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蹊蹺的死,迷霧重重的案!
2024-09-19 03:05:34
作者: 不南01
憋了兩天的陰沉天氣讓人壓抑,終於是在這天傍晚下起淅瀝瀝的小雨。
昏暗天空下伴隨著朦朧雨水洗涮而過,山陽縣宛如被一層薄薄的輕紗遮掩擋住。
頗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自南江順流而下的河流,達山陽縣地界,有了另外一個全新的,優雅的別名:翠竹河。
此處盛產大葉翠竹而聞名。
相傳早年間曾經一度是上貢的御用雕刻品。
歷經時代的發展和變遷,竹子使用廣泛且機械化、流程化、流水化後,名聲漸漸衰落,取而代之出名的不是竹子,而是竹筍。
山陽縣大葉竹筍以香甜脆軟而聞名。
隨著包裝筍,酸筍,醃製筍的生產加工,不同風味下增加保鮮期,使得這類食品打開通往外界的大門。
以至於,幾年後某地的螺螄粉突然爆火,全國各地喜歡那種臭臭的,酸酸的,辣辣的,帶有特殊味道的,成為時尚熱銷食品。
其中『酸酸的』和『臭臭的』都有酸筍的功勞。
某地螺螄粉包裝配料里的酸筍,促使山陽縣竹筍農作物產業的蓬勃發展。
雨水落在竹葉上發出脆響。
河沿岸簡陋的,暫時廢棄沒到收筍時節的簡易加工廠,被一群警車圍堵住。
加工廠是用紅磚簡陋堆砌而成,頭頂是鐵棚,雨水落在其中發出煩擾噪音,雜而亂。
陰暗的竹筍加工廠內人滿為患。
有身穿警服的警員正在四處詢問周邊情況;
有穿著防護服的工作人員在檢驗痕跡。
穿戴好手套和口罩,匆忙趕來的許毅然一頭扎進去。
洪文武膈應不敢直面屍體,只好留在外面等待,做後勤總指揮。
剛進門,看到臉色慘白鐵青的龔靈丹,一手攙扶著牆壁,躬身乾嘔。
「沒事吧?」
「喝點水漱口,反胃酸很難受,第一次見這種場面吧?」
「沒事,多見幾次就習慣。」
許毅然遞過一瓶礦泉水和紙巾,安慰地拍打女人肩膀。
龔靈丹接過投來感激眼神說:「確實不好受,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謝謝你替大軍出頭。」
「袁志國抓回來立馬交代,接下來會以正常的流程對其提起公訴。」
擺擺手,許毅然很隨意說:「都是自己人,別說那麼見外的話,你好好呆著,我進去看看怎麼回事。」
深深看了一眼許毅然的背影,龔靈丹欲言又止,最終化作一聲長嘆,手很自然地撫摸著小腹。
「來了,現場有點慘烈,滿地的鮮血,目測至少有三四升的血量。」
成年人身體的血量一般4-6升,遍地粘稠的鮮血幾乎流淌出小河。
此話還算是低估保守了呢。
蔡小虎把許毅然引進來,介紹一下身邊縣公安局的主要人員。
以縣公安局局長陸明威為首,看某人的眼神,赫然帶著點崇拜,仿佛見到偶像一樣,掩蓋不住的驚喜。
南江神探之名如雷貫耳。
「初步判斷互相鬥毆致死。」
「現場的痕跡.......」
蔡小虎還想繼續說下去,許毅然抬手阻止:「不用說太多,我看看再算。」
摸摸腦袋,蔡小虎頗有種關公面前耍大刀的尷尬說:「也是,你自己看吧,不影響你的判斷。」
現場一片狼藉。
凌亂的痕跡遍布大半個工廠。
中間左右兩側有個水泥堆砌而成的工具,是用來剝開筍和切割的架子。
左手邊是水泥沙石砌成的水池。
用來清洗剝開後取出來的筍。
沒到採收季節,暫停使用好幾個月,池水裡烏漆麻黑好生渾濁,一股難言的酸臭味散發出來,不少蒼蠅嗡嗡飛舞,成了它們的樂園。
