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敵暗中較勁

  情敵暗中較勁

  「我覺得段大人好像喜歡咱們道長。」

  櫻筍小聲對慶梧說，沒注意到前面的元臧腳步略微一頓，旋即又恢復正常。

  「師兄嗎？」

  慶梧咽下栗子，看最前面的兩人一會兒，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很多人都喜歡我師兄，我也喜歡，難道你不喜歡嗎？」

  

  慶梧瞪著圓圓的眼珠，表情嚴肅地看著櫻筍，大有你敢說不喜歡，我就不跟你做朋友了的架勢。

  「我說的不是那種喜歡，是那種喜歡，」櫻筍見慶梧誤會，急忙解釋，「男女之情，你懂不懂？」

  「男女之情？」慶梧呆在原地，「可他們倆都是男的啊。」

  櫻筍無奈扶額，他是真的被慶梧給打敗了，哭笑不得地說：「我知道他倆都是男的，我只是打個比方，兩個男的也能相好，我覺得段大人肯定喜歡道長。」

  櫻筍一錘定音，見慶梧仍是一臉懵懂的模樣，又跟他解釋說：「你看段大人看道長的眼神，是不是在發光啊，我姐姐常說，真心愛一個人，眼神是藏不住的。」

  慶梧按照櫻筍教的觀察，只覺得段勰在看師兄的時候，不光臉上在笑，甚至眼睛裡面都在笑，那笑就像糖稀，仿佛隨時能從他眼裡淌出來。

  難道這就是愛嗎？

  不懂，沒有糖炒栗子好吃。

  他摸出顆栗子遞給櫻筍：「還要栗子嗎？」

  一直沉默的元臧突然上前半步，拍拍朝顏的肩膀：「新宗門……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工？」

  朝顏一愣，沒想到元臧會突然在這時候問這個問題，過了一會兒才說：「你覺得呢？」

  「反正各方都已準備就緒，不如越快越好，咱們儘快找李達列份清單，然後差大鵬去運材料。」

  「好，還是你想的周到。」

  元臧只一句話，就把朝顏的注意力從段勰那裡轉移到了自己這邊，朝顏隨即開始跟他聊起建新宗門的事。

  段勰被元臧擠到一邊，見他倆說的熱火朝天，而自己偏偏插不上話，心裡那股酸悶勁兒就甭提了。

  他們正往前走，路邊突然竄出一個人，一把扯住朝顏的衣袖，朝顏回頭，這不是第一樓的小二哥嗎？

  「道長，聽說你來北滄了，袁老闆就派我過來，讓你中午還上我們那兒。」

  「不用了，我們已經訂好地方了。」

  朝顏急忙推辭，主要是去第一樓吃飯不要錢，他不好意思總是白吃白拿。

  店小二察言觀色，說：「道長，你可別蒙我啊，訂的哪家，我問問去。」

  「去你家吃飯不要錢，我可不好意思總去。」朝顏說實話。

  「嘿，道長，你也太見外了，你什麼時候總來我家了，我記得你至少有一個月都沒來過了。」

  「況且，」小二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湊近朝顏說，「道長你知道嗎，自從你上次在我家吃過飯後，大伙兒聽說你喜歡逍遙釀，都來我家買，把我家的酒窖都快搬空了，袁老闆樂的嘴都合不上呢。」

  「真的假的，我也能帶貨了嗎？」

  「帶貨？什麼帶貨？」店小二不明所以，「道長你是想要什麼嗎？我給你買去。」

  「沒有沒有，我隨便說的。」

  「我出來的時候，袁老闆可跟我交代了，說今天要是不把你請過去，就扣我工錢，」店小二換了副哀怨的表情，「道長，救救我吧。」

  「行了，別說了，走吧。」

  小二都說到這份兒上，朝顏自然不好再拒絕他，大家便向第一樓進發。

  二樓的雅間已經備好，酒菜擺了滿滿一桌，就等著他們幾個入席。

  他們進雅間時，二樓的客人還不算多，只有寥寥幾人，其中有認出朝顏的，見到他上樓，立刻起身打招呼。

  等他們吃完飯出來時，樓上已經擠滿食客，座無虛席，雅間門一開，所有人立刻放下手中碗筷，齊刷刷盯著朝顏，一圈招呼打下來，朝顏笑的臉都僵了。

  小二送他們下樓，笑著說：「道長，我沒騙你吧，借你的光，今天又是生意興隆的一天。」

  朝顏：……

  「哎，道長留步，這是另給你準備的，帶回去給老師父吃吧。」小二說著，將準備好的食盒遞過來。

  朝顏推辭不過，接過一看，裡面有菜有酒，還有罐熱氣騰騰的蛇羹。

  小二湊過來，眉花眼笑地說：「托道長的福，蛇羹也成了本店的招牌了。」

  說完指指大堂後面的牆，果然特色菜一欄里加上了蛇羹。

  朝顏：……

  看來名人效應不管在哪個時代都通用。

  酒足飯飽，一行人慢悠悠地回到前山村，朝顏把蛇羹拿給師父，食盒裡其他的特色菜給了五萬，那壇逍遙釀則借花獻佛，送給了段勰。

  次日上午，段勰剛醒，朝顏又來敲門，請他去滄浪山轉轉。

  段勰有了昨天的經驗，以為又是大群人一起，其他人倒也罷了，那個元臧，總是寸步不離地跟著朝顏，還有意無意地插到他跟朝顏之間，就比如說昨天吃飯的時候吧，他坐主位，朝顏在下首相陪，朝顏給他添酒布菜，而元臧坐在朝顏旁邊，不停地給朝顏夾菜，嘴上還說什麼這是你愛吃的，那魚刺多你吃的時候小心點……搞得好像他多了解朝顏似的。

