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胳膊肘往外拐
2024-09-15 09:33:57
作者: 一塊好石頭
097 胳膊肘往外拐
夜市燒烤攤,煙火氣絮絮,吆喝聲此起彼伏,一個個廣播都憋著勁地賣力招攬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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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理,你是要走了嗎?」
黃栯梨手拿著羊肉串,眼睛眨了眨,下一秒就看到她的店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下去。
眼見人就要往地上的垃圾袋坐下去了,手一把抓起人,「幹嘛呢,一個大男人,這麼沒擔當。」
高正頹著肩膀,抿緊嘴唇,悶著頭喝了一杯啤酒,半晌過去,「那找到人接替你的位置沒?」
黃栯梨搖了搖頭。
「老闆不知抽什麼瘋,一邊說儘快,結果好幾天過去了,影子都沒看到一隻。」放下竹籤,看向高正,「你要嗎?」
「我可不想改姓。」
黃栯梨咦了聲,瞅了他一眼,舉手跟燒烤攤老闆又要多了十串牛肉串,等送過來的縫隙,跟高正講:「老闆迷信就算了,你也跟著迷信,你毛遂自薦試試。」
「不然一天沒人來,我就得繼續呆。」黃栯梨皺眉心想,元菘提議她應該出去走走,結果一直不招人交接她的工作。
他,他不會想著自己來接手吧?
思緒還沒回籠時,聽到對面的高正發出一聲驚嘆,擡頭看去,看到他手指向一個地方,嘴巴張張合合的,說的似乎是:「誒……那不……」
什麼呀?
黃栯梨扭頭看去,終於明白高正一直的「誒……嗯……」是指什麼了。管什麼夜市嘈雜,直接扯開嗓門就喊。
「大老闆——」
這一喊,整條街上的所有夜市攤位老闆全都朝她看過來。
***
黃栯梨挪了挪凳子,笑得賊兮兮的,眼睛盯著郁樂的臉不放,點完菜回來的明年看到這幕,頓時端起長輩的角色,重重地咳了聲:「女孩子,還是要矜持點。」
郁樂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黃栯梨還是有分寸的,離郁樂有一拳的距離,也自覺地給其他兩人安排在離郁樂比較遠的位置。
經過上次那麼兩三天的相處,她知道郁樂不喜歡別人太靠近他,而元菘也有意在拉開別人跟郁樂的距離。
倒不是占有欲爆棚那種,她能看出元菘那個行為是在保護雙方。
大老闆是有潔癖嗎?別人碰著就全身不對勁。
黃栯梨暖和場子,斜對面那個中老年人,她不認識,但是周身的凌厲氣勢嚇到了她的高店長,於是笑嘻嘻地看著明年,「大叔,喝酒嗎?」
明年不客氣,將塑料杯子挪到黃栯梨面前,心道這女娃子豪氣爽快,比在場另外兩位年輕大男人還爺們,但還是有一個問題,忍不住發出疑問,「你幹嘛喊郁樂大老闆?」
黃栯梨挑眉,將倒滿酒的杯子挪到明年面前,舉起杯子,跟明年碰了下杯子,沒回答他這個問題,反而問:「大叔貴姓?」
「明年,單名一個年字。」
黃栯梨哦了聲,眼神示意了下高正,於是兩人齊齊喊了聲,「明叔。」
郁樂托腮,不明白場子怎麼幾分鐘內就變成武俠劇中那般盪氣迴腸,就差給他們三人一人一把大刀。
眼見兩瓶啤酒就快見底,「我不開車送你們回去。」
黃栯梨豪氣擺手,「怕啥,找代駕就行,街口很多代駕。」
明年連連讚許黃栯梨。
高正已有些醉意,見郁樂一直喝茶,大著舌頭道:「大老闆,不吃嗎?」話落,拿了一串羊肉串遞到郁樂面前。
