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路只當不相逢×無趣
2024-09-15 08:57:14
作者: 切尾
狹路只當不相逢×無趣
晚七點,拾意中餐廳,Moonen工作室聚在包間用餐。
發起聚餐的正是前不久雙喜臨門的李香落,更準確的講是抱得佳人歸的韓漳。
二人經歷了些小波折終於修成正果,為了感謝大家平日的關心照顧,韓大總裁特地定了最豪華的Vip包間,請大家好好吃頓飯。
原本是不需要這麼隆重的,但韓總向來擺闊慣了,讓他親自請客哪有不鋪張的道理。李香落還當著大家的面自嘲,難得請大家吃頓好的,包涵包涵,見諒見諒。
誰敢不包涵不見諒啊,大家合計著,這頓飯定要吃出個品味來。
餐桌上氣氛不錯,韓總一改平時工作中的嚴肅和高冷,對大家既熱情又幽默。幾輪客氣的碰杯之後,又提及之前楚阮月照顧李香落的事,感謝之情溢於言表,顯得特別誠懇。
楚阮月壓根就沒在意這種理所當然的小事,又怎好意思接受韓總的再三感謝,總之,大家客氣了幾句,又熱熱鬧鬧閒聊起來。
邢沐芸恐怕是多喝了幾杯,興致一來,又話多起來。說什麼大家能相識相聚就是緣分,尤其是組建了Moonen之後,從小小一間工作室到有所成績的今天,離不開每個人的辛勤努力。她雖然是創始人之一,但更多是感謝楚阮月的付出,畢竟最艱辛的那幾年,是她倆沒日沒夜奮鬥熬過去的。
原本好端端的,邢沐芸卻越講越煽情。又提到楚阮月都結婚了,明明留在海沢更合適,卻為了工作室守著沐城好幾年,多少是耽誤了私事。她身為合伙人,很是慚愧。
楚阮月受不了邢沐芸這番肉麻話,自我調侃了幾句,又把話題引到李香落和聞蕭身上。要說付出,誰不是呢,把工作室搬來海沢也絕非容易的決定,大家主動遷就她,非要說感謝的話,她才要好好感謝。
李香落嚷嚷著,都是一家人,分什麼你我,以後工作室會更加壯大更加出息,別說沐城和海沢,還有更廣闊的天地等著他們開拓呢。
一旁的韓漳全都贊同,能瞧出來對李香落是滿心滿眼的喜歡。
晚餐過後,將近十點,大家有說有笑準備離開。楚阮月接了個電話,腳步慢下來,等再回神,已不見其他人。正思索著,隔壁包間裡有人飛快走出來,與她撞了個滿懷。
雙方都不是有意為之,楚阮月沒打算計較,對方卻脾氣急了。
「怎麼回事啊,見人就往上撞。」是個年輕男人,語氣很不客氣。
楚阮月退了半步,腳腕微疼,等再擡頭,又多了個人。
「出什麼事了?」是位打扮講究的中年男子。
「呵,今天都什麼運氣。」年輕男子揉著左肩抱怨,「真叫人煩心。」
楚阮月終於看清年輕男子,他身高優越,體型偏瘦,長相頗為出眾,再多看一眼竟是有點眼熟。
「剛才我沒注意有人走出來。」楚阮月只想儘快解除誤會。
「是沒看到,還是故意?」年輕男子說話很沖,身上還帶著一股酒味,「誰會這麼巧等在門口撞我?」
楚阮月完全聽不懂他想表達什麼。
「誒,別激動。」中年男人顯然客氣些,不過更多是在安撫年輕男子,「這裡人多,別這樣。」
年輕男子「哼」了一聲,這才正眼看向楚阮月,那眼神多是不屑和傲慢。
「阮月?」
熟悉的聲音響起,原本打算小事化了的楚阮月陡然一怔。
「真是你啊。」來人竟是楚挽沁,她似乎是從同一扇門裡走出來的,「我說看著眼熟。」
「認識啊?」中年男人側身看著楚挽沁,笑著問她。
楚挽沁笑得優雅,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徑直走到楚阮月身邊,才緩緩開口。
「嗯,林導,這是怎麼了?」
楚挽沁問這話時,看著年輕男子,但回答她的卻是中年男人。
這位「林導」倒是很有耐心解釋,說無非是走路碰撞了。
楚挽沁聽罷,關心了句:「封轍,你沒事吧。」
年輕男子叫封轍,名字聽著也耳熟,楚阮月仔細想了想,突然想到什麼。
