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後起之秀
2024-09-19 18:06:01
作者: 潮吧
胡東上來拉我,我一把推開他,下了樓.我聽見胡東唉地一聲在後面搗了牆一拳,回頭一看,這小子抱著腦袋黑瞎子似的蹲在樓梯上。你大爺的,上次為這樣的事情,我失去了一個好兄弟,還差點兒連自己也折騰進去,再吃回頭草我是個膘子……想到白粉,我突然想起了建雲,這個混蛋到底躲到哪裡去了呢?我堅信,只要抓到建雲就能讓他把實話說出來,我那三十萬已經無所謂了,關鍵是我想知道,李俊海是不是真的在販毒,如果是真的,這次我決定不會像上次對待孫朝陽那樣了,我會通過「白道兒」修理他,直接把他的腦袋修理掉。我讓花子留在濟南也有我的想法,五子畢竟不是我身邊的兄弟,辦事兒也不會那麼上緊,我讓花子在那邊時刻提醒著五子,讓他留意建雲的行蹤。
前幾天我又去了一趟濟南,濤哥不在,孔龍幫他照顧著酒樓。我直接過去找了他,問他最近幹得順心不順心,孔龍說,談不上順不順心,就那麼湊合著干,反正濤哥對他挺好的,他實在不好意思對濤哥提他想回來的事兒。
我說:「你在外面總歸不是個長久之計,有合適的機會就跟濤哥說說,回來,跟著我干。」
孔龍說:「我爸爸也整天催我回去,可是濤哥這裡我真的沒法開口。」
我問:「濤哥一個月給你多少錢?」
孔龍說:「錢多錢少倒無所謂,反正夠花的,我主要考慮我要是走了,濤哥會不高興的。」
我說:「他離了你不行嗎?」
孔龍愁眉苦臉地說:「遠哥你不知道,濤哥的對手太多了,他人又粗……我走了不好。」
這個情況我聽說了。五子曾經告訴我,濤哥的手伸得太長了,不管哪個行業,只要他覺得有利可圖,想都不想,直接派兄弟過去「闖窯堂」,先是找個事兒把人家打一頓,然後連威脅加辦真的,把對手砸個灰頭土臉。大部分人知道濤哥的霸道,一般就忍了,該滾蛋滾蛋,該交保護費交保護費。不過也有些吃生米的,不知深淺跟他火拼,他一般也不找白道兒上的朋友,全用暴力。為這事兒,他的兄弟三六九的進去蹲上一陣。有一次,濤哥跟一個官家公子發生了衝突,兩個人在濟寧擺了戰場,雙方「參戰兵將」達上千人,打得昏天黑地,死傷無數,最後連防暴警察都出動了。為這事兒,濤哥在外面躲了將近一年,幾乎折騰了個傾家蕩產。從那以後,濤哥開始了更加瘋狂的斂財,黑白大小通吃,這樣就結了不少仇家,這些仇家有暗有明,緊鑼密鼓地想把濤哥置於死地。那天我跟濤哥說起這些事情,我說,濤哥你這樣下去挺危險。濤哥哈哈一笑,危險個屁,越是小心越危險,只要膽子夠大,手夠黑,誰也奈何不了我。我不跟他爭辯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不過,看他當時意氣風發的樣子和他創造的財富,我也覺得他是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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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龍,」想到這裡,我說,「為人要講義氣這個沒錯,可是你一定得把握個度,別跟我似的一次次的進去。」
「我知道,現在我一般不親自動手,濤哥也不讓我動手,他讓我保持著名聲,用威懾的力量。」
「我就不多說了,我的意思是,一旦發現不好的苗頭,趕緊回去,別等著火燒眉毛……」