郁樂脖子微微後仰,沒接,高正一時有些尷尬,酒醒了一分,正不知怎麼下台時,手中的肉串就不見了,只見黃栯梨一邊吃一邊說:「大老闆不吃這些,他嬌氣。」
郁樂:「……」
高正嘿嘿乾笑了幾聲。
明年拿著酒杯,看了看黃栯梨,又看了看郁樂,越看就越覺得奇怪,於是問了:「怎麼你老護著他?」
「不能喝酒,不吃烤串。怎麼……嫌不乾淨?」說完打了個酒嗝,心說路邊攤好像也乾淨不起來。
郁樂正要開口,被黃栯梨搶答了,「大老闆酒品不好,喝醉了砸了這條街都是小事。」不止明年高正,就連郁樂也瞪大眼睛看著她,只見她接著講:「烤串不乾淨,拉稀怎麼辦?」
手裡的烏龍茶是怎麼也喝不下了。一側頭,沒想到明年跟高正還真的點了點頭,認同她的觀點。
酒過半巡,盤子裡的東西換了一回又一回,黃栯梨趁明年跟高正去買煙的空隙,湊近郁樂,「大老闆,無聊不?」
郁樂正想說不無聊,聽你們喝酒嘮嗑也挺有趣的,怎料黃栯梨下一句就說:「老闆在街口,你趕緊過去。」
***
明年回來的時候沒看到郁樂的身影,四處張望了一圈,黃栯梨見狀站起來,「高正,送明叔回家。散會。」
「我哪用你們送。郁樂呢?」明叔問了聲。
黃栯梨癟嘴,「他回去了。」
高正聽到黃栯梨那句「散會」時,臉色白了一分,半晌嘆了口氣,酒意全散。
該來的還是會來,只是他沒想到會這麼快。
黃栯梨嘿嘿地笑開,伸手攬住高正的肩,帶著微醺講:「高興點,我會給你們寄禮物的。」
不喝不相識,經過這一夜,明年打心裡欣賞黃栯梨跟高正,走在前面聽到這句話,便問了出口。
「我辭職了,今夜這場聚餐變成了散夥飯。」黃栯梨的梨渦淺淺的,透露著俏皮,拿著沒吃完的烤串舉天大喊,「老娘,從此要闖蕩江湖。」
明年連連鼓掌,邊說:「不錯不錯,多出去見世面。」
元菘睨著道路上那一老兩年輕,三人一台戲,不在乎周邊觀眾是誰,在經過一個的音樂攤位時,黃栯梨甚至上前跟人家要了話筒。
郁樂瞪大眼,說:「她社交悍匪啊。」
元菘嘴角含笑,「所以讓她去煩煩別人。」話落,皺了皺眉,「不過這丫頭,對男人警戒心不重,這點不太行,需要跟她講講。」
而明年跟人家攤位鼓手要了位置,手敲著幾個倒過來放的水桶,給黃栯梨打節拍。
黃栯梨調節話筒高度,她微微眯起眼,開始吟唱,沒幾句,周圍的人流紛紛駐足,慢慢地變成了大合唱。
……
仍然自由自我永遠高唱我歌
走遍千里
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
……
曲未終,元菘裹著大合唱的聲音驅動車輛,等進了車流里,仿佛那些個聲音還久久迴蕩在逼仄的車內。
「你打算先接這邊的店嗎?」
「那個老男人是誰啊?」
兩人同時提出問題,或許是被剛才夜市街那幕大合唱影響,在提問落下時又陷入道不明的寂寥。
「那首歌真好聽。」郁樂先開口。
盪氣迴腸激昂之餘有了種無邊無際的靜穆。
「那位是明年,一位老刑警,我前幾天說要來南岐找人就是找他。」郁樂頭靠著車窗,打了個哈欠,接著說:「我身上油煙味好重。」
元菘輕笑了聲,「那有找到有用的信息嗎?」
郁樂點了點頭,接著說:「現在我確定打傷你的那幫人是一幫已經落網的犯罪團伙,所以你這邊的案子算破了。」
元菘微蹙眉,沒說話。
郁樂只說對了一半,五年前警方抓的王小宇那伙人,只是幫派最外面的人員,往內人員以及接近核心人物的人員更多是在幫派內鬥下給屠殺了。
在林寒給街道那些人的資料時,他就知道致瞎他眼睛的是一夥犯罪團伙,表面做著普通活計,背地裡幹著喪盡天良的勾當。
整一條街的居民,都是罪犯。
元菘一想起當時,後背就止不住發出陣陣寒意,暗呼自己真的命大,但同時又疑惑當時那些人為什麼會放過自己?
難到打一頓只為警告他別再找郁樂?
