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 17 章

  閔陌飛躺在地上一動不想動。

  李遠帆撲上來那下撞得他渾身骨頭疼。

  「誒。」有人叫他。

  閔陌飛睜眼，看見李遠帆站在旁邊，伸出手想拉他起來。

  陳綽慢慢悠悠地從不遠處走過來。

  「隊長就是不一樣，站起來還要人扶。」陳綽說。

  閔陌飛笑笑，沖他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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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綽把閔陌飛從地上拉了起來，順著力氣兩人抱住了對方，閔陌飛拍了拍陳綽的肩，準備拉開的時候陳綽卻把他抱得更緊了。

  「閔陌飛，我今天也混淆了。」陳綽說。

  說完陳綽離開了這個心臟由於運動而熱烈跳動的擁抱。

  閔陌飛閉上了眼睛。

  李遠帆在旁邊看看閔陌飛，再看看陳綽，皺了皺眉，轉身回到自己的隊員身邊。

  陸勛的腳扭傷了，立刻就醫處理後問題不大，可以自己蹦著或者人攙著走。

  邱曉得到於萌傳來的消息第一時間就告訴了陸勛，陸勛相當驕傲地說：「我就知道！我們必贏的。」

  邱曉輕輕懟了懟陸勛的腿，「您上哪兒必贏去啊祖宗。」

  「阿伊阿伊疼疼疼。」陸勛告饒。

  籃球場上，李遠帆隊伍休息區，職高的三四五號球員拿到錢都已經走了，只有李遠帆孤零零坐在休息凳上。

  他看了眼異常熱鬧的對面休息區，從裁判到啦啦隊都圍在那裡和他們說話，又看了眼手中他承諾要給閔陌飛的保證書。

  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過去。

  最終他還是走了過去，把紙遞給了閔陌飛。

  閔陌飛有些疑惑地接過，像是已經不記得這件事，打開來看了一眼。

  「你打得很好，1v1我贏不了你。」閔陌飛對李遠帆說。

  李遠帆想說點什麼，但身後傳來一聲怒吼：

  「李遠帆！你和你媽說你今天出去晚自習，你在這幹嘛呢！」

  高一年級主任的身影出現在拐角。

  李遠帆對閔陌飛笑笑，迅速拿上自己的東西跑遠了。

  閔陌飛嘆了口氣。

  「怎麼了？」陳綽轉頭問。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閔陌飛說出一句古老的台詞。

  「我家還行，人少，很快就能念完。」陳綽說。

  「……你家人還少啊。」閔陌飛近來感到陳綽老師的話越來越難接了。

  「我家，認真算的話，就我，陳寶兒，沒了。」陳綽說，「寶兒也要去北京了，就只有我一個人咯。」

  「你們家長輩都同意了？」閔陌飛問，陳綽之前和他大概提過這麼個事兒，陳寶兒也說過。

  「外婆哭了一場，奶奶罵了一場，至於別人，不花他們的錢，不關他們的事。」陳綽口氣漠然。

  「我以為你會很在乎和他們的關係。」閔陌飛說。

  「我在乎，但我知道不應該太在乎。」陳綽說，「大家都有自己的孩子，沒誰真把別人的孩子當孩子。」

  閔陌飛看了陳綽一眼。

  「在乎也沒事兒。」閔陌飛說。

  陳綽笑笑。

  一中高中部難得有精彩的體育比賽，雖然一共就打了半個多小時，大家還是乘興而至，盡興而歸。

  於萌提議大家買點菜去閔陌飛家自己做來吃，五六雙眼睛聽了一齊轉向閔陌飛。

  「你們誰會做飯？」閔陌飛問。

  「甭管會不會，反正一人出個菜，實在不會的自己買一份來也行。」於萌說。

  「可以。」趙音音點點頭。

  「我拌黃瓜，誰也別和我搶。」陸勛說。

  「我剛想說！」邱曉說。

  「那我番茄蛋花湯。」邱曉趕緊說。

  「我煎牛排。」於萌說。