「好,我知道了,畢竟我離你遠哥最近……遠哥,李雜碎那邊怎麼樣了?」
「現在我還不想動他,時機不成熟,等待機會吧。」
「要不我從這邊帶幾個妥實兄弟,回去直接干挺了他?」
我摸著他的肩膀笑了:「如果那麼簡單我早就幹了,哈哈。現在你哥我學精神了,咱玩兒滴水穿石的,一點一點的滴答,直到快要滴答透了,我就——砰,哈哈,咱給他戳嘩啦了。有用著你的時候,到時候我就通知你了……大龍,我還是那句話,千萬保重自己。成功的黑道人物不是講義氣講出來的,是玩腦子玩出來的。當然,義氣二字不能丟,但是生命更重要,在威脅到生命的時候,可以把義氣暫時一放,因為現在這個社會不是三國劉關張和水滸宋江那幫好漢的時代了,義氣大了沒人佩服你,只能把你當成膘子……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呵呵,不明白就好好想一想。」
孔龍嘿嘿著梗了一下脖子:「遠哥,我明白你是什麼意思了,沒事兒,濤哥暫時還能挺住。」
我說:「暫時誰都能挺住,你在社會上也混了這麼多年了,有些事情我不說你也明白。」
孔龍的臉色凝重起來:「遠哥你別說了……」
是啊,不能再說了,再說我就真的成膘子了。我笑道:「好好給我活著,咱弟兄們還要大幹一場呢。」
很奇怪,我老是有這個預感,感覺濤哥快要完蛋了,他肯定會死,不是被人殺了,就是被法院判了死刑。那天跟五子他們喝酒的時候,我悶悶不樂,仿佛看見濤哥的背後插著一根白得刺眼的亡命牌,名字上面打了一個血紅的叉叉,我甚至看見我也站在濤哥的旁邊,背後也插著一根亡命牌,只是名字上打沒打叉叉模糊不清。從濟南回來,我對金高說,濤哥越來越神經了,他已經那麼有錢了,資產恐怕都上億了,還那麼瘋狂。金高說,人就這麼個樣兒,就像一個作賊的,剛開始覺得偷一次夠吃的就行了,夠吃的以後就想,我再偷一次,買個老婆玩玩,買上老婆了,又想,再偷一次,買套房子住住,房子也住上了,他又想,再偷一次吧,買輛車開開……這樣循環往復,最後不是被人打死,就是被抓進監獄,這就是人性啊。金高說得還真有道理,聯想到我自己,我何嘗不是這樣?腦子迷糊了好幾天。
金高站在一個單間的門口,雙手按著常青的肩膀,大聲地跟他說著什麼,我走過去把他倆推進了房間。
酒菜已經上好了,桌子旁擺了五個座位,我問金高:「你還約了誰?」
金高說:「林武啊,剛才林武這個混蛋來過,接了個電話又走了,一會兒回來。」
「那個呢?」
「董啟祥,本來我就約了祥哥今天過來聚聚,答謝答謝人家嘛。」
「答謝個屁,過來商量商量才是正道。祥哥最近把那事兒辦了?」
「辦了,老將出馬一個頂倆,祥哥一出面,勢如破竹。」
「這才是開頭呢……不過我相信祥哥的能力,他比我會玩這事兒。」
大約是上個星期天的下午,老七從醫院裡給我打來電話,說他被人打了,腦袋上縫了三十幾針,牙也掉了好幾顆,讓我派人去醫院保護他,他怕那幫人再來砍他。我讓天順帶著幾個兄弟去了醫院,沒有幾分鐘,天順就把老七拉回來了。我一看,差點兒沒笑死,這小子的頭套沒有了,改成了一個綠顏色的絲網罩子,罩子下面白一塊紅一塊的,跟個踩扁了的蛋糕似的。我問他,你這是跟誰?老七不等說話就歪在了地下,這個混蛋可真能裝,剛才我還看見他是從車上跳下來的,這是在跟我撒嬌呢。我說,你先躺著吧,我要出去辦事兒。老七一骨碌爬了起來,遠哥,我這可全是為了你啊。說話滿嘴酒味。我踹了他一腳,你他媽的是不是喝醉了?老七唾沫橫飛:「傻逼才喝醉了呢,就我這酒量能喝醉了?