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折斷他的翅膀

2024-09-15 09:34:10 作者: 一塊好石頭

  106 折斷他的翅膀

  「郁樂。」

  韓菂敲了敲門,便一把推開門,「這次我帶了茶,茶能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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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

  韓菂訕訕帶上門,約莫十分鐘後,再敲門,等裡面傳來一聲允許後才推開門。

  郁樂穿上外套,冷眼瞟了韓菂一眼,又看到他手上的茶具,「早上不喝。」

  韓菂欸了聲,將茶具放在桌子上,又問,「今天陪我釣魚。」頓了頓,「山裡頭有個大湖。」

  郁樂沒理他,徑直走出房門。

  韓菂跟在他身後,還在追問他,郁樂停下腳步,側頭看他,「我答不答應,有區別嗎?」

  「有,我的心情會不一樣。」韓菂笑容有微不可查的落寞。

  郁樂眼皮一擡,「吃完早餐再說。」

  韓菂眼睛倏地一亮,很高興,肉眼可見的高興。

  ……

  釣魚中途,韓菂回頭看了眼分散在四周的手下,又將視線落在旁邊郁樂身上,說,「元菘跑了。」

  郁樂挑眉,眼睛盯著湖面,沒搭腔。

  「他還弄殘了我四個手下。」韓菂補充,一想起早上過去廢樓那邊,看到那四個半身不遂的人時,便就讓烏九九把那四個人全都處理了。

  沒用的人,留著也是浪費口糧。所以韓菂當時心想,這四條人命,要算在元菘頭上才正確。

  而他向來有仇必報,弟兄的仇,當然也要報。一番思索之下,他便寬下心拿著泡好的茶來找郁樂了。

  郁樂表情平靜,嗯了聲。

  韓菂有些坐不住,「你不怕他出事嗎?我派了很多人出去找他,如果這次抓到了,可不會像昨天那樣款待他了。」

  郁樂只盯著湖面,眼睛注意到一個動靜,「魚上鉤了。」話落,餘光就瞥見韓菂著急地拉起魚竿。

  魚鉤上空空如也,鉺還被吃了。

  「太急了。」郁樂扭回頭,扯了下線,倏地一拉,跟著魚鉤一起出現的還有一條不斷扭動軀體的小魚。

  韓菂掃了眼,「小魚仔,也不用太高興。」

  郁樂歪頭看魚,灰褐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心想小魚仔好歹也是肉。但下一刻,把小魚解了下來,丟進湖裡。

  「幹嘛放回去?」韓菂問。

  郁樂重新弄好魚餌,再丟進湖裡,「不會煮魚。」

  一道爆笑驟地響起。

  郁樂冷漠地看了韓菂一眼,轉回頭,沉默半晌,「你什麼時候走?」

  這個問題瞬間勾起韓菂的興趣,他搬著小板凳坐近一步,「放我這個綁架犯走?你不是警察嗎?」

  郁樂盯著湖面,沒回答他的問題。

  韓菂瞅了眼出現些許波瀾的湖面,又將視線放在郁樂的臉上,「等找到元菘,我會殺了他。」

  「找到他再說。」郁樂嘴角勾起一個冷漠的角度,無聲嘲諷他。眼角餘光瞥到韓菂臉色一沉,側頭盯著韓菂的臉,冷冷一笑,「你是不是以為,我在這,他就會主動現身?還是你以為,我之所以接受你們的威脅,是因為你們抓了他?」

  看著韓菂繃緊的下頜,郁樂譏笑了下,扭過頭去,抿緊雙唇,沒再說話。

  韓菂讓他陪他釣魚,郁樂沒猶豫,因為他知道自己需要靜下心來重整目前所有的細節。

  余白能找到的信息早已經給他了,但他的調查卻斷了,在他從李檀月家回去西景的路上時,明年曾聯繫過他,問他有沒有什麼線索。

  郁樂記得當時自己講了沒有發現,明年聽完卻只是平靜地說「哦」了聲。

  即使早猜到明年會不重視李檀月那邊的信息,但對於郁樂來講卻不一定,所以就這件事上,明年的回答有點出乎郁樂的意料。

  所以,就連明年,也在瞞著他了。

  僅剩的線索,也就只有韓菂這邊。

  兩人坐在樹蔭下,但冬日的陽光暖洋洋的,透過枝葉罅隙,在他們周身投下斑駁的光塊。

  韓菂看著郁樂神色如常的側臉,光影照在精緻的眉眼上,宛如塗了層金色光影,溫暖,夢幻到不切實際。

  韓菂托腮安靜看著,直覺這個畫面太美好,但他內心還充斥著另一股更為冶艷的念頭。

  「郁樂,除了知道我是兇手之外,你還想知道誰是兇手?」話音一丟出,韓菂就察覺到郁樂握著魚竿的手抖了下。

  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心說美麗到不似人間的東西,就是要拉到壇下,接受淤泥的洗禮。

