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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他成了植物人,睡了兩年

2024-09-15 09:33:46 作者: 一塊好石頭

  089 他成了植物人,睡了兩年

  「連續三天基本都在趕路,不要再玩遊戲了,閉眼休息會。」元菘拿起外套,分神看貓在沙發上還在玩遊戲的郁樂,發現對方根本沒理他。

  他一走近,就聽到郁樂嗯了聲,接著講:「快到終點了,我就可以跟安德魯講我的報告,好讓他安心上路。」

  元菘挑眉,嘀咕著「上路」兩字,心說晚上回來要改正下郁樂的說話習慣,不知道語言是有磁場的嗎。

  郁樂知道旁邊的身體沒動,於是解釋:「他要去南極呆一陣子,在他過去那邊前,他跟團隊打算將這個遊戲上線先。我是第一個玩家,都在等我的報告。」

  元菘腦子裡快速地組織下所有信息,稍一組合就覺得有個地方不太對勁,恍惚了會,回過神來,「知樂,萊恩呢?」

  手機里傳來噼里啪啦的打鬥聲,元菘瞅了眼,是個小人在打怪獸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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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樂分神回答,「萊恩,不知道,可能又跑到哪處地方收集聲音了吧。再說了,他一般也是等遊戲成熟後才玩。」

  元菘偏頭,感覺那個線索快接上了。

  「他不缺錢,所以要賺他的錢。」

  「啪」的一聲,腦子裡的那盞燈被打開擰亮。

  元菘咽了口唾沫,「為什麼你是第一個玩家?」

  郁樂想也沒想地回答,「因為我是投資者,說好是第一個玩家。」擡頭,問他,「你不是要去見人嗎,時間快到了。」他記得元菘說約了人七點見面,現在是下午六點半,只剩半個鐘而已。

  ***

  元菘腳步虛浮地走進餐廳。等服務員領他走進約定的包廂,看到裡面等他的人時,一股血氣霎時衝上腦門,思緒更成漿糊了。

  林寒看他蒼白的臉色,抱歉一笑,示意元菘先坐下。

  元菘在虔陵的時候接到聶之衡的電話,那個一直給他們提供信息的網友提出見面,問他要不要去見面。

  但這個網友,竟然是林寒,這是元菘萬萬想不到的。仔細一想也是,能掌握那麼多資料,只有當年經手案子的人。

  「不用懷疑,我就是那個人,而至今,那個也還沒破。」林寒給他倒了杯茶,「始終壓在我的心口。」

  元菘張開嘴,想說話,又吞回去。

  林寒輕掀眼帘,「你想說你姐夫是不是很早就知道網友就是我?那你可以放心,他查不出來。」頓了下,又講,「他那點黑客手段,在安全部門的同事面前,就像小白兔叼著根蘿蔔在一群狐貍面前走過一樣。」

  沒等元菘說話,林寒先說了,「讓他少玩吧,老實做他的蛋糕,免得又得跪鍵盤。」他嘆了口氣,「家庭和睦最重要。」

  元菘:「……」心說元芝月的威名到底遠播到什麼程度了。

  林寒不再扯皮,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資料,移過去,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你要的那條街道的所有人的資料,都在裡面。」

  元菘嗯了聲,正準備翻開,就聽到林寒說:「不用著急打開,先聽我講。」

  林寒突然嚴肅起來讓元菘也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倒不是說林寒給他的壓迫感,而是預感到林寒接下來要講的話可能會出乎他的意料。

  「這裡面的那些人,幾乎死光了。」林寒冷著眼,指了指元菘手裡那份資料。「小孩也是,沒逃過一劫。」

  元菘攥緊資料的手幾不可查地顫了下。

  林寒對他的異態視若不見,接著說:「應該是幫派內鬥,老人那派的,或者說不服從新老大的,多多少少的都被殺了,拖家帶口的,這就是走邪道的代價。」

  元菘擡眼看他,這些話,前陣子從黃栯梨的口中聽過類似的。表面風光無限,但實則深陷沼澤,掙脫不開,暗中茍且,一呼一吸的,全都是瘴氣。

  「你當初被襲擊,因為你姐還有你家人的關係,這個案子上頭也很重視,尤其出事地點沒多久後,所有人都消失了。只是……」

  林寒欲言又止。

  元菘在等他繼續講。

  「你也知道,你的這個案子也擱置了,跟郁樂的案子一樣。」他擡眼看他,雖然嘴角是勾起的,但眉眼帶著冷意,「襲擊你的人,與綁架郁樂的人,是同一幫人,不同分工而已。」

  林寒說到這,停了下來,「喝茶。」

  「喝了晚上會睡不著。」

  林寒不給台階下,「不喝也會睡不著。」

  元菘無奈地放下空茶杯。

  「我猜一開始是沒盯上你的,但是你在找郁樂,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所以對你下手了。」

