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讓韓菂在我們中間消失
2024-09-15 09:33:45
作者: 一塊好石頭
088 讓韓菂在我們中間消失
郁樂不明白元菘在猶豫什麼。
「他讓你試試,你就試試唄。」
元菘側頭看他,眸底凝著一層「你在說什麼傻話」,接著才講:「我的酒吧只是我自己在小打小鬧,要我接手你爸手裡那些產業,壓力太大……欸,不過,這麼說來,你爸,他看重我!」
郁樂:「……」
元菘眉眼帶著驕傲,轉頭一想,如果被被他搞破產了,那他會當場想自殺。
郁樂漫不經心地嗯了聲,手裡的漫畫書翻開到下一頁,才講:「他都給你提建議了,覺得有壓力的話,就先進修,再接手,也有職業團隊輔助你……」
「你如果不想要,就直接拒絕他。反正我不接,郁默不接的話,他就會去選其他合適的人,不然就是給職業管理團隊。」郁樂繼續嘀咕,「反正是他自己的產業,跟我無關。」
元菘急得在原地踱步,聽到這句話時停下腳步,趴在他旁邊,還沒開口,郁樂先給他解釋了,「郁家傳下來的產業很早就沒了,嗯……早被收過去了,現在這些都是郁文俊自己打拼的。」
「哇——」元菘發出一聲感嘆,「郁叔叔真厲害……」
郁樂嗤了聲,「是有點厲害,但家裡保留下來的人脈,錢財也是他成功的重要基石,他起點比很多人高多了。」
元菘聽著他的語氣,啐了句,「你白吃白喝,還挺高高在上。」
郁樂無所謂地聳肩,「他打拼,我享受,怎麼有問題了?他是父親,我是兒子……」
話音戛然而止,郁樂雙唇抿緊,不吭聲了,心說自己有時確實挺不孝的。
元菘見狀伸手攬住他肩膀,突然想起一件事,表情更加嚴肅,「知樂,還有一個事,也很奇怪。」
郁樂歪頭看他。
「你爸還要我去學個樂器……」他表情像是吃了什麼難以下咽的東西似的,麻木,痛苦,又求教,「為什麼?我彈樂器?樂器彈我的可能性倒比較大。」
郁文俊還真的不死心啊。
郁樂嘆了聲,「我也覺得。」
元菘一臉凝重地看著他的側臉,心想郁文俊的提議或許可以考慮考慮,一想起黃小姐酒吧那幕,他就忍不住煩躁。
這個小插曲暫告一段落。
元菘擰眉看郁樂讓他看的兩張照片,幾秒鐘後,擡頭望去還在看漫畫的郁樂,「知樂,你什麼意思?」見郁樂停下動作,苦澀補充,「想說不要我了?跟這個娘娘腔?」
郁樂從床上滾下來,一把奪過照片,煩躁地推了推他,讓他滾一邊去。
「這是兩個人。」郁樂舉高兩張照片,他要迷惑元菘的決定。
元菘挑眉,「一個。」
「兩個。」
「那你眼睛比我還瞎。」
元菘一臉「你糊弄誰呢」,「小樣」,「不是讓爺滾嗎」,「爺不陪你玩了」,表情變換得快,見郁樂壓根沒去注意,只盯著照片看,眉頭蹙緊。
他湊近去看,解釋,「我看骨相。這個人其實就是瘦了,白了,五官就立體起來了。網上那些減肥視頻總說,減肥是最大的整容。」
郁樂後知後覺地哦了聲。
空氣凝滯了一分鐘。郁樂手指著長發照片的這張,說:「這是韓溯。」手指挪了挪,到了寸頭青澀那張,「這是韓菂。」
他又呢喃了句,手指沒移動,「這也是韓溯,」手指動了,到了長發這張,「這也是韓菂。」
元菘瞳孔驟地擴大,拿過照片,比剛才還端詳,沉默少頃後,僥倖道:「幸好我比他先遇到你。」
世間能這麼欣賞情敵的,他估計是頭一個。
郁樂沒注意他那句話,因為自從認出韓溯就是韓菂後,他就一直在糾結一個問題,「為什麼他不跟我說他就是韓菂?」他看著元菘,神情認真又疑惑。
