我留什麼面子,」尹勝蘭仍然大大咧咧地笑道,豪爽得比一般的男人還厲害一百倍呢,「我沒有那麼矯情和脆弱,給你們直說了吧,我就是個典型的拜金女,怎麼了!」

  「我還就不明白了,這有什麼可避諱的,又有什麼不能見人的呀?」她慷慨激昂地表白道,仿佛被誰冤屈了好久一樣,「難道我非要放棄自己內心最真實最直接的想法,去做一個大家眼裡的『拜窮女』嗎?我幹嘛要去拜窮啊?除非是我腦子裡有病,可是我腦子裡沒病呀,我一直都好好的呀,而且比誰都好,對吧?我覺得吧,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我和誰都不一樣,只要我自己走得正,站得直,我才不管別人怎麼想和怎麼看呢,我幹嘛要看別人的臉色行事呀?」

  「我歷來都很喜歡這句話,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她又拽了句比較有文化的話。

  「你說得很對,我堅決支持!」他切牙扭嘴地笑著附和道,他確實被她的一番奇談怪論給逗樂了,從而覺得對方也頗有幾分特別難得的可愛和真誠了,「老話說得好啊,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其實我覺得對有些人來講,能把自家的門前雪給打掃好就已經相當不錯了,至於別人家的瓦上霜,說句難聽話,你老人家管得著嗎?完全就不應該管嘛!據說真理都是光溜溜的,說起來都不是太好聽的,可是它卻是極端真實的東西,所以我們不應該裝腔作勢地刻意地去迴避它。」

  「哎呦,真是立竿見影啊,」薛薇俏皮而又天真地冷笑了一聲,然後對著他又一次地諷刺道,「人家才剛剛給你介紹了一個大美女,你就立馬著急忙慌地去附和回應人家了,而且這個小話還說得這麼好聽,這麼動人,這麼富有哲理,你這個人可真是不簡單啊。」

  他有些無地自容,便沒怎麼搭理她。

  「哎,尹姐,這回你的功勞可不小啊,」她又轉過臉來對著尹勝蘭嘮叨道,好像在說一般的小閒話,「或者說功德可不小啊,因為說媒這個活從來都是積德行善的好事,要不然怎麼會有那句話呢?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是不是?」

  一向快嘴快舌的尹勝蘭這回也沒說什麼。

  「願有情人終成眷屬啊,桂明。」薛薇又多嘴道,也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多酸,又多刻薄,有多無聊。

  尹勝蘭本來想對薛薇說「你老公還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呢,你就這麼開心地嬉鬧了,還連挖苦帶諷刺的,你也未免也太心寬了吧」,可是轉念一想,也許人家正是因為痛苦和愁悶到了極點,所以才硬逼著自己尋點開心事做做,找點玩笑話說說的,於是她就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給硬硬地咽了下去,看來她還是挺善解人意和通情達理的,要不然社會上也不會有那麼多形形色色的男人喜歡她了。

  「唉,其實我又有什麼資格去說她呢?」既然到了嘴邊的話能不說,那麼後邊的話就更不想說了,所以她又非常難得地想道,「不管從哪方面來講,她比我何止是強了五十步啊,除了他的老公不行之外。」

  「謝謝你啊,尹姐,」正在她發愣亂想的時候,他笑著感謝道,「最後這事不管成與不成,我都謝謝你的美意。」

  「看你說的,怎麼能不成呢?」她一邊嘻嘻哈哈地笑著責備他,一邊繼續神采飛揚地自誇道,「儘管到現在為止我只給別人介紹了三對,就三對,不包括桂明和凌菲你們這一對啊,你們猜怎麼著啊,這三對竟然全都成了。怎麼樣,恁姐我厲害吧?你們佩服吧,羨慕吧,眼熱吧?嘿嘿,所以說嘛,至少到目前為止,我介紹對象的成功率是絕對的百分之百。桂明,這回你必須得馬到成功,一氣呵成,不許瞎了我那塊『尹氏媒人』的金字招牌,要不然的話我可是饒不了你的。」