一具屍體橫躺在水池邊上,上半身包括腦袋都埋在水裡,浮起來,後腦勺頭髮漂浮,乍看上去很是嚇人。
下半身橫陳架在邊上,周圍都是鮮血,已經不是紅色或者暗紅色,而是失去光澤變成暗黑色,凝固狀。
池子正對著裡頭邊角處,是一個磚頭堆砌而成的灶台。
很大,中間空出的位置是放大鍋,外有簡易鐵皮煙囪,灶台上還有一些瓶瓶罐罐,已經發霉發臭。
沒有大鍋,應該是工廠主人家怕被偷,撤離的時候拿走。
但是灶台裡頭有燃燒過的新鮮痕跡。
周邊布滿了腳印、手印等凌亂不堪的打鬥痕跡。
一具屍體坐在灶台邊上,手死死抓住一把十多公分的水果刀,架在低矮的,有落差的梯形灶台邊上。
那裡也是水泥砌出來的,應該用於做飯切菜,放一些物品,和灶台連在一起。
屍體是一位年輕人,約莫二十五左右,頭髮黃黑相間很時髦時尚,腦袋無力地垂下,胸腔大量鮮血浸染,把原本灰色的衣服變成黑色。
最恐怖的是屍體雙腿間,那一堆肉色的腸子,粘連上開膛破肚的胸腔。
現場勘察人員正在忙碌地拍照,沒有去動任何的物品。
灶台對出的位置空地上,散落著百元鈔票,幾乎全都沾染上了血液,變得粘稠,糊狀,似乎與地面融為一體,難分彼此。
「拍完了嗎?」
許毅然蹲下時詢問身邊的工作人員,得到肯定答覆,不顧噁心反胃,伸出戴著手套的手,翻找屍體。
蔡小虎第一次見南江神探辦案,抱著學習的心思,在旁邊打下手,很會來事,掏出一個個證物袋準備著。
許毅然搜查很仔細,從屍體上翻出手機,筆,字跡模糊的紙張,煙,打火機等物品,全部分門別類裝好。
「拍個照,手機馬上送去信息科技人員手裡破解,儘早拿到裡面的所有信息。」
南江神探親自出馬前來現場勘察,大家信心得到巨大的鼓舞,個個秒變小迷弟,即便是縣局的領導班子,都成了跑腿的。
調派絕大部分人手前來現場,山陽縣出現命案事關卜書記。
最後的兩名歹徒一直沒有抓住,原來是躲藏在這裡,還有活動的痕跡。
法醫初步判斷,死亡時間超過八個小時。
也就是說,早上,或者凌晨時分就死了。
距離卜書記被打住院沒過多久。
這個時間節點很微妙,會引起很多猜測。
真的如眼前所見,因為分贓不勻,導致矛盾升級,互相殘殺嗎?
許毅然暫時還不能判斷出。
伴隨現場調查的深入,夜幕降臨之下,竹筍加工廠的昏暗燈光亮起,還要藉助車輛的燈光,才能看得清,不放過任何一點線索。
聚精會神工作幾個小時,許毅然辛苦地直起腰來,抬手指向那一汪水池說:「老蔡,你去撈一下?」
高強度的工作下,晚飯的快餐沒吃幾口,也吃不下,蔡小虎肉眼可見的疲憊,聞言卻眼皮一跳說:「你懷疑裡面有東西?」
一攤手,許毅然無賴道:「誰知道呢?」
「每一處都不能放過。」
「趕緊的,找附近村民買個簸箕撈一下吧。」
推了蔡小虎一把催促,在其心不甘情不願,吃了死蒼蠅一樣的表情下,無奈答應。
「陸局,趙法醫來了嗎?」
一直跟在身邊轉悠,已經滿身汗水的陸明威點頭說:「許常委,他差不多到了縣局,屍體讓人送到火葬場去,趙法醫說他在那邊解剖。」
縣裡設備人員落後,條件不夠,所以聯繫到市局的趙子新法醫前來協助,沒有專業的場所,只能在火葬場進行。
「行,記得保護好現場,安排人員輪番檢查避免遺漏,以及周邊的勘察工作也要持續進行。」
「整理一下線索歸納,我們先回去吧。」
時間不早,初步現場勘察完畢,許毅然為首的領導在這裡會對手下工作人員造成無形心理壓力。
陸明威點頭,明顯鬆一口氣,高強度工作吃不消,心裡還壓著軍令狀的大石頭,一刻不得鬆懈,神經繃緊很難受。
接下來的工作才是真功夫!
