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你是不是太雙標了
2024-09-15 09:32:09
作者: 一塊好石頭
016 你是不是太雙標了
黃超一走進會議室,就聽到幾位女同事聚在一起嘰嘰喳喳。他湊近,聽了一些,隨即蹙緊眉頭嘆了口氣,幾個人聞聲回頭,頓時一鬨而散,紛紛回到自己的位置。
「會上問你們有什麼好建議時,個個嘴巴閉得跟只蚌似的,撬都撬不開。」
黃超看著圓桌一圈人,黑壓壓一片,開口,「老闆平時不都這樣嗎?」墨鏡才是元菘本體。
「平時多半是茶色的。今天戴的是黑色。」一個年紀最輕的服務生伸手搶答。
黃超嘿的一聲苦笑了下,「你們要是把關注老闆的一半注意力放到客人身上,咱們上個月不至於平進平出。」他坐下來,煩躁地搓搓臉,「我討厭開會。」
「散會。」末了又下達任務,「現在是艱難時刻,每個人寫一個主意給我。我們測試篩選。」
本來已經站起身的人霎時耷拉下肩膀,有氣無力地應了聲。
要不還是去勸勸老闆出馬?問題是他不樂意呀。黃超抓了抓頭髮,腿腳比腦子轉的還快,等反應過來時,他人已經站在元菘的辦公室門口了,敲門的手還是縮回去。
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他看著元菘,元菘看著他。
「把季大海請回來,記得壓工資。」
黃超恍然大悟哦了聲,店裡的保鏢,沒人比季大海更合適了。黃超剛轉身又被叫住,接著就聽到元菘問他,「你找我什麼事?」
黃超腦子轉的飛快,這時候要是說實話說不定下一個被炒魷魚的就是他,他指了指自己眼睛的位置,「老闆今天戴著這個眼鏡也好看。」
不知怎的,黃超覺得元菘的眼神好像穿過鏡片,似利箭般釘在他的眼睛上,他止不住踉蹌了半步,「老闆,我…我先去忙了。」
「等下,幫我拿個白煮蛋。剛煮好的那種。」黃超不敢多加猜測,應了聲好慌慌張張跑廚房找雞蛋去了。
***
好看個毛啊。
元菘癱在沙發上,一手拿著鏡子,一手拿著雞蛋熱敷左眼的熊貓圈。伸出指尖碰了碰冒血珠的位置,頓時痛得齜牙咧嘴,一把摔下鏡子,拿起手機。
靠,還拉黑他了。
拉開抽屜拿出裡面另一台手機,那邊剛傳來一聲冷漠的「餵」。
「破相了,破相了。郁樂,你特麼的下手真狠。」
對方沉默了一下。
【隔了一晚上才處理傷口,說明不嚴重。】
【另外,沒什麼事,別聯繫我。除非你想跟我講清楚為什麼會知道我在山上。】
「嘟嘟~」聲響起。
元菘啞然,軟綿綿地癱在沙發上。講清楚?怎麼可能講清楚!重新拿起手機,翻開撥打記錄,手指像是火花般,恨不得將鍵盤給摁出火苗來。
手機震動了下,郁樂拿起看了眼。
余白無奈地嘆了口氣,心說大哥你現在是在出外勤,不是在過家家。不僅他這麼想,就連坐在天台邊的中年婦女也這麼想,她急急地問:「誰的信息,你現在是在勸我別跳樓。」
郁樂低著頭,嗯了聲,眉心微擰,看著那則簡訊:【那我問你八年前為何不回信息,這八年去哪了,有那麼難回答嗎?好一句無話可說!我只不過問了你兩次,就被你踹了一拳,郁知樂,你是不是太雙標了。】
細白修長的食指長按信息內容,彈跳出「刪除/複製」,郁樂遲疑了下,點了「刪除」,緊接著關機,將手機往旁邊一放,動作一氣呵成。
他扭頭看向旁邊的婦女,冷漠道:「你根本沒想死。」
女人聞言騰地站起身,手指發抖地指著他,似乎被戳穿了謊言般,嘴裡念念有詞「我想死, 我跳給你看。」余白在後面見狀都慌了,往走前幾步就被女人嚎喊不許再靠近,余白嘴上一直喊著「好好好」,眼睛瞥向同樣坐在窗台邊的郁樂。
要命啊,他怎麼覺得郁樂的背影比這女嫌疑人還決絕。聲若蚊蠅又委委屈屈地喊了聲「郁樂」,直到對方扭過頭來,看到他冷漠的眼神,余白不知怎的頓時全身鬆懈了下來,呼呼地喘著氣。
郁樂始終冷漠的狀態逼得女人又重新坐了回去,這個青年好看又冷漠,她想以自殺威懾旁人的心思都少了幾分,挪著屁股靠近,即使她竭力隱藏不安的情緒,但還是從她的顫抖的聲音里聽出來了,「剛剛,是誰發信息給你?」
郁樂哦了聲,撇了撇嘴,扭頭看她,跟她解釋:「被你藏起來那小孩的父母呀。說找到小孩被你藏哪了。」
女人看著郁樂臉上的笑意,神情突地猙獰了起來,緊接著又安靜下去,她誇張地笑了,說:「找不到的,找不到的。」
她知道青年還在看著她,所以她不願意再多說其他的。本來她就不想死的,只不過突然來了警察說要抓她,因為她偷了別人家的小孩。怎麼可能呢,她怎麼可能做這種事,那是小孩願意跟她走,願意跟她一起生活呀。