  「先去菜場看看吧，這個點不一定有什麼新鮮菜了。」趙音音說。

  「對對對。」陸勛說，「我們先去菜場。」

  「寶兒也說來，你們先買菜，我去接她。」陳綽看著手機說。

  「你一個人行嗎？」閔陌飛問。

  陳綽看著閔陌飛，思考了兩秒：「不行。」

  閔陌飛跟著陳綽走進病房的時候有點後悔，陳綽的奶奶和外婆都在，估計是相當不放心陳寶兒出門，在陳綽和護工把陳寶兒移到輪椅上這段時間直勾勾盯著閔陌飛看。

  「咳咳。」閔陌飛咳嗽兩聲。

  陳綽好笑地看了閔陌飛一眼，把輪椅交給閔陌飛，自己去和奶奶外婆認領注意事項。

  「一定要當心，別磕著了。」外婆說。

  「嗯嗯。」陳綽點頭。

  「幹嘛非得出去呀，再過段時間就能出院了。」奶奶說。

  「誒呀，孩子老和我們幾個待著悶壞了，出去和同學玩換換心情，這有什麼。」外婆立刻說。

  「不能出院了再換心情嗎？」奶奶分毫不讓。

  「老親家你這麼說寶兒出院了我是不能放心讓她住你家的。」外婆抓著她的LV包包伸長了脖子說。

  陳綽眼看兩位老人又要吵起來了，趕緊找准機會插話：「那我們就先走了，我肯定把人好好送回來，您別擔心。」

  說著就往門邊走，寶兒和閔陌飛都已經在門外翹首以盼了。

  「哦豁！出門兒咯。」見陳綽出來寶兒開心地笑了。

  「客官您可坐穩了！」閔陌飛推著輪椅在無人的走廊上跑起來。

  「哎！你慢點兒！給我妹撞壞了挨罵的是我！」陳綽在後面喊。

  陳寶兒在前面笑得很開心，閔陌飛也覺得心情特好，他媽以前住院經常帶他偷偷跑出去玩，後來走不動路了就讓閔陌飛這麼推著她玩，閔逍每次都黑臉，他臉越黑媽媽笑得越開心。

  他們一路笑著把陳寶兒搬上計程車，再搬下計程車，陸勛提前發消息過來說菜市場關門了佳佳超市集合。

  佳佳超市距離閔陌飛家小區就幾步路，是陳綽第一次來那晚閔陌飛出門買東西的超市。

  「陳綽給我拿幾個西蘭花。」陳寶兒指著架子上的西蘭花說。

  「你會做麼？」陳綽扯了個塑膠袋去挑西蘭花。

  「不會，但我想吃。」陳寶兒說。

  「沒毛病。」閔陌飛說。

  「陳綽給我拿兩袋酸奶，不是那個，下面那排，左邊，右邊，誒對。」

  「陳綽拿兩包薯片，要一包你的口味一包我的口味。」

  「陳綽拿兩盒雞蛋。」

  「陳綽，話梅。」

  陳綽耐心告罄，回頭給了陳寶兒一個眼神讓她自己體會。

  「哥，話梅。」陳寶兒沖她哥很甜地笑笑。

  陳綽嘆了口氣，去找話梅。

  閔陌飛現在看他倆覺得特逗，他空出一隻推輪椅的手，沖陳寶兒比了個贊。

  她真的想開了。

  陳綽找回了妹妹。

  閔陌飛看陳綽拿著話梅走回來，對陳綽說：「陳綽。」

  「嗯？」陳綽把話梅放進購物車，擡頭看向閔陌飛。

  「給我揀袋橙子。」閔陌飛說。

  陳綽看看閔陌飛，再看看一臉無辜的陳寶兒，搖了搖頭，拿著塑膠袋揀橙子去了。

  大傢伙兒買了很多菜、水果和零食，把閔陌飛家堆得滿滿當當，廚房裡一時間擠滿了人。

  「我先拌黃瓜，黃瓜得入味兒。」陸勛瘸著一隻腳在裡面蹦來蹦去。

  「您拿著黃瓜外邊坐著先。」邱曉把人半推半扶送到沙發上，陸勛和陳寶兒兩個傷員在沙發上眼對眼互相看著，都忍不住笑了。

  廚房裡局勢瞬息萬變，一開始很多人在裡面各忙各的，但經過二十分鐘的混戰後，於萌和邱曉先退了出來，陳綽和閔陌飛緊隨其後。

  他們四個人站在廚房門外看著裡面的羅以南和趙音音，一個熗鍋顛鍋的手法像是開了二十年飯店，一個洗菜擇菜的速度堪比專業女工，最主要的是，他倆一個伸手，另一個就知道是要鹽還是要醋。

  這默契，給外面四個人看呆了。

  羅以南炒菜間隙準備拌黃瓜，轉頭問站在門口的人：「黃，黃瓜呢？」

  很快，陸勛的涼拌黃瓜，陳寶兒的西蘭花炒火腿，於萌的煎牛排，陳綽的番茄土豆牛腩，閔陌飛的炒麵，邱曉的番茄蛋花湯，再加上羅以南和趙音音自己的兩道菜：紅燒鯽魚和油爆蝦，一桌菜齊活了。

