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奇
2024-09-15 08:53:36
作者: 汝亭
離奇
「荷包?」公羊熹寞瞧出來姚七福眉宇間的急躁,立即站起身來,走到梳妝桌前,擡手抽出漆器描金匣子裡的荷包,遞到姚七福手中,「是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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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七福連忙接過,「是的是的,就是這個。」扯開線帶,姚七福伸手捧出裡面的泥塑,就見虛珥正扁著嘴,眼淚汪汪的:「阿福,我好擔心你。」
因為被人放到了匣子裡,虛珥看不見外面,但是能聽見聲音,這種每時每刻置於無邊無際黑暗中的感覺,讓她仿佛霎時間回到了棺材裡。
使勁強迫自己清醒,腦海中儘量想的都是與阿福美好的畫面,她才挺了過來。
姚七福聽到她心中的聲音,難過地道歉:「對不起,虛珥,我當時下意識暈了過去,沒來得及顧及你,對不起。」
姚七福連說好幾個「對不起」,虛珥心中也不會怪她。
這件事說到底又不是姚七福的錯,而且她知曉自己在姚七福心中的分量,若不是真的情況緊急,姚七福怎麼可能任由她呢?
「阿福不用道歉啦,此事我沒生氣的。」虛珥看姚七福臉色依舊蒼白,「倒是阿福你,感覺怎麼樣了?」
「我也沒事,」姚七福得知虛珥沒有生氣,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只是剛醒過來,還有些許虛弱,但很快就能恢復過來的了。」
虛珥點點頭,展開雙臂作勢要姚七福抱起她,姚七福哪能拒絕,心裡軟成一片,輕柔地將她捧起。
「阿福,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好不好?」
姚七福知道虛珥的害怕,抱緊了她,「你放心,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一旁的公羊熹寞目睹姚七福對著手中的泥塑發愣,嘴角和眼裡的笑意寵溺地都快要溢出來。
她探出去些頭,打量了下姚七福手中的泥塑。
確實巧奪天工,尤其是那一雙墨綠加琥珀的異瞳,美得簡直動人心魄。
「阿福的手藝又增進不少了。」
姚七福聽見公羊熹寞這句話,擡頭看向她,就聽她說:「特別是這一雙異瞳,活靈活現,仿佛真的會說話一樣。」
虛珥確實會說話,只是只有她知道而已。
姚七福點頭應下:「多謝熹寞誇獎。」
公羊熹寞加深了些嘴角的笑意,隨即一斂,「不過,這荷包當真有些奇怪。」
「奇怪?」姚七福看下她放在桌面上的荷包,這是她剛來這個世界時,從一個老婆婆手中一文錢買來的。
當時雖覺得覺得樣式有點普通,但是上面的桃花圖案繡的極其逼真,她一眼就相中。
後來因為沒有什麼機會帶,就一直放在她的秘密匣子裡,直到虛珥的出現,為了帶她方便出行,她才從犄角旮旯里翻出來。
「熹寞,這話怎麼講?」
公羊熹寞擰了擰秀眉,刻意不提起周迢的名字,「你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我幫你換衣衫時,看見你胯間的這個荷包,想著裡面應該也濕了,便從你身上拿了下來。可是我碰上去的時候,發現這荷包居然是乾的。」
渾身濕透,身上的荷包卻是乾的,這說來確實離奇。
姚七福垂眸看向手中的虛珥。
虛珥知道瞞不下去,直接承認:「是我弄的,濕悶悶的一點兒也不好受,我就稍微微地弄了一下下。」後面說話的氣勢越來越弱,明顯心虛。
姚七福無可奈何地白了她一眼,嘆了口氣,「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許這樣了。萬一讓他人發現,就麻煩了。」
開玩笑,要是讓有心人得知她的虛珥會一些小法術,這個世界還還不定會發生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
虛珥扁著嘴地點點頭,姚七福最受不了她賣萌的樣子,雖然知道她可能就是故意裝出來惹她心憐的,但這招對她確實百試百靈。
還想再問問虛珥是何時醒來的,門口再次被人敲響:「阿福,我是柏閔肖,我想來看看你。」
「好,那你進來吧。」
有人進來,姚七福便不再好與虛珥對話,將她請放在桌面上,擺好一個姿勢,讓她能打量一遭眼下這個房間,也能知曉她的談話,說白了,就是讓她更好地吃瓜。
虛珥得知姚七福對她的好,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真想在阿福的臉上「吧唧」一口。
姚七福嗔她一眼,讓她先消停一下,等人都走了,再好好陪她玩鬧。
公羊熹寞看著姚七福對一個泥塑露出極為豐富的表情,無一不是寵愛。
原來阿福也變了很多啊!