「怎麼不可能呢。」郁樂看著她,看她笑容戛然而止,又說:「你不僅不想死,也不會傷害那些孩子。」
女人倏地扭過頭來,雙眼警惕地瞪著郁樂,「你什麼意思?」想要繼續開口就被打斷。只見青年當著她的面跟她身後的警察要了一份文件,她好奇正要湊近,下一秒文件就被郁樂拿開。
余白真搞不懂眼前還在上演啞劇的兩人,認命地給張禹明發信息。沒一會,那邊就回復他了,內容看得他差點想吐血。
【郁小樂跟你一起?你還讓他去交涉?你想重新從實習做起嗎?我在附近,我現在過去。】余白拿著手機,欲哭無淚,心說又不是他要求的,郁樂他上趕著要湊熱鬧。
不知又被出賣的郁樂翻開文件,念念有詞,「徐婷婷,是你,對吧,」女人點了點頭,郁樂接著念,「三年前離婚,小孩撫養權歸於明,也就是你前夫,對吧?」
女人咬牙點點頭,「那臭混蛋,帶著小孩跑了。法院說每月可以讓我見小孩一次,那混蛋就只讓我看過小孩一次,就帶小孩消失了。」
郁樂合上文件,反正裡面的信息他早看過了,現在目前重要的是跟徐婷婷的交涉,要讓她說出小孩的下落,「所以你抱走顧渺渺,包括之前被你抱到家裡的其他孩子,是因為想自己孩子,對吧?」
徐婷婷眼眶通紅,遲疑地點點頭。
「那些女人全都不配當媽媽!」徐婷婷眼神突地變得兇狠,指甲摳著青苔石板,咬著牙盯著虛空,「小孩那麼可愛,她們怎麼可以打他們!」
郁樂扭頭看著她,恍惚間似乎看到了徐婷婷站在人群外,落寞地看著小孩牽著父母的手,蹦蹦跳跳的,跟父母講這一天裡遇到的趣事。
「你前夫帶著小孩離開了,你有去法院申訴嗎?」他問她,一轉眼就看到徐婷婷的瞪大眼睛望著他,郁樂嘆了口氣,又問:「你聯繫過你前夫,他不讓你見?」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徐婷婷前夫可能是抓著了她精神狀態不穩定的藉口。
徐婷婷搖搖頭,委屈道:「聯繫過,但孩子被他教壞了,說我是神經病。」
果然。
「但你覺得自己沒病?」頓了下,改口,「還是你覺得自己的病情還好?」
徐婷婷急得跳腳,站起來,指著郁樂,歇斯底里地罵他是不是也覺得自己有病。
郁樂舉起雙手,沒正面回應她的問題,只是指了指地面,「如果是我,現在就不會跳起來,掉下去,可會血肉模糊的。」這話立馬奏效,徐婷婷又安靜了下來。
郁樂等她平靜下來,才接著問:「顧渺渺的媽媽經常打她嗎?」徐婷婷重重地點了點頭,接著擡手示意郁樂靠近一些,才小聲講:「動不動就打,我觀察好久了,吃太慢,罵,吃太快,說她豬搶食嗎,反正很多地方都不好……」
顧渺渺媽媽父母心是有多大,徐婷婷一直在周圍,竟一點察覺到都沒。郁樂扶額,打斷徐婷婷的條條控訴,擡眼看她,「顧渺渺媽媽是有點過分。」
徐婷婷拍手,大聲吼道:「只是有點?這是非常過分好不好。」
偏執之外,還有迫害妄想的傾向。郁樂看著她的臉,接著說:「所以你覺得你能將顧渺渺養得更好,對吧?」
「肯定比那女人好。」徐婷臉上盪著柔意的笑,輕聲地講,「我跟你講,顧渺渺很喜歡我,她願意跟我生活。」
郁樂挑了挑眉,望著腳底下的車水馬龍駛往遠處,慢慢地變成一個個光點,溶在夕陽里,被時間帶著走。傍晚來臨,地球上的每一角似乎就有了歸途。
他側頭,眼睛明亮,夕陽照著他的一邊臉,頭髮絲尖尖似乎漾著光芒,平靜地問,「顧渺渺是怕你傷害她,才說自己喜歡你吧。」
徐婷婷望著他的臉,出現片刻的恍惚,眼前的青年雖笑著,但是她沒在他眼裡看到笑意,有的是只是隱藏在瞳底後面的銳利,思緒清明,「你錯了,」聲音大了起來,她咬牙切齒道,「她很喜歡我,打從心裡的喜歡。」
這句話說出來後,徐婷婷就後悔了,因為青年沒有因為這句話而神色改變,不……變了,他是還看著她,她也在他眼底見到笑意了,但稍縱即逝。
郁樂看著她的臉,發現徐婷婷不安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擡頭望向郁樂,偷偷拉開與他的距離,殊不知就是她的這個行為更加出賣了她的不確定。
徐婷婷被他盯得身體不由得顫了顫,明明是冬季落日時分,雖然氣溫低,但風裡會裹著白天柔軟的暖意,但此刻卻不知為何她感覺從她心臟深處生出股股冰冷,順著經脈骨骼,在她的頭上炸開,又戳著她的脊骨,又麻又冰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