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打臉

2024-09-15 08:51:14 作者: 瓜田等猹

  宗主打臉

  白宗主本以為朝顏聽到自己說他滑頭,會生氣反駁之類的,哪知朝顏心裡想的卻是你這會兒越囂張,等下打臉的時候就越尷尬狼狽,我才不跟你一般見識。

  於是朝顏只是淡淡一笑,說:「白宗主,一切還沒見分曉,有些話不如留到你那兩個徒弟來到之後再說也不遲。」

  國師沒想到朝顏居然如此淡定沉穩,不由地多看了他幾眼。

  白宗主使個眼色,立刻有弟子御空而去,估計是去找那兩個無極仙宗的弟子了。

  國師喝著茶,眼光卻似不經意地掃過站在梧桐樹後的元臧。

  元臧從他來到時就站在那裡,不說話也不動,就好像一尊石像,氣息內斂,貌似普通,但高手一看便知,他絕不簡單。

  等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那夜跟著白玉麟的兩名弟子被帶來了。

  他們兩個都是面色慘白,腳步虛浮,若不是身邊有同門扶著,估計連站都站不起來,朝顏注意到,他們身上的白色外袍應該是匆匆裹上的,連腰畔的帶子都沒系好,其中一個衣襟的邊角上還沾著點點血跡。

  看來這兩個傢伙回去後所受的責罰也不輕。

  

  看到他們面如土色,瑟瑟發抖的樣子,朝顏本該同情他們一下的,不過隨即想起他們假扮熊怪,在大庭廣眾之下強搶女子的情景,估計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缺德事,反而覺得真是報應不爽。

  白宗主斜朝顏:「人帶來了。」

  朝顏上前半步,對那兩人說道:「兩位,又見面了,我給兩位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大晟國的國師,專門為調查白少主受傷一事而來,國師,這兩位是……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尊姓大名呢。」

  兩人同時看白宗主的臉色,都不敢說話。

  白宗主冷哼一聲,說:「看我做什麼,有情況如實稟報就行。」

  那個假扮黑熊怪的人哆哆嗦嗦地說:「我叫常向文。」

  另一個頭也不敢擡,垂首道:「我叫彭興修。」

  「常向文和彭興修,現在大家都在,我就說說那晚發生的事,如果有不對的地方,你們隨時可以糾正,如何?還是由你們來說我來糾正?」

  常向文趕緊看白宗主,被白宗主狠狠剜幾眼後,顫抖著說:「你,你說吧。」

  「好,那我就說了,還是那句話,如果你們覺得我說的跟事實情況有出入,隨時可以糾正。」

  於是朝顏便將那晚發生的事,從火鬣蜥停在林間空地休息,到焱魔和血翼大鵬偷襲,到敵人將他們引入陷阱,再到後來大家混戰一團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

  只是說到元臧衝破法陣時,沒提那空中一閃即逝的墨龍。

  然後他說到白玉麟出現,和屍魔劉宏一起,用長鞭攻擊自己……

  「啪」的一聲,白宗主一掌拍向身旁的石桌,石桌桌面立刻裂開,碎成好幾塊跌落,桌上茶盞棋盤翻倒,黑白棋子骨骨碌碌,滾了滿地。

  「胡說!胡說八道!一派胡言!你這是趁人之危,知道我家麟兒昏迷不醒,無法與你對質,故意編造事實!」

  朝顏對白宗主的指責恍若未聞,不慌不忙地說:「白宗主,你門下這兩位弟子當時就在現場,你問問他們,我說的可有一句不實之言?如果我沒記錯,這兩位當時還極力勸阻白少主,叫他不要跟幽冥血獄的人一起動手來著。」

  白宗主忽地站起,雙目圓瞪,看向常向文和彭興修,咬牙說:「他說的可是真的?」

  常向文和彭興修兩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額角有血濺出,染紅地面,卻是一個字也不敢出口。

  不敢說朝顏的話是真的,又不能說是假的。

  看到這兩人的模樣,大家都心下雪亮,知道朝顏所說不假。

  白宗主深吸一口氣,安定心神後說:「我兒與你打賭,輸了的要磕頭叫對方爺爺,想必他是不願意受此折辱,一時衝動才對你出手。」

  「我承認,」白宗主頓了頓後說,「我兒此事做的不對,他不該在你與幽冥血獄的人纏鬥時對你動手,可是,這是你放火燒他,導致他摔下山崖,筋骨寸斷的理由嗎?」

  「白宗主,你說我放火燒白少主,將他逼落山崖,是你親眼所見,還是別人告訴你的?是他們說的嗎?」

  朝顏指向常向文和彭興修,兩人跪伏在地,根本不敢答話,身體猶如風中殘葉,抖個不停。

  大家看的清楚,兩人後背上都有血跡滲出,浸透外袍後,顯出數道長長的痕跡,橫七豎八,雜亂交錯,像是鞭痕。

  朝顏瞬間明白,常向文和彭興修把只剩半條命的白玉麟帶回無極仙宗,白宗主看到兒子變成這樣,如何會不發怒,他們估計沒少挨鞭子,在白宗主的盛怒之下,又怎敢告訴他實情,說他的寶貝兒子與幽冥血獄的魔頭聯手對付朝顏?