幸好把洪文武帶了過來,保障現場勘察的後勤。
這傢伙不愧是組織的料,人面廣,辦事利索,連細節都能照顧到。
「你這傢伙,叫你去撈,你使喚阿賢,賊得很。」
正在收拾東西車隊部分人員,許毅然百無聊賴站在旁邊,叼上一根煙,打趣兩句。
只見,漆黑水池裡,從司法局抽調過來幫忙的曹敏賢,皺著眉,屏息用簸箕不斷撈裡面的髒東西。
蔡小虎在指指點點,一臉賤兮兮的精明樣子。
浸泡屍體的水,夾雜著酸臭味,不,不僅如此,是一股很難聞的臭味,直熏腦門,超級上頭。
他心裡別提有多膈應,只好吩咐下屬去辦。
曹敏賢老實巴交,哪懂得拒絕,領導吩咐地擼起袖子就干。
被識破的蔡小虎嘿嘿一笑,不置可否說:「今晚沒吃幾口飯,實在沒力氣,阿賢后面輪班來的,年輕人好體魄,倍兒有勁。」
「老了,我得歇歇,比不得你們。」
「阿賢好好干,我看好你哦。」
瞧這孫子,竟然當著大家的面給曹敏賢畫大餅。
許毅然冷眼橫掃,不屑說:「哼,市局特警,還是隊長,別說出去笑掉人家的大牙!」
蔡小虎一副臉皮厚,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隨便怎麼說也無動於衷。
曹敏賢無所謂地憨笑,甩動手裡的簸箕,裡頭裝著一些稀碎的東西雜物。
「等等,別動!」
許毅然一驚一乍,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隨手拿起剛脫下的手套,隔著手套翻找簸箕裡面的東西。
撥弄兩下,他拿起一個卡扣。
白色的,鏈子卡扣。
外衣外套的拉鏈上,扣住卡槽,將拉練順利拉扯提升上來的那個東西。
「這東西是新的,不是兩位死者身上的東西......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目不轉睛地盯著卡扣,許毅然一時半會想不起,喃喃自語道:「路人不小心弄掉的,還是案發現場有第三者?」
種種線索看上去都指向,兩人因某些事產生爭執,搏鬥,互相傷害,最終導致雙雙慘死在竹筍加工廠里。
這裡是他們躲藏的窩點,有生火的痕跡,有吃喝的殘餘物。
地面上散落的鈔票,大概率是像分贓不勻所導致的激情案件,屬於內部爭鬥矛盾。
可是,這也太巧合了吧?
兩位死者和縣局裡抓捕的犯人,是昨晚宵夜毆打卜松林致殘的兇手。
那三位招供說跟兩位死者不是很熟悉,恰好今晚朋友介紹吃飯一起來的。
他們三人酒後意氣用事,參與毆打,沒想過事情鬧得如此大,哪還敢隱瞞,早已尿褲子。
根據縣局羈押犯人傳來消息,腸子都冒出來那位三人相對熟悉,叫做大鐘,真名不曉得,都是混街邊的酒肉朋友,有吃有喝,吆喝一聲欣然赴約那種。
另外一個叫做紅蔥,一聽就知道是外號,身份無從得知,現場也沒有.......
對!
現場很完美,什麼都有,就是沒有證明兩人的身份證明!
許毅然腦海中一道光芒閃爍而過。
猶如漆黑中的閃電,劃破夜空,照亮萬物。
「拿證物袋來,把這東西裝好,拿去檢測。」
「剛才拍照取證的相機呢?拿給我看看。」
抓住疑點,許毅然屏除工作一天奔波勞碌的昏沉狀態,取而代之是強打精神。
幸好縣局設備不精良,只有一部現場拍照的高端相機。
拍照取證環節結束,攜帶了手提電腦拷貝緩存,他回到車上,拿著電腦不斷地翻找。
直到回了縣局快要下車,緊盯著電腦屏幕眼睛有些發疼酸澀,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許毅然找到了!
是一張拍攝到許毅然從死者大鐘屍體上,找出來的手機,放入證物袋的照片。
諾基亞舊版N73,沾有噴濺式的血液。
這種血液痕跡應該是布滿整個手機的,但卻只有一半的覆蓋範圍。
也就是說,有一半是沒有血液。
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一半是比較『乾淨的』!
乍看上去,似有什麼東西擋在手機前面,才會造成類似的痕跡。
其實這也挺正常,手機放在口袋裡面還有各種雜物,來回磨蹭遮擋。
細想之下,卻很不正常!
既然是放進口袋的,為什麼會出現噴濺式的血液?
造成噴濺式血液痕跡的肯定裸露在外。
不排除死者把東西隨意放在那裡,置於旁邊,意外造成。
然而真的如此嗎?
都到了生死搏殺的關鍵,還把手機揣進兜里,貼身收藏?
要麼手機放在外面被打翻,顧不得;要麼在危險關頭,手機也能當做救命的武器!
顯然兩者都不是,看上去正常的東西,卻藏著逆反思維的操作。
不合常理!
盯著眼前的照片,許毅然突然心血來潮,掏出手機,對著諾基亞N73照片,遮擋住的位置,緩緩靠近。
嘴裡忍不住低聲呢喃:「口袋裡的東西,會不會......被另外一部手機遮擋住呢?」
「它原本的位置不是在口袋裡,是死後被人塞進去。」
「為什麼多此一舉?直接拿走不好嗎?」
「很可能有第三者在現場!」
「那麼........」
「是否防止事情敗露,故意殺人滅口,掩蓋真相。」
「卜書記的遇害,有問題?」
「事情不像表面看得那麼簡單,人為製造的,故意下死手的。」
念及此處,心頭寒意湧現。
無數疑問躍然腦海里,幾乎要撐破許毅然的腦袋,卻止不住CPU瘋狂轉動。
「分贓不勻的自相殘殺.....哪來的贓?」
隱約間,他似乎抓住了問題的關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