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慷慨饋贈
2024-09-19 17:51:35
作者: 易化才
做春夢不奇怪。誰讓薛平是一個正處在「三十如狼」階段的女人呢,何況她老公出差了,從身體到心理都有強烈的需求,何況曹老闆又是請吃飯又是送貴重禮品,弄得薛平對他頗有好感。既然現實當中沒有發生真正的桃色故事,在夢裡延伸一下生活的豐富性與荒誕性,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夢醒了,薛平意猶未盡,腦子裡繼續咂摸著夢中的幸福體驗。
曹老闆人真不錯。且不說他出手大方,慷慨饋贈,僅從人的長相、氣質、風度等方面來講,這真是一個高質量的男人!當然了,人的質量高低是相對而言的,看跟誰比,比方自家老公王軍,和曹老闆就沒法比。天車工,貨車司機,這樣的身份及其所處的環境,決定了王軍比較粗俗,說話有時候帶髒字,罵罵咧咧,薛平不愛聽,但也懶得幫他矯正。除了在床上用蠻力,能讓薛平得到一點滿足,王軍還有什麼好呢?和曹建輝比,包括和他的表哥劉成斌比,簡直不是一個重量級的。找王軍做丈夫,一輩子受窮,靠他給買如同曹老闆所送那樣值錢的首飾,簡直是白日做夢。還有,和王軍在一起缺少情趣,除了上班幹活、吃飯睡覺、油鹽醬醋加上做愛,兩人沒有更多的共同語言,哪兒像廠機關那些人,說話高雅風趣,開玩笑也不是相同的檔次。硬要拿他和曹建輝、劉成斌這一類人比,越比越覺得老公提不上檯面,越比越覺得灰心喪氣,越比越覺得這輩子找王軍做老公簡直是錯了,大錯特錯!
可是,世界上沒有賣後悔藥的,青春歲月已經耽誤了,一朵鮮花還得繼續插在王軍這堆牛糞上。不過,從今以後,一定要和曹老闆、劉副廠長這樣的人保持聯繫,多接觸,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給自己帶上籠頭和枷鎖也不對……
曹老闆到了關鍵時刻的矜持和自律,讓薛平對他的敬愛又添幾分。人家對我這麼好,送了貴重東西,但又不強求什麼,表現出對女人的尊重和愛護,反而弄得自己心裡很不得勁兒。相比較而言,劉成斌劉表哥身上的動物性更明顯一些,強行摟抱,明顯的意圖是要更進一步,也不管我心裡是不是真願意。當然了,關鍵時刻挨了一記耳光,他也退卻了,還作檢討,說明劉副廠長也不完全是畜生,勉強能算個不錯的男人。自己扇了人一記耳光,事後不也心裡不得勁兒嘛。今後再遇到類似的情況,難道還要強力反抗?或者乾脆放棄原則,從了得啦?包括拿了人手軟,以後怎樣和曹老闆繼續交往,都是擺在薛平面前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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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到了單位,薛平雖然穿了開領較高的衣服,脖子上的金項鍊基本上被遮蔽起來了,但還是被劉成斌看到了。領導上班那個時間段,薛平正打掃劉成斌辦公室的衛生,彎著腰拖地,劉副廠長進來了。男人大概特意看了看薛平的脖頸及其往下的部分,因為那裡隨著她拖地的動作,有著若隱若現的誘惑。劉副廠長不知看清沒看清他想看的東西,但那條金項鍊肯定看到了。
