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開打
2024-09-15 08:51:13
作者: 瓜田等猹
準備開打
朝顏只是會下棋,棋藝跟元臧相比,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元臧的棋風和他本人相似,沉穩有度,應變從容,處處波瀾不驚的模樣,那是歷盡千年時光,穿越無數歲月累積沉澱下來的內涵,是別人學不來的東西。
一局未過半,白宗主帶著幾名弟子御空而來,落在小院中,院內負責看守朝顏的幾名弟子看到師父,立刻行禮,口稱:「師尊。」
白宗主沒理會那些弟子,目光掃過梧桐樹下對弈的兩人,臉色立刻陰沉下來,沉聲問弟子:「是他們麼?」
其中一名弟子恭敬行禮後答道:「正是。」
白宗主心說好哇,我兒躺在病床上氣息奄奄,你們倒好,居然在這裡下起棋來了!
想起獨生愛子的慘狀,胸中那股氣就不打一出來,他冷哼一聲,長袖一甩,盪起股罡風,直直向棋盤掀去。
從他來到之後,元臧就注意著他的舉動,見他有所動作,立刻假借舉棋落子之機,將一股柔力送出去,罡風與柔力半路相撞,瞬間消散,俱成虛無。
白宗主這一下本擬將棋盤掀翻,豈料所用伎倆在半路就被人撞破並且化解於無形,這倒讓他小小地吃了一驚,他雙目似電,上下打量著元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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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人隱藏了原形,看不透他真身是什麼,但他身周妖氣瀰漫,絕非人族,不過是個妖怪而已。
白宗主面帶不屑,轉過頭去。
朝顏起身,整理衣衫後行禮,口中說道:「晚輩滄浪派朝顏,拜見宗主。」
雖然明知他是來找事的,但該有的禮節卻不能省,不過歡迎光臨,有失遠迎之類的客套話也不必說了。
畢竟沒人請他到這裡來。
白宗主側過身,不受他的禮,也不跟他客氣,直截了當地說:「我兒平素行事任性,不知哪裡得罪了道長,若確有其事,我願代他向道長賠罪,不管怎樣,道長也不至於將他傷到如此地步……」
說到最後,堂堂一派仙門的宗主,語音都有些發顫,喉嚨一哽,居然說不下去了。
白宗主平時潛心修煉,就只生了這麼一個寶貝兒子,素來當作心肝來寵愛,是以養成了囂張跋扈的草包性格,這次眼見愛子活蹦亂跳地出門,卻只剩下一口氣被人給擡了回來,怎能不叫老父親心如刀絞,哀痛不已?
朝顏看白宗主跟之前在無回山下見到的模樣大不相同,雖然白袍玉冠依舊,但容色憔悴,雙目通紅,顯然這幾日沒少為白玉麟憂心。
父母愛子,不管在哪裡都是一樣,朝顏心底對白宗主生出幾分同情來,因此說話的語氣也柔和了許多。
「白宗主,我們也不願白少主受傷,況且這件事確實跟我們沒有半點關係。」
朝顏擡頭說話,白宗主看清了他的臉,瞬間想起了什麼,看著他說:「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晚輩在無回山下有幸見過宗主一面,想來宗主事務繁忙,給忘了。」
「呵,原來是你。」
朝顏一說,白宗主立刻想起無回山下那個嬉皮笑臉,油嘴滑舌的小子,可不就是眼前這人嗎?
當時在無回山下時,就對他沒有好印象,現在看他更加討厭了。
「這麼說來,你和我兒早有過節?」
「過節什麼的談不上,最多有點意見不同而已。」
「好個意見不同,你和我兒是否在石郡城門處立下過賭約?」
「不錯。」
想起那個賭約,朝顏還有點不勝唏噓,他這段時間偶爾也會想起,如果沒有那個賭約,白玉麟也許就不會跟蹤火鬣蜥,也就不會被劉宏所害,最後落得如此下場了。
「你既然已經降伏火妖,贏了賭約,須知得饒人處且饒人,為何咄咄逼人,硬逼著我兒磕頭叫你爺爺?他不願叫你,你便縱容火妖燒他?若不是他有辟火珠護身,早被你燒死了!哼哼,」白宗主雙目中似乎要噴出火來,狠狠瞪著朝顏說,「你讓他磕頭叫你爺爺,那我該叫你什麼?你也配嗎!?」
「白宗主,話不能這麼說,」朝顏聽到白宗主所說,知道這件事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因此雖然十分不滿白宗主的話,還是強忍怒氣,儘量平和地說,「白宗主這些話不知從哪兒聽來的,但事實並非如此,當時是……」
朝顏的話沒出口,就被白宗主打斷:「哼,你這小子巧舌如簧,自會為自己狡辯,但我兒即便在昏迷中,口裡也一直念著你的名字,若非有深仇大恨,又怎會如此?」
「事已至此,無論我說什麼白宗主都是不會相信的了,」朝顏說,「好在當時在場的還有無極仙宗的兩名弟子,白宗主如果不相信我,可以把他們叫出來,我們當場對質便是。」
「你以為沒問過他們,本尊會到這裡來嗎?」
白宗主眼光一轉,看到了蹲在石桌後面的五萬,雙目微凝,當即喝道:「這就是那火妖嗎?來人,先把這妖物拿下!」
他話音剛落,立刻有兩名距五萬較近的無極仙宗弟子拔劍上前,向五萬刺去。
五萬自然也不是好惹的,他後退半步,火焰噴出,向那兩人射去,那兩人急忙閃避,這才沒被火焰燒到。
無極仙宗的人見此情形,紛紛拔劍,劍尖對準朝顏幾人,五萬頰刺怒張,橙紅色的雙目光芒閃閃,慢慢地從無極仙宗眾人身上滑過,朝顏上前一步,板磚在手,擋在五萬身前,元臧如影隨形,緊跟在他身後。
院內的氣氛登時緊張起來。
就在這時,一人腳步匆匆走進小院,看到院內這陣勢,立刻明白髮生了什麼,大喝一聲:「住手!都別動!」
然後回身給後面的人引路:「師父,就是這裡。」
朝顏回頭望見來人,又驚又喜:「阿勰,你怎麼來了?」
段勰百忙之中不忘禮數,跟朝顏打招呼說:「等會兒再與你細說,師父,裡面請。」
段勰一身紫袍,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大晟斬妖師,跟在他身後信步而來的那人丰神俊朗,面容俊美,一襲白袍飄飄然宛如謫仙下凡塵。
白袍斬妖師!