  「另外,」她又像個明明心裡沒數但卻硬充有數的小領導一樣強調道,「我從來都是個說到做到言而有信的人,你們肯定是知道的。還有啊,我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仗,無論幹什麼事都是只許自己成功,不許自己失敗。說實話,這件事啊,背後我也反覆地都掂量過多次了,我覺得成功的概率應該是很大的,因為我非常了解桂明心裡到底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也知道那個女孩到底喜歡什麼樣的男孩,這就是所謂抓住了重點嘛。咱們的領導開會的時候不是也經常這樣講嘛,牽牛要牽牛鼻子,打蛇要打七寸,凡事都得逮著重點才行——」

  「是嗎,那麼你怎麼個了解法啊?」薛薇插話道。

  「桂明嘛,他其實就是喜歡那種既漂亮又苗條的女孩子,」尹勝蘭這回倒是沒聽出來薛薇話里的深層意思,儘管她的腦袋瓜子一向都很好使,尤其在男男女女相處這一領域裡,因此她只是驕傲而又得意地回道,「其他的條件他應該不是多在乎,好像也不是太關心。」

  「對不對,桂明,我說到你心坎里去了沒有?」她又帶著調戲的口吻問桂明,好像有意要出他的洋相。

  「是個男的都喜歡既漂亮又苗條的女孩子啊,」他竟然還想當眾狡辯以掩飾自己強烈的好色之心,所以頗有些不屑地顧左右而言他地說道,意圖把水攪得更渾,「這有什麼稀奇的,我和大家的選擇標準基本上都差不多嘛,你這也不能說是抓住了重點啊,你只是抓住了一般性和共性的東西而已。」

  「那絕對不一樣啊,」尹勝蘭立即自信滿滿地回道,同時笑得有些邪乎,她這回竟然沒生氣弄樣,頗令桂明和薛薇感到意外,「別人為了其他的原因和目的有可能會降低或放棄這個條件,但是你肯定不會,你什麼條件都會降低,就是這一條不會降低,也不會含糊。我可能沒抓住別人的重點,不過你的重點肯定讓我給抓住了。男女方面的這種事嘛,你是瞞不住恁老姐我的,其實說到底無非就是以下這幾種情況:你願意我不願意,我願意你不願意,你我都不願意,你我都願意。這個男人和女人啊,唉,只要是王八瞧綠豆看對眼了,那連狗屎都是香的,這個時候別人說什麼都不頂用,有時候說不定還惹人煩呢,對於當事人來說恐怕就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了。所以人家常說嘛,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就是這個意思。還有人說了,情人眼裡出西施,也是這個意思。」

  他和薛薇都沒吱聲,也不好吱聲。

  「你說是不是啊,薛薇?」尹勝蘭問道。

  「尹姐,你問我幹嘛啊?」薛薇半真半假地嗔怒道。

  「桂明,你別不承認了,」尹勝蘭又沒滋沒味地轉而對桂明笑道,唯恐自己的話不能被真確地理解,從而白白地浪費了,就像她不願意自己這樣一個超級大美女被好男人白白地浪費了一樣,「其實你這個人的眼光高著呢,一般情況下是不肯屈就的,聰明的人都不用把話說得那麼透,你是知道的。」

  薛薇倒是愣了半天了,不知她都在想些什麼。

  「小張同學,我就這麼給你說吧,」尹勝蘭沒有再理會薛薇的情緒和反應,而是很用心地把她那個都年近四十了還依然自認為風韻不減當年的臉龐仰了又仰,然後才帶著一種自我陶醉式的自得其樂般的燦爛笑容對他道,「假如,我是說假如啊,我再年輕個十五六歲,薛薇再年輕個五六歲,也就是說,如果我們兩個人都和你現在的年齡差不多,也都對你有那麼點意思,而除了身材和長相之外,其他所有的條件又都差不多的話,那麼問題來了,請問你會在我們兩個人中間選擇誰呢?」