中午快下班的時候,辦公室的女秘書對薛平說:「你再給劉副廠長辦公室送壺開水去,他說早上的一壺水喝完了,大概他那裡今天來客人多。」
薛平去了劉副廠長辦公室,才發現他的開水還有,所謂再送一壺水只是個藉口。
「劉廠長,你這兒不有開水嘛,還讓我送?遛我呢?您沒看見我樓上樓下跑,腿都跑細了。」薛平用半撒嬌的語氣抱怨說。
「唉,這麼點兒小小的伎倆也讓你給揭穿了。不知我的智商太低,還是你的智商太高?不就是想見見你嘛。先請坐,喝口茶,消消氣。」 劉成斌說著,親手給表弟媳婦沏了一杯茶,
「我也不知該謝您呢,還是該謝謝這杯茶?明明是您遛我來一趟,還想用這杯茶堵住我的口。」薛平說。她覺得在沒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和劉副廠長適當鬥鬥嘴也可以。
「脖子上的金項鍊挺好看、挺漂亮的。」看似漫不經心,劉副廠長的話頗有點突然襲擊的味道。
「你看見啦?您的眼睛可真尖。那就再好好看看,你說漂亮不漂亮?」薛平將領口扯開,以便讓劉成斌看得清楚。
「嗯,的確好看,你戴上更好看。王軍給你買的?就這鏈子,加上墜子,好幾千塊吧?我表弟真捨得,要麼你倆最近買彩票中獎了?」劉成斌口氣里透出一點醋意。
「誰買的不重要,中沒中彩更不重要,關鍵是您覺得我戴上這項鍊好看,那就值了。謝謝您,表哥。您還有事兒嗎?要沒事我該走了,還得幹活兒呢。」薛平站起身來要走。
「先坐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是不是這項鍊來路不明,不敢告訴我?」劉副廠長第一次在表弟媳婦面前失態了,非要追問薛平金首飾的來歷。
「夠意(思)!我要告訴你這條項鍊兒是另外一個男人——不是您的表弟——送給我的,您作何感謝?有些事最好不要問。我走了,表哥。」薛平果真站起身來要走,畢竟在辦公區域,畢竟是上班時間,劉成斌只好悻悻地看著美人飄然而去。
表弟媳婦脖子上多了一條金光燦燦的項鍊兒,引起劉成斌副廠長種種聯想。以表弟王軍的經濟實力,以及他作為丈夫的粗心和麻痹大意,絕不會給媳婦買這麼貴重的禮品,那麼,薛平脖子上的金首飾的確值得玩味。難道有另外一位不相干的男人,在我之前捷足先登,占了先機?薛平能接受別的男人如此慷慨的饋贈,豈不意味著桃色故事正在發生,不,甚至是現在進行時了!不過,即使真發生了這樣的事,戴綠帽子的是表弟王軍,又不是我劉成斌,為這破事著哪門子急呢?
但是,就著急,心裡酸溜溜的不是味道!這是怎麼啦,難道我堂堂副處級領導幹部,會對一位臨時性的勤雜工產生感情?何況薛平是表弟媳婦,我這不是變態嘛,何苦來呢?
不管劉成斌承認不承認,他對這位美麗而又頗具個性的表弟媳婦真有點放不下了。很難說前面幫表弟調動工作,並提議給表弟媳婦換崗位,僅僅是出於對親戚的照顧,其中對表弟媳婦的好感恐怕才是最重要的原動力。至於上次酒後失態,在表弟媳婦面前有非禮舉動,並且挨了她一耳光,更能說明我劉成斌對薛美女動心了。好在那一耳光之後,薛平不僅含蓄地表達了原諒,而且還有點歉疚的意思,這就為劉成斌繼續向她發起新一輪進攻提供了藉口和原動力。今天無意間看到表弟媳婦脖子上多了個物件,這對劉成斌是提醒,也是警戒,他要不抓緊採取進一步的行動,薛平這盤好菜,弄不好會被別的男人搶先啃了!
