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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四面出擊

2024-09-19 18:05:37 作者: 潮吧

  天順和春明回來了,暫時沒有合適的地方安頓他們,我讓他們穿著服務員的衣服在店裡幹些雜活,他們很高興,說,還是在家裡好,不用在外面提心弔膽的過日子了.我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他們跟了我那麼多年,到現在還幹這樣的活,心裡總覺得不塌實。想起多年以前我對他們的承諾,心裡空落落的。抽時間我和天順一起去看了廣元他媽,老太太在敬老院裡生活得很好,她有些老年痴呆,幾乎忘記了自己還有一個叫廣元的兒子。從敬老院回來,我捧著廣元的骨灰,好一陣唏噓感嘆,心裡說不上來是個什麼滋味。天順很懂事兒,覺得把廣元的骨灰帶到酒店很不吉利,就拿回了家,怕廣元孤單,央求我讓吳振明和春明去他家裡跟他一起住,我答應了。胡東也想跟他們一起住,我徵求天順的意見,天順不同意,說自己不喜歡他。我趁機對胡東說,吳振明不在店裡住了,如果你覺得孤單,可以回家住。胡東說,我沒有家,你要讓我回家,我只好去蝦米家住了,蝦米已經結婚了,去他家裡很不方便。我確實不喜歡他住在店裡,這小子經常往女服務員住的房間裡出溜,逮誰摸誰,想直接趕他走又覺得暫時不合適,我還沒好好利用他一把呢,萬一他走了,去投奔了李俊海,我豈不是又多了一個對手?儘管他的作用不大,可是利用好了,這也是一桿好槍。

  正猶豫著讓不讓他住在店裡,宮小雷來了。我知道宮小雷沒有地方住,他剛回來的時候住在家裡,他家住得很窄巴,哥哥嫂子也在家裡住,沒有辦法,他就在外面租房子住。上個禮拜不知道什麼原因,人家不租給他了,他只好暫時住到了胡四的飯店。有了,讓宮小雷住在這裡,正好讓他幫我看著胡東,將來我利用完了胡東,再讓他滾蛋。

  宮小雷還是那個大大咧咧的脾氣,一進大堂就嚷嚷上了:「楊老闆,趕緊出來接客啦。」

  我迎上去,開玩笑說:「接什麼客,你以為楊老闆是個開妓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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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小雷上來跟我握了握手:「早就聽說你回來了,忙,一直沒空過來騷擾你,今天閒著,來『滾』你一頓。」

  中午我約了老七和那五來吃飯,眼看到中午了,那就一塊兒來吧,我把他拉進了辦公室。

  我問他最近忙什麼?宮小雷苦笑道:「哪敢提『忙』這個字?閒得尿都撒不出來了……剛出來的時候,胡四讓我幫他去千葉歌廳照應著,我去了幾天,被我爹好一頓臭揍,說如果我泡在那種場合,離進去又不遠了……媽的,快要三十歲了,還挨揍,你不知道我爹那個脾氣,連胡四都挨過他不少罵呢。沒辦法我就找了個私人工廠,在那裡給人家開車床,我這技術連胡四都不如,幹了沒幾天,人家就不要我了……上個月砸了一個『軋伙』(通姦)人的,拘留了十五天,出來以後一直『打溜溜』……四哥讓我去萬水千山幫他看場子,咱孝順啊,寧可閒著也不去那種場合了。」