郁樂看著熟悉的街景,忍不住發出驚呼,元菘眼角含著柔意,說:「我大概要在這邊呆到年底,跟民宿老闆簽了長租合同。」
「我喜歡他家的院子,」郁樂等車停好後,推開車門下車,「等定了酒店才想起來沒跟你要地址。」
元菘打開後車廂拿行李,聽到這話,便說:「搬過來唄,我把他三樓都租了。」
郁樂聞言搖了搖頭,邊走邊回答他:「我要回西景。」好好跟韓菂打好關係。後面這半句話當然不會直接講出來。
元菘偏頭想了想,「行吧,那我多回去就行了。」幾個小時的車程而已。
等所有東西都歸置好了後,元菘站在落地窗前,擦著頭髮,看到了院裡涼亭跟民宿老闆喝茶聊天的郁樂。
說來也奇怪,郁樂喝咖啡會睡不著,但喝茶卻沒影響,而他卻是反過來的。元菘心想,哪天兩人想秉燭夜談,準備兩種飲品就行。
打開電腦,準備先捋捋黃栯梨這邊店的一些經營情況,再看看其他店近一個月的流水,順便再思考黃超那邊的店要怎麼處理。
郁樂推門走進來時就看到元菘戴著一副茶色細邊框眼鏡,一邊打電話,一邊打字,聽著他的語氣,電話那邊的人肯定是黃栯梨。
雖然所有經理都不怎麼將元菘放在眼裡,但那更多是打趣,該嚴肅時還是會嚴肅,但只有黃栯梨,她是從頭到尾的不將元菘放在眼裡,明著懟暗著懟,不帶一絲含糊。
黃栯梨一聲怒吼,「為什麼?不能改!」
「你還有理?我給了你一周多的時間,結果你還留著那個丑不拉幾的裝修。」
「不改,我就喜歡。」
「今晚我就撂下狠話了,等我以後回來,要是看到你把裝修風格改了,我……我就曝光你!」
元菘被氣得吹鼻子瞪眼,擰著眉聽著耳邊的「嘟嘟」聲,咒罵了聲,「竟然掛我電話。」
郁樂刷完牙,準備上床看會書,聽到元菘這話,「你遵紀守法,就不怕被人抓住把柄了。」
「我不就往酒里兌了點水嘛。這臭丫頭一發現自己沒理了,就揪著這點威脅人。」
郁樂漫不經心地嗯了聲,翻開下一頁,過了會才問,「那你打算怎麼做?」
元菘嘆了口氣,「改進唄,升級總可以吧。」
郁樂唇角微微勾了勾,心說對黃栯梨沒轍就直接講,不丟臉。
室內再次回歸安靜,郁樂看了幾頁後便放下書戴上眼罩準備睡覺,元菘見狀要搬去客廳那邊辦公。
郁樂半撐起身,說:「就在這,聽著鍵盤聲好入睡。」
元菘身形微頓,坐了回去,心說鍵盤聲不吵嗎?
約莫二十分鐘後,郁樂噌地坐起來,元菘立馬起身,正要開口又被郁樂喊著坐回去。
但元菘這回沒理,直接拿著筆電上床,邊說,「一起看看,選哪種裝修好?」
郁樂跟條蟲似的扭來扭去,翻來翻去,他早猜到他的小心思了,無外乎就是腦子充斥著太多事了,這時就要找點能轉移他注意力還不怎麼費腦的事情。
但元菘還不止這個目的。
「明警官給你的那些信息,你打算怎麼入手?」
郁樂滑動著圖片,眼睛盯著屏幕,「王小宇那幫人有些還在服刑,我要去問問他們。」
這個林寒早做了。
壓根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被抓的都是最外面的人,一問三不知,但元菘不能直接告訴郁樂。
「還有,找下韓菂,拜訪李檀月的爺爺奶奶。」
說到這,郁樂頓了下,「李檀月家離南岐市不遠,明天先去那邊。」話落就找出手機,給明年發去一條信息。
元菘的腦子卻在聽到「韓菂」兩字時卡殼了,少頃回神,「韓菂不是好人,你不要跟他走太近。」
郁樂瞅了他一眼,「我知道。我現在就是在搜集抓韓菂的證據。」
元菘瞪大眼,心裡暗呼才幾天功夫,你的轉變就這麼大?下一刻,郁樂就解惑了,「他始終不敢跟我說他就是韓菂。而且……」
他停了下來,元菘被他吊足了胃口。
「我收到的那些恐嚇信,是郁默寫的。」
一聲國粹霎時從元菘嘴裡吐了出來。
韓菂跟郁默竟然熟稔到這種程度,簡直細思極恐。
「明警官當初是追蹤搶劫案查到那幫人,抓了歸案,知道了王小宇其中一個私生子是韓菂,他也猜測王小宇有人口販賣的名單,但一幫人咬口說沒有。」
「我跟他講了韓菂收養段起思的事,他就更加肯定王小宇有名單的事情。」
「所以,我們都猜測,韓菂接手了王小宇的產業。」
話音一落下,臥室安靜得針落可聞。
元菘合上電腦,什麼裝修的,暫時不說。
「你等等,聽我講講。」
郁樂側頭看他,正要開口你被摻和。下一秒就聽到元菘的問題,「你怎麼發現郁默跟韓菂有聯繫的?」
郁樂回答,「我上次回家拿我媽的遺物,順便進去郁默房間逛了一圈,看到了要寄給我的第四封信。」