劉成斌不甘心哪。
劉成斌再次將薛平召到辦公室,對她說:「平妹妹,我有個想法,給你買一台BP機帶上,漢顯的,你看好不好?」
當時BP機剛剛流行起來,它為人們提供了隨時隨地能找到對方的便利,是行動電話沒有興起之前的時尚和前衛。一台小小的BP機賣到上千元左右,所謂漢顯的——能直接接收漢字信息——更值錢。
「我不要。歌舞廳小姐才帶BP機哩,叫『拷機』,為了客人『拷』起她們來方便。我帶個BP機像什麼?再說啦,別人『拷』你,還得找電話回電話,我又不像你們領導,辦公室、家裡都有電話,打街上的公用電話不花錢呀?還有,表哥你剛才叫我什麼?『平妹妹』!你這麼一肉麻,大概沒什麼好事,我才不上你的當哩。」薛平堅決搖頭。
「你先別著急嘛,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你帶上一台BP機,不光我找你好找,別人找你都很方便,一下子就跨入現代化行列了。漢顯機能傳遞內容,直接把事情說清楚,不用回電話,即使需要回電話,我也正給你想辦法哩。最近廠領導為了方便工作,給機關的科長們家裡裝電話,由公家承擔一半的初裝費。這件事我管,我讓他們在辦理的時候,捎帶著給你家裝一台固定電話。你享受的是機關科長的待遇,還不知足?」劉成斌加大誘惑的籌碼。
「我不要。電話初裝費一千多塊,我家承擔一半還不得六、七百?再說,平常要交電話費,月租費也很貴,我們哪兒承擔得起。我不要我不要。」薛平算完大帳算小帳,繼續搖頭。
「唉,我表弟媳婦兒是個小摳兒嘛。給你便宜占還不領情,給你干吃棗兒還嫌棗不甜。這樣吧,給你家裝電話,初裝費不要你出,該本人出的那一半我來想辦法,想不出辦法我替你拿總行了吧?至於平常的電話費嘛,咱再說,總歸我不會讓你們負擔不起,萬一負擔不起了你找我,好不好?這樣以來呢,給你配備BP機,給你家裝電話,都成了天上掉餡兒餅,你淨等著享受吧。怎麼樣,表哥我夠意思吧,平妹妹?」劉成斌有點不計後果了,只想達到目的。
「表哥,讓我說,什麼BP機,電話,純屬多餘。這些年了,沒有電話、BP機,我不照樣生活、工作,也沒覺得有多大不方便。」薛平仍然不給劉表哥面子。
「你這話說得有多傻!你沒用過,當然感覺不到電話和BP機的方便,用慣了就會覺得離不開。你是不知道啊,電信局排隊裝電話的人擠破大門,沒有人嫌初裝費、電話費貴,排不上號想方設法走後門哩。我讓你不費吹灰之力用上電話、BP機,你不說感謝的話也就罷了,還不停地說這些油鹽不進的話。要擱別人,我何必熱臉貼冷屁股?平妹妹你真辜負了我的一片心哪,你這個冷血的美人兒!」
薛平終於撲哧一笑:「那就多謝劉表哥啦。」
劉成斌鬆了一口氣:「唉,好像我追著趕著巴結你似的。」
薛平要告辭,劉成斌從後面扯住了她的衣袖:「別急著走呀,我還有事。」
「您還有什麼事呀?我不都答應讓您給我配發BP機,給我家裝電話了嗎?怎麼了,反悔啦,還是有別的附加條件?」薛平心裡覺得劉表哥事情真多。
「再送你一件東西要不要?」劉成斌說著,打開辦公桌的抽屜,拿出一個小盒子來。
「啥呀?」薛平看到小盒子很精緻,大致估計到了劉成斌要送給她的也無非是首飾一類,「我看看。」
小盒子裡裝著一對金耳環。
「你不是有金項鍊嘛,再送你一對兒耳環,相互配套。本來還想多買個戒指,後來一想戒指容易引起歧義,所以只送你一對耳環。看看,喜歡不?」
薛平認真看了看。東西不錯,她心裡有點癢,但嘴上卻說:「我還是別要了吧。表哥您這麼好,我拿什麼報答您呢?平白無故欠太多的人情,我可還不起。」
「不要你還,只要你喜歡就成。薛平妹妹你想多了,不就是一件小禮物嘛,你拿上,是給我面子,我會很高興的。」劉成斌說。
不要還?鬼才信哩!薛平心裡不得不犯嘀咕。她想了想,然後說:「表哥,既然是你的一片心,我只好接受了。我沒有多想,您也不要多想。」
薛平心裡明白,劉成斌如此慷慨大方,他所給的一切絕不是無償的,至於要怎樣報償,那是以後的事情。
耳環很漂亮,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