我還不是跟你吹……」我扯身就走,老七急了,一把拽住了我,「老大,你聽我把話說完……我喝酒了是真的,可是我的腦子清醒著呢。你知道牟春嗎?這個混蛋『滾』我……我中午跟幾個朋友一起吃飯,他進來了,問哪個是老七?有你罩著,我沒怕他,我說我就是老七。牟春上來就打,根本不讓我說話,打完了就讓我重新給他們擺一桌。我說,我是蝴蝶的兄弟。牟春拿著個酒瓶子把我的牙打掉了,你看,你看……他說,蝴蝶能有你這種兄弟?照你這麼說,龍祥還是我跟班的呢。我說,真的,我真是蝴蝶的兄弟。牟春說,那好,你回去跟蝴蝶說,就說我打了他的兄弟,他想怎麼辦就來找我。我說,那你也得說說為什麼打我呀。牟春說,什麼也不為,就看你不順眼……」
「哈哈,你他媽的也的確不順眼,」我笑道,「別怕,牟春是誰?」
「誰知道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小痞子?反正名聲傳得很快,小混子們整天念叨牟春牟春的……」
「去打聽一下,」我對天順說,「沒有什麼來頭就砸挺了他,給咱七哥出出氣。」
天順把我拉到一邊說:「沒必要啊遠哥,小孩剛出道兒,沒有怕的人,咱們為了個破老七就去得罪他們很不值得。就像你剛出道兒的時候一樣,你怕過誰?弄不好惹了一身麻煩……這個牟春我多少了解一些,就是前年把法院姜庭長他兒子砍了的那個夥計,沒有什麼腦子,就是魄力好。手下也拉了一幫兄弟,跟當年長法差不多,正往上升的時候,咱們最好別惹他,小孩一衝動就容易胡來……」我想了想,天順說的有道理,當年我剛開始混的時候也這樣,我連大有都沒放在眼裡,那時候如果大有找我的麻煩,我照樣跟他拼,在這個節骨眼上,我不能為這事兒分神,我走到老七跟前問他:「他見沒見過我?」老七說:「他肯定見過啊,你是誰?可是他也太沒有禮貌了,得收拾收拾他呀。」
收拾他那是一定了,不然你老七是不會死心塌地的給我出力的,我說:「你別管了,我一定給你一個說法。」
那就讓董啟祥來收拾他吧,我撥通了董啟祥的手機:「祥哥,跟你說個笑話啊。」
董啟祥好象在喝酒:「你說的笑話不好笑,還是小廣說笑話有意思,別說了。有事兒嗎?」
我把電話遞給了老七:「你跟他說。」
「祥哥,嗚嗚嗚……」老七嘴巴一撇,哭了,「你可得給我做主啊……連我都聽不出來了?我是蝴蝶的兄弟啊,也是四哥的兄弟,我經常在四哥的飯店裡吃飯……對,就是我,咳,我不是禿頭,頭髮少點兒就是了。是這樣啊,牟春把我打了,因為我說你是我大哥,他說,你是他跟班的……真的,撒謊我是個狗……好,」老七把電話給了我,「祥哥讓你接電話。」我接過電話笑道:「怎麼樣,這是個笑話吧?」董啟祥在那邊說:「好好管管你的兄弟,別頂著個臭嘴到處拉關係,誰是牟春?」我說:「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不管我就要管了。」董啟祥忿忿地說:「你管什麼?他又沒罵你,我來吧,他媽的,誰這麼『慌慌』。」我掛了電話,拍拍老七的臉:「好了,老實回家呆著,沒人打你了。」
把這事兒跟金高一說,金高火了,找出獵槍,揣起來就走:「我去弄死他。」
我關上門,不讓他走:「你是個豬腦子?」
金高怔了一下,頹然坐了回來:「操,全他媽亂了……找誰去收拾他好呢?」