封轍,不是最近小有名氣的男演員嗎,難怪看著眼熟,原來是上過鏡的。楚阮月這才意識到,這間餐廳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消費得起的地方。
「嗯,給我道個歉,就當沒事了。」封轍環著胳膊,態度緩和了些,只是說出來的話依舊不禮貌。
「剛才是我疏忽,也當沒事了。」為了避免麻煩,楚阮月不卑不亢回了句。
「這怎麼聽都不是道歉吧。」封轍又哼了聲,意為不服氣。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他還想要怎樣道歉,楚阮月覺得不妙。
「我還有事,先走了。」楚阮月不再多言,繞道要走,腳腕又開始疼了。
封轍卻擺起臉色,攔住去路:「讓你道個歉而已,有那麼難嗎。」
「誒,都說別激動了。」林導瞥了眼楚阮月,語氣不算友好,「這位小姐,你態度是不是過了。」
封轍還不依不饒:「楚挽沁,你認識她是吧,那這事得好好講一講。」
「你撞了人,好好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楚挽沁居然上前拽她的手臂,示意她照做。
真離譜,楚阮月只能想到這三個字,她推開楚挽沁的手,冷了臉色。
「事情已經說清了,我是沒看清人,並沒有撞人。封先生,請你不要借題發揮。」沒由來的不滿惹她強勢起來。
「哈?借題發揮?」封轍臉色大變,「你說我借題發揮?你誰啊!」
「這跟我是誰沒關係。」楚阮月目光更冷,不去看一旁的楚挽沁,「要是你……」
「你怎麼總這樣衝撞別人。」話說到一半,楚挽沁打斷道,「越來越沒禮貌了,你趕緊好好道歉,否則我也幫不了你。」
楚阮月徹底被她氣笑了,楚挽沁總想主導每件事的走向,總以為能對別人指手畫腳,殊不知這麼做只會顯得她無能。
「楚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正僵持著,韓漳出現。
「沒什麼。」話雖如此,她卻仍被封轍攔著。
韓漳自然察覺情形不對,卻也沒理會旁人,只繼續說了句:「時間已晚,我派了車送你們回去。」
「想走就走啊,今天這事不說清楚,誰都別想走。」如果說,封轍剛才是不講理,那現在只怕是耍酒瘋,「你又是哪個,沒看到我們在說話嗎? 」
「什麼事說不清,不如說給我聽一聽。」韓漳語氣平穩,不急不躁問了句,畢竟在商海馳騁多年,哪怕是不經意間散發的氣質都帶著不容侵犯的高冷。
「這女人不看路,你是想幫她向我道歉?好啊,來,我聽著,趕緊的。」
「這話題已經沒必要聊下去了,報警查監控吧。」楚阮月耐心漸無,卻也不願意耽誤韓漳的時間,只小聲致歉,「韓總,你先走吧,事情我自己可以處理。」
哪曉得,韓漳也不嫌事大,主動提了句:「好啊,那我來報警。」
一提到「報警」兩個字,林導最先開口。
「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矛盾,怎麼急眼了呢,這位……」林導伸手去阻攔韓漳的動作,手擡到一半又頓住,忽的上前握住韓漳的手,「呀,是韓總吧?這麼巧在這裡遇見您!」
韓漳又看了林導一眼,只聽對方繼續說:「我是林圖,上個月慈善晚會,我們在宴會上見過的。」
「林圖?」韓漳撣開對方的手。
「沒錯,那天我和陳導坐一桌的。」
「嗯。」韓漳輕笑一聲,「原來是林導。」
林圖連連點頭,能看得出來對韓漳很殷勤。
封轍已經不耐煩了:「舅舅,這誰啊,管他什麼總,這事都過不去。」
林圖一巴掌拍在封轍的後背上,臉色難看:「你小子和誰說話呢,這位是韓總,遇曜集團的韓總。」
這下,不單是封轍愣住,連一旁不吭聲的楚挽沁也愣住。
楚阮月早就看出來了,遇曜和韓總兩個詞同時出現,果然走到哪裡都威力非凡。
「韓總,這位是您的朋友?那絕對是誤會。」林圖試探了句,客氣得不行,「封轍,你說對吧,都是誤會。」