  「哈哈,老爺子怎麼是這麼個脾氣啊,」我笑了兩聲,正色道,「來我這裡怎麼樣?這裡是個正經買賣。」

  「操,我什麼也不會幹,來白吃你的啊。」宮小雷翻了個白眼。

  「你以為我是個慈善家?」我笑道,「來了就得給我幹活,去廚房摘菜,涮盤子,反正不能閒著。」

  「那也行,」宮小雷是個急性子,拉起我就走,「先帶我去廚房看看,看看我能幹點兒什麼。」

  走出門,我說:「你以為我真的想讓你干那些『迷漢』活兒?先這麼湊合幾天,過幾天再說。」

  宮小雷說:「我就知道你不會把將軍當小卒使喚,可是我來了也不能白吃飯,管怎麼也得做點兒貢獻。」

  廚房很亂,大家都在忙碌,我把鄭老二喊出來,指著宮小雷說:「來了個打雜的,你給他安排個活兒干。」

  鄭老二揮著炒勺剛要開口,猛地愣住了:「公雞……宮哥?咳,怎麼是你呀,遠哥真能開玩笑。」

  「你是誰來著?」宮小雷摸著頭皮問。

  「我是老二啊,鄭三八他弟弟,」鄭老兒紅著臉說,「你忘了我小的時候,你和我哥哥經常帶我們去釣魚……」

  「操,是你呀,長成大青年了都,」宮小雷笑了,「你哥哥還好嗎?」

  「好什麼好?雞頭,給吳胖子『供貨』呢……不提他了,老婆都離了,把我爹氣得要死。」

  「哈哈哈,好,也算有口飯吃,比我強。老二,我跟著你干點兒什麼?」

  鄭老二看看我再看看宮小雷,不相信似的嘟囔道:「開玩笑吧?宮哥哪能幹這個?」我說:「怎麼不能幹?在咱們這裡,不管他以前是幹什麼的,只要來了就得幹活,讓他暫時跟著你,你安排他。」鄭老二說:「遠哥,你跟大廚說吧,我真不好意思……」見我有些不高興,舔一下嘴唇說,「要不讓宮哥和劉猛一起干點兒搬搬抬抬的活兒?」宮小雷一挽袖口,四下張望:「在哪裡干?我這就動手。」鄭老二已經把劉猛喊過來了,低聲對劉猛說:「遠哥的好朋友宮哥來咱們廚房幫工了,你帶他一起干。」劉猛湊過來對宮小雷說:「宮哥,你跟在我後面就是了,我干,你打下手。」

  宮小雷要跟著他走,我拉住他,對劉猛說:「今天先這麼著了,明天正式幹活,你忙去吧。」

  我和宮小雷走到門口,鄭老二激動地對劉猛說:「哥們兒,咱們的隊伍太有前途啦,宮哥絕對猛將。」

  我對宮小雷笑了笑:「聽見他說什麼了吧?」

  宮小雷搖了搖頭:「還他媽猛將呢,已經走到楊志賣刀的地步了。」

  回到辦公室,金高在那裡打電話:「我哪有錢?別看撐著這麼個大架子,一天收入不到一萬塊錢,除去費用,到手的也就是幾千塊錢,還養著這麼一大幫子人……我跟你說,不是你金哥不同情你,上次我給你的那五百就算我贊助你了……別嘮叨了,聽我一句,那玩意兒不能沾,能戒趕緊戒了……你怎麼這麼羅嗦?好,蝴蝶回來了,你跟他說吧。」說著把電話遞給了我,「健平,又借錢,你跟他說。」健平玩上白粉了,上次來借錢,說是要投資開一家服裝店,我知道錢給了他等於打了水漂,一分沒給。不是我小氣,我實在是瞧不起吸毒的人,吳振明的一個兄弟吸毒,本來在我這裡幹活,我一發現,立馬趕他走了。如果我借錢給健平,無疑是在害他。那天我對他說,健平,如果你真的在吸那玩意兒,我給你錢,但是你必須拿著這錢去戒毒所,如果你把它吸了,我讓你加倍償還。健平紅著臉走了。後來金高過意不去,偷偷給了他五百塊錢,我知道了還把金高好一頓批評,這才幾天,健平又來了。我接過電話,沉聲說:「健平,你現在有時間嗎?有時間你就過來一趟。」健平在那頭囁嚅道:「我在幫一個兄弟處理事兒,過不去……遠哥,我不借了,我知道你們都困難,我去跟勝哥借好了。」我嘆了一口氣:「你怎麼這麼讓人失望?聽好了,趕緊……」