  韓菂掩嘴輕輕笑了聲,「你不會真以為我當時一個學生會有那麼大的能力?」

  郁樂側頭盯著他,咬牙,「你爸……」

  韓菂立馬「噓」了聲,「別提垃圾,晦氣。」看著郁樂的臉,嘴巴輕啟,「你想想,當時是誰提出爬那個山的?又是誰提倡走那條道的?又是誰支持你出去走走的?」

  話音一落,郁樂早已站起來,往他這邊衝過來,騎在他身上,雙手掐住他的脖子,雙目通紅,「你亂講!你亂講……」

  分散在四周的保鏢瞬間跑了過來,拉開兩人,其中幾個趁機對郁樂拳打腳踢。

  「住手——」韓菂被手下拉起來,看到其中一個手下像是沒聽到他的話般,隨手抓出旁邊手下別在腰處的槍,想也沒想,瞄準那個人的頭。

  「砰」的一聲悶響。

  萬籟俱寂的山林,驟地傳來一片嘩啦啦的聲響,緊接著,幾隻飛鳥就衝出樹冠。

  圍在四周的保鏢看著躺在地上的兄弟,盯著對方額頭上血窟窿出神,瞳孔驟地擴大,即使本就是亡命之徒,但面對死亡還是會本能地恐懼。

  韓菂冷著臉,槍口晃了晃,說,「剛才誰打他的?自己站出來……」他頓了下,「些許我看到你認真認錯,心情好……」

  話音未落,人群中已經有兩道身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跪著朝韓菂磕頭,「先生,我錯了,我錯了。」邊說邊甩自己巴掌,另外一個人見狀也跟著做。

  韓菂感覺自己的心情莫名的爽,他歪頭望向郁樂,「郁樂,你說怎麼處理?」

  郁樂揩了下嘴角的血,別開頭,沒吭聲。

  跪著的兩位男人見狀,挪著膝蓋靠近郁樂,手剛一碰上郁樂的衣服,但郁樂卻是看到病毒般,驟地退開幾步遠。

  那聲「算了吧」哽在嗓子眼裡,郁樂曈孔驟地緊縮,看著其中一個男人頹然倒下,額頭上的血窟窿淙淙地冒血。

  剛剛還活生生的人頃刻間變成一具死屍。

  看著同伴瞬間死亡,另一位男人慌了,頹然往後倒,腳蹬了地面,手腳並爬地後退,神識恍惚了般,嘴裡無意識呢喃,「殺人了,殺人了,神經病,你們是惡……」

  那個「魔」字被永久烙在喉嚨里。

  韓菂神色如常地收起槍,丟給旁邊的手下,嘴角噙著抹笑,巡視了四周的手下一圈,「別怕,沒做錯,我自然不會罰你們。明白嗎?」

  思緒回歸的一些人著急忙慌地拉著旁邊的弟兄,「明白了,先生。」

  韓菂哼了聲,走回到自己的釣魚位置上,心想如果這還不夠威懾段起思的話,他不介意多廢掉幾個他的手下。

  沒長腦袋的蠢貨,一人伺二主就算了,竟然膽大到連他的話也不聽了。

  三個,活生生的人。

  郁樂杵在原地,久久沒回神,呆滯的眼神隨著動作快速嫻熟收拾屍體的人移動而移動。直到眼前只剩下那三攤可能還散發著溫熱的血。

  韓菂回過頭,看到他這樣,不由得哼笑。

  在看到郁樂僵硬轉過來時,韓菂冷笑道:「別露出這種表情,好像我幹了萬惡不赦的事情似的。」

  難道不是嗎?

  郁樂咽了口唾沫,「韓菂,你殺了三個人,三個人!」

  韓菂嗯了聲,眼角下垂,表情似乎在說「然後呢」。郁樂見狀幾乎崩潰,「他們沒做錯……」話落,身軀顫了下,嘴唇抖索,發不出聲音來。

  因為他聽到韓菂說,「不不不,錯了的,他們不應該打你。而且我問過你,你沒出聲,那我就按照自己的方法處理了。」

  韓菂看著郁樂青白的臉,心裡頭冒出一股酸爽的觸感來,順著他的經脈四處躥,韓菂覺得這就是透心爽的感覺吧。

  「所以……他們的命應該算在你的頭上。」話落,他還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郁樂磨了磨牙,上前一把抓起他的衣領,將人拖起來,即使現在從食道管不斷湧上反胃,但還是被郁樂硬生生克制住。