  「你倆是，是參加過什麼培訓嗎？」陸勛坐上飯桌的時候沒忍住問。

  「沒，」趙音音笑笑，「我們爸媽一塊兒開飯店的。」

  「你們爸媽……」陸勛開口就要追問。

  「啊啊——」陸勛低下頭去摸腿。

  於萌、邱曉和陳綽各自在桌子下面踢了陸勛一腳，不讓他繼續問，遭受三重打擊的陸勛差點痛暈過去。

  於萌舉起手中的啤酒，說：「敬明天。」

  「敬明天！」大家說。

  羅以南手藝很好，一桌菜大家吃得乾乾淨淨，連買的一打啤酒都喝得精光。

  一群平時不碰酒的好學生，難得喝一點都有點上頭，全場喝了酒的人里只有閔陌飛和羅以南的臉是白的。

  「寶兒以後當了大舞蹈家，我就是舞蹈家的好友。」陸勛說。

  「還大舞蹈家呢，能不能養活自己都不知道。」陳寶兒沒喝，還十分清醒。

  「你一定可以的。」邱曉說。

  「真羨慕寶兒，從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於萌說。

  閔陌飛看了於萌一眼，很少聽於萌說這種話。

  「你想過嗎？」閔陌飛問。

  「想啊，從小就想，想人為什麼要讀書，為什麼拼了命要考高分，是為了干點啥呢？我想不明白。」於萌說。

  「為了有更多選擇吧。」邱曉說。

  「可真到讓我選的那天，我也還是不知道選什麼。」於萌說。

  陸勛拍拍於萌的肩，「不用想那麼多。」

  「陳綽，你是為什麼那麼努力讀書啊？有時候真覺得你像台機器，我都忍不住替你累。」於萌轉頭問陳綽。

  閔陌飛和陳寶兒也看向陳綽。

  陳綽一隻手撐著頭，閉著眼睛不說話，就在大家都以為他喝多了沒聽見於萌問題時，他開口了：

  「別問我，我頭暈。」

  閔陌飛伸手捏了捏陳綽的後頸。

  陳寶兒的手機響了，她外婆擔心她，叫司機帶著護工一起來接人，司機已經到閔陌飛小區門口了。

  閔陌飛和羅以南把陳寶兒送到小區門口，看著她安全上車才回去。

  「這一屋子人，怎麼送回家哦。」閔陌飛抓了抓頭髮。

  「我送趙音音。」羅以南說。

  「嗯。」閔陌飛點點頭。

  「你們？」閔陌飛轉頭看了眼羅以南。

  「現在，不，不住一起了。」羅以南說。

  閔陌飛點點頭。

  九點多的時候邱曉和陸勛的父母來把人接走了，羅以南和趙音音也一起離開，房間裡只剩閔陌飛和一直趴在桌子上的陳綽。

  羅以南走之前幫忙把垃圾和碗都收拾好了，閔陌飛只用開一下洗碗機就成。

  他一個人吃飯從不用這玩意兒，彎腰搗鼓了半天才弄明白怎麼開。

  準備起身的時候閔陌飛背上多了個熱烘烘的不明物體。

  閔陌飛把手伸到後面摸了摸陳綽的頭髮。

  「你還回家嗎？」閔陌飛任由陳綽趴在他背上，手撐在桌沿上彎著腰問。

  「嗯。」陳綽發出了意味不明的聲音。

  閔陌飛在心裡嘆了口氣。

  他背起陳綽，把人背進衛生間，把兩人都扒光了一起洗乾淨，再把人拖到床上，睡覺。

  真是累死老子了。

  希望有人能給他發一個做牛做馬坐懷不亂獎。

  閔陌飛第二天是被陳綽下地的動靜吵醒的，還是咚一聲，像顆砸在地上的籃球。

  他迷迷糊糊起來，看見陳綽正背對著他在衣櫃前轉來轉去。

  「新的內褲在左下第一個抽屜。」閔陌飛打了個哈欠說。

  「別的衣服你隨便拿。」閔陌飛說。

  說完又躺下了。

  陳綽來住了幾次，成功把閔陌飛從一個完全沒法和別人一起睡的人，變成了可以跟人一床被子睡的人。

  閔陌飛再次醒來的時候陳綽已經不在房間裡了，他走出去一看，學霸果然已經在挑燈學習。

  餐桌另一邊有學霸買回來的早飯，閔陌飛洗漱好，吃好早飯，坐到學霸對面，開始學習。

  他用來記陳綽布置的任務的筆記本上有了新的內容，是陳綽早上自己寫上去的，還是靈秀俊逸的行楷，最後畫了個笑臉>_<。

  閔陌飛不知道別人早戀都干點啥，反正他春心萌動，動到夏天，竟覺得一起寫題就是最浪漫的事。

  這周就要放月考榜了，閔陌飛第一次在等待成績時感到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