  元菘蹙眉不解,腦子裡快速閃過郁文俊這次病情惡化,於是問出是不是被仇家盯上,然後才出了這些事。

  但是林寒卻沒正面回答他,只是一直笑著,但眼底的意思明顯在告訴他:事實不是這樣的,但我不能直接告訴你。

  元菘換了個問法,「你是不是已經知道具體是那些人了,那為什麼不直接抓了呢?」

  林寒看他,道出一句:「沒證據。他們給世人的身份很乾淨,你明白嗎?」

  元菘沒忍住,笑出了聲。

  林寒被他這樣笑也一點都不生氣,所以他才需要元菘跟郁樂這兩個案件相關但對外身份卻是群眾的人加入。

  只不過元菘這邊,他是明著讓元菘加入。

  郁樂那邊就不能,裡面牽扯的太多,一時半會解釋不清,還不如讓郁樂自己去解開,對於最終的結果,於郁樂而言,估計接受起來,會好受點。

  「郁樂被綁架,是你查出來的,還是他講的?」林寒看著元菘。

  「查的。」元菘手指摩挲著杯壁,「後面知樂想講,我不想他講。」

  林寒挑了挑眉,問他為什麼。

  「我怕自己承受不了。」

  元菘不怕被林寒看不起。

  又接著講:「我是外強中乾的類型,心理承受能力,比不上知樂。」看著是郁樂在接受他的付出,但其實是自己在貪婪奢求郁樂的給予。

  但顯然,林寒不接受他這個說辭。一邊觀察元菘的表情,一邊講,「那他病重成了植物人,昏睡了兩年這事,你知道嗎?」

  元菘驟地擡起頭,瞳孔顫慄,雙唇哆嗦,臉上血色盡失。林寒挑眉,明顯猜到了事實,但下一秒就聽到了元菘講:「他提過一句,我以為是身體不好,沒…沒細想……」

  「從山上掉下來,萬幸沒死。」林寒目光在桌面的那份資料定住,「除了全身骨頭斷了部分之外,大腦受損最嚴重,睡了兩年,醒來後復健,備考,上學,畢業,回國,找你。」

  元菘瞳孔驟地擴大,全身都在發抖,心臟陡然間仿佛被栓了顆巨石般,一直往地底沉。心說不是的,他在酒吧認出郁樂時,郁樂都沒認出他……

  重逢那晚一幕幕如走馬觀花般在腦里輪播上演,仿佛一盆盆冰水往他潑來將他定在原地。

  合約看也沒看,就簽下名字。

  郁樂對別人碰觸有應激行為,如果沒認出他,是會應激的……

  ……

  他一直都沒有細想這些事情。

  元菘以為是自己的執念換來神明垂愛,結果是郁樂隻身從地獄裡爬出來,翻山涉水,風塵僕僕地趕到他身邊。

  林寒坐直了身體,對於元菘仿佛沉浸在另一空間的潰敗和驚慌見怪不怪,他早料到會看到這樣的反應。

  「我今晚提出見面,主要是有兩個目的。」林寒點了點桌面,示意元菘差不多可以將思緒收回來了。

  「第一,襲擊你們的是同一幫人,你試圖讓郁樂跟你共享信息。他自己在查案子,你需要假裝不知道,也不要讓他知道你也在查。」不然太容易讓那伙人覺察到。

  元菘眼眶微紅,意識混沌,但還是應了聲好。

  「第二,如果郁樂那邊出現一些狀況,你要多看著點。」林寒說的含糊不清的,料到元菘會問,於是乾脆一併講了,「他的案子是被她姨媽壓下來的,因為當時兩家人都不讓繼續查。郁樂目前應該快知道是他姨媽讓結案的,正憋著一口氣吧。」

  元菘眉頭蹙緊,抓住了林寒話里的漏洞,「兩家人?那就是包括郁文俊?」難道這起綁架案牽涉的人很多?而且還是不能深究的?

  話音剛落就看到林寒丟了一個看白痴的眼神給他,未等他開口,他就聽到林寒嘆了聲,「如果郁樂到時接受不來結果,你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亂來,他…他有前科。」

  晏慧茹千叮囑萬囑咐,郁樂知道背後真相時,可能會大發雷霆,可能會變天,要林寒把握好尺度。

  這裡的『前科』,兩人都心知肚明。

  茶已喝完,林寒擡手看了下手錶,覺得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了,便起身讓元菘結帳好了再走。

  臨到門口時,又折返回來,拍了拍元菘的肩,對方恍惚,身軀震了下,望過來時的神色也……

  這對自己的心理素質真是有清晰的認知。林寒在心裡無聲又克制地讚嘆了元菘一句。

  他看著思緒似乎還沒回籠的元菘,說,「張禹明知道更多,如果你想了解,可以問問他,然後……你現在這樣,讓我覺得很沒擔當。」

  張禹明一直認為,晏慧慈的死,自己得負一半的責任。他自責自己沒早發現晏慧慈的異狀,還因自己的疏忽,讓晏慧慈找到了槍。

  所以在那之後,他幾乎將所有對於郁樂的事情攬到自己身上,是在贖罪也是在治癒。

  ——他們兄弟兩人。

  所以林寒覺得,如果元菘想知道更多關於郁樂那八年的事情,那要做好心理準備,因為在那聽到的,只怕會更加殘忍。

  元菘如夢初醒,雙肩頹下,「我知道。」

  如果說,以前有藉口可以逃避,但現在再逃避,他也覺得自己太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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