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客人,不是狐貍精
2024-09-15 08:51:16
作者: 瓜田等猹
這是客人,不是狐貍精
國師走後,朝顏去屋裡轉一圈,發現床頭的草都長得老高了,四處破敗不堪,漏雨漏風,新房已經沒辦法再住。
段勰跟著他進屋,好奇地四處打量:「發生什麼事了?這房不是新建的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元哥說是因為山上靈氣太盛,普通建材承受不住外溢的靈氣,才會這樣。」
朝顏理所當然地跟段勰解釋,他已經完全接受了這種說法。
因為是元臧說的,所以他絲毫沒有懷疑。
「還有這種事嗎?」段勰低頭思索,「我怎麼不知道?」
「朝顏,」元臧長腿一邁,跨進屋內,說:「這房子沒法住了,你打算怎麼辦?」
「沒辦法,只能去前山村了,」朝顏無奈地攤手,「走吧,正好去看看師父。」
新滄浪山出現後,前山村的位置發生相對變化,從滄浪山的山前變成了山後,除此之外,小村落數十年如一日,熱鬧又安靜。
他們剛到村口,就看見師父手持曜濁,站在村頭的空地上,身旁圍著幾個孩童。
師父板著臉比劃招式,口中念道:「滄浪第一式,凝神靜心,氣歸丹田,任督並行,周天循環……」
「聚氣成力,含而不露,凝氣發力……」
朝顏忍不住跟著念起來,就好像聽到了許久沒聽過的老歌,而忍不住跟著那熟悉的旋律輕輕哼唱一樣,他招手喊道:「師父!我們回來了!」
師父看見朝顏,立刻拋下自己正在教的小徒弟們,顛兒顛兒地跑過來,拉起朝顏上下打量一圈,正面檢查完翻身查背面,沒發現什麼問題,鬆開朝顏,又拽著慶梧,同樣檢查一番後,滿意地點頭說:「撞羽朝顏,慶梧,很好很好。」
看到師父認真檢查他們的模樣,朝顏心中一陣感動,師父傻的都快忘記自己是誰了,可還惦記著他們,出門回來第一件事就是看他們受傷沒有。
就在朝顏感動的稀里嘩啦的時候,師父已經繞過他倆,對著元臧說:「蛇羹。」
元臧已經習慣被他叫做蛇羹,只當沒聽見他的話。
這時,師父又發現了五萬,雙眼一亮,抽出曜濁,大喝道:「滄浪第一式!」
一招沒使出來,就被朝顏抱住腰,說:「師父,殺不得殺不得,這是咱們滄浪派的坐騎啊。」
「坐騎?」師父皺眉,似乎在想坐騎是什麼。
「來,慶梧,給師父演示一下。」
慶梧跳到五萬背上,五萬立刻載著他小跑起來,慶梧安穩地坐著,喊道:「師父,你也上來試試!」
師父毫不猶豫,飛身跳到五萬背上,端正坐好,五萬載著他們圍著空地兜起了圈子。
之前跟著師父學滄浪第一式的幾個孩童瞧見,嘻嘻哈哈追在五萬身後,你推我搡不敢近前,對五萬既好奇又害怕。
正熱鬧呢,師父突然從五萬背上跳下,向櫻筍直衝過來,口中大喊:「狐貍精!」
朝顏一直注意著師父的動作,見此情形,一個箭步擋在櫻筍身前,說:「他不是狐貍精,不對,他是狐貍精,咦,好像也不對……哎呀,被你弄糊塗了,總之,他叫櫻筍,他是,是我的朋友。」
櫻筍聽到「朋友」兩個字,擡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朝顏。
師父停下腳步,看著朝顏說:「朋友?狐貍精?」
「是櫻筍,櫻筍是我的朋友,也是咱滄浪派的客人,」朝顏湊近師父耳邊低聲說,「師父,千萬不能叫他狐貍精,要不客人會不高興的,傳出去的話,以後就沒人來咱們滄浪山做客了。」
師父瞪眼看朝顏,過了好一會兒,才把食指放在嘴唇前,比了個噓。
「對對,就是這樣,還有這兩位也是咱們的客人,這位英俊瀟灑的是阿勰,旁邊那個威武雄壯的是鍾大人。」
師父連連點頭,比了個噓,看著朝顏笑,說:「客人。」
朝顏這才鬆了口氣,看樣子師父的瘋病既沒有好轉,也沒繼續加重,他就放心了。
段勰聽見朝顏說自己英俊瀟灑,忍不住臉上發熱,心中歡喜。
鑑於這次又要在前山村長住,村長給他們安排了上次住過的小院,院內還是熟悉的一切。
段勰環顧小院,說:「咱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裡。」
「對呀,」朝顏抱著被褥過來,說,「我第一次見你時,嚇了一跳呢。」
段勰滿腹不解,問他:「為什麼?」
「你長得太帥了,」朝顏把被褥抱進屋裡,準備給段勰鋪床,「我之前從沒見過比你更帥氣的人,阿勰,這些被褥都是新的,這裡條件簡陋了些,不比皇……你家,別嫌棄啊。」
段勰臉上一片緋紅,過來和朝顏一起鋪床,說:「已經很好了,我還睡過山洞呢。」
