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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牟春與南韓

2024-09-19 18:06:04 作者: 潮吧

  閒聊了一陣,林武來了.一進門就咋呼:「剛才我碰見李雜碎了,真他媽狂啊,柱著根燒火棍,後面跟著一大溜保鏢。你說他那麼狂什麼?這不是瞎招搖嘛,三招搖兩招搖警察就好注意他了……」金高打斷他道:「警察早注意他了,一拿就是一個死,哈哈。」林武說:「難說,不過這個混蛋的腦子很不一般,白道兒那邊他會打點著呢。我聽說,最近他跟湯勇又和好了,整天往老湯那邊跑,二人稱兄道弟的……蝴蝶,他再沒來找你嗎?」

  李俊海回來以後來找過我,我沒怎麼搭理他,陪他隨便說了幾句話就編個理由把他晾在這裡。後來我聽胡東說,李俊海在我的辦公室里嘆了好長時間的氣,最後把門一摔,拐杖也不柱了,夾在腋下就往外走,走到樓下差點兒崴倒,一個保鏢上去扶他,被他當頭一拐杖,血流了一臉。找了個時間,我把那五喊過來,問他打聽到李俊海去外面幹什麼去了沒有?那五說,誰都不知道,也許知道的也就是劉三一個人了。我打定了主意,先從劉三下手,因為我預感到李俊海跟劉三早晚有一天會「里鼓」(內訌)。李俊海那樣的性格是不會有一個知心朋友的,他對待任何人都防備得厲害,他瞧不起任何人,這樣下去,劉三肯定會逐漸對他生了怨氣,心一隔閡,我的機會就來了。我讓那五想辦法接近劉三,爭取跟他喝幾次酒,慢慢套他的話。那五說,我也這麼想過,可是劉三架子很大,根本不跟我說話。我問,劉三除了李俊海,還跟誰的關係最好?那五想了想,說,他除了整天跟在李俊海身邊,跟任何人都不接近,或許是這小子了解李俊海的性格,不敢跟身邊的人過於親近。我說,那你就打聽打聽他在外面的朋友,他不可能一個知心朋友沒有,打聽到了就來告訴我,我安排你怎麼幹後面的活兒。那五當天晚上就給我打來了電話,說,劉三談了個對象,他對象的哥哥開了一家手機商店,劉三經常去他那裡坐坐。我讓那五偵察好對方的名字和商店的地址,讓他暫時停一下,後面的事情我來辦。那五信誓旦旦地說,沒問題,不行的話我親自去「進攻」他大舅子。我岔開話題,問他最近去找人家青面獸的妹妹沒有?那五說,還找什麼找?再找人家,「八處」的人好來找我了。我說聲「那就對了」,掛了電話。第二天,那五又來了電話,他打聽到了劉三大舅子的地址和名字。我說,你完成任務了,等著喝慶功酒吧。

  劉三他大舅子是個木納的中年人,叫侯成虎,下崗工人。據說以前窮得連老婆在外面拉客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自從他妹妹認識了劉三以後,他開始過上了好日子,錢全是劉三給他的,所以他對待劉三比對待他親爹還要親。劉三經常去找他聊天,兩個人都喜歡喝酒,經常喝得勾肩搭背,跟一對「同志哥」似的。我店裡有個廚師以前跟侯成虎是同事,也是一個木得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主兒,但是人很誠實,也看得開社會上的事兒,有時候還有些「蔫壞」的意思。我把他喊到辦公室,先是表揚了他一番,透露出要給他長工資的意思,他感動得臉都黃了。閒聊了一陣,我讓他幫我打聽現在的手機什麼樣的最好。他想都沒想,開口說,我有個夥計是開手機店的,我讓他給你弄個最好的,價格也便宜。立馬要給他打電話,我說,不用著急,你先去幫我看看,有好的就讓他帶一個過來,我順便請你們吃飯。