「難不成是為了試探我?」郁樂眉心蹙緊,「結果我沒認出來,所以他就給我寄了那些信……」
元菘打斷他的呢喃,「你不是有他電話嗎?約他出來問問不就知。」
郁樂點頭,拿出手機,手指在韓溯的號碼停住,看了會又收起,元菘蹙眉不解,然後他就聽到郁樂說:「不打了,他既然要我把他當做韓溯,那我當做他就是韓溯,不是韓菂。」
「讓韓菂在我們中間消失。」
元菘蹙眉,心口冒出一股酸酸的感覺,他吃味這句話。但韓菂對於郁樂來講,是一個特殊的朋友,他不能隨便質疑或者砍斷他們的紐帶。
***
「郁樂,」余白的聲音聽著就有在明顯克制,「終於能看到了。」
郁樂拿著手機,嗯了聲,他前陣子跟余白通話後,就跟他講了幫他找一個案子的資料,余白是能進去內部系統查看,但權限不夠,所以看到的也就那張通告而已。
當時郁樂就想著要不求下晏慧茹,但是如果被她知道自己在查綁架案,估計連夜會被她關起來,緊接著丟到國外去。他有想過找張禹明,但掐指一算,他會追問為什麼,要問清楚所有原因,最後也不會給帳號密碼。
所有他只能拜託余白在公安內部,幫他打探當初接手這起案子的人,他要自己去上門打聽。
余白滑動著滑鼠,「不過好奇怪,之前藏得那麼密實,現在被歸類到普通案件這邊了,」他頓了下,「結案了,郁樂,你還查什麼……」
沒等郁樂回答,因為屏幕上的資料緩慢緩衝出來,出現了綁架案中三位受害者的照片以及資料。
余白瞪大眼睛,看著其中一個人的照片,抽了口涼氣,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竄頭頂,緊接著嗓子眼一塞,發不出聲音來。
他當即撳斷電話,沒理會郁樂那邊的話,關掉電腦頁面,倏地站起來,椅子發出一聲重響,在辦公室內僅在的幾個人的疑惑下沖了出去。
無論什麼地點,天台的風總是比地面的風來得大。余白手抓著鐵欄杆,下巴靠在上面。
余白心想,風再大一點就好啦,把那些東西從我腦子裡吹走。
一開始,郁樂要他找八年前那起綁架案的資料時,他不疑有他地接下,但後面就是困難阻阻,系統內找不出有用的資料,他就去檔案室找,但也沒找到。
於是他就跟老警察打探,左拼右湊的,發現這起綁架案一開始像是求財,三個受害者裡面只有一個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其他兩個都不是,是被連累的。
但後面再看,綁匪又不像是求財,因為當時有錢人家那位,家長只接過一次電話,綁匪只說準備一億的現金,也沒說地點,就杳無音信了。
警方徹底斷了線索,因為綁匪躲了起來,還是躲得沒有聲息的那種,警方只能暗地裡撒網搜索,但遲遲沒找到人。
過了七八天左右吧,一隊驢友在一座山腰處發現了一具屍體,於是急忙報警。
故此,警方對那座山展開地毯式搜索,然後找到了另一具屍體,確認死亡的另一位受害者。
驢友們在山腰處發現的屍體就是郁樂,沒死,搶救回來了。
但是他打聽到有位老警察說了,那位死者,他的屍體慘不忍睹,不是被分屍,而是遭到了虐待,是被活生生虐待死的。
那郁樂……
余白不敢接著往下想。
額頭突然一陣冰涼,余白顫了下身體,伸手接過可樂,扭頭看到來者,先是詫異,然後就是窘迫。
「林秘書,我沒曠工。」
林寒挑眉,看了他一眼,「放心吧,我不會跟你們隊長打報告的。」打開可樂,哧拉一聲脆響,林寒喝了一口,望著天空,「在這傷心什麼呢,被女朋友甩了?」