  健平啪地掛了電話,我丟下話筒,忿忿地沖金高嚷:「以後咱們沒有這個兄弟了,再來電話不接。」

  金高笑道:「也別那樣啊,健平這夥計還不錯,你忘了那天……」

  那天晚上,宋文波領著一個打扮得像爆發戶的人來了。一進門就讓我猜這個人是誰,我瞅了他好幾分鐘也沒認出來這個胖得像馬桶似的人是誰來。那個人忍不住了,撲過來就跟我握手:「大遠,我是魏大郎啊。」我倒退兩步,仔細一看,果然,他真的是我干臨時工的時候打過的那個魏大郎。記得那年秋天的一個晚上,我帶我弟弟上街玩兒,我給弟弟買糖葫蘆去了,回來的時候,我弟弟躺在地上哭,魏大郎站在一旁罵我弟弟是個小膘子。我揍了他一頓,後來才知道他用自行車帶著他娘去醫院,我弟弟在前面擋著他的道,他把我弟弟撞倒了,他娘也摔下來了,他火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痛罵我弟弟。我爹教育了我一通之後,我去了醫院,把給我爹積攢的買眼鏡的錢給了他,後來我們就成了好朋友,我和宋文波經常去他家裡玩兒。83年嚴打的時候,他跟宋文波一起偷了廢品站的幾個舊電機,宋文波被抓起來了,他跑了。再後來聽說他發了,是販海沙子起的家。我歪頭往外面瞅了瞅,好傢夥,敢情人家是開著大奔來的。宋文波見我往外面看,打趣道:「看什麼看?這輛車還是不怎麼樣的,大郎還有一輛掛武警牌照的寶馬呢。」

  晚上吃飯的時候,魏大郎掏出一萬塊錢拍在桌子上:「今天這桌算我的,後面的項目算大遠的。」

  見過有錢的,沒見過這麼「慌慌」的,我把錢丟給了他:「我再窮也不能讓你花錢呀,沒有這麼幹的嘛。」

  魏大郎把那沓錢丟給了宋文波:「你拿著,喝完了酒,讓大遠安排『擺』(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我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只是這個稱呼讓我感覺很新奇:「大郎,什麼是『擺』?」

  魏大郎哈哈大笑:「可以意會不可以言傳啊,哈哈哈哈,文波知道,你問他。」

  我不問了,無非就是下三路那點兒營生。

  喝著酒,我問魏大郎現在做什麼生意?宋文波插話說,魏大郎現在是他們村的村主任了,專干賣地的買賣,韓國人在他們村買地皮建廠房,他們村的地跟魏大郎自己家的一樣。我想起鳳三有一幫干鋼結構廠房的工程隊來,靈機一動:「大郎,那你可得支援支援我,鋼結構我能幹。」魏大郎想都沒想,撈起電話就打,說了幾句,對我眨巴了兩下眼,遞給我一張名片:「行了,給你留了一個廠子,這幾天你就派人去跟他們聯繫,一提我就行,沒有人敢跟你搶生意。去了以後找這個人,中方代表,我的人,他說了就算,提成什麼的你跟他談,他也不會要多了,我打過招呼了。」

  抽空給鳳三打了一個電話,鳳三吃驚不小:「我操,太爽了,我去聯繫過好幾次都沒成功,沒想到你還有這麼一層關係,這真是窮在鬧事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啊。這幫土財主我知道,沒什麼素質,千萬把他伺候好了,只要簽了合同,一次弄他個百八十萬沒有問題。你不需要出面,光等著分紅就是了,我鳳三騙別人行,跟你絕對不會玩兒邪的。這次如果成功了,以後就算跟他掛上鉤了,咱們就等著發財吧……暫時我先贊助你幾個銀子?」