  他和薛薇都愣住了,像是被孫悟空定住了。

  「不要考慮,直接回答,快啊!」尹勝蘭催促道。

  薛薇的臉早就漲得分外通紅了,她覺得尹勝蘭今天著實有些過分了,但是她很快就把這陣突如其來的羞怯和驚慌給巧妙地掩飾過去了,她只要在心裡稍微想像一下程迎春的情況就可以把自己的情緒給穩定下來。尹勝蘭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細微反應,或許她根本就不在乎她的反應,而是把兩隻雖然厚實但很空虛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這個傻貨不放,專門等著他回答問題呢,似乎那個答案對她來講非常重要。

  「哦,你在這裡布好圈子等著我往裡邊跳呢,是不是?」此時的他「撲哧「一聲笑了,然後很不嚴肅也很不成熟地回道,「哼,實話告訴你吧,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呢。要知道你這是個標準的兩難問題,我怎麼回答都是錯誤的,都會掉進你的陷阱里。就像那個問丈母娘和媳婦一塊掉水裡先救誰的傻問題一樣,麻子不叫麻子,坑人啊你。」

  「嗤,你這叫什麼比喻啊?」薛薇終於沉不住氣了,她趁機向他抱怨道,怎麼著也要顯示一下自己的存在,而不能任由他和尹勝蘭來回拉鋸著玩,「怎麼還扯到丈母娘和媳婦上邊來了呢?」

  「我只是打個比方來說明一下問題嘛,」他嘿嘿笑道,顯得有多憨厚樸實似的,異想天開地要把眼前的兩個女人都討好,「其實我是沒法回答尹姐提出的這個問題的,因為這是一個明晃晃的陷阱啊。」

  「還有,」他又對尹勝蘭道,好像這樣做薛薇就不會怪他了,「尹姐,我很佩服你的勇氣和智慧,為了要驗證自己的猜測,居然連自己的年齡都不惜暴露出來,真是勇氣可嘉啊。」

  「桂明,我可不是那種扭扭捏捏的拿不上檯面的女人,」尹勝蘭把猩紅的大嘴使勁一撇,像個好不容易才得到小糖塊獎勵的小孩子一樣笑著故意調侃道,「人家只要一問年齡,永遠都是28歲。」

  「其實,多大就多大了,有什麼不能接受的?」笑過之後她又非常板正地說道,「如果一個女人連自己的年齡都不敢面對,不能接受的話,那未免過於虛偽和矯情了吧!」

  「還有啊,桂明同志,」尹勝蘭又將矛頭對準了桂明,「你看看你那個小里小氣的扭捏樣,這個問題有什麼不好回答的呀?乾脆這樣吧,我替你回答得了,反正我也不怕得罪人了。我相信你最後肯定會選擇薛薇的,對不對?我要是說准了,你可別不承認啊,姐姐我可是個直人。」

  「你硬是不承認,那就沒意思了。」她又補充道。

  「尹姐,你要是這麼說的話,豈不是自己就承認了我比你漂亮的事實啊?」未等他開口說什麼來應付尹勝蘭,薛薇的腦海里就立即閃現出來如何精確地敲打尹勝蘭的話了,隨後她就直言不諱地說開了,「我的老天哪,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這簡直太殘酷了,我甚至連一個謙虛和禮讓的機會都沒有了,連找個台階下的可能性都沒有了。如果我無意中冒犯了你,我親愛的尹姐,你可一定得原諒我啊,因為我是被迫的,也是身不由己的呀,哈哈。」

  「哎呀!」尹勝蘭拖著長長的腔調撇著大嘴笑話道,「你們兩個人啊,一對多心眼子的貨色!你說你們這樣考慮問題到底累不累啊?

