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讓自己後悔

  別讓自己後悔

  「陸時梟，你認真的？」於望秋猛地轉身，情緒從不可置信向焦灼發展。

  「嗯。」

  「等會，你剛說你見過家長了，外婆...」於望秋眸子瞪的溜圓，下一刻緊緊閉眼，要外婆早就知道了，那他和陸時梟現在做的不就是欲蓋彌彰，他不敢想...

  倒吸一口涼氣，於望秋狠抹了把臉，將頭重重砸在了陸時梟胸口，手也跟著捶打而下，「陸時梟，你真是個混蛋玩意。」

  唇上的酥麻感依舊，良久，於望秋才將他推出去，下了逐客令，「不是說要回家，現在走吧，再過會天就得黑了。」

  「秋秋是在趕我嗎？」

  「知道還問。」兩人一同走出小屋，於外婆坐在堂屋烤火，揮手讓他們去吃粽葉耙耙。

  於望秋愛極了，本覺得撐的肚子在一通折騰下也消化的差不多，他如以前般朝著於外婆撒嬌，拿了一個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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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出鍋的粽葉耙耙又軟又糯，清甜好吃，於望秋顧不得燙，直接咬了一口，吃進嘴裡的剎那，他滿足的不得了，眸子微眯，因為燙，不斷吹氣，饒是如此，他也捨不得吐出去。

  這遭可將陸時梟看笑了，無語又無奈，能怎麼辦寵著唄，只能認命的給他倒了杯水，將腦袋湊了過去。

  於望秋雖然護食，但和陸時梟在一起養成的習慣又豈是一朝一夕就能改了的，他下意識將手中的粽葉耙耙遞了過去，陸時梟咬了一口，四目相對，於望秋瞳孔驟縮。

  這下，他是徹底回過神來了，似犯了錯的小孩，他完全不敢看於外婆，更別提擡頭了。

  於外婆什麼都沒說，知道陸時梟要走時甚至給他裝了十來個粽葉耙耙，直至接他的車駛離，於外婆如往常般繼續烤火。

  於望秋則將自己變成了雕塑，時刻準備迎接於外婆的審判，於外婆的所有反應他都在腦子裡預想了一遍，打他罵他，各式各樣。

  然，這一切都沒有，迎接他的是落在他腦袋的溫熱觸感，一如小時候，那一瞬，於望秋紅了眼。

  「傻伢子。」

  「怎麼，還想讓我大鬧一場，我這身老骨頭可經不起折騰。」

  「外婆。」於望秋淚眼朦朧，抓住於外婆的手時，順勢抱了上去，淡淡的香膏味道瀰漫，於望秋眼裡的淚砸了下來。

  「都長這麼大了，還跟小時候似的哭鼻子，一點都不怕丑。」

  「秋伢子啊，人這一生短短几十載，能尋到個知冷知熱的不容易，像你們這種情況，老婆子我啊看過不少，幸福的少，多數都架不住壓力...」

  「現在是新社會，比以前開明，接受程度高，這兩個人在一起，是互相扶持，互相理解包容，把日子過下去，我和你外公年輕時也吵吵鬧鬧，年紀大了吵不動了才消停，現在他突然沒了，我總覺得缺了些什麼。」

  「我也不是說要阻止你們，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我想說的是，不管發生什麼，都順著你的心走，別讓自己後悔。」

  「外婆。」於望秋哭的更大聲了，於外婆反摟住他，也不由得紅了眼眶，她的秋伢子苦啊，從小就泡在苦水裡，就嘗到那麼點甜，也被剝奪了，現在他又找到了給他糖的人，她又怎麼忍心...

  「當然，你也得給自己留條後路，不能一門心思都落在別人身上。」

  「我知道了外婆。」於望秋破涕為笑，「外婆，你最好了。」

  「外婆，還有一件事，陸時梟說要帶我回去見家長。」

  「見見也好。」要承受不住壓力，長痛不如短痛，就是會苦了秋伢子。

  於外婆眸底盛滿了擔憂，可也深知外孫一門心思都在陸時梟身上，就算她反對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再說她都這把老骨頭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了，何必折騰。

  心下有了決斷，於外婆詢問起兩人的相處日常。

  一問起陸時梟，於望秋喋喋不休，拿出手機找出相冊，同於外婆分享起來，尤其是傻狗陸旺旺，他能說三天三夜都不帶停的。

  一個說一個聽，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轉眼三天過去，臨近除夕，於望秋也忙碌起來，收拾家裡，打掃衛生，該扔的扔，該置辦的置辦，年貨，牛羊肉他全都安排上。