  我說:「不用了,我在這裡伺候著他,完事兒以後他們用自己的錢進行後面的。」

  鳳三急了:「你怎麼這麼糊塗?哪能這麼辦?一分錢不能讓人家掏,全是咱們的,你先墊著,最後咱倆算帳。」

  我笑道:「你懂個什麼,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無所謂。」

  鳳三陡然提高了聲音:「兩碼事兒,操,你是不是疼花錢?做沒做過生意啊你?聽我的。」

  掛了電話,我給健平打了一個電話,讓他準備幾個長相漂亮,又出台的小姐,錢無所謂,只要「活兒」好就行。健平說,本地的沒有了,全是外地的。因為魏大郎說過,他今天要吃本地「雞」,我命令他道:「想盡一切辦法給我找幾個本地的,今天伺候的是財神。」健平想了一陣,問我:「要不你找一下吳胖子?他手裡全是本地的。」我不想在吳胖子面前掉這個架,我還準備抽空去收拾他一把呢,我說:「能找吳胖子我還找你幹什麼?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我要的是人。」健平嘿嘿了兩聲:「遠哥既然這麼說,我還能怎麼著?辦就是了。半小時以後你們就來,先唱歌,後『嗑藥』,有什麼吩咐來了再說。」我問,在你們那裡「幹活」方便嗎?健平說,我帶你們去香江洗浴中心,也是四哥罩著的,那裡方便。我說,我去唱唱歌,陪他們一會兒就走,你帶他們去就可以了,我把錢給你,一切費用你交。

  回單間坐下,魏大郎已經喝得差不多了,直念叨「擺」。

  我沖宋文波笑了笑:「這就去『擺』?」

  宋文波拉了魏大郎一把:「別『擺擺』的啦,走,大遠都給咱們安排好了。」

  魏大郎的臉皮可真夠厚的,跟以前完全是兩個人,啪啪地拍了兩下褲襠:「兄弟,該你出馬啦。」

  一行人去了千葉歌廳,健平果然都安排好了。唱了一陣歌,我編了個理由告辭了。

  第二天,鳳三來拿了魏大郎留給我的名片,帶著一個叫張工的包工頭去了魏大郎的村子。

  下午回來,鳳三的眼睛亮成了燈泡,揮舞著一沓合同直嚷嚷:「妥啦,真夠勁,一簽就是兩萬平方米。」

  沒過幾天,鳳三就拿了十萬塊錢給我:「這是人家給的定金,你先拿著,大頭在後面。」

  又過了幾天,健平給我打來了電話:「遠哥,你那個當村長的朋友可真能『造』,比老七還他媽厲害,前前後後找了八個小姐,你給我的那五千全『造』進去了……嘿嘿,小姐全是吳胖子的,你夥計很滿意。」我問:「你是通過吳胖子找的小姐?」健平嘆了一口氣:「瞞著他找的,胖子跟我翻臉了,說我挖他的牆角,要找我算帳,我已經跟他幹了一仗了……他媽的,他也太放肆了,帶著幾個小猴頭來我這裡鬧事兒,我徵求了四哥的意見,跟夥計們一起,直接把他砸在這裡。這小子還不算完,說這幾天常青就回來了,要讓常青來找我……」我笑道:「沒事兒,他不會去找你了,我這就給他打電話。」放下電話,我對金高說了這事兒,把金高笑得不輕,金高直接撥了吳胖子的電話,沒有幾句話,吳胖子就「逼裂」了,一個勁地賠不是,說以後再也不敢找健平的麻煩了,金高說:「此言差矣,你找的是胡四和楊遠的麻煩,再這麼『慌慌』,就沒有了。」吳胖子這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一聲不響掛了電話。

  說到這裡,我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千塊錢,丟給金高:「你把這錢給健平送過去,跟他說,沒有下次了。」

  金高說:「讓春明去給他送吧,你不是說老七和那五要來嗎?我想看看你是怎麼掂對老七和那五的。」

  這有什麼可掂對的?耍猴兒罷了,我笑了笑:「別把話說得那麼難聽,江湖中友情為重啊。」

  話音剛落,老七驢鳴般的嗓音就在外面響了起來:「遠哥,老七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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