  過了幾天,那個廚師把侯成虎叫來了。我裝模做樣地看了看他帶來的手機,當場買下了。他還真的是個酒鬼,成交以後磨磨蹭蹭地不想走。我讓廚師帶著他找了一個房間,對他說,我中午有事兒就不陪你了,讓我兄弟春明陪你。提前我已經跟春明說好了,讓春明跟侯成虎成為朋友,然後通過侯成虎接近劉三。因為劉三不認識春明,開始一定不會多想。等喝過幾次酒再開始套劉三的話,關鍵的時候我親自跟劉三接觸,目的只有一個——拆散他跟李俊海,最終抓住李俊海的軟勒,讓這兩個混蛋一起消失。現在,目的基本達到了,侯成虎經常來找春明,讓春明請他喝酒。春明裝成一個老實孩子,一口一個侯叔的叫他,把他基本上玩兒成了一個膘子。下一步春明就開始接觸劉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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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沖林武笑了笑:「李俊海還找過我,跟我玩兒貓哭老鼠的,我沒怎麼理他,笑不出來啊。」

  林武說:「依著我,乾脆跟這個混蛋直接開始拉倒,管他結局怎麼樣呢,先痛快了再說。」

  金高抬了抬那條殘腿:「你懂個什麼,這就是例子,咱們得慢慢來。」

  林武皺了一下眉頭:「真窩囊……行,誰讓人家發展得比咱好的?真他媽想不到。」

  「湯勇跟李俊海和好了?」我躊躇道,「不能吧,他們這是面和心不和啊,各自肚子裡都呲著牙呢,指不定哪天就又開始火拼了。而且下一次拼起來就不是前幾次了,他們倆肚子裡的牙都挺大的……哈哈,我了解李俊海,他這是想麻痹老湯,最後給老湯來個『死活兒』。不過,人家老湯可不是我,李俊海這次的算盤不一定能打成功……」

  「那也不一定,」常青插話說,「我前一陣接觸過湯勇,他的心夠狠,腦子也到了,可是他也有弱點,容易衝動,跟傑哥差不多,一發毛就什麼也顧不上了。上次他砸『黑頭』,本來設計得挺好,他不出面,讓我的人替他辦,誰知道還沒開始辦,他接了黑頭的一個電話,黑頭喝多了,說了幾句狂話,那意思是要找警察處理,他直接一個人去了,一槍把黑頭的腿打斷了,回來以後後悔得三天沒出門。我砸關凱的時候,關凱帶著錢去找他,他給我打電話,讓我罷手。那時候我正上著火,我說,我不管你湯不湯勇的,我就是要砸死關凱,誰攔我誰死。湯勇直接掛了電話。我聽一個朋友說,湯勇氣得臉都紫了,抓起一把雙管獵槍就衝出來了。已經衝到了車上,小迪來了,一看這個架勢,跑到車頭前攔他,他連看都不看,一加油門,把小迪撞出去老遠。他的兄弟在後面追他,追到半道,他竟然把車開回來了。笑著說,他上了酒勁,這事兒不辦了。我一聽這個,直接走人了,這個老傢伙太猛了,我害怕不等跟關凱了結,他先把我給殺了。我就出去躲著了,不光是躲警察,躲他也是一方面。再後來他給我打了一個電話,給我道歉……我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他想通了,為了個關凱,他不想得罪我。我也沒理他,不是我不重視他,是我不喜歡他這種人。」