  「再說了,這又有什麼呀?」她又意猶未盡地補充道,兩隻眼睛又開始盯著薛薇看了,反正她的眼睛總是要盯著某樣東西的,不然的話就感覺特別難受,「我自己都不在乎,你幹嘛要想那麼多啊?」

  「薛薇,你就是比我漂亮嘛,這是全世界都公認的事情,你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她故意特別莊重地說道,殷殷之情黃天可鑑,「恁尹姐我可不是那種小心眼子的人,見不得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儘管我自己也很漂亮,也很出眾,也很鶴立雞群,甚至是鳳舞九天。」

  「當然了,」她又開始當然了,這話估計也是憋了很久了,「任誰都能看得出來我們兩人漂亮的類型是完全不一樣的。你,薛薇,是那種大眾情人式的漂亮,也就是說是屬於世俗的主流的漂亮,而我的漂亮呢,則天生註定是屬於小眾的非主流的。像我這種比較特殊的情況呢,得需要一個具有獨特審美能力和非凡鑑賞水平的人才有可能稍微領略到我身上獨一無二的漂亮和美,嗯哼。」

  她在最後使用了一個歐美式的嘆詞的同時,又學著歐美人的樣式聳了一下的不是很窄的肩,極大地提升了她說話的感染力和穿透力。顯然,她忘掉了自己的真實年齡,關於這一點,談話的三人都能感受得到。

  「你稍微等一下,尹姐,你這話我怎麼越聽越像是一種藝術形式很特別的自我表揚啊?」他彪呼呼地自作聰明地說道,好像直接揭穿對方的話很有成就感一樣,「就是那種借著表揚別人的機會巧妙地表揚自己的表揚,一種別出心裁的自我表揚。」

  「我的漂亮以及我的魅力,」尹勝蘭不無驕傲地說道,眼裡的光彩變得更加絢麗奪目了,「已經到了完全不需要任何外在的表揚和肯定就能傲然獨立地存在於世的強悍地步了,我親愛的小弟。」

  「但是,」她又開始但是了,今天的口才確實表現得不錯,「薛薇的漂亮卻需要別人來不斷地進行肯定和認可才行,因為她天生就是一個柔弱無骨的女人,她有一顆柔弱得不能再脆弱的玻璃心。她不像我,我不僅擁有一顆強大無比的心,還擁有一個強大無比的胃。我,沒有什麼東西是我接受不了的,也沒有什麼食物是我吃不下的,我是生冷不忌,來者不拒。我覺得這才是一個正常的人該有的人生態度,明白嗎?」

  「我最煩林黛玉那種病病殃殃的人了,動不動就哭哭啼啼地使小性子,倒頭來又有什麼用呢?」她愛憎分明地表述道,確實不愧為一個海西女漢子,「旁人誰有那個閒工夫整天看她的臉,猜她的心思啊?別人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自己的日子自己過,自己的想法自己去實現,不能凡事都指望著別人來幫助自己,別人到底靠譜不靠譜的,鬼知道呀,是不是?」

  「這一點,絕對能看得出來,」他高興地奉承道,生怕拍馬屁拍晚了不夠新鮮可口,不符合她的胃口,「不過你也太強悍了,尹姐。要擱以前啊,你就是代父從軍的花木蘭,掛帥出征的穆桂英,三休三請的樊梨花啊。」

  「嗯,行,年輕人,前程遠大啊,」尹勝蘭聞言喜得眉開眼笑,她樂呵呵地說道,也不覺得自己是在忽悠,「看不出來關鍵時刻你的小嘴還挺能說的啊,真是朽木可雕也。。」

  「哎,那個,」她又趁勢提議道,心情好的要命,「我勸你還是把嘴皮子上的功夫留著給凌菲那個小姑娘用吧,哈哈。」

  「說句心裡話啊,」一說到男女之事,她就特別容易聯想到自己,這回也不例外,「男人啊,好就好在一張嘴上,其他的都是虛幻,都是泡影,都是今天有明天就沒有的東西,可是有的人竟然連一張好嘴都沒有,膩膩歪歪懶洋洋的實在是太可惡了……」

  她莫名其妙地感慨完她心目中的男人之後,又開始絮絮叨叨、旁若無人地和薛薇閒聊起別的事情來。他知道她們兩人需要一個相對獨立的談話空間,於是就開始埋頭干起活來,不再關心她們兩人的聊天內容了。恰當地忽視和冷落別人有時候是一種很知趣的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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