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謹遵家人囑咐，不能喝酒

  084 謹遵家人囑咐，不能喝酒

  黃栯梨坐在后座，舉著一個小型望遠鏡，看著郁樂走進餐廳後，倏地拿起一個呼機，開口：

  

  「呼叫老闆，呼叫老闆，呼叫老闆，大老闆進去了。」

  不等那邊回復，她繼續講：

  「我要跟進去？還是原地守候？請指示，請指示，over。」

  呼機的電流哧拉哧拉地響。

  兩秒鐘後，元菘的聲音不通過呼機也在車內響起。

  元菘：「你過來前面開車。」

  黃栯梨擡頭，迎上扭頭射了一記眼刀過來的元菘，臉上霎時變成笑嘻嘻，俯身靠近了幾分，賊兮兮地講：「老闆，你就這麼任著大老闆去找他的新相好？你就不怕一對比之下，你低到塵埃里？」

  元菘揉了揉眉心，「第一，不要喊郁樂大老闆，他有名字，也不是你的老闆；第二，他是在工作；第三，你老闆——我並不差！」最後一句幾乎是咬牙切齒吼出來的。

  黃栯梨「哦」了聲。

  「那我喊他知樂，跟你一樣？」黃栯梨問。

  「那不行，這個名字只有兩個人能喊，一個是我，一個是晏阿姨，你沒資格。」

  黃栯梨不屑地切了聲。

  元菘重新啟動車輛，問她，「接下來要去哪？」他今天只有兩個計劃，第一個計劃是送郁樂過來餐廳見韓溯，第二個計劃就是當黃栯梨的司機。

  他也是今早才知道，黃栯梨竟然沒有駕照，據說是練車的時候，飆車嚇得教練差點歸西，故此教練延遲讓她考試拿證。

  「動物園，我要看老虎。」黃悠梨系好安全帶，「出發吧，元司機。」

  元菘眉心跳了跳，隨口問她，「動物園要預約，你預約沒？」

  黃栯梨點頭，接著又說：「沒預約你的，你在園外等我。」

  元菘透過車內後視鏡盯著黃栯梨的眼睛，試圖找出一點愧疚的情緒，奈何一分鐘後，只見她找出一副眼罩戴上，不僅裝聾還物理裝瞎。

  ***

  對於韓溯會赴約，郁樂是意外的，尤其他遊戲已經闖關到終點了，跟安德魯說要退出時，氣得他在大洋彼岸嗷嗷叫，一把掐斷通話。

  「不好意思，久等了。」韓溯入座，臉上無歉意。

  郁樂磨了磨牙：「沒事，也就等你一個鍾而已。」他盯著韓溯的眼睛，皮笑肉不笑的。

  韓溯笑了笑，拿起菜單，「為表歉意，我請客。」

  郁樂立即把手上的酒單也遞過去，一點都沒想客氣，「我要那杯石榴果汁，還要那塊可可口味的提拉米蘇，其他你隨意。」

  韓溯：「你來法國餐廳，喝……果汁？」

  郁樂輕擡眼皮：「謹遵家人囑咐，在外面不能喝酒。」這是漢斯在離開之前特意交代元菘的，於是元菘嚴格執行醫囑。

  故此他給郁樂作了個決定：元菘在身邊時，郁樂想喝酒，可以。元菘不在身邊時，郁樂連奶啤都不可以碰！

  郁樂看著韓溯臉帶諷笑地聳了聳肩，分神想自己要是偷偷喝度數很低很低的酒，再嚼口香糖，元菘會發現嗎？

  ——欸，還是不要試了。

  元菘是狗鼻子。

  韓溯等服務生走了後，才說：「你要是有事可以先離開的。我不喜歡跟我吃飯的人，他…心不在焉。」

  他意有所指。

  郁樂訕訕地掃了下鼻子。

  韓溯優雅地嚼著一塊牛肉，眼見東西都快吃完了也沒見郁樂講出見面的真正理由，不過他也能猜到，只是……

  「你真能忍。」他低頭切了塊肉，冷笑道。

  說是吃飯，但看去更像是郁樂在等韓溯吃飯，他喝完果汁吃完蛋糕後也沒接著吃其他的。

  郁樂故意歪解他的意思：「早上吃多了。」

  韓溯聞言動作頓了兩秒，下一瞬失聲哼笑了下，無言地吃完東西。等他拿起酒杯的時候，郁樂看著窗外的視線還沒收回。

  他順著郁樂的目光看過去，那是這家餐廳的室外部分，工作人員搭了個低矮的大平台，依次放著幾張餐桌。

  郁樂望著的方向是與他們這桌並列的長方桌，有四個青年，看著也就大學生的年紀，四人在談笑以及吃飯，但談笑似乎才是正事，畢竟盤子裡的東西還是完好的。

  「他們在拍GG，東西是道具。」郁樂突然開口。

  韓溯挑眉，仔細觀察了會，發現盤子裡的肉汁確實亮麗新鮮的超乎尋常。他忍不住發問，「攝像頭呢？相機呢？」

  郁樂扭頭，視線重新放回到韓溯的身上，回答他的問題：「早在你進來時就有了……你怕嗎？」

  話音戛然而止，因為韓溯臉上出現一抹嘲諷意味十足的笑容，接著就聽到他反問道：「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認為我是犯罪頭子，所以不敢讓鏡頭拍到正臉？」