  「這老大當得也不怎麼樣,哈哈,那就等著看熱鬧吧。」我笑道,「董啟祥怎麼還不來呢?」

  「我來了,」門咣地被踢開了,董啟祥笑呵呵地站在了門口,「我操,這麼多人?」

  「你怎麼才來?」我把他拉了進來。

  「別提了,牟春這個混蛋把我綁架到他的酒席上,非要給我磕頭,還說讓你也去,剛脫身。」

  「這事兒有意思,」我吃了一驚,這個牟春是不是有神經病?「他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草雞了唄,」董啟祥擦著汗說,「前天我又派人把他抓到了我那裡,這個混蛋可真好玩兒,又喊上爺爺了。這次我不聽了,我讓夥計們把他當成了陪練,什麼拳擊、跆拳道、摔交,全用上了,把這個小子練得連爺爺都喊不出來了。最後我問他,你他媽的三番五次的挑釁,找你了你又逼裂成這個模樣,到底是什麼意思?他說,那天我當著南韓的面,故意拿個『怕頭』,後來想跟哥哥們解釋解釋,可是這幾天又被南韓追得不輕,沒有時間啊。我就告訴他,以後再發現你毛楞,我他媽就直接把你扔到海里餵魚去。放他走了以後,我一打聽,你猜這個混蛋為什麼這麼狂?他爹厲害,是河東區公安分局的局長。去年他把南山區法院姜庭長的兒子砍了,這事兒要是攤在一般人身上,不死也得判個十年八年的,結果人家才判了半年拘役。蝴蝶,今天我為什麼屈尊去他那裡一坐?這個有用處,我想通過他結交一批白道兒兄弟,一點一點地滲透……算了,你明白就行了。你是河東區的,其實你也應該像我這樣,要不改天我把他喊到我那裡,咱們認識一下?這孩子不是個壞人,就是腦子有點兒毛病……對了,我發現他跟你那個叫老七的兄弟差不多,『喊山』喊得比誰都猛,其實就是個無賴。憑他那麼個好爹,怎麼養了這麼個孩子?」

  「河東區的?那我可得掛他一掛,」我笑道,「先喝酒,邊喝邊談這些亂七八糟的。」

  「祥哥,我是常青。」常青在一旁自我介紹道。

  「知道,」董啟祥笑了,「剛進門我就看出來了,這個猛小伙兒肯定就是常青,哈哈,好兄弟。」

  「祥哥,」常青靦腆地嘿嘿了兩聲,「我還以為……」

  「你以為我為胡四那事兒可能會不理你是吧?龍祥不是那樣的人,蝴蝶把胡四打了我都沒生氣呢,一碼回一碼,我是我,他是他,哈哈,」董啟祥笑得很憨實,「常青,不過我還是得說你兩句,做人要適當控制一下感情,尤其是咱們這些在道兒上混的,朋友的女人不好隨便亂動……好了,話就說到這裡了,誰再提胡四,誰『吹瓶』,一吹就得三瓶,不吹就拔他的毛,哈哈哈。」把頭轉向金高,哈哈一笑,「大金,那天咱們商量的事兒辦得怎麼樣了?」

  「哪個事兒?」金高摸了摸頭皮,「我怎麼忘了?」

  「叫你也肯定忘不了,」董啟祥戳了他一指頭,「就是『滾』鳳三那天咱們商量的啊。」

  「我操,這麼長時間了你還惦記著這事兒啊,真他媽服你了……不辦了,沒時間也不感興趣了。」

  「我估計你就沒有這個膽量,」董啟祥沒趣地搖了搖頭,「不過那可真是個好買賣。」

  他們商量的事情,金高對我說過。那天董啟祥對金高說,他打聽到李俊海可能在販毒,讓金高偵察是不是這麼回事兒,如果是,可以抓到他的把柄,一次性把他「拿」挺了。金高說,他隱藏得很深,這樣的把柄很難抓到。董啟祥說,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我十來年沒在社會上混了,幾乎變成聾子了,我是打聽不出什麼來的。金高說,那我就偵察偵察試試,反正我不想放過李俊海。兩個人拼了一陣酒,董啟祥說,我對這一行也很感興趣,只要膽量大,設計的好,這可真是個來錢的買賣,我什麼都不懂,乾脆你來幫我操作這事兒,先從搖頭丸開始,我任命你為萬水千山夜總會「藥膳部」主任。金高一聽,頭皮都麻了,敷衍他說,行,我先倘倘路,等我倘好了路,就去你那裡幹這個主任。

