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搶救
2024-09-19 18:12:11
作者: 王曉方
第二天早晨天晴了,離開廟堂鄉的時候,艷陽高照,我們一連跑了兩個鄉。第三天早晨,縣衛生局康局長接到抗洪指揮部的電話,通知醫療隊火速趕回縣城,縣城被水淹了,搶險時,許多人受了傷。醫療隊只好取消計劃直接趕往縣城。
路上大家都很納悶,天沒下雨為什麼縣城被洪水淹了呢?問康局長,康局長也一頭霧水。臨近縣城時,就看到了道路上一片狼藉,車幾乎無法通行,低洼處積水很深,由於縣城北高南低,南面仍然泡在洪水中。好在我父母家在縣城北,我用手機給家裡打了電話,父母向我報了平安。
此時,康局長已經弄清縣城發水的真正原因。原來這兩天小清河上游突降暴雨,致使上游位於莫豐縣境內的清河水庫的水位暴漲。由於水庫平時蓄水過滿,突降暴雨,不得不放水,結果使位於下游的湯子縣縣城遭了殃。本來二十年一遇的堤壩應該能擋住這股洪水,但是號稱五十年一遇的湯子縣堤壩由於年久失修,最終沒有擋住洪水的襲擊。
我們步行進入縣城後,發現縣醫院和剛剛建成的腦科中心都已泡在了洪水中,水有半米多深。趙副縣長正組織人力搶救藥品和設備,住院的患者已於昨夜轉移,他見醫療隊及時趕到非常高興。
蔣葉真與趙副縣長握手後說:「趙副縣長,洪水剛過,防疫工作要跟上啊!」
「蔣隊長,防疫工作就交給醫療隊了,我現在實在是缺人手。」
就在這時,十幾名武警戰士抬著一副擔架,趟著沒膝的水急三火四地趕來了。
「怎麼了?」趙副縣長關切地問。
「我們班長在危房內救人時,房屋倒塌,被砸傷了。」一名戰士焦急地說。
我和蔣葉真趕緊上前查看,發現受傷的戰士已經處於昏迷狀態。
「趙副縣長,必須馬上搶救!」我急迫地說。
「可是醫院進水半米多深,又沒有電,怎麼手術?」趙副縣長為難地說。
「有沒有發電機?」蔣葉真急迫地問。
「好,我馬上想辦法。」
趙副縣長與康局長想辦法搞發電機之際,我命令醫療隊員將受傷戰士趟著水送入沒有電的CT室。此時,我只有一個想法,絕不能讓抗洪搶險的英雄犧牲在我的手裡。
趙副縣長向縣長匯報情況後,縣長安排農機局送來一台發電機,腦科中心有電了。此時,受傷的戰士呼吸、心跳已經停止十多分鐘,我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我提醒自己,越是在這個時候越要冷靜。經CT檢查,受傷戰士頭部乙狀竇被撞破裂,左顆、左枕硬膜外血腫導致休克,屬於特重型顱腦損傷。
按照一般醫學理論,受傷戰士呼吸、心跳停止十分鐘後,大腦會造成不可逆轉的腦死亡,很難搶救成功;但全體醫療隊被英雄捨己救人的精神所感動,沒有一個想放棄的。
在我的指揮下,醫療隊員們在對受傷戰士實施常規心、肺、腦復甦的同時,在患者身上同時開通了四條輸液信道補充血容量,並對受傷戰士實施氣管插管,進行人工輔助呼吸。
當給受傷戰士輸入了濃縮紅細胞一千二百毫升、血漿六百毫升後,他的瞳孔開始出現照射反應,血壓、心跳逐漸恢復,自主呼吸也慢慢開始。
我的心裡一陣激動,趕緊命令醫療隊員迅速將受傷戰士送入手術室。此時,醫院所有的人都在為英雄捏把汗,更為我捏著把汗。
「師兄,我給你當助手!」蔣葉真動情地說。
我點點頭,手術在小發動機的轟鳴聲中開始了。由於乙狀竇屬於腦部靜脈集中的部位,破裂後,將很難止血,這給手術增加了難度。
在手術室條件有限的情況下,我成功為受傷戰士實施了左顆、左枕硬膜外血腫清除術。經過四個多小時的手術搶救,受傷戰士終於脫離了危險。
當我走出手術室時,趙副縣長和康局長緊握著我的手說不出話來,十幾名焦急等待的武警戰士齊刷刷地向我敬禮,全體醫護人員一起鼓起掌來。
「慶堂,這是湯子縣人民醫院腦科中心成功完成的第一例手術。」蔣葉真興奮地說。
「林隊長,這回我們是真的開眼了。別忘了,你還欠我們一場學術報告,我看就安排在明天吧!」康局長激動地說。
湯子縣人民醫院全體醫護人員齊聲喊道:「好!」緊接著,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康局長,我一定認真準備!」我鄭重地說。
傍晚,回到縣招待所,我就病倒了,也許是做手術時精神高度緊張出了許多汗,又在水裡泡了四個多小時,高燒三十九度多,可把蔣葉真急壞了。我讓她不要聲張,吃了點退燒藥,就睡著了。
夢中我夢見自己和姚淼一起去了法國,我們一起游艾菲爾鐵塔,一起游羅浮宮、凱旋門,在戴高樂機場辦理乘機手續時,有人高聲喊:「林慶堂,我說打你手機你關機,原來跑這兒會情人來了!」
我回頭一看,原來是丹陽橫眉冷對地指著我。姚淼見了丹陽立即化作煙霧消散了,我趕緊喊:「姚淼,姚淼……」
此時,有人推我。我醒後發現蔣葉真坐在我身邊,她關切地問:「慶堂,做夢了吧?」
我羞愧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上午高燒三十八度多,渾身酸痛,疲乏無力,我還是強打精神,為縣醫院全體醫護人員作了一場精彩的學術報告。
下午,醫療隊辭別湯子縣領導,蔣葉真讓車隊特意在我家門前停了一下,我告別父母,扶貧醫療隊向小清河上游的莫豐縣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