兩人合力,很快鋪好床,朝顏出門,段勰也跟著出來。
「朝顏,」元臧站在房間門口叫他,「床鋪好了,你現在收拾行李嗎?」
「好嘞,來了!」
朝顏走出兩步後又回頭,對段勰說:「阿勰,你先歇會兒,晚上大傢伙兒一起吃飯。」
段勰看到元臧斜倚在門框上,等著朝顏回屋,突然醒悟過來,原來他倆睡在一起。
看朝顏的樣子,似乎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進屋前還笑嘻嘻地回身沖段勰擺手,而元臧漫不經心地看他一眼後,跟著朝顏進了屋,並順手把門關上。
段勰的心仿佛跟著那扇門一起,發出一聲悶響,一下子也關了起來。
他的笑容消失了。
他轉身進屋,鍾成柏跟進來,開始收拾行李,把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放好。
段勰一屁股坐在床上,賭氣說:「別收拾了,費那個勁做什麼,乾脆明天就回去吧。」
鍾成柏停下動作,瞟段勰一眼,說:「回去就回去,反正我無所謂,在哪兒都一樣,不過你可想好了,這次好容易有幾天空閒,一回去可能就出不來了。」
段勰氣鼓鼓地往床上一躺,用被子蒙住頭,不吭聲了。
第二天一早,鍾成柏起床後就開始收拾行李,邊收拾邊自言自語:「回去嘍,回去嗎,回去吧……」
段勰明明醒了,也聽到了鍾成柏的話,可是卻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不說走,也不說不走,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朝顏在門外問:「阿勰,你今天有事嗎?我準備去北滄一趟,你要是沒事的話,和我們一起吧。」
段勰聽到朝顏說「我準備去北滄一趟」,立刻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他太激動了,以至於完全沒注意到朝顏最後一句說的是「和我們一起去吧」,還以為這趟出門,只有他跟朝顏兩個,心裡又是緊張又是興奮,就好像有人在他心尖上打鼓一樣。
他趕忙應道:「好,我收拾一下,馬上出來。」
鍾成柏見狀,默默打開剛收拾好的包袱,
「換身衣服,」段勰扔了件袍子到鍾成柏身上,想了想又特意叮囑,「別跟我們太近。」
段勰收拾好出門時,朝顏已經等在院中,看到段勰穿著件湖綠色錦袍,更顯得唇紅齒白,風度翩翩,他沒戴任何貴重配飾,卻依舊讓人覺得貴氣逼人,一看就是錢罐子裡泡大的,不由地贊道:「阿勰,你真……好看。」
段勰紅著臉咳了兩聲,心裡美滋滋的,說:「走吧。」
「走嘍,出發!」朝顏一聲招呼。
段勰這才看到,院子裡站著的可不止朝顏一個,元臧,慶梧甚至還有櫻筍都在,只不過剛才出門時,他除了朝顏,誰也沒瞧見。
段勰原本雀躍不已的心頓時像浸透了水,說不出是什麼味道。
朝顏沒注意到他變化的臉色,自顧自說著:「咱們先去領賞金,已經十幾天了,估計焱魔的賞金也該到了,領了錢後帶你們幾個好好玩玩,怎麼樣?」
「好啊好啊!」慶梧歡呼。
「走吧,」朝顏摸摸衣袋,確定石郡給開的收據憑條帶好了,「第一站,北滄斬妖府。」
這次在斬妖府的一切進行的很順利,朝顏沒費什麼勁就把賞金領了出來。
朝顏提著沉甸甸的錢袋宣布:「今天所有人隨便吃隨便玩,我請客!」
慶梧等的就是這一刻,聞言拉起櫻筍就往市集裡沖,朝顏一把把他拽回來,說:「跑什麼,櫻筍腿還沒好利索,慢著點兒!」
然後拿出些碎銀子給慶梧:「想吃什麼自己買。」
「謝謝師兄!」慶梧捧著碎銀,得意地沖櫻筍擠眼。
他們途徑城南,看到之前被地虬毀壞的房屋正在重新修葺,很多百姓都認識朝顏,看到他紛紛打招呼,邀請他來家裡坐客,別提多熱情了。
北滄市集一如既往地人頭攢動,熱鬧非凡,賣什麼的都有。
朝顏和段勰走在最前面,元臧鍾成柏不緊不慢跟在他倆身後,慶梧和櫻筍則東張西望,在各個小攤間流連忘返,落在後頭。
朝顏繪聲繪色地給段勰講自己那晚大戰地虬的經歷,重點強調了自己狼狽不堪的時刻,逗得段勰笑個不停。
元臧和鍾成柏一言不發,沉默地走著,並且都沒覺得互相不說話有什麼不妥的。
兩小隻輟在最後,櫻筍抱著包糖炒栗子,用手肘撞撞慶梧,悄聲說:「你發現沒有?」
慶梧剛剝了個熱乎乎的栗子塞嘴裡,含混不清地問:「什麼?」
「我覺得段大人好像喜歡咱們道長。」
元臧的腳步猛地一頓,節奏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