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2024-09-15 09:26:49
作者: 檐影
第 46 章
八百加急的戰報, 除了最開始讓人心灰意懶,後面的次次都振奮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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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馳率率領三千士兵,屢次深入北晉, 殲滅了北晉最為驕傲的精銳,又順利接應梁將軍, 短短半個月, 他已經成為讓北晉人聞風喪膽的神話,事跡傳回大齊的時候,百姓口中儘是讚頌之辭。
池純音也不禁心神蕩漾。
她還收到了顧馳傳回來的家書。
旁人報平安都是寫下一句「一切安好,勿念」,待顧馳親衛將那厚厚一沓信遞給她時,池純音驚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怎麼這麼多?」
顧馳親衛道:「世子閒暇下來就給世子妃寫家書, 久而久之,積攢的就多了。」
池純音嘴上埋怨,心裡卻開心壞了。
她看每一封都格外小心,生怕錯漏了什麼, 仔細體會顧馳在塞北這些時日的生活。
明明都是殺敵萬千的大將軍了, 傳給她的家書怎麼還和前些時日一樣。要麼就是抱怨塞北伙食不好,他吃不習慣,可總不好搞特殊, 讓人覺得世子嬌生慣養的,不適合帶兵打仗。
池純音小心展開書信,撅了撅嘴。
從文字的先後,她大概能判斷這都是什麼時候寫的,譬如他深入北晉替袁承將軍報仇的時候, 顧馳的家書寫的就格外的多,頗有種若他沒回來, 這便是留給她的遺書。
池純音看得眼眶發紅,明明知曉勝局,可還是忍不住呸呸呸幾聲:「烏鴉嘴,回來定要好好治治他這臭毛病。」
她把顧馳的信都翻了個遍,卻沒見他提及長寧郡主近來怎麼樣了。
剛來汴京的那些日子,若不是長寧郡主待她很親厚,那些拜高踩低的小姐們不知道還要作威作福到何時。池純音一直很敬重長寧郡主,很想知曉她眼下如何了。
郡主與駙馬感情這麼好,她心底肯定很難受,顧馳應當好好勸勸她,逝者已逝,她應當好好活下去,斷不可做傻事啊!
可信里,顧馳通通都沒說,像是在刻意避諱什麼。
池純音難免有些生氣。
她是什麼很小氣的人嗎?
人非草木,她與郡主也相識了這麼些年,如今她有了這樣的遭遇,她只希望郡主能早日振作過來。
顧馳刻意避諱,反倒叫人覺得奇怪,像是有什麼事瞞著她。
「少夫人,夫人請您去前堂。」
池純音正鬱鬱不樂呢,英國公夫人身邊的人忽然請她,想來是宮中有什麼消息傳回來了,
她暫時放下手中信,到了前堂。
英國公夫婦坐於主位,面帶喜色,忙招呼她:「馳兒這回立大功,聖上龍顏大悅,封顧馳為安定侯,封食邑一千二百戶,回了汴京入宮後,怕還有賞賜,當真是上天庇佑啊!」
池純音也覺得面上沾了光,立刻應下來,「我這就回去將開府的賀禮造冊入帳,省得混了。」
「這就派人護送你回府。」
池純音來的時候輕便,什麼都沒帶,想著回到自己府上自然也方便,眼下自然很方便。
英國公夫人派了支親衛護她的周全,已經在門口等著她了。
她滿心都想趕緊見到顧馳,腳步雀躍奔向馬車。
聖上的封賞都下來了,那顧馳肯定馬上要回汴京了,已經好些時日沒有見到他了,塞北日頭毒辣,他現在肯定黑得不能看。
池純音出神正開心,經過一身行高大的親衛身邊,那親衛忽然出聲。
「少夫人不記得我了?」
她詫異轉過身,這個說話的親衛光論身型與顧馳倒有些相像,只是面容陌生,一點印象也沒有。
池純音詫異道:「可是有何事?」
親衛面容俊朗,可聽她這麼說,話音里不自覺染上失望:「少夫人當真不記得我了?」
池純音仔細回想了一遍,她真的不認識這個人啊。
難不成是見顧馳立功,想與世子妃熟絡,日後好進軍營?