  「警方找不到我的手下問話，所以你就篤定是我指使他藏起來的？或者說是我下命令讓他去殺人？」

  韓溯睨著他，「目前警方還沒找到兇手，你就確定兇手是我的手下，我能否問下你是怎麼斷定的？」

  郁樂沒說話，只是看著他，腦子裡分神想著：因為元菘看到死者軌跡，看到你的手下行兇。

  韓溯自然聽不見郁樂的內心想法，他接著講：「退一萬步講，即使我的手下犯罪了，那也不干我的事……」

  「脫不了干係！」郁樂聲音忍不住大了一分，音量引來旁桌側視。

  「嘩啦」一聲，韓溯起身站起來，手撐著桌面，臉上的表情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連坐那套，早作古了！」話音落地，就頹著肩膀坐回去，「如果你找我吃飯的目的，是要問責我……」

  「那我現在跟你講，我沒殺過人，」他欲言又止，「但害過不少人。」眼見郁樂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忍不住低笑了幾聲，餘光捕捉到玻璃窗外的一角，扭頭望過去。

  道具已經被換掉，這回是真的食物。

  眼睛倏地瞪大，桌子底下的手止不住顫抖，他這會才注意到其中三人的互動以及神態太像記憶中的那三個人。

  ——是大一時的李檀月，郁樂以及韓菂。

  他將視線轉回去，發現郁樂也在看著那三人，心臟忍不住一緊，正要開口就被郁樂打斷了，因為郁樂問他，「如果段起思沒殺人，為何不接受傳話？」

  郁樂接著說：「我看過酒吧的監控，他看著就很聽你的話。」

  韓溯嘴角的笑容凝固住，想脫口而出「你靠幾個片段就篤定段起思是聽話的人，你是蛔蟲嗎？」這句時又及時收回，他竟忘了郁樂猜人心思一向都很準，何況後面還又去讀了心理……

  而自己當初能騙過他，無非就是利用郁樂信任他的這招，當然其中也少不了某些人的幫助。

  「行吧，那我跟他說，免得他沾上的腥臭還要讓你來噁心我。」

  郁樂：「……」

  不知怎的，他覺得韓溯一句話罵了三個人是正常的事，似乎從他的嘴巴里聽到尖酸刻薄的話是一點都不會出奇。

  韓溯拿著電話，在接通時，看向郁樂，「你怎麼知道他的名字？」

  郁樂擡頭，抿嘴沒說話，心裡已經在後悔自己剛才的脫口而出了。

  韓溯也沒揪著這個問題不放，反而解釋，「這個名字是我起的，起思，起思，」他低喃著這兩字，「當時看到這句『非風動,非幡動,仁者心動』時，就給他取了起思這個名字。好聽嗎？」

  他問郁樂，郁樂沒回答，反而電話那邊段起思平靜地應了聲「好聽」。

  韓溯又重複了「好聽嗎」這個問題。

  郁樂側頭看過來，答道：「好聽。」

  「喜歡嗎？」韓溯的聲音藏不住歡喜。

  郁樂：「不喜歡。」

  韓溯笑容出現短暫的凝固，將手機拿近耳邊，才講：「警方懷疑你殺人，如果再傳喚你去問話，就老老實實過去，不要髒了我的屋子。」

  段起思：「好。」

  韓溯沒掛電話前，他不能先掛斷電話，但這一次他腦子裡迸發出一個想法：趕緊掛電話，趕緊掛電話……

  韓溯：「你去改個名字。」

  段起思：「……我喜歡這個名字，不改！」話落，立馬就撳斷了電話。

  韓溯聽著嘟嘟聲，看暗下去的頁面，無奈地拉了拉嘴角，呢喃了句：「孩子長大了，翅膀也硬了。」

  「他很小嗎？」

  「二十歲。」韓溯沒隱瞞這個信息，接著又說：「我讀大學時，別人送給我的，那時他才十一歲時，瘦得皮包骨，也沒有名字，狗都比他有尊嚴。」

  郁樂挑眉，呢喃「送」這個字。

  「對，在東南亞一個很有名的紅燈區，他母親送給我的，不然他在那繼續生活下去，大概率就是去當龜公或者滿足某些人的特殊癖好。」

  郁樂眉心蹙緊，抿緊雙唇沒吭聲。

  ***

  韓溯擡手擋了些陽光，微眯著眼，接著說：「這裡四季不明，我不太喜歡。」

  郁樂也就那麼隨口一問他有選到想要久居的地方嗎？他根本就沒想韓溯會回答，或者回答的話也會跟講好幾個地名出來。

  但韓溯竟然只說了一個名字：「朗伊爾譯。」

  郁樂想也沒想地回答，「朗伊爾譯也四季不明，南岐冬天不至於凍死，就是夏天濕熱過分了。但朗伊爾譯夏天只有6~8度，冬天更能凍死人……」

  話音被韓溯投過來的笑音打斷，「你查過？」

  郁樂愣了下，補充道：「呆過半個月，待不住。習慣獨處的人到了那都會被無限放大孤獨，如果在人氣活躍的地方生活久的人，到了那只怕更被……」

  「但安靜。」韓溯打斷他，神色認真。緊接著擡腳往下走了兩級台階，才回頭，嘴角帶著笑意：「希望以後某天，我能在那邀請你到我家吃飯。」

  不給郁樂任何開口的餘地，轉身揮手，丟下一句：下次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