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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黑馬王子

2024-09-19 18:15:58 作者: 王曉方

  又過了一個星期,晚上,趙雨秋過生日,我們十一名醫療隊隊員聚在醫院附35的一家酒吧,我特意請了阿里院長,隊員們都知道杜清楊和趙雨秋談戀愛了,大家都羨慕地稱他們是天生的一對。

  「清楊,今晚是雨秋的生日,你給她準備什麼禮物了?」我笑眯眯地問。

  杜清楊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拿出一個簡陋的雕塑,是丘比特神箭穿心的圖形,大家都稱奇特。

  「清楊,這木雕是怎麼來的?」我好奇地問。

  「在剛果(金)送生日禮物,必須有當地特色,木雕是這裡的特色,但大多不適合做生日禮物,附近的市場我都逛了,就是沒有可心的,可把我愁壞了。那天我剛走出醫院,忽然看到對面過來一個黑人小男孩,邊走邊玩這個木雕,我一下子就看中了,激動萬分,我掏盡身上所有的錢,換了這份生日禮物。」杜清楊眉飛色舞地說。

  趙雨秋接過木雕,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阿里院長提議,為杜清楊特殊的禮物干一杯!眾人響應,大家一起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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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雨秋有些激動,她眼睛濕潤地說:「不怕你們笑我,在剛國(金)真想家,我現在最想吃我媽烙的蔥油餅。」說完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我心想,雨秋不是想媽媽烙的蔥油餅了,而是想媽媽了。雨秋一流眼淚,大家也都傷感起來,這時,杜清楊一個人悄悄地離開了。他喝了很多啤酒,我以為他去上廁所,也沒太在意。結果杜清楊一走就是一個小時。

  「雨秋,你的白馬王子去哪兒了?」我逗趣地問。

  「喝多了吧。」趙雨秋隨口說。

  「誰喝多了?我給你們加個菜。」

  杜清楊端著一個鐵盤,裡面竟是一張他親手烤制的蔥油餅。

  當著眾人的面,杜清楊深情地說廣雨秋,希望今天是你二十九年來最快樂的一天,希望有我陪伴,你會永遠幸福!」

  大家被這情景感動了,一起鼓起掌來。

  阿里院長也很激動,他笑呵呵地說:「我們剛果(金)有這麼一句俗語,是一位小姐對她的黑馬王子說的,我最美麗的項鍊就是你的臂彎。」

  「怎麼是黑馬王子?「我驚異地問。

  「黑人當然是黑馬王子了。」阿里院長風趣地說。

  眾人聽後哈哈大笑,而此時趙雨秋細細地咀嚼著蔥油餅,那滋味香到了心底。

  「阿里院長,我經常聽黑人朋友說「這女子是位民主人士,這是什麼意思?」我不解地問。

  阿里院長笑了笑說:「要是說某女子是位民主人士,說明她是一位輕率的女人,甚至是位風塵女子。」

  眾人聽後又笑了起來。

  「聽說阿里院長笑話很多,給我們講講吧。」杜清楊大聲說。

  「好吧。」阿里院長點上一支雪茄吸了一口說,「有這樣一個笑話,十個黑人碰到一個精靈,精靈說:『我可以幫助你們中的每個人實現一個夢想。』第一個黑人說:『我想變成一個白人。』精靈問:『真的嗎?你可只有一個夢想可以實現啊!』黑人肯定地說:『我真想變成白人,精靈依次問過去,結果九個黑人都想變成白人。到第十個人,只見他樂不可支,笑得滿地打滾。精靈問:『你笑什麼?你的夢想是什麼?』這個黑人說:『我的夢想就是把這九個傢伙全都變成黑人。』」阿里講得很風趣,眾人笑得前仰後合。

  「阿里大叔,能說說您和伯母的愛情嗎?」趙雨秋深沉地問。

  阿里院長一下子沉默了,隊員們也一下子沉默了,阿里又點了一支雪茄,沉思良久說:「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我在中國東州的北方醫科大學留學,我們都是學生會的幹部,經常在一起組織文娛活動,我們剛果(金)人天生性格開朗樂觀,哪怕貧窮到沒有錢去買鞋子,光著腳,也會快樂地跳著激情四射的舞,愛華的母親很喜歡我的性格,我們相愛了,可是學校不允許她和我這個當時還沒有和中國建交的非洲剛果(金)留學生談戀愛,校方想盡一切辦法阻止我們相愛,可是愛華的母親鐵了心愛我,最後被學校開除了。在穆懷中教授的幫助下,愛華的母親在鄉下找到了一所小學任代課老師,我們之間只好兩地傳書寄託著彼此的思念,很快『文革』開始了,我去了北京,造反派以組織的名義不許愛華的母親去北京看我。愛華的母親不聽,遭到造反派的毒打。愛華的母親也沒屈服。我在信中得知這一切以後,心急如焚,卻沒有辦法,後來有一個非洲國家駐華使館在北京舉辦國慶,我被邀請,我藉機向中國政府參加宴會的官員說了我和愛華的母親相愛的遭遇,才使我們的愛情絕處逢生。就在這時我的祖國發生了政變,我的父親因為是前政府衛生部部長被下了大牢,全家人無一倖免也都被下了大牢,我有家不敢回,我和愛華的母親在北京結婚後,簽證期也快到了,只好帶著愛華的母親在非洲不同的國家漂泊,直到愛華十歲那年,我們才回到了祖國。想不到愛華的母親在給病人做手術時不幸感染了愛滋病病毒,先我而去了,臨終前她拉著我的手說:『阿里,我一生選擇了你,從來沒有後悔過,我覺得因為有了你的愛,我的一生很幸福!』……」

  說到這兒,阿里說不下去了,眼淚模糊了老人的雙眼。隊員們也被感動得流了淚。趙雨秋更是嗚嗚地哭出聲來……

  我被愛華父母的愛情所感動,這一夜又失眠了,姚淼給我發了電子郵件:

  「慶堂,我回雲南了,我很想你,想念你的聲音,想念你的雙手和身體,想念你的溫柔和幽默,想念你的善良和執著,我更想念你的愛!如果上天讓我許三個願望,第一個是今生今世和你在一起,第二個是再生再世和你在一起,第三個是永生永世和你不分離!」

  這是怎樣的一種思念,這柔情要將我化成水、變成雲,飄向祖國、飄向雲南,然後再化作細雨,去滋潤我的愛人;再化作彩虹,去照耀我的愛人。

  我被這柔情折磨得輾轉反側、不能入眠。我把這種感情委婉地寫在日記中,之所以不能直抒胸臆是怕日後丹陽看見,生出是非。

  我時常想,也許我是魔鬼,我是周旋在她們之間的魔鬼,既讓丹陽痛苦,又讓姚淼牽掛,或許我生來就是要折磨她們的,讓她們為我傷心、為我痛苦、為我撕心裂肺。我活在她們的愛里,卻反襯出我人性的黑洞。

  沒有一個妻子能容忍自己的丈夫在別的女人的床上流連,謝丹陽太聰明了,她總能找到我的蛛絲馬跡,但是寬容也是有限度的,何況這種寬容是緣於愛。

  我愛丹陽,更愛姚淼,這是兩種不同的愛,不可以在天平上找平衡,我是貪婪的,因為兩個人的愛我都離不開,這正是我的醜陋之處。這種醜陋不能簡單地用自私和欲望來解釋,因為我是發自內心地愛她們,她們已經成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融化在我的血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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