從前的阿福幾乎不笑,哪怕是笑也一眼就看出來她是在偽裝。
可面前的姚七福,笑容燦爛,看得人心情都好了幾分。
公羊熹寞收回視線,看來,人人都會隨著時間變化。
只是有的人會變得更好,可有的人卻會愈變愈差,真是慚愧,她就是後者。
但同時她又很開心,因為姚七福是前者。
聽到門已經被推開,瞥見柏閔肖已經踱步進來,公羊熹寞知道自己不適合再待在這裡了,便起身告辭:「阿福,你有什麼需要的,都可以告訴我,我就住在你隔壁。」
公羊熹寞指了指自己房間的位置,但她估計姚七福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來找她的。
姚七福向來是個害怕欠人人情,自己能挺過去的就定然不會叨擾他人的人。
姚七福起身送她,「好,謝謝你!熹寞。」
目送公羊熹寞離開,柏閔肖便走了過來,第一句也是意料之中地關心:「七福,你身子怎麼樣?沒有什麼不舒服吧?」
姚七福搖搖頭:「還好。」隨後問向他:「你呢?你怎麼樣?」
柏閔肖注意到姚七福的視線落在他的後腹間,伸手摸了摸。
雖然現在輕微一碰還是會鈍痛,但好在周迢的大夫不錯,及時將他的傷口進行重新診治包紮。
「我沒事了。」柏閔肖說:「多謝你了,七福。」
說實在話,他與姚七福的關係也不算太好,更別說他曾經欺騙過姚七福,害她差點喪命。
可每次他有危難的時候,姚七福又會不計前嫌地不惜捨命救他。
想起她一個弱小的女子,硬生生帶著他跑了十幾公里的路,甚至為了救他,可以捨棄女孩家在乎的東西。
腦海中不由得想起水下姚七福要給他渡氣的畫面,他當然知道姚七福對他沒有心思,他也知道,當時的情況下,只要是一個人,姚七福都會這麼做。心裡對姚七福的欽佩之情,又多了幾分。
姚七福,值得最好的一切。
姚七福自然知道柏閔肖在想什麼,倒了一杯茶遞給他,而後給自己。
柏閔肖聽見桌面輕輕地一聲敲擊聲,立馬回過神來,目光瞥見桌面上的少女泥塑。
也許是他經歷過穴洞的事情,知道少女不是正常人類,所以每回在看見這個泥塑時,他心裡都會升起一股寒意。
而且今日再次看見,他總感覺這個泥塑比兩月前第一次見的時候,黑上了些,難道是沾上了髒東西的緣故?
柏閔肖立馬否定了這個可能性,他寧願相信這是他的錯覺。
以姚七福對這個泥塑的喜愛,怎麼可能會讓它變黑變髒?
算了,只是一個泥塑而已,再離奇又能到哪兒去?總不能這裡面還真的住著那位少女吧。
坐在桌上吃瓜的虛珥:「嘿,你還真猜對了。不錯不錯,蠻聰明的。」
姚七福輕拍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瞎來。
虛珥白了一眼:「我怎麼可能是亂來的人嘛,阿福,你還是太不了解我了。」
姚七福賴得搭理她,扭頭看向窗外,察覺這船的速度不是很快,便問道柏閔肖:「我們離龍雲,還有多久?」
柏閔肖同樣看向窗外:「約摸明早就可以上岸了。」
「上岸?」姚七福驚詫,「是直接就到龍雲了嗎?」
柏閔肖點點頭,隨即臉色沉重地看向姚七福,問道:「阿福,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
姚七福看柏閔肖的臉色凝重,細細想來,柏閔肖身負重傷都已經可以下地行走了,而她才剛剛醒來,心裡不由得一顫,垂放在膝上的雙手悄然握緊:「多久?」
「一個月。」
一個月?她不是只是因為體力不支才昏迷的嗎?怎麼會昏迷這麼久?
柏閔肖看姚七福的臉色,就知道她自己也開始懷疑,「船上的大夫都給你檢查過了,得出的結論都只是體力不支,但試問哪個體力不支的可以整整昏迷一個月。」
想到穴洞裡發生的事,作為眼下唯二知曉這件事的人,柏閔肖不由得擔心起姚七福,「七福,你真的沒事嗎?或者說,你從穴洞回來後,還有沒有發生什麼離奇的事情?」
姚七福沉吟了好一會兒,緩緩搖搖頭。
柏閔肖不知道這個搖頭是「沒有」的意思,還是覺得他不太值得信任,不願告訴他的意思。
但無論哪種,他是真的希望姚七福能夠平安。
「好吧,七福,你不願多說,我自也不會多問。」柏閔肖垂下眼帘說道:「你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說出來。」
他是真的擔心姚七福的身體裡,會出現什麼奇離古怪的邪祟什麼的。
陡然想起在穴洞裡的被邪祟附身的盧恆安,還有突然最後發怒,同樣變得異乎常人的姚七福,柏閔肖心裡就一陣害怕。
他不過是個平凡人,對離奇的事情會好奇但更多的是害怕。
穴洞的事情,讓他相信世間不止有人類的存在,說不定還真的有神仙妖魔的存在,只是他們從未相遇過而已。
姚七福明白柏閔肖的關心,點點頭:「嗯,我明白的。」看見柏閔肖的眼裡對她的擔心並未消散,姚七福只好佯做輕鬆的口吻說道:「放心,我還沒見到張伯的女兒呢,怎麼可能會讓自己有事。倒是你,也要趕快好起來。」
本來是在擔心姚七福的,結果最後反被姚七福叮囑了好一番注意事項。
柏閔肖看著姚七福緊閉的門,看了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
他相信姚七福,她定不會讓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正要走時,眼角余梢發覺姚七福的門外還站有一人,只是他站得較為隱蔽,不會讓人輕易發覺。
柏閔肖陰沉著臉走過去,想呵斥周迢,但又擔心姚七福聽見,只好用手勢示意周迢跟他走。
周迢望了眼姚七福的門,確保無礙後,跟隨了上去。
屋內的姚七福,面色屬實不好看,腦海中重複浮現柏閔肖說的話。
「從穴洞出來後,有沒有發生什麼離奇的事。」
離奇的事?姚七福想到了那個讓她去尋光寺的夢。
目光落在虛珥身上,神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