  哪能幹這個?那天我把金高好一頓批評,金高說,本來我也沒想真的去幹這個呀。

  我說,你不了解祥哥,他是個一根筋脾氣,認準了的路他非去走不可。

  金高說,那也不一定,董啟祥說了,他剛出來,已經成了聾子,無非是瞎琢磨就是了。

  現在又提到這事兒,我正色道:「今天也不許提這事兒了,誰提誰吹瓶,白的,也是三瓶。」

  常青不知道我們說的是什麼事情,若有所思地嘟囔道:「原來這個牟春是這麼個來歷……操,我還真不知道呢,」碰碰我的手說,「遠哥,牟春跟著關凱混過一陣,後來被我攆走了,他的部分都是被我攆走了的那些人,沒他媽一個正經貨色……跟他打架的那個南韓倒是一個猛人,也是剛起來的小孩兒,很有魄力,跟你當年差不多。我沒出事兒之前跟他見過一面,當初我怕關凱把他拉過去,跟他好一頓聯絡感情,可惜後來我躲事兒去了,失去了聯繫,不過現在我找他能再拾起關係來。遠哥,你看這樣好不好,咱們先別『抻動』,讓他們倆拼,拼到關鍵時刻,咱們橫插一槓子,和他個稀泥,最後把這倆小子都歸攏到咱們的旗下,讓他們給咱出力,而且,用這幫孫子不需要花錢,他們跟長法一個熊樣兒,有事兒的時候招呼一聲,沒事兒就跟沒有這個人一樣,你覺得我這個想法怎麼樣?」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說,「應該這麼辦,況且我現在也沒有時間直接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情。」

  「這事兒我來辦,」常青拍了一下桌子,「我安排人去他們兩幫裡面,隨時掌握他們的動向。」

  「好,就這麼辦了,」我給大家添滿了酒,「來,老兄弟幾個,先干一個。」

  喝了幾圈,我問董啟祥:「胡四最近在忙活什麼?」董啟祥把嘴一撇:「操,他可真會享受,把攤子一扔,旅遊去了,美其名曰,歇腦子。娘了個逼的,把事兒全壓我身上來了……好在我精力充沛。這次帶著一個電影明星走的,就是電影永不放棄裡面那個演的,媽的,這次她可真當上了。我勸他別把錢都『造』在個逼上,他不聽,人家有話掂對我,祥哥啊,男人應該會賺錢,更應該會花錢,你賺那麼多錢留著幹什麼?造福子孫?子孫是個孝順的還好,萬一是個雜碎,你死了他連張紙都不會給你燒,應該及時行樂啊。還引用了小廣的一首詩,叫什麼來著?花開那什麼就得折,莫使金樽空對月什麼的,反正就是要趁還能操動逼的時候趕緊操,不然等到『抽抽』了就什麼也晚了。那天他把小廣叫到夜總會,讓吳胖子帶去的那幫小姐全脫了,挨個讓她們給小廣吹簫。小廣這個人也怪,不喝酒跟個德育老師似的,殺了也不讓人家『吹』他,還教育那幫小姐,要好好做人,不能出賣爹娘給的身體。把那幫小姐給噁心得直想吐。後來喝大啦,原形畢露,光著屁股跟小姐們跳光腚舞,一甩一甩的,跟他媽一根繩子似的……」

  「別說了別說了,」我噴了一口酒,「能想像出來小廣當時的德行,哈哈,這個混蛋真有意思。」

  「我還沒說完呢,」董啟祥抿著嘴,嘿嘿地笑,「跳完了光腚舞,這小子又朗誦上了詩……」

  「他那叫什麼詩?」林武不屑地矜了矜鼻子,「白話詩是個人就能寫,讓他來首古體詩試試?嘁。」

  「又他媽嫉妒上了,」董啟祥哈哈大笑,「你那首三字詩不是白話詩?啊,人生。」

  「誰的手機響?」金高敲了敲桌子。

  「我的,」常青拿起了手機,「誰的?操,號碼不熟悉……喂,」一捂話筒,「遠哥,是南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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