「五年前的生辰夜,少夫人可還有印象?」
池純音驚詫萬分,緊緊盯著眼前的人,愣了幾瞬才。
五年前的那個生辰夜,她認識的只有帶著儺戲面具的死士。
可在她與徐蘊定親前,這個人徹底從她的世界消失,杳無音訊,眼下怎麼會突然出現,還出現在英國公府?
難不成他是英國公府養的死士?
親衛笑了笑:「少夫人不認得我也正常,畢竟當時情況所迫,我並沒用真容示人。」
池純音不可置信望著他,喃喃道:「你沒有死,是國公府的人?」
原來他沒有死,那就好,只要人還在一切都有希望。
「你叫什麼名字?」
「屬下名為金鐸。」
她點點頭,壓下心中震驚,不可置信道:「先同我回府吧。」
回府後,池純音幾番詢問先前的事,金鐸均能答出來,看來他確實是當時那個死士。她又緊接著問了他當時為何消失,知曉他這些年過得九死一生,艱難活下來,今後也不必做死士,終於可以不用賣命謀生計。
「活著就好,等顧馳回來了,他可以安排你去軍中。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參軍嗎,今後也不必拘於宅院之中,你也會有機會建功立業的。」
提到顧馳,金鐸面上閃爍,倒有些不自在起來。
池純音有所察覺,脫口問道:「怎麼了?」
「如今能當國公府上親衛,已經是足夠了。」
聽他這話,池純音心下顫動。
他這些年應該是受了很多的苦,之前對入伍那麼渴望的一個人,眼下怎麼變得毫無精氣神。
池純音堅持道:「顧馳會答應的。」
「不必麻煩世子殿下了。」
她見金鐸態度堅決,只得作罷,可金鐸好像一點也不想讓顧馳知曉他的事?
忽然間,池純音福臨心智。
從前他為自己屢次奔走泉州,心底記掛著她的喜好,其下含義再明確不過了。
他曾經心悅她。
他九死一生回來,她卻嫁給了顧馳。
可她現在心底只有顧馳了,絕不可能接受他的好意。
金鐸搶先道:「少夫人不必為難,如今我能安定生活,已經是一大幸事。其餘的——」他一頓,面上閃過一縷苦澀的笑:「沒有其餘的。」
若把金鐸趕回國公府,管家肯定以為他衝撞了少夫人,他好不容易安定的日子又要起波折。池純音準備尋個機會,和顧馳說一說,還是調他去軍營吧。
顧馳馬上就要回汴京了,池純音派人清點庫房,這麼枯燥的事也覺得別有一番興致。
下人終於整理完畢,她將冊目放到書房裡去。
西次間是顧馳的書房空,芙蓉紋路窗掩著,書卷整整齊齊置在桌上,池純音將冊目放於櫥中,望著空落落的環境,越發想念顧馳了。
雖然顧馳成日裡嘴巴沒好話,可是真沒有人在身邊念叨,還叫人怪想念的。
池純音正準備離去,餘光卻瞥見書房一角有個陌生的楠木箱子。
那是什麼?
她心下好奇,尋過去看,這楠木箱子的鎖虛掛著,想來裡頭都是顧馳重要的東西,要時不時打開來看。
池純音掀開蓋子,映入眼帘的是各式各樣的畫卷,顧馳從來沒有這樣的雅興,去收集各家名畫。
她倒想看看他喜歡的是誰的名家大作。
池純音拿起一副,可看清這畫像畫的是誰之後,姣好面容瞬間失了顏色。
她不死心,多翻了幾張,毫無例外,全是長寧郡主的畫像。
天階夜色涼如水,五角亭修在假山清泉之後,猶如置身畫中。
清爽月色落了下來,亭內靜謐無聲。
池純音靠著柱子,望著遠處愣神。
顧馳的書房裡怎麼還有婉寧郡主的畫像?
