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長河

  時間長河

  煙花收尾之前，即將迎來最後的高潮。

  聞念猶豫片刻。

  把手機調成前置模式，悄悄把自己的臉和沈瑜川的背影同時框進畫面。

  數十朵煙花同時升空，在天空中綻放出一片璀璨的星海，夜空仿佛被點燃了一般。

  聞念找準時機，按下快門。

  短暫的美麗綻放之下，這一刻成為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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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家科學研究院物理研究所不愧被譽為物理學聖地，12月10號，全國性的筆試在各個高校同時舉行，聲勢浩蕩。

  宜江大學的考點外，甚至還拉起了橫幅。

  「這次招聘範圍從大二到大四，全國有八十多個學校有招聘條件，但是最後只有15個名額。」

  聞念和聶杉站在考點大門外聽管小琴說話。

  「咱們學校物理系的報名率高達90%，就算其他學校沒有咱們學校報名人數多，全國加起來，至少也有上千人爭取這個可憐的15個位置了。」

  聞念好奇。

  「那我們學校豈不是很有優勢？我在官網上看到公布的模擬題和競賽題模式非常相似。可除了我們學校有很多物理競賽生，其他學校大多都是統招生吧？其實競賽物理和高考物理的差距還是挺大的，不光是難度，思維模式上也有很大區別。」

  聶杉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

  管小琴倒是很驚訝：「所以國研所制定了每所學校入選名額不超過3個的規定，目的是為了防止物競生較多的學校占據大部分名額。這就像高考招生時，各省份都會有不同的招生計劃一樣。」

  「我還以為你知道。」

  每個學校最多三個人？

  聞念怔愣一秒，慢悠悠地回道：「啊...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是有這麼個條件。」

  今天本來沒聶杉什麼事，但她剛好沒課，於是就在進考場前過來湊個熱鬧，也能給她倆加油助威。

  幾人還沒說兩句話，一片陰影朝她們走來。

  沈瑜川走在前頭，師浩辰和趙勁跟在後面。

  聞念看見沈瑜川到沒什麼反應，聶杉看見趙勁卻有些驚訝。

  「你不是說打死都不來嗎？」聶杉問。

  趙勁哼笑兩聲：「這話的前提是那個人不會把我打死。但如果我今天不來，我爹還真會把我打死。」

  聶杉更疑惑：「可你不是連簡歷都沒投，怎麼進去啊？」

  「你別什麼都往外抖落啊，我這不是騙我爹說簡歷篩選通過了，今天才假模假式的來一趟，這下我直接露餡兒了。」

  趙勁左右看看，目光落在沈瑜川身上一瞬，他是真怕這小子給自己說漏嘴

  師浩辰指著趙勁：「呦，就聶杉知道，連我跟沈瑜川都瞞，還是不是哥們兒了？」

  ......

