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皇位懸殊

  蘇雲月語氣緩慢而歡喜，似是對未來充滿了期許；嚴思禪卻聽得鼻子一酸，紅了眼眶。

  

  她拍了拍她的後背，連著應了幾聲好。

  一家三口在清風堂又說了些話，因嚴思禪還有事要同蘇成安說，蘇雲月便起身告辭。

  嚴思禪站在清風堂的門口，看著蘇雲月漸行漸遠的背影，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轉身同蘇成安道：「方才月兒那番話聽的我既心酸又心慌，總覺得不是她這個年紀該說的話。」

  蘇成安沒有出聲，扶著嚴思禪在清風堂的椅子上坐下，聽她慢慢往下說。

  「夫君，自打月兒出了事，我心下總是不安，剛剛我看她離去，心下總有種不好的感覺，就好像我們的女兒已經去了，可她心有不舍，又拼命回來了似的。」

  嚴思禪紅著眼眶，抓著蘇成安的手微微顫抖。

  蘇成安心沉了一沉，方才他聽蘇雲月說話時，也有這種感覺，可他是一家之主，到底是要護著妻女成為她們的靠山的。

  他面色溫和地笑了笑，反握住嚴思禪的手道：「我看你啊，是關心則亂，想的太多，我看月兒啊，倒是因禍得福，因著落水一事長大了，你啊，就別亂想，也怪我最近公務繁忙，家裡內內外外的事情都由你操勞，你忙過了頭，自是容易想太多，不過你且放寬心，咱們蘇家世代行善，又是清正之家，咱們的女兒，也會如咱們這般，平安長大，擇一良人，和樂美滿的。」

  嚴思禪心下的不安消散了些，許是真的是她想多了。

  她點了點頭，想起什麼來忙道：「再過兩個多月便是每年一度的花朝節，每年花朝節都是為皇室適齡的皇子皇女相看，我前幾日在街上遇上了林老夫人，她那時剛從宮中出來，說是去同太后她老人家聊天，因著我同詩蘊交好，她老人家同我說，皇家屬意月兒，叫我做好準備。」

  蘇成安眉頭檸起，緊繃著唇好一會兒才道：「難怪我這些日子時常能遇上三皇子，我心下便覺得不對，原來如此。」

  嚴思禪嘆了口氣，無奈而擔憂：「你知曉的，我是極其不願咱們的孩子嫁入皇室的，無論是月兒還是蘭兒，我都希望她們能嫁給心儀之人，執手一生；且不說現在陛下膝下的幾位皇子，三皇子雖然受寵，卻並無外戚可依靠；四皇子雖然外戚，可他母親身份地位，母族也沒有權勢；大皇子體弱多病，在南方休養，早就退出了皇位之爭，至於二皇子……」

  嚴思禪神情難過，不忍往下說。

  蘇成安神情凝重：「如今陛下正是盛年，自從十多年前那件事後，未曾立皇后，亦不曾立太子，且宮中的幾位皇子，都不是太子的合適人選，陛下的猜疑心又極重，未來的皇位，未必是出自這幾位皇子。」

  嚴思禪點頭：「我也這般想，可如今距離花朝節只剩下兩個月的時間了，若屆時真的選上了月兒，我們又該如何是好。」

  一聲萬歲大過天，蘇成安自是知道若真的下了聖旨是反抗不得的。可他一時真的想不到什麼好的法子。

  嚴思禪亦是明白這個道理，聲音有些悽然：「都說伴君如伴虎，當年名動上京城的婉兒姑娘，最初也是羨煞了旁人，可後來……」

  她眼眶紅下來，拿著帕子去擦淚。

  思及往事，蘇成安又是頹然，又是無奈，伸手將妻子攬入懷中，寬慰道：「當年之事，我們先前都不得而知，君恩難測，如今，我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此話一出，嚴思禪的眼淚流的更凶了些。

  以至於晚上蘇雲月偕同蘇雲蘭來同爹娘一道用膳，瞧見嚴思禪的眼眶，便無比的自責，認為是自己惹了嚴思禪傷心，暗暗告誡自己，日後言行舉止一定要多多注意，萬不可叫爹娘擔心。

  蘇雲蘭對於下午的事情也有所耳聞，雖能理解蘇雲月落水受了驚嚇差點兒丟了性命，小女孩膽子小哭一哭也沒什麼，畢竟她當時瞧著蘇雲月沉下去時，也嚇得不輕。

  可蘇雲月這般避著她跟爹爹哭，便讓她心裡不舒服，總覺得蘇雲月此番是為了同爹娘告狀，但好在吃飯時爹娘並未曾說什麼，只教導兩姐妹，這段時間內出門要記得帶上僕人，言行舉止要多加注意，莫要給人留了把柄去。

  蘇雲蘭想著蘇成安在朝堂有政敵，嚴思禪時常這般叮囑她們，也不是什麼大事，心下不以為意，也不做他想。

  蘇雲月卻覺得爹娘的神色明顯比下午她離開時濃重的多，她未曾多言，絞盡腦汁想著前世她落水前後的事情，卻一時想不出個所以然。

  直到翌日一早，她坐在聽月閣的桃樹下看書，春華從外面歸來拿著新折的花給她看時，她才幡然醒悟。

  是了，能讓爹娘也束手無策的，除了花朝節，還能有什麼呢？是她關心則亂，以至於竟將花朝節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對了，在花朝節之前還有件大事來著，事關尚書府，她怎麼就沒想起來呢？好在現在還來得及。

  「奴婢就覺得這花好看，小姐您要是也喜歡，我這就把先前的那束花給替換下來。」春華喜滋滋的說著，根本沒察覺到蘇雲月的異常。

  蘇雲月自是沒在意春華說了什麼，合上書本後，從藤椅上站起身來，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春華一驚，「小姐，你去哪兒？」她一邊喊，一邊去追蘇雲月。

  「去尋爹爹！」

  「哎呀，小姐等等我。」

  春華喊著，見春葉從外面進來，一把將花束塞給春葉，語速極快地叮囑道：「去將這花拿到小姐房內換了，我去接小姐。」

  話罷，見蘇雲月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口，越發著急，不等春葉回答，便追了出去。

  ……

  「小姐，你怎麼不等等奴婢。」

  春華提著衣裙小跑著追上來，見蘇雲月好似腳下生風一般，又道：「小姐，奶娘平日裡說了，小姐走路要慢慢地走，不能走這麼快的，有失體面。」

  「再說了，老爺今日便在府中，你就是晚一會而到，也沒什麼的。」

  蘇雲月心下著急，自然等不得，只道：「無妨，左右府中都是自家人，旁人瞧不見，我找爹爹自是有急事，你若是跟不上，可以慢慢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