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念

  殺手·念

  無人的花園小涼亭內，聞念正焦急萬分地來回踱步。

  「067，你說我歷經千辛萬苦進度條才8%，這一下掉了2%，你快幫我想想，是哪裡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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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進度條是兩個獨立的系統，所以不能直接讀取它的功能，現在讓進度條產生變化的事件太少，樣本不夠大的情況下，沒有辦法計算它的變動規律。】

  聞念回想進度條前進時的情況，簡直毫無關聯可言。

  忽然，她頓住腳步，靈光一閃。

  「我知道了！」

  「會不會是進度條提醒我最近太懶散了，讓我抓緊把刺殺沈瑜川的任務提上日程？」

  【不排除這種可能。】

  一定是這樣！

  聞念離開小涼亭，沿著長廊快步朝外面走。

  「按照我的分析，雖然我沒有完全獲得沈瑜川的信任，但接近他，說上幾句話應該不成問題。」

  「刺殺他，硬碰硬是不可能了，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在目前能接觸到他的條件下智取呢——」

  路邊，正喝著奶茶路過的女生，落入聞念視線。

  「067......」

  【嗯？】

  「我覺得，我好像有辦法了。」

  下午。

  做好一切準備的聞念給師浩辰發消息。

  「WN：你知道現在沈瑜川在哪嗎？」

  幾乎是在聞念發送消息的在一秒，「對方正在輸入......」的字體就出現在對話框上方。

  「星辰大海：他物理社教研室呢，怎麼了？」

  聞念看著屏幕上的字，深呼一口氣，試圖壓住亂跳的心臟。

  ......

  「謝謝，沒什麼事，就問問。」師浩辰念出屏幕上聞念回復的消息，看向坐在身邊的沈瑜川，「她這是什麼意思？」

  他本來就有點沒心沒肺，實在是摸不透女生的心思。眉毛幾乎擰成麻花，像是面對一道物理難題。

  「想知道你在哪，為什麼不直接問你，非要捨近求遠來問我？問完了又說沒事。」

  「你很閒？」

  沈瑜川正在跑數據，視線緊盯電腦屏幕，沒有挪開：「很閒的話再開台電腦幫我做測算。」

  師浩辰識趣地手機放下，他半個小時前剛做完一遍，還沒歇夠呢。

  他「嘿嘿」笑兩聲：「我這不是樂於助人嗎。」

  「下次聞念再打聽我，就說不知道。」

  「這麼神秘幹什麼......」

  沈瑜川掃了他一眼。

  師浩辰立馬改口：「好，我不說。」

  話音剛落下，門口傳來了動靜。

  兩人一同擡頭看過去。

  趙勁抱著個籃球推門進來，下巴一擡，就當作打了招呼，也沒說話，自顧自一屁股窩進旁邊的單人沙發里。

  沈瑜川眉毛輕擡，轉頭看向師浩辰，意思是，解釋下？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連忙打破這僵硬的氛圍：「趙勁不說晚上打球嗎，我就想著你在電腦面前坐一天了，該活動活動，就跟趙勁說咱倆都去，讓他有空直接來教研室，到時候咱們一起去球場。」

  沈瑜川氣笑：「師浩辰，你什麼時候成我經紀人了？打個球還要你幫我做決定？」

  師浩辰心裡苦啊。

  本來宿舍就仨人，這倆哥還看不對眼，他夾在中間那是左右為難。

  其實也都不是什麼壞人，就是一個彆扭一個倔驢，那和稀泥的只能是自己了。

  「我這可是徵求過你意見的。」

  沈瑜川：「？」

  「上次我問你，我打球叫上你行不行，你說行。我只是沒提，除了我之外還有誰......」

  這邊沈瑜川還沒開口，那邊趙勁插話：「你跟他說那麼多幹什麼，咱倆一塊去不就得了——」

  「啪嗒。」

  開門聲打斷說話聲。

  聞念手裡拎著奶茶，身影在門口凝固了一瞬。

  房間裡劍拔弩張的氣氛被她的出現打破，三個人都轉過頭，視線聚集在聞念身上。

  「.......」

  天吶，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

  她居然忘了問師浩辰，教研室除了沈瑜川還有沒有其他人。

  聞念有些錯愕地看著他們，心裡直打鼓。現在這進去也不是，離開也不是。

  她只想安安靜靜地殺個人，怎麼就這麼難。

  面前是一張三人座長沙發，沈瑜川坐在中間，師浩辰在他左邊，而長沙發右邊的單人沙發上，竟然坐著趙勁？

  他們居然認識！

  她挪著步子走過去的時候，緊緊攥著裝著她「秘制奶茶」的手提袋。

  067給了她一個配方，配方里的每樣東西都能比較容易買到，但湊一塊就是效果立竿見影的毒藥。

  她今天的目的，就是讓沈瑜川喝下這杯奶茶，哪怕一口，她就可以完成任務。

  聞念在沈瑜川旁邊坐下。

  她在走過來的時候已經想好，就算是師浩辰和趙勁在這，但只要沈瑜川喝了，未來就會被改變。

  所以，其實這屋子裡有幾個人都不重要。

  電腦上的程序還在運行著，但沈瑜川沒看，抄手靠在沙發上。

  師浩辰跟聞念算是比較熟的，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他，問：「聞念，你打聽沈瑜川在哪，就是為了過來找他呀？」