  被徵用作為考點的大報告廳內，空調剛開不久。

  聞念穿著毛衣在座位上，手有點發僵。

  她搓搓手，在等待開考間隙，小聲跟067對話：「上次參加高友賽，你突然消失，也是在這樣的報告廳，時隔兩月，我一進來瞅見這似曾相識的場景還是會頭皮發麻。」

  【那你是否做好了我在某天會離開的準備？】

  聞念：「......」

  「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說這件事？我一會沒心思做題了怎麼辦。」

  【是你說要是寫不出來要拜託我幫忙的，怕什麼？】

  聞念：「那也是在我實在寫不出來的情況下。」

  進國研所跟任務息息相關，聞念當然不能掉以輕心，她需要做到萬全準備。067就是她的萬全準備。

  試題在入場前就已經分發好，第一頁是封面，上面已經列印好了考生姓名和准考證號。

  考官提醒大家確認檢查無誤後，即可開始答題。

  翻開第一頁，聞念傻眼了。

  這跟官網上公布的模擬題簡直是一模兩樣。

  模擬題都是複雜的物理推演，需要縝密的全局思路和清晰的邏輯，可眼前第一頁，居然是一些填空題。

  聞念做了一會兒才發現其中關竅，這是把一整個複雜的物理推演拆解成不同的步驟，依次對關鍵點進行回答。

  在哪道題卡頓，其實就是你在物理推演中的薄弱點。

  所以，即使沒有通過國研所的招聘，還是可以在這次考試中受益。

  「不愧是國家所，培養意識和格局都好高。」她低聲感嘆。

  這次試卷題量不小，雖然前面是填空題，但後面還是有難度係數頗高的推演，甚至有的比模擬題的難度還略高些。

  時間仿佛流逝得更加迅速。

  聞念雖然沒有擡頭，但一直能聽到周圍筆尖的沙沙聲，到後半程，偶爾還能察覺有人走出考場，不知是提前交卷還是棄考。

  但她沒有心思去探究，因為她被最後一道題的收尾部分卡住了。

  聞念先把題目念給了067，但是讓它先不要說出答案。

  她算了下時間，如果十分鐘後還是找不到破局的辦法，她就必須要開始在067的指揮下重寫了。

  【你還有5分鐘。】

  【3分鐘】

  【1分鐘】

  她失敗了。

  聞念輕嘆一聲，揉揉眉心，低聲說：「來吧，靠你了。」

  在067的幫助下，總算是在時間結束前，寫完了題目。

  原來是在後續導入公式的時候，有一個情況沒有考慮進去。

  「明明只差一點。」聞念在走出教學樓的時候，十分不甘心地跟067吐槽。

  【你能順利穿越回來，靠的可不是「差一點」，而是幾億種可能性的無差錯精密組合。】

  聞念還沒說話，瞥到門外，視線比腳步先一步停住。

  沈瑜川站在樓梯旁，黑色羽絨服和灰色圍巾被落日薄暮鋪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黃。

  聞念跟他沒在一個考場，所以沒一塊出來。

  她走近，還沒開口，被沈瑜川搶先：「給你發消息怎麼不回？」

  「啊？」聞念沒收到消息啊。

  拿出手機，按了一下，黑屏。

  「哦，我進考場之前關機了，忘記打開。」

  像是為了證實自己說的話，她把手機伸到兩人中間，開機動畫緩緩出現在屏幕上。

  「師浩辰呢？」

  當時他們一起來的，看沈瑜川擡腿下樓的架勢，是不打算等他了。

  沈瑜川：「跑了。」

  聞念：「......」

  她晚上約了跟聶杉吃飯，也就能跟沈瑜川一起從這裡走到管科樓。

  短短一段路，聞念問了沈瑜川考怎麼樣，答案跟她預想的一字不差——還行。

  又跟他吐槽了最後一題遇見的問題，當然，是改編後的。

  大致是，卡殼後很著急，在最後關頭檢查出來少考慮變量，後來有驚無險地改完了。

  沒想到，這人居然跟067回答的差不多。

  「物理學裡，半點兒的誤差，已經是天壤之別。」

  聞念略有些失語。

  067要不是個機器人，都能跟沈瑜川湊成一對兒雙胞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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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第二輪筆試的時間是12月15號，所以第一輪筆試成績在12號下午三點就會公布，前一百名可以進入到第二輪考核，屆時能在官網查到自己的排名。

  聞念的流程進度上，第一輪筆試下面有一個綠色的對勾。

  她點開排名連結，第一名是沈瑜川。

  並沒有太出乎預料，畢竟她早就知道沈瑜川未來在物理領域的成就，遠遠超高國研所寒假實習招聘的筆試第一名。

  聞念沒想到的是，第二名，是方明誠。

  這意味著，她很有可能會在國研所見到他。

  聞念收回思緒，繼續往下翻，在第十五和第十六的位置上看見了她和管小琴的名字。

  最初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但下一秒突然意識到，管小琴竟然也通過了！

  聞念比看到自己通過還要高興，這意味著，管小琴離她的夢想又近了一步，或許不用退學了。

  她立馬轉過頭，驚喜萬分：「小琴你看到了嗎！你通過了。」

  聶杉一臉驚訝地湊過來，高興詢問：「真的嗎真的嗎，讓我看看。」

  聞念把電腦挪到她面前，聶杉看了眼，搖動管小琴的肩膀：「你第一輪通過了！」

  「這麼大的好事，怎麼都沒見你吭聲，你可太能忍了。」

  管小琴並沒有聞念想像中的高興，她明明在笑，可總讓人覺得是在強顏歡笑。

  聞念以為，管小琴是因為在十六名，而實習生只招聘十五名才顯得不那麼開心。

  可她真非常想告訴管小琴，她很了不起。

  但因為自己的排名比管小琴高一個名次，這樣說出來就像是在安慰她。

  聞念又不能說，她是因為最後有067的幫助，才拿到了十五名。真讓她自己寫完，進入第二輪沒問題，但肯定不會有這麼高的名次。

  「別看你現在十六名，說不定第二輪的時候，就衝上去了，要對自己有信心。」

  聞念依舊笑著，想讓管小琴對自己多點信心。

  但是她忘了一件事。

  管小琴擡眸看她，目光閃爍，語氣複雜：「可，一所學校最多三個名額。」

  聞念徹底愣住。

  如果沈瑜川和方明誠占掉兩個，也是極有可能發生的情況。

  那最後一個名額......

  聞念不敢深想，她垂下眼睫，擋住情緒：「多大點兒事，說不定沈瑜川和方明誠第二輪的時候忽然失誤了，讓咱倆整個第一第二，也不是沒可能啊。」

  聶杉站在一旁，雖然她不清楚這個晉級規則的具體內容，但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周圍逐漸沉重的氛圍。

  掛在臉上的微笑慢慢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困惑和不安。

  蔣初曼是唯一一個置身事外的人，她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揶揄：「有好戲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