  肯定是支支吾吾,話說一半留一半,剩下的全憑白宗主自行猜測,白宗主自然是把自己的兒子往好的方面想,壞的都是別人。

  尤其是兒子在昏迷中還念念不忘的朝顏,更成了惡中之首。

  「白宗主,這中間可能有什麼誤會,實際情況是這樣的……」

  朝顏開始講後邊發生的事,說起劉宏如何拽白玉麟做擋箭牌,抵擋五萬的火焰,最後大鵬抓劉宏時,他又如何拉住白玉麟不放,導致白玉麟和他一起飛上半空,最後兩人在空中爭鬥,不幸跌落,劉宏是如何把白玉麟翻到下面當墊背的……

  說到最後他們發現白玉麟氣息奄奄躺在樹下,劉宏卻不見蹤影,估計是逃走了的時候,一直站在國師身後的段勰開口說:「後半段我可以作證,當時我跟幾位斬妖師正好路過,看到白少主跟劉宏在大鵬爪下撕打,最後跌落,往下墜落時,也的確如朝顏道長所說,劉宏故意將白少主拉至身/下……」

  白宗主雙目赤紅,握緊拳頭,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念道:「劉!!!宏!!!」

  國師看向趴跪在地的兩人,說:「常向文和彭興修,朝顏道長的話你們都聽見了吧,事情是這樣的嗎?道長所說跟你們所見,可有半分出入?」

  兩人磕頭如搗蒜,卻不反駁,顯然朝顏所說,句句屬實。

  「這劉宏原來在京都斬妖府任職,後來調去北滄,到北滄沒多久,就爆出他徇私舞弊,私吞賞金之事,原本我是派人將他羈押回京都侯審的,沒想到半路上他打傷押送者後逃走,卻去跟幽冥血獄的魔頭們混在一起,還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說起來,這件事我們斬妖府也有一定的責任。」

  國師的話說的很誠懇,語氣中飽含深深的惋惜自責之意,讓人一聽便知他是真的為有劉宏這樣一個手下而羞愧。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木盒,遞向白宗主說:「這是我煉製的歸元丹,送給白少主服用。」

  歸元丹這名字一出,在場不少無極仙宗的弟子都為之動容,不為別的,只因這丹藥有起死回生,生腐肌,藥白骨的功效,且極難煉製,十分珍貴。

  白宗主一聽盒子裡的是歸元丹,饒是正在氣頭上,也不禁為之一震,想到寶貝兒子的傷勢,便也不再客氣,接過木盒說:「多謝國師。」

  白宗主拿到歸元丹,心知兒子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原本懸的老高的心也落下了一半,剩下一半兒,須得等白玉麟服下丹藥,病情好轉才能完全落地。

  國師善解人意地說:「白宗主不必客氣,少主的病情不宜耽擱,還是儘快將此丹給他服用比較好。」

  白宗主聞言也不再客氣,迅速跟國師告別,連看也不看朝顏一眼,帶著一眾無極仙宗的弟子,拖起常向文和彭興修兩人,急匆匆趕回無極仙宗。

  小院一下子安靜下來。

  國師看著朝顏,目光中滿是嘉許之意,說:「我常聽殿下說道長年紀雖輕,卻胸懷天下,心系蒼生,先是在北滄斬殺地虬,又去石郡降伏火妖,平息火山,我大晟國能有道長這樣的後起之秀,實在是萬民之福。」

  「國師過獎了,我不過是碰巧遇到那些事,出手相助而已,那種情形下,換成阿……殿下,也會跟我做同樣的事的。」

  「嗯,年輕人不驕不躁,這很好,」國師稱讚道,「殿下,你是跟我回京都,還是在這邊多留一段時間?」

  段勰略有猶豫,看向朝顏,正巧朝顏正沖他使眼色,意思是讓他多留幾天,於是說:「我這邊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

  「那我先回去,你在外多加小心,成柏,保護好殿下。」

  鍾成柏在院外答應,國師一身輕盈白袍,凌空而起,袍角翻飛,烏髮飄揚,宛如仙人一般乘風而去。

  朝顏由衷贊道:「同樣都是白袍,國師穿上宛如仙人,無極仙宗就差的多,根本沒法比。」

  「那自然,白袍斬妖師可是等級最高的斬妖師,整個大晟國只有一位白袍斬妖師,那就是我師父。」段勰的語氣中流露出驕傲之意。

  「為什麼等級最高的要穿白袍而不是其他顏色?」

  「因為法力高強啊,身著白衣,不管斬殺妖魔時打鬥多麼激烈,也不會沾染一絲血跡,」段勰想到能多在這裡留幾天,心情不由地愉悅起來,語氣輕快地說,「白袍是斬妖師實力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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