他始終對郁默解剖動物屍體的行為耿耿於懷,想進去他房間找下蛛絲馬跡好對他進行心理干預,結果先發現了這個。
元菘木訥地點頭,腦子越來越亂,但不至於亂成漿糊。
「那韓菂,你怎麼得出他接手他那爸的工作?王小宇是他爸?王小宇是什麼人?」他必須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郁樂皺眉,打開筆電,打開搜尋引擎,一陣操作後,「自己看。」
五分鐘後,元菘猛地一側頭,「知樂,你膽真肥。」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猜出來韓菂可能接手這些黑產業,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你還往前湊。」
郁樂拉起被子,「這不還是猜嘛。」但心裡一直有種預感,這個猜測的真實性大概真大過於假。
元菘滑動了滑鼠,越看,心就更冷一分,在心裡罵了林寒千百遍。退出到主頁,輸入「韓溯」兩字,第一個搜索結果就登時跳出來。
林寒那句「他們的身份太乾淨了,找不出證據」適時穿進腦里,郁樂這時也看到了,看到上面的生平介紹,驚呼了聲,「又增加多一條好人好事了。」
韓溯對外身份,大慈善家,捐贈過很多錢,還建過很多希望小學,幫助很多地方行政扶持山區教育。
兩個詞形容:乾淨,善良。
元菘指著屏幕,「你欠打。」
郁樂躺回去,「我有分寸。」他看著天花板,「我不是以前的郁樂了,不會再對身邊的人沒一點戒心。」
而且,更讓他捉摸不定的,是韓菂也在引導他去抓他。
君子有成人之美,他接了便是。
元菘心中惴惴不安,擔心郁樂出事是很清晰的情緒,但此刻充斥在胸腔里,還有另外一股未名情緒,讓他更加不安,但一時又說不清楚從何而起。
管他媽的林寒那些警告,他要是眼睜睜看著郁樂走火坑還置之不理,那他真的是孬種。
「你要查可以,但必須我跟著。」
郁樂拉起眼罩,看著元菘的背影,「你摻和進來幹嘛?」
元菘伸手一把拉下他的眼罩,「我不能擔心嗎?」
郁樂噤言不語。
半晌後,悶聲悶語道:「你摻和,會讓我分心。」
「你讓我參與,我就告訴你一個線索。」元菘丟出誘餌,他大可暗中保護或者暗中參與調查,但是郁樂剛才那句「不會再對身邊人沒一點戒心」,讓他改了想法。
他,要得到郁樂全身心的無條件的信任。
郁樂一點都不想領他情,「那你別講了。」
元菘眼底浮現幾分委屈,他就著夜色看著郁樂,「我已經參與了。」
話落,身旁的檯燈就被撳亮,下一秒就看到郁樂黑沉著臉,周身散發著深戾的氣息,眼神冰冷地盯著自己。
元菘垂下眼,雙眸晦暗如墨,「我,我……」
「你怎麼那麼多事!」郁樂啐他一聲。
「滾蛋。」
元菘本來委屈到谷底的心仿佛撥開雲霧見了光,他湊近,抓著郁樂的手,聲音藏不住驚喜,「你同意了?」
「你趕著送人頭,我怎麼可能同意。」
郁樂拉起被子蓋住臉,心想要找個法子斷了元菘的心思。
「線索告訴我,然後老實退出調查,咱倆還能好好聊天。」
元菘嘴角的笑容頓時凝固。
半晌後,郁樂拉開被子,「你跟其他人不一樣。」靠,要讓他表達的多清楚才能懂。
元菘嘴角的笑容又盪開了。
「要我講也行,但有條件。」
郁樂嗯了聲。
「第一,必須跟我報告你的行蹤;第二,有危險,必須跑;第三,打打殺殺要叫我。」
郁樂眯著眼,猶豫了半會,先答應了。
衣服摩擦發出的沙沙聲倏然停止,元菘撳開燈,打開電腦,「過來看看。」指著林寒發過來的資料,「監獄裡關著那幫人,問不出什麼信息,這個你可以不用做了。」
屏幕上的是一些囚犯的個人信息,都是小偷小摸的罪罰。
「你說韓菂接手了王小宇的產業,姑且算是吧。」他打開那份街道居民資料,滑鼠在其中一張黝黑的臉定住,「除了段起思,他是另外一個活著的人,可能是關鍵人物,可以從他入手,但行蹤成謎。而這上面其他人,一夜之間全消失了。」
郁樂瞪大眼睛,側頭看他。
元菘眼裡帶著狎笑,「林寒猜測是幫派內鬥,這些人全被殺了。」
「所以你說我的案子破了,一定程度上還不夠嚴謹。」
「所以你這陣子總關心我查案進展,就是為了給林寒最新信息?」
元菘悻悻地合上電腦,不敢直視郁樂的眼睛,嘀咕嘀咕的:「我關心你。」
「你胳膊肘往外拐還有理了!」
郁樂想也沒想地伸腿一腳就將元菘踹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