「你是封轍。」韓漳似感興趣般,打量了幾眼,笑了聲,「沒想到封先生鏡頭前後是兩副面孔,今天讓我大開眼界了。」
這妥妥的是嘲諷吧,畢竟封轍當初走紅,是因為飾演了位品學兼優德才兼備的學長角色,劇中溫柔優雅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戲外也被追捧著成為最好的封學長。不過,今天見到真人,這素質卻不敢恭維。果然真人和角色要分開看待。
封轍臉色變了又變,顯然收斂了脾氣。
「韓總,冒犯了。」哪怕不情願,他也退讓了。
韓漳不吭聲,現在楚阮月身邊,冷麵掃過對面三人,場面一度很尷尬。
「韓總,真的是一場誤會。」楚挽沁最先打破僵局,保持著她向來的優雅端莊,「今天我們劇組聚會,大家喝多了一點,難免得意忘形了些,封轍也不是故意為難,請您見諒。」
這話說得很有風範,大有調解的意味,讓林圖也有了繼續接話的理由。
「是啊,韓總,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楚挽沁,這回曜星投資的劇本也是由楚小姐擔當主演,我們上次還提到了呢。」
韓漳神色如常:「有印象。」
楚阮月似乎明白了,這林圖提到的「曜星」正是遇曜旗下的影視公司,近年來投資了不少大熱的影視劇,在圈子裡是何等地位也可想而知。林圖既然認得韓漳,自然是不敢得罪,楚挽沁如此聰明的人,其態度也不言自喻了。
「封先生呢,這次也是主演?」
韓漳此話一出,封轍臉色更難看。
「韓總,這次的選角呢自然是非常謹慎,當然陳導也親自參與選角了,您要對我們有信心的。」林圖一邊解釋,一邊朝封轍使眼色,「封轍的演技大家有目共睹,一定會讓好劇本錦上添花。」
「我有沒有信心不重要,觀眾心裡應該更清楚,何況曜星那邊怎麼做,我也沒有參與的必要。」韓漳從容道,「話題扯遠了,這位確實是我的朋友,她剛才說要報警的,你們……」
「誤會,天大的誤會!」林圖又是一巴掌拍在封轍後背,提醒道,「還不快道歉。」
封轍不情不願低了頭:「嗯,沒什麼要緊,是我走路不小心撞了人,小題大做了,抱歉。」
「哦,小題大做。」韓漳看向楚阮月,關心了句,「楚小姐,你沒事吧?」
這稱呼顯然讓人有些在意,尤其是楚挽沁也在場。
「沒事。」楚阮月沒心情與他們掰扯,更不想把牽扯進來,「可以走了。」
韓漳會意:「那好,既然你說沒事,就當沒事了。」
林圖拉著封轍識趣地讓了條路,倒是楚挽沁還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楚阮月沒客氣,只想儘快離開這糟心的地方。
終於走出中餐廳,楚阮月才舒緩了心中鬱悶。
「韓總,剛才多謝你。」
「有些人呢,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我不過是多層身份,就讓他們現原形。楚小姐,剛才的事不必介懷,你和香香這麼親近的關係,我當然相信你絕非無端生事的人。」
楚阮月知道沒必要太客氣,韓漳為人正直、心明眼亮,什麼場面沒見過,還能看不出來剛才是什麼局勢麼。但該感謝還是感謝,不然她不可能這麼快脫身。
「我就當謝謝香香了。」她笑了笑,「不過,你怎麼又折回來。」
「嗐,香香見你一直沒出來,著急了唄,說要找你,我能讓她亂跑麼。」
「阮月!」門口的上客區,一輛奔馳車廂內,李香落隔著車窗正在擺手,「你打電話也太慢了吧,快上車!」
「你看,性子越來越急了。」韓漳無奈地笑。
而后座的車窗此刻也降了下來,只見邢沐芸一副醉醺醺的樣子,邊勾著聞蕭的脖子邊沖楚阮月揮手。
「你再不上車,不等你咯。」
「阮月姐,急需你的幫忙。」聞蕭已經扛不住了,畢竟邢沐芸的酒品,嗯,很難形容。
這一個兩個的還真是……拿他們沒辦法。