  倆人把沈瑜川夾在中間，有來有往。

  聞念點頭，甜甜笑了句：「對啊。還特地，給他帶了奶茶，就是沒想到你和趙勁也在，所以只有一杯。」

  「喏。」聞念遞給沈瑜川，「嘗嘗，剛出的季節限定。」

  趙勁「切」一聲：「就他有啊？」

  聞念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心裡想的卻是，給你喝你怕是還不敢吧。

  等待中，聞念不由得心跳加速，緊握成拳的手止不住細微顫抖。

  「我不喝。」

  沈瑜川把奶茶接過來，又放到桌子上。

  聞念立馬坐直，著急的眉毛都豎起來：「怎麼能不喝，這可是我專門給你帶的，拎了一路呢。」

  「我說了，我不喝。」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錯，聞念有種錯覺，沈瑜川好像生氣了，但好像又不是單純的生氣，一雙黑漆漆的深邃眉眼裡，是她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情緒。

  所以，到嘴邊的話，愣是沒說出口。

  身後突然伸出來一隻手，拿走了桌子上的奶茶。

  「砰」的一聲，趙勁把吸管插進去：「他不喝，我喝。」

  「不行！」

  聞念眼睛驀然睜大，幾乎是頃刻間轉身，撲過去，在趙勁的嘴觸碰到吸管前，把奶茶搶了過來。

  她大口喘著氣，心臟狂跳，仿佛快要衝出胸膛。

  看趙勁還完好無損的坐在那兒，又顫抖著，長舒一口氣。

  「反應這麼大？」趙勁真被她嚇著了，問這話的時候手還懸在空中。

  事情的發展也有點超出沈瑜川的預料，他伸手握住她肩膀，把人轉過來。

  一張小臉都嚇白了。

  「怎麼回事？」他問。

  聞念看著沈瑜川的臉，有點心虛。

  她垂下眸子，深呼吸後，才輕聲說：「買給你的，只能給你喝。」

  這話是實話，但落進不同人耳朵里，味道就完全不一樣。

  趙勁在人都傻了，合著他打擾人家倆郎情妾意了？

  一杯奶茶，至於嗎。

  沈瑜川眸光微動，喉結上下滾了滾。

  沉默片刻：「我喝。」

  聞念擡眸。

  就在這時，手臂上進度條忽然閃動，恢復到了8%。

  她手指微顫，將裝著毒藥的奶茶緩緩遞給他，仿佛這一刻，周圍的一切都在漸行漸遠，畫面中只剩下沈瑜川的臉。

  心跳的節奏不再受控制，複雜的情緒如潮水般湧上心頭，那是種激動、期待和不安，以及，夾雜著點......難過？

  剎那間，仿佛未知的命運之手輕輕拂過聞念的心臟，她閃過一個念頭。

  回到267年後，她是否會在某一瞬間，再次想起他，想起這段，離奇又短暫的時光。

  指尖觸及他的手背，他的手明明有點涼，聞念卻感到觸電般灼熱。

  然而，就當沈瑜川接過奶茶時，手臂進度條再次閃動。

  並且，急速後退。

  聞念心尖猛地一顫，慌忙把奶茶奪回來。

  進度條停止閃動，依舊是8%。

  時間凝固。

  這一幕，和剛才極其相似。

  師浩辰在一旁撓了撓頭：「這劇情，我好像不久前才見過。」

  聞念咬唇，閉上眼。

  進度條為什麼要長在自己胳膊上，真想給它砸了！

  耍人玩呢！？

  沈瑜川哪怕在做物理推演的時候，也從未感受過和現在相似的疑惑。

  他擡眉，薄唇輕啟，卻不知道說什麼。

  聞念在一片鴉雀無聲中頭腦風暴，不知道哪根弦搭錯了，甩出來句：「我特地給你帶的奶茶，給你一次兩次都不要，現在想喝也晚了，下次吧！」

  沒等沈瑜川反應過來，她「嗖」的一聲站起身。

  在三人的注視下，旁若無人地走出大門。

  而後，整間屋子，陷入了一種雁過無痕的寂靜。

  師浩辰嘴角抽動：「她這是......在生你的氣？」

  趙勁比師浩辰更直接：「你倆談了？」

  沈瑜川：「.......」

  我哪知道？？

  聞念尷尬得無地自容，幾乎是一路飛奔到樓下，又躲進實驗樓旁邊的小花園裡。

  她坐在美人靠上，緊閉雙眼，試圖驅散剛才的記憶，卻只感到更加清晰地畫面一幕幕浮現在腦海里，雙腳瘋狂上下踩動，快把石板蹬穿。

  她連聲音都有些虛浮：「067，你說這進度條到底想不想讓我殺掉沈瑜川啊，它是不是出廠的時候，哪個系統被設置反了？今天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這是聞念第一次，這麼遲地聽到067的答覆。

  【或許是，時機不對？】

  「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在不同時間發生同樣的事，會對未來走向造成不同影響。有可能，沈瑜川不該在今天死。】

  「......」

  聞念心如死灰。

  「那明天他能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