  以前是沒有條件，現在他賺到錢了，自然是得過個好年。

  每每這時，於望秋總想起外公。

  要外公還在該有多好。

  除夕當天，於望秋早早起來去了鎮上，買了最好一茬五花肉，查漏補缺後，他坐車回了家。

  等回去後他還得有一通忙活，雖然除夕只有他和外婆，但儀式感不能沒有，八個菜，五葷一素一湯一甜食，還有煙花爆竹，通通安排。

  剛到家，於望秋便幫著於外婆去拔/雞毛，雞毛拔完他又去殺魚，洗魚腸，正沉浸其中，有車開了過來。

  明知不可能是陸時梟，於望秋還是望了過去，看見的卻是凶神惡煞的於勇和後媽，一見著他，兩人便破口大罵，說他惹是生非，胡亂搞事。

  大過年的，於外婆哪能讓於望秋被欺負了去，抄起掃帚就打了過去，可因年邁的緣故，掃帚被抓住且扔的老遠，於外婆也被扯的趔趄直挺挺的往地上砸去，這一幕讓於望秋又急又怕，顧不得其他，他給外婆當了墊背。

  悶哼間，他扶著於外婆，急忙詢問，「外婆，你有沒有事？」

  「我沒事。」於外婆雖然急劇喘息，但並沒受傷，她揮手表示沒關係，於望秋卻是猩紅著眼，將於外婆攙扶進屋，看著於勇和後媽振振有詞，還在那辱罵他，他從地上撿起還沾染雞血的刀就朝著於勇砍了過去。

  「你個遭天譴的混帳，我惹是生非？這跟你有什麼關係，沒從我身上討到好就是欠了你的？你他媽的怎麼不上天，這麼多年，你管過我什麼？任由我被欺負，摘了一次桃子不夠，還想來摘第二次？失敗了還想找我的茬？」

  「我告訴你，我不是當年那個無人依靠誰都能踩上一腳的軟柿子了，你盡可以鬧，惹急了我帶著你們一家子一起死，反正我就一個人。」於望秋陰惻惻的望向於勇，菜刀上雞血滴滴砸下，對著於勇就砍了過去，於勇這會才知道怕了，肥胖的身子靈活閃躲，饒是如此，他的手還是被砍傷了。

  羽絨服割出一條長縫不說，裡面的衣服也被流出的血浸透了，劇痛襲來，於勇是怕了，但嘴還是硬的，「於望秋，你個混帳東西，竟敢動刀子，真是翅膀硬了。」

  「我翅膀可不就是硬了。」於望秋冷笑，卯足勁又沖了上去，一邊獰笑一邊對著這倆就砍。

  這兩人哪知道就幾年時間於望秋就成了個硬茬，明明前幾天為了點車費錢還跪著要他們給錢，這才過了多久...

  臉色瞬間慘白，人都是欺軟怕硬的，被這麼一弄哪還敢鬧，跑的比兔子還快，一下子就上了車。

  於望秋恨到極致，眼瞅著那車就要跑了他追不上，拿著菜刀狠狠朝著車的方向丟了過去，他的力道和準頭都還挺行，竟然直接砍進了後玻璃縫裡，也是他運氣好，剛好弄到角上，碎玻璃灑了一地。

  冷風襲來，於勇兩口子驚恐萬分，那油門差點沒被他給踩爛了去。

  「呼呼---」於望秋狠狠喘氣，好一會才轉身回去，再一次確認外婆沒事後，他拿出鹽和艾草，邊扔邊熏邊罵，「遭天譴的東西，怎麼不被車撞死...」

  他鬧出的動靜大，周遭裝聾作啞的都紛紛探出了頭。

  於望秋可不管他們怎麼想，越罵越凶，可這般他的火氣不僅沒小時，反而更旺盛了，他實在是氣不過，拿起手機，找到於家的家族群，蠻橫的罵了一摞語音，才心滿意足的退出群聊，繼續忙活。

  這個除夕，前頭心驚肉跳，後頭倒是一路順暢。

  下午四五點的時候，八個菜全部弄好，桌子擺的那叫一個滿滿當當，於外婆在裡面盛飯上香，於望秋拿出比他腦袋大三倍的爆竹放到院子裡，點燃後扭頭就跑，震耳欲聾的爆竹聲響起，於望秋笑著舉杯，「外公，外婆，除夕快樂。」

  兩個人的除夕還是冷清了，即使有電視聲音陪伴，還是如此。

  夜幕降臨，天愈發黑了，於望秋和於外婆吃完飯，打開了大門。

  天空黑黢黢的，遠處時而響起煙花爆竹聲，於望秋搬出一個箱子，裡面有仙女棒、摔炮、衝天炮、公雞下蛋等各式各樣的爆竹。

  他就蹲在院子裡，拿著個小板凳坐在外面，將仙女棒點燃，點燃的瞬間，光亮一片，同時傳來的是輕微的硝煙味道，於望秋就這般一根一根點燃，然後拿出其他的全部堆積在一起，同時點燃。

  剎那間，整個院子都被亮光占有，於望秋身處其中，拿出衝天炮，xiu的一聲衝上來天，然後是xiuxiuxiu，xiuxiuxuixiuxiu...

  於望秋玩上了癮，他蹦蹦跳跳，在院子裡轉著圈圈。

  長大的他，開始補償小時候的自己。

  於外婆倚靠在門口，靜靜看著他玩，明明眼前歡樂一片，她卻突然抹了把眼睛。

  她的秋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