楚阮月無奈笑著,朝車子走去。
奔馳車揚長而去,出現在門口的楚挽沁看了許久,才轉身離開。
數日後,幕上文化,經紀人辦公室。
唐以凝一進門就看到坐在沙發椅上的楚挽沁,頓時愣住了。
「會開完啦,這麼久嗎,又有什麼要緊事?」楚挽沁頭也不擡,只擺弄著手裡的魔方,紅色的已經轉成一整面,看起來特別顯眼。
「還不是那些反覆討論的事,聊來聊去也沒個定論。」唐以凝深呼吸了一口,換上職業笑容,「挽沁,上午又沒工作,你怎麼不好好休息啊?」
「睡不著,就出來走走。」楚挽沁用指甲在魔方上敲了幾下。
「那可不行,再過幾天,要開始劇本圍讀,緊接著就進組,到時候想休息都沒時間的,你還不趁著現在時間寬裕,好好調整下狀態。」
「還早呢,也不著急。」楚挽沁心不在焉,繼續轉動魔方。
唐以凝何其敏感,坐到她對面追著問:「怎麼了,有煩心事?」
楚挽沁不理不睬,加快手上的轉速。
「那天接你回家就怪怪的,怎麼了,劇組那邊給你壓力了?還是封轍又擺架子了?」
「就算有,我也應付得來。」楚挽沁似笑非笑,「封轍麼,嘴上不饒人罷了,雖然現在人氣很高,但那種性格遲早會讓他吃虧。我只是入行晚,年齡可比他大幾歲,怎麼可能被他拿捏呢。唐姐,你的擔心,挺多餘的。」
「封轍可是有來頭的,這次的副導演林圖,是他親舅舅來著,所以,你也懂的。」
「舅舅也管不住親外甥,只怕也是頭疼得很。」
「哎,你是聽說什麼了,還是看到什麼了,真沒事?」唐以凝還是擔心,「要不然,我給你換個助理吧,晚點去劇組,身邊還是要個機靈些的人,瑞瑞到底經驗不足,我不放心。」
「換來換去也差不多,別折騰了,好歹瑞瑞聽我的話,讓她做什麼都不敢怠慢,光這點就夠了。」
「那我給你加個助理?」唐以凝還是有想法,「咱們這次畢竟拿到了女主,多帶個助理也不為過吧,比不過封轍的排場,至少也不能太寒酸不是。」
「你是不是已經物色好人選了。」楚挽沁終於擡眼看了唐以凝一眼,「這麼不放心,你乾脆自己跟著唄。」
「你以為我不想啊,可我哪有空,這年底一攤子事等著處理,也沒個讓人省心的。」唐以凝嘆氣,「不是說你啊,挽沁你最爭氣了,這次拿到這麼好的劇本,公司上下都羨慕得不行。所以,咱們更要謹慎對待,林圖雖然半吊子,但陳導是出了名的嚴格。」
「唐姐,你見過遇曜的韓漳嗎?」楚挽沁沒由來地問了句。
「韓……漳?」唐以凝眼睛一瞪,「遇曜的總裁?你怎麼突然提這個?」
「哦,前幾天可能是遇到了。想起來,就隨便問問。」
唐以凝激動道:「遇到?你在哪裡遇到的?那個韓總可不是隨便什麼地方都能見到的。」
楚挽沁終於放下魔方。
「哦?他是什麼樣的人?」
「挽沁,怎麼對這個感興趣?」唐以凝疑惑。
「好奇啊,看起來年紀也不大,就能當上遇曜的總裁,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本事。」
「說呢,遇曜集團前總裁姓俞,這韓漳是老俞總的外甥,也是老俞總一手培養出來的繼承人,雖然年輕但資歷和本事的確不小,集團上下就沒有不服他的,總之是很厲害的角色。」
「又是個外甥。」楚挽沁嗤笑一聲。
唐以凝接著說:「哦對了,這個韓總呢,私生活成謎,不過前不久聽八卦爆料說結婚了,總之非常神秘。」
「結婚了?」楚挽沁似想到什麼,「挺有趣。」
「什麼挺有趣?」
「沒什麼。唐姐,明天的專訪提綱,再調整一下,都是些沒新意的提問。你未免也太顧及我的隱私了,像家庭啊,朋友啊,學習經歷啊,這種內容也沒什麼可藏的,我可是很願意回答的。」
「哎?挽沁,你這是……」
楚挽沁拿起已經復原的魔方塞到唐以凝手中,笑得尤為迷人。
「不是你說多圈粉的嗎,我正在認真實踐哦。公司呢總想著給我換賽道,我也非常樂意嘗試,現在機會來了,我總該拿出些誠意來,否則粉絲們可會失望的。」
「挽沁,你真是我帶過的悟性最好的藝人,我這就重新安排。那助理的事……」