余白拔開易拉罐環的動作一頓,擡起頭,一臉認真,「我事業為重。」
不出意外的,他聽到林寒發出一聲輕笑。
「那你是看到什麼了,以至於躲到這邊來?」
余白嘴巴微張又倏地合上,改口,「誒,每個月有那麼幾天是會emo的……」
「從生物學來講,女性因為有月經,所以受激素影響會有周期性的情緒變化。我沒看錯的話,你生物學的性別是男的。」
言外之意,不想說就別說,扯這麼爛的藉口純屬侮辱人的智商。
余白抿了抿唇,瓶上的水珠冰得手指通紅,但他似乎不受影響般,反問林寒,「林秘書,那你來天台幹嘛?」
「腦殼疼,吹吹風,清醒下。」
吹風只會讓頭更痛。余白這樣心說。他沒出聲,林寒也沒出聲,天台頓時又只剩下呼呼的風聲。
「我晚點要去見個人,但不知道要不要見?」林寒突然開口。
余白挑眉,「聽你這麼說,你是答應見面了,但此刻後悔了。」
林寒遲疑地點了點頭。
「那就找個藉口放鴿子吧。」
林寒扭頭看他,沒想到余白這麼爽快,果然下一秒就看到余白臉帶歉意地講,「我,我偶爾這麼做。」
你這個語氣聽著可不像是偶爾的意思。
「我聽一些老同事在說,最近有個小警察跟他們打探事情。我好奇湊過去聽,發現他們口中的那個小警察……」
林寒側擡眼,盯著余白的表情,發現他頰肉在抖,嘴角微勾,「敢做就要敢當,你既然都想著去打聽了,就得承擔被人抖出來的風險。」
余白捏著易拉罐,皺眉嘀咕,「我們講好的,不要講出去。」
林寒嘖了聲,心說藤條不打自己身上真的就不知道疼,「你可以隨便放別人鴿子,那別人同樣也可以不遵守承諾。」
余白努了努嘴,不吭聲。
半晌後,他出聲,「郁樂讓我找的,我也沒想到他要查的案子這麼隱秘。」頓了下,補充,「不過不隱秘了,我的權限突然能看到這起案宗了。」
「那這不是很好嗎?你也不用到處打聽了。」林寒漫不經心的用手指勾畫易拉罐上的北極熊圖案。
話落,餘光就捕捉到余白蒼白著臉,跟他一開始跑上來天台的神色如出一轍。
眉毛微挑,假裝沒看到余白的臉色,追問道:「怎麼,看到不好的東西嗎?」
余白沒立即回答他,反而保持著看天空的動作。
林寒陪了他半分鐘,打算離開準備一下,好去赴約。
但腳剛擡,身後就傳來聲音,「林秘書,郁樂的事,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呀?」林寒是晏慧茹的秘書,晏慧茹是郁樂的姨媽,郁樂的案子是被晏慧茹壓下去的。
並且,林寒跟張禹明算是同期。所以,林寒不可能不知道郁樂的事情。
果然下一秒,他看到林寒點了點頭。
余白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接著講:「林秘書,你好淡定。」看他,他就淡定不了,到現在心情還沒平復下來。
林寒乾脆轉身看他,「你年紀還小。」余白是去年才畢業,整個心靈還跟張白紙差不多,對於朋友遇到非人遭遇,一時半會沒緩過勁實屬正常。
他安慰余白,但也殘忍點破他泛濫的同情心,「比郁樂慘的人比比皆是,這傢伙得到了最好的治療,家裡的底蘊讓他揮霍幾輩子都不完,你稍微可憐下他就行了。」
話落,他就看到余白的臉垮了下來。
「等你接觸多案子了,你就會發現世界上離譜到沒有一點人性,顛覆你想像的事情多如牛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