無極仙宗的弟子們面露詫異之色,仿佛不敢相信白袍斬妖師居然會出現在這裡,而且,大晟國有且只有這麼一位白袍斬妖師,他的另一個身份是……
白宗主見到此人後先是一愣,而後行禮道:「國師,好久不見,怎麼有空到此處?」
國師微微一笑,回禮說:「白宗主這不是也在這裡嗎?」
朝顏被白宗主這聲國師叫的一愣,心說,怎麼,這人難道就是大晟國的國師?阿勰的師父嗎?怎麼他看上去也就二十來歲,跟阿勰年紀差不多大的樣子?
白宗主斜眼,看看段勰,又看看朝顏,說:「原來國師的愛徒跟這小子相識,國師不會是來給這小子助陣的吧?」
白宗主說話十分不客氣,國師聽了卻不以為意,仍舊彬彬有禮道:「白宗主誤會了,我來此處不是為了幫誰,而是聽說白少主受傷之事,跟我們斬妖府的一個叛徒有關,因此特來查證。」
「哦?」白宗主臉現驚疑之色,問,「是誰?哪個斬妖師?」
「白宗主不知道嗎?」國師淡定地說,「那等下待問清楚情況再說吧。」
朝顏讓五萬退開,自己迎上去,向國師行禮道:「晚輩滄浪派朝顏,見過國師,不知國師蒞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不知者無罪。」國師回禮。
「國師請坐,」朝顏用袖子擦擦院中石凳,邀請國師坐下,「敝處簡陋,還請國師多多擔待。」
「道長客氣了。」
國師輕撣長袍,在石凳上坐下。
朝顏回屋端茶,段勰跟過來,兩人擠在廚房裡。
「阿勰,怎麼回事?」
「我得到消息,說無極仙宗要找你復仇,估計這中間是有什麼誤會,就請師父過來幫忙。」
「多謝你啦。」
朝顏真的挺感動的,兩人相識的時間不長,但是段勰已經幫了他不少忙。
「這是我應該做的,」段勰低聲說,「更何況,細說起來,白少主其實是傷在劉宏手下,劉宏雖已叛出斬妖府,但畢竟做過紫袍斬妖師,這件事深究起來,跟大晟斬妖府也脫不了干係。」
「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
朝顏端了茶水出來,雙手呈上,奉給國師。
白宗主見到朝顏對國師禮數有加,對自己卻不理不睬,也不管自己本就是來找事的,一上來就對人家沒好腔調,臉色愈發陰沉。
在大晟國,幾大仙宗雖然在大晟境內活動,遵守大晟的基本律法,但素來和皇室並駕齊驅,並不像平民百姓那般對皇族三跪九叩,而是以平等的身份待之。
之前白宗主見到國師行禮打招呼,並不跪拜,即源於此。
眼看自己和國師地位平等,朝顏對待國師甚是尊敬,而對自己冷淡相待,到現在也不曾請自己坐下,白宗主就更加有氣了。
他也不等朝顏相讓,自己走到石桌邊,撿個石凳自行坐下。
國師端起茶盞,問朝顏:「我聽聞白宗主的愛子外出石郡,卻受重傷而歸,當時道長也在場,究竟是怎麼回事,趁今日大家都在,還請道長詳細說來。」
「是。」朝顏恭恭敬敬地答道,「當時在場的還有另外兩名無極仙宗的弟子,晚輩人微言輕,不足以取信大家,因此想請他們過來,大家當面把那晚的情況說清楚。」
「既有無極仙宗的弟子在場,那就一併請過來,大家共同回憶那天的情景,避免有什麼疏漏,我看如此甚好,白宗主,你說呢?」
白宗主沉著臉:「當然可以,不過,在此之前,我奉勸國師和你那愛徒一句,這滄浪派的小子滑頭的很,你們可別被他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