若是在英國公府上,她還能想定是時間太久了,忘機收拾,畢竟顧馳也不是愛去書房的人。
可他們二人都已經搬進新府了,他還特地把之前的畫像一齊帶進來,這又怎麼解釋呢?
池純音本不想讓自己陷入無休無止的猜忌中,可想到他送回來的家書上,沒有出現過長寧郡主一個字,這又是在刻意避諱什麼?
她心緒紛雜,忍不住想他與顧馳這些時日的相處,他滿心滿眼都是她,她也不該在這個時候瞎想。
肯定是個誤會。
金鐸不知何時出現在涼亭之中,忽然出聲道:「我看到書房的東西了。」
池純音眼神有些閃爍,「顧馳真是的,那些東西忘了收了,他記性還挺不好的。」
金鐸就這樣默默看著她,目光瞭然。
「其實你大可以相信世子,三日後他便歸京了,有什麼話直接問,總比空想來得實在。」
池純音眼眸亮了亮,像是被金鐸點醒了。
對啊。
她空想的也不一定就是事實,要聽顧馳怎麼說。
池純音心裡像是注入了股活力,心中陰霾也被驅散。她怎麼能因為這一筆,就把顧馳對她所有的好輕易忽視了呢,她望著這滿園風光,都是顧馳為她精心準備的。
那個箱子也可能是下人無意間搬來的,和顧馳沒有關係。
金鐸幾句點撥,倒是掃開池純音心底的迷霧。
她頗為感激,時過境遷,他並沒有怎麼改變,「謝謝你,你的願望我會替你實現的。」
金鐸眼波溫柔,「時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池純音安定下來,便盼望著顧馳歸京的那一日。
他們已經有快倆個月沒見了,也不知道他現在變成什麼樣了,本以為一轉眼就過去的日子變得分外長,尤其是戰事最為緊張的時候,有時候夜裡都要醒來好幾次。
終是叫池純音盼到了大軍凱旋的那一日。
闊別倆月,大軍終于歸京,城門內外齊聚著歡呼的百姓,這一戰終於是把這些年大齊子民的心中惡氣狠狠出了。
尤其是世子顧馳,從未想到他竟有如此才能。城門外不少官員圍在英國公身份,奉承讚嘆英國公當真教子有方,大兒子有文才,小兒子是強將,當真是命好。
池純音也是如此。
不少貴家夫人小姐在她耳邊念叨,今生能嫁給這樣一個良婿,真是好福氣。
池純音面上迎合,心裡已經盼望著顧馳早日出現。
終於是在一陣歡呼聲中,不遠處出現道緊密的黑線,是大軍凱旋。
池純音的心也隨之雀躍,恨不得顧馳腳力再快些。
她終於瞧見了顧馳的身影。
顧馳雙眸四處張望,終於在看到她的瞬間安定下來。
大軍停駐在原地,本以為他最起碼得入宮覲見聖上,才能與她說上話,誰知他立即下馬奔向她。
他眼中熾烈,緊緊將她抱在懷中,鋪天蓋地的吻落下來,把池純音親得,那些在心中準備好的盤問都說不出口了。
池純音雙手搭在他的肩上,不知多久他才鬆開自己。
有了這麼一通後,她什麼都不想問了。
她望著顧馳的臉龐,有些心疼道:「你怎麼黑了這麼多?」
「沒事,回汴京了我們成日不出門,馬上就能養回來。」
池純音當然知曉在家中不出門意味著做什麼,不正緊!
她氣得打了打他的肩頭,佯裝生氣。
大軍逐漸停下腳步,池純音發現有個人身著一襲白衣,袖上帶孝,眉如彎月,眼波清冷,從隨軍的馬車上緩緩走下。
池純音瞳孔緊縮,盯著那個人影。
長寧郡主怎麼也回來了。
顧馳還肆無忌憚吻她,只是池純音的心再也不能同剛才那樣全神貫注了。
她心緒作亂,郡主怎麼也回來了?
郡主喪夫,但婆家還在,那馬車上的大包小包好像都是她的行囊,她要搬回汴京了?