「嗯,加個人也好,你安排吧。」
唐以凝心情大好:「你趕緊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上鏡一定要美美的。」
「那是當然的。」楚挽沁利落起身,快步走出辦公室。
[蘇老師來了]
疾馳的車行駛在跨江大橋上,楚挽沁扶著方向盤略有分心。
那天偶遇的情形令人在意,在意到忍不住去探究。
楚阮月回來了,呵,前後五年時間,說長不短,她倒是心安理得過得自在,一副要與楚家斷了關係的架勢。
可真的斷得了嗎?未必吧。還不是被父親一個電話就喊回了家。
從小到大,楚阮月沒一樣能比得過自己,性格太悶不夠有趣,學習能力和藝術天賦就更別提了,根本沒什麼討人喜歡的地方。可偏偏是這樣的楚阮月,居然還能接二連三吸引異性的喜歡,這多少是十分可笑。
初中時,楚阮月那副知趣懂事的樣子,也就騙騙單純的卓秉約,沒什麼值得在意的。可到了高中,她居然能迷住廣受歡迎的蘇憑淵,這就不太妙了。
要麼,是楚阮月生來就擁有討人憐的特質;要麼,是蘇憑淵腦袋不清醒一時好奇。或許,她的忌妒心就是從那時候起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的。
高中分班時,楚挽沁耍了心計,故意告訴楚阮月錯誤的分班信息。卻沒想到,蘇憑淵比她更有心計,非是和楚阮月分到了一個班。
為了這件事,楚挽沁耿耿於懷很久,以至於高考時,想盡了各種辦法讓楚阮月改志願。在父親的重壓下,楚阮月毫無懸念放棄報考海師大,也就這件事才讓楚挽沁心裡平衡了許多。
但這終究是短暫的滿足,楚阮月哪怕離開了海沢,還是沒能改變蘇憑淵可笑的執著。
憑什麼呢,楚阮月身上究竟有什麼值得喜歡的地方。論樣貌,她楚挽沁半點不輸;論性格,還有比她更受歡迎的女生嗎;論才華,那就更沒得比了。楚挽沁實在不理解,非常不理解,而這些「不理解」哪怕到今天仍是無解。
不過,她既然拿蘇憑淵沒辦法,那就只要繼續委屈楚阮月咯,反正她也沒真心實意地把楚阮月當做親近的妹妹。
過了跨江大橋,楚挽沁一路往海師大的方向開去,心情莫名地愉悅起來。
下午兩點,蘇憑淵穿過圖書館側門,往湖心咖啡廳走去。
有人約了他,他本不打算見面,可對方一副你來不來都能掀風造浪的架勢,倒讓他改了主意。
以前,他只一心護著自認為重要的人和重要的事,也不懼旁的。但無謂的無視造成越來越多不必要的麻煩,甚至讓某些人把隨意越界當作有趣的遊戲。這可不行,他只是與人為善,並非事事妥協,一旦觸犯了底線,他也會做出些不可理喻的事。
這個時間,咖啡廳很空,進門就能找到既定目標。
楚挽沁衣著樸素,戴著頂淺色貝雷帽,坐在靠窗口。桌上已點了杯咖啡,愜意地喝著,絲毫不在意店員投去的好奇目光。
蘇憑淵走過去時,店員的眼神果然又多飄了一會兒。
他一落座,楚挽沁便放下杯子,主動打了招呼。
「蘇老師,你挺難約的。」
蘇憑淵放下手中的書本,答了句:「是很忙,所以有話就直說吧。」
楚挽沁托起下巴,微微歪著臉。她神色很溫柔,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他。
蘇憑淵直視她的雙眼,只是若無其事地看著,毫無波瀾,不帶情緒。
這樣面對面坐著足有三分鐘,還是楚挽沁先開口。
「你的耐心一向這麼好嗎?」楚挽沁微微一笑,「我記得,以前上學的時候,我想和你說句話呢,你都愛答不理的。現在,變平和了啊。」
「嗯,找我什麼事。」蘇憑淵略過她的自言自語,只問一句。
楚挽沁像料到他是這種態度:「不管有事沒事,我們見個面,聊兩句,也不行嗎?再怎麼講,你也是我的妹夫。我這個當妻姐的,不會連這點資格都沒有吧。」
「那你現在,想用你的資格,做什麼呢?」
蘇憑淵反問一句,直切要害。再看她神色,已少了一半淡定。