  朝顏剛跟他說兩句悄悄話，元臧就提醒他吃飯時少說話，別嗆著，可轉頭自己又跟朝顏說起建新宗門的事，這回倒不怕人嗆著了。

  這個元臧是怎麼回事，如果不是段勰確定之前從沒見過他，幾乎都要以為自己從前得罪過他了，難道……

  段勰突然想起另一種可能，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難道元臧也喜歡朝顏？

  可能嗎？

  段勰在心中問，可馬上又自己回答說，為什麼不可能，朝顏是那麼好的一個人。

  可是元臧的臉那麼嚇人，怎麼能配得上朝顏呢？

  他在屋裡胡思亂想，外面的朝顏等了一會兒不見回答，還以為段勰今天有什麼安排，就說：「我只是沒事瞎逛，阿勰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不用管我。」

  段勰立刻抓起外袍往身上套，說：「我沒事，一起吧。」

  鍾成柏打著哈欠穿鞋：「慢點兒，別摔了。」

  段勰穿戴好出門，才發現今天院子裡只有朝顏一人，那個討厭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元臧居然不在。

  於是心情立刻美妙起來，走在山間小路上，跟朝顏隨口閒聊，看路旁的雜草野花都覺得十分可愛。

  到了半山腰的平台上，看到破敗不堪的房屋，朝顏無奈搖頭：「應該快點拆了，重新蓋起來，繼續這麼下去，過不了兩天自己也會塌。」

  段勰心中一直在想一件事，此刻終於開口：「朝顏，我之前問過你的，不過現在還想再問你一次，你願意當斬妖師嗎？」

  朝顏一愣，沒想到段勰會突然再次提起這個。

  段勰當然是有私心的，朝顏如果願意當斬妖師，就可以把他調進京都，留在自己身邊了。

  他看朝顏不答，就說：「你這次又在石郡立下大公，我師父聽說後，也對你稱讚有加，你加入大晟斬妖府，平步青雲指日可待。」

  這話從別人口中說出，朝顏還能當人是忽悠著自己玩兒，但從段勰這個未來國君嘴裡說出來，那分量性質可就完全不同。

  朝顏承認，在那一刻，他是有一點動心的。

  不過……

  他看著段勰，十分抱歉地說：「對不起啊阿勰，我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的，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多好啊，去斬妖府當斬妖師的話，那跟上班又有什麼區別？

  好容易脫離了悲催打工人的生活，他才不要重蹈覆轍呢。

  段勰似乎已經料到朝顏會這麼說，微微嘆了口氣後說：「還是上次那句話，你如果改變主意，隨時可以過來，大晟斬妖府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兩人邊說邊走，不知不覺已經繞到了宗門後牆，朝顏突然開口，聲音中透著驚喜：「元哥，你怎麼在這裡？」

  段勰擡頭，看到元臧正站在平台邊緣，雙手負於身後，聽到朝顏的叫聲，他慢慢回頭，深邃的眼眸看向他們。

  那一瞬間，可能是距離較遠的緣故，段勰突然發現，這男人如果不是臉上有那些瘢痕的話，其實也是個英俊偉岸的男子。

  「你怎麼來了？」

  元臧身穿藏藍布袍，腰束布帶，寬肩窄腰，身材挺拔，他的衣服不管樣式還是布料都是最平凡，最常見的，但這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衣服穿到他身上後，卻透出莊嚴凜然的味道。

  「我和阿勰閒著沒事，四處溜達溜達，你呢？」

  「我在等大鵬，」元臧看向遠方，說，「來了。」

  天穹盡頭，藍天白雲間現出一個黑色小點，小點逐漸變大，大鵬正奮力振翅向這邊飛來。

  「大鵬？」

  朝顏眼睛一亮，跑過去跟元臧並肩而立，手搭涼棚眺望遠處，「它背上那是什麼？不會是靈材吧？」

  「就是靈材，」元臧說，「我昨天找李達拿了清單，然後連夜讓大鵬送去了石郡。」

  還囑咐大鵬務必儘快把靈材帶回來，不過這句話他沒告訴朝顏。

  「元哥，真有你的，感覺有你之後，我什麼都不用操心了，哈哈。」

  兩人說話的功夫，大鵬已然飛到近前，呼地降落在平台上，雙翼伸展，它負著的靈材慢慢滑下，沿著背脊到尾羽，最後輕輕落地。

  朝顏走過去察看，感嘆：「看起來跟普通材料也沒什麼差別嘛。」

  元臧正要開口，段勰卻搶先說道：「外觀上沒什麼差別，但實際還是很不一樣的，大晟的皇陵就是用這種材料建起來的。」

  說完看元臧一眼，元臧雙眸微垂，面容沉靜，似乎完全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