長寧郡主走到她們二人身邊,輕聲道:「顧馳,聖上與娘娘還在宮中等著,莫要誤了時辰。」
池純音從顧馳的懷抱中掙脫,「聖上還要見你,別耽擱了。」
顧馳卻不想撒手:「和我一同進去,正好去看看娘娘?」
她就猶豫一瞬,顧馳就牽著她往前走。
在旁的長寧郡主目光未從她身上離開,她如今身形瘦削,整個人都沒有最開始相識的溫婉寧靜了,身上還隱隱帶著對她的不滿。
池純音也不覺得心虛,當時與顧馳的婚事是郡主自己放的,眼下選擇錯了,怎麼能將罪過推在別人身上呢?
顧馳倒未應付郡主的話,修長手臂攬過池純音的腰肢,往回帶。
池純音與顧馳在一處的時候,他們二年就換了輛馬車。
她還記得,顧馳來的時候是騎馬的。
池純音察覺自己鑽牛角尖了,長寧郡主與顧馳眼下怎麼會是能放在一起的人,這也太對不起顧馳待她的心意了。
可是既如此,顧馳給她的家書上,怎麼一句話都不提郡主近況,反而不聲不響將她帶回汴京了呢?
池純音正苦惱著,卻瞟見顧馳一直在看著她,是那樣熟悉的晦澀,眸中暗潮湧動。
她驚道:「你幹什麼?」
顧馳不管不顧地拉她在身邊,堵住了他的嘴。
池純音跨坐在他腿上,又害怕傳出聲響叫外人聽去,只是這人也太不知收斂了,還轉移陣地,在她脖頸上亂親一起。
她有些難耐:「你沒有什麼要同我交代的嗎?」
顧馳喘著氣,笑得玩味:「我這不是交代在你這了?」
池純音不想聽他打馬虎眼敷衍自己。
「我是說長寧郡主。」
「長公主不忍她在塞北守寡,求了聖上將她召回。」
然後呢?
顧馳怎麼不繼續說下去了。
她試探道:「你怎麼想?」
「和我有什麼關係,順路將她帶回罷了。」
顧馳的話很有分寸,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可越是這樣雲淡風輕,越讓人心底生疑。
她最初聽聞郡主喪夫,都很是擔心,他一點波瀾也沒有,是裝的嗎?
「你書房的東西我都看到了。」
池純音倒要看看,顧馳還要怎麼掩飾下去。
顧馳聽到這,確實面色閃爍,到處亂動的手也停下來了。
「你去我書房了?」
終於是瞞不下去了吧!
顧馳愣了愣,難怪呢,難怪他覺得今日的池純音好像有些扭捏。
原來趁著他不在的這些時日,發現了他從前的那些秘密。
思及此處,他覺得面前這個故意不看他的害羞娘子甚是可愛,羞什麼,他是她郎君啊,愛她護她不都是應該的嗎?
顧馳眼眸發亮:「你能不能別這麼直接,從前的事,我想給你個驚喜的。」
「不過你是怎麼知曉的,我瞞了這麼久,就是有朝一日讓你開心,倒顯得先前做的那些白費了。」
池純音不禁瞪圓雙眼。
驚喜?!顧馳到底在說什麼!
知曉自己的夫君對別的女子念念不忘,這叫驚喜?
顧馳到底懂不懂什麼才是驚喜。
池純音從他身上下去,不想再聽顧馳說這些了。
顧馳卻拉著她的手,笑得像個乳臭未乾的毛小子,「從前的事你若想聽,我以後會同你說個完全,瞞著你這些年,我也怪不好受的。」
不用!
她才沒興趣聽顧馳講之前與郡主怎麼恩愛,她是什麼很壞的人嗎?
池純音有些不服氣,她才不要被顧馳這麼欺負。
「有件事我也要同你說。」
顧馳想吻她的眉眼:「怎麼了?」
「我從前認識的那個死士,他沒死,現在就在我們府上。」
顧馳目光猛得一縮。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