  他雙目幾近血色般盯著韓菂,重複剛才那句話,「打我又怎樣?至於要殺了嗎?」

  韓菂緊盯著郁樂的眼睛,掰開他擒制他衣服的手,磨了磨牙,「就是要殺了,就是要他們全死乾淨。」韓菂神色幾近癲狂,「我跟你講,那些人……碰過你們的,我全殺了。」

  迎著郁樂倏地震驚的表情,他擡手輕輕摸了摸郁樂的臉,感受著指尖下忍不住發抖的軀體,幾近魔怔地呢喃,「你……理應是我的所有物。沒我的允許,那些人就敢碰你,就要做好受死的準備。」

  郁樂不知置信地扭頭,看他,恍惚在看惡鬼般,「你……是個瘋子。」

  韓菂一怔,隨即笑了下,緊接著哈哈狂笑不止,捂著肚子,手指著郁樂,想說話但止不住笑。

  郁樂快被他逼瘋了。

  瘋子!

  丟下這句話,轉身打算離開。

  「你以為你清白?你以為你的遭遇很慘?你不在我們面前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李檀月根本不會算計你!哈哈哈……」

  郁樂怔住,轉過頭來,看著韓菂。早在他剛才因為韓菂那句話暴起時,他還覺得是韓菂故意為之,畢竟現在的韓菂見不得其他人好。

  你在講什麼?

  韓菂看著他,站直身體,嘆了口氣,聲線有點語重心長的意味,「你是不是發現找到一些線索了,但又斷了,連得上但又說不通。」

  郁樂退後一步,臉色蒼白得嚇人,眸底懼色鮮明。

  「於是乾脆順其自然,因為我就是最明顯的兇手。不說你被綁架的案子,我其他罪狀也夠你拿去邀功了。」

  他挑了挑眉,欣賞郁樂蒼白的臉色,無奈地嘆了聲,「為什麼偏偏我這個主犯沒死沒失憶,還活蹦亂跳的。」

  韓菂睨著郁樂,嘴角的笑就沒消失下去。他慢慢地靠近,一點著急神色都沒出現,像耍弄魚缸里的魚。

  「是不是發現有些線索能牽扯到我……哦,得說王小宇那個垃圾,但只能算勉強合理,對吧。」韓菂挑眉,「因為主犯有三個,其中一個是我,另外兩個死了,所以你能找到的兇手,只剩下我。」

  又逼近一步。

  「你知道案子為什麼不查嗎?難不成你真信你家傳的那般影響聲譽?」韓菂看他,眸底嘲諷意味明顯。

  郁樂張了張嘴,又搖了搖頭。

  韓菂讚許地點了點頭,又拋出問題,「知道為什麼是你姨媽不讓查嗎?而不是其他人?」

  話落,看到郁樂倏地擡頭看他,瞳仁不斷地顫慄,韓菂臉上的笑意止不住地燦爛,再燦爛。

  「肯面對了,是吧?」韓菂手靠近郁樂搖搖欲墜的身體,「早猜到一些的,幹嘛不順著繼續查,非得跑到我這,讓我告訴你,這樣太被動了,是不?」

  手掐上郁樂的脖頸,慢慢攏緊,看著郁樂漸漸變得漲成豬肝色的臉,咬牙地講:「你還覺得你清高嗎?有個出軌的爹,娘呢,有個跟她兒子一般大的情人,還一起謀劃怎麼綁架自己的兒子威脅兒子的爹。哈哈……」

  「郁樂,你得到的太多了,光輝也太刺眼,我不喜歡。」韓菂舔了舔後槽牙,「我很討厭,湳非常討厭。你憑什麼……」

  話音被驟然響起的槍響打斷,一顆子彈堪堪滑過韓菂的肩膀,鮮血騰地噴射狀般散開。

  四散的保鏢瞬間警惕起來,拔槍靠攏,將韓菂兩人緊緊圍在中間。

  段起思姍姍來遲。

  韓菂掃了他一眼,冷聲講了聲,「散開。」烏泱泱的保鏢瞬間散開,但還是保持著圍護韓菂的陣勢。

  跟著段起思那聲「先生……」響起的還有一聲穿透皮肉的悶響,這次擊中的地方是韓菂的肩膀,子彈飛過他的肩膀過,深深撳進背對著他,站在他前方的大腿上。

  離郁樂的耳朵也就一公分的距離。

  保鏢驟地又圍了上來護住,將他們護在中心位置,警惕地巡視四周。

  兩次狙擊,來自不同的方位,目標都是韓菂的肩膀。

  ——這附近至少有兩位狙擊手。

  韓菂眉毛幾乎擰到一塊,厲聲道:「搜山,把元菘還有他的同伴帶到我面前。」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字來,「死的,我要鞭屍;活的,我要見人。」

  話落,拉著意識恍惚的郁樂快速離開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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