我說,我找了董啟祥,董啟祥辦事兒速度很快,估計今天牟春就攤上了。金高給蝦米打了一個電話,問蝦米,牟春是個什麼來歷?蝦米說的跟老七說的差不多,最後說,前幾天牟春跟南韓開了一仗,傷了好幾個人,不知道他有什麼關係,警察連抓他都沒抓他,南韓比他猛得多都跑了。金高搖了搖頭:「這個混蛋有些來頭,先看看董啟祥是怎麼收拾他的吧,不行我就讓長法安排人去卸他的腿。」我笑了笑:「沒那麼嚴重,罵我一句話也就值三巴掌兩拳頭。」
果然,傍晚董啟祥就給我打來了電話:「我把那個小子好一頓踹,這小子不怎麼地呀,剛踹了兩腳就叫上了爺爺,操,我還以為是個什麼『吧嗒』呢。」我問他是怎麼踹的,董啟祥說:「我找人打聽到他住在哪裡,直接去了他家,他剛一上樓就被我的兄弟『捂』起來了。拉到我這裡還在發蒙,一聽我是龍祥,這個混蛋直接叫了爺爺。怎麼現在的混子都不抗砸?差遠了……他說他喝醉了,亂說話,連你都罵了,我替你又補了兩腳,讓他滾蛋了。」我哈哈大笑:「你行,比我有殺威,改天我請你喝酒。」董啟祥說:「我反應過來了,你這小子拿我當了一把槍使。」
本來以為這事兒就過去了,誰知道前天我接了一個電話,一個拽著普通話的聲音很狂氣地問:「你是蝴蝶?」
我一愣,預感到這個人是牟春:「是我,你是哪位?」
對方冷笑了一聲:「我是牟春。咱們都是痛快人,我直接說了啊,老七是你的兄弟?」
我說:「是啊,怎麼了?」當時,一股怒火差點兒把我擊倒,你算個什麼玩意兒,竟敢這樣對我說話?
「不怎麼了,你給我聽好了,你,龍祥,全得死。」牟春啪地掛了電話。我的腦子在一剎那之間爆炸了,老子在社會上混了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用這種口氣威脅我呢。我抓起金高的獵槍就沖了出去,我要去殺了這個混蛋。衝到樓梯口,我驀地站住了,不能,我不能衝動,我的目的不在這裡……我退回辦公室,抽了足足半盒煙。打定了主意,我絕對不能出面,這事兒推給董啟祥來辦。我給董啟祥打了電話,把牟春的話照實說了。董啟祥也氣得不輕,嗓音都變形了:「蝴蝶,我知道你現在不能分神,這事兒交給我好了。」我火上澆油道:「最可氣的是他說要讓你和我都死,這他媽叫什麼話?當年為了這樣的話,我差點兒把胡東給捏死。必須砸他,就為了這句話,這叫出師有名。」
放下電話,金高進來了,本來我不想告訴他,怕他又上了火暴脾氣,見他瞪著我滿腹狐疑的樣子,我把事情對他說了。金高說,我想通了,咱們不能出面,就讓董啟祥辦他,萬一事情鬧大了,他出力咱們出錢就是了。
剛才聽金高這麼一說,我明白了,董啟祥又砸了牟春一把,哈哈,看樣子初戰告捷。
常青在一旁不知道我們說的是什麼,茫然地看著我:「又出事兒了?」
我笑道:「沒什麼,一點兒小麻煩,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你認識龍祥嗎?」
常青搖了搖頭:「聽說過,沒見過面……唉,凡是胡四的朋友,我都不好意思見他們了。」
「說了不提胡四,怎麼又提起來了?」我按他坐下,「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大家年齡都不小了,別用小孩子的思想考慮問題。胡四是胡四,我是我,龍祥是龍祥……操,說不提了,怎麼我反倒又提起來了?咱們說點兒正經的。常青,如果現在讓你拿出當年的魄力來干一把,你還能不能行?」常青把臉一繃:「這叫什麼話?我還是我,無非是現在辦事兒謹慎一些罷了。說,你想讓我干點兒什麼?」我推了他的腦袋一把:「沒什麼,隨便說說,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