楚挽沁抿了抿嘴,掃了眼他的臉,換了話題:「點杯茶吧,邊喝邊聊。烏龍茶?」
「不用了。」蘇憑淵拿起手錶的保溫杯,自顧自地擰開杯蓋又喝了口,然後換了坐姿,閒散地靠坐在沙發椅上,「我不習慣喝別人買的。」
他句句話都說得平淡,仿佛是刻在骨子裡的冷漠。
楚挽沁到底是皺了眉,以她驕傲的個性,換作以往早就發作了,怎麼容得他再三推拒。
「這也太給我面子了,我可不是誰都願意請的。」楚挽沁端起咖啡,喝了口順順氣,「蘇憑淵,上次校慶聚餐,你就沒給我留面子,真以為我不計較麼。我還以為,你很在意形象的,沒想到越來越傲慢了啊。」
「楚小姐,如果你是來討面子,我真沒時間奉陪。」蘇憑淵輕笑,「上次的事,怕是你會錯意,我自然是很注意形象,尤其是已婚形象。」
此話一出,楚挽沁更顯得不滿。
「哦,已婚形象,確實要緊。不過,光你自己注意有什麼用,誰知道有的人在不在意呢。」不等蘇憑淵做出反應,她繼續說,「阮月也真是的啊,這幾年自在慣了,見多識廣的挺厲害,倒是什麼人都能認識。」
蘇憑淵當然聽出她話中有話,既然非要見面,便如她願問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楚挽沁勾了勾嘴角,把手機推到桌子正中央,「你自己看看呢。」
不管是什麼,都是不重要的事。蘇憑淵微微垂眸,將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
是張照片,楚阮月和一個男人的側身照,二人不近不遠地站著,除了能看出背景是一間裝修華麗高級的餐廳,其他倒也不明顯。
就這個嗎?蘇憑淵完全不理解,楚挽沁想表達什麼意思。
「你一定想不到,那個男人是誰。」楚挽沁傾過上身,略帶神秘地說,「連我知道的時候都嚇一跳。」
蘇憑淵擡眼看向她,應了句:「他是誰?」
楚挽沁笑得明媚,答非所問:「你很好奇啊。這個男人呢,不單長相出眾、惹人注目,而且年輕有為、身價不菲,阮月也不知以什麼本事認識的,叫人好奇得很呢。」
楚挽沁這故意拖延吊人胃口的話術,完全沒有一丁點新意,莫非忘了他是靠什麼吃飯的。既然她這麼「有心」試探,他就陪著演一回。
蘇憑淵冷了臉色,用略帶怒意的口氣說:「你來不就是想告訴我,這人的身份,以及你已知的事實嗎。說說吧,是怎麼回事。」
這反應似乎是令她滿意的。
「你這是生氣了啊,真難得,我還以為蘇老師一向溫文爾雅,不會輕易動怒的。不過換成是我,我也會很生氣啊。明明已婚了,還和別的男人舉止親密,阮月她到底有沒有點邊界感。」楚挽沁邊說邊觀察蘇憑淵的表情,「話說回來,她以前就是這樣,和卓秉約不清不楚的,我見太多了。」
「以前就是嗎?」蘇憑淵皺眉。
「她怎麼可能告訴你以前的事。」楚挽沁越來越不掩飾情緒,「不過你可以問問她現在的事,比如,和這個韓漳是什麼關係。」
「韓漳。」蘇憑淵輕聲念著。
「沒錯,這個呢,是遇曜集團的現任總裁,韓漳。你沒聽說過嗎?」
沒得到回應,楚挽沁接著說:「他們應該是一起吃了飯,這間餐廳呢,消費也不低,我怎麼想也不認為那是阮月會去的地方。所以,你會怎麼看呢?」
「我怎麼看不重要。」裝累了的蘇憑淵已經沒耐心繼續演下去,拿起書和保溫杯站起來,「你說完了吧。」
「我……」楚挽沁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住,可礙於形象只裝作冷靜,「蘇憑淵,她要是有一點點在乎你,也不至於跟你分居這麼多年。真以為把她拴在身邊就行了嗎,你這是自欺欺人,浪費時間。楚阮月,她根本不懂什麼是珍惜。」
蘇憑淵淡淡笑了聲:「是啊,自欺欺人,浪費時間,真是多謝你提醒。」
楚挽沁徹底愣住,只看他飛快地走出咖啡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