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昏暗的光線折射到玻璃上，一重又一重，天邊掛著無邊的夜幕，室內是無盡的旖旎。空氣變得潮濕，像是從那扇被打開的浴室門裡飄出來了氤氳水霧。

  房間裡的溫度節節攀升，紀霜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到了陳嶼白的腿上，她的手摟著眼前人的脖頸，緊閉的眼皮上是微微顫抖的睫毛，落下淺淺一個弧度的陰影。

  親吻帶了力度，所過之處如細微電流，一下一下，心跳如擂鼓。

  陳嶼白稍微退開了點，微微擡眉，感受到紀霜有些微微發抖的身體，頓了下，低下眼，吻落到了她的眼角處。

  本章節來源於𝖻𝖺𝗇𝗑𝗂𝖺𝖻𝖺.𝖼𝗈𝗆

  是溫柔的觸碰。

  紀霜緩緩睜開眼，與他對上視線，接著，像是在觀察他到底有沒有開心一點似的，抿著唇想了幾秒，也學著他的樣子忽然湊過去在他的眼角處親了一下。

  陳嶼白神色微愣，隨即笑了下，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剛剛因親吻而染上水光的眼眸，懶懶問她:「你這是幹嘛？」

  紀霜側頭思考了下:「學你。」

  陳嶼白仍舊攬著她的腰，眉目慵懶:「我剛剛是這樣的嗎？」

  「不是嗎？」

  「還不夠。」

  隨著這句話的話音落地，細碎的吻再次落了下來，先是到她裸露的脖頸上，再往上移，落到她的唇上，唇舌交纏。

  混亂的喘息聲響在紀霜耳邊，她只覺得全身都熱，手發軟地摟著陳嶼白，被動地承受著他的長驅直入。

  緩慢地，紀霜感覺到自己的衣服下擺被掀起，還沒反應過來，一隻骨節分明帶著涼意的手探了進去，順著她的腰線往上了些。

  紀霜腦袋混沌，被刺激得清醒了些，身體不可控制地抖了一下。

  下一刻，陳嶼白的手收了回來，幾乎是輕柔地把她的衣服下擺放回原位，整理好，慢慢平復著呼吸。

  紀霜睜開眼睛和他對視了片刻，抱著他的力道漸漸加重，自己也沒搞清楚這個動作是要幹嘛。

  只是夜色漸深，引人沉淪。

  陳嶼白沒再有其他動作，箍著她腰的手臂漸漸放鬆，變成了懶懶地搭著，只有深色未散的眸光還落在了她的臉上。

  片刻後，陳嶼白就著這個姿勢把紀霜抱起來，起身往臥室的方向走。而紀霜的手也環住他脖頸，十分自然地往他身上靠。

  寂靜而昏暗的燈光下。

  紀霜的臉靠在他的肩頭，細白的腳踝隨意垂落，好似落下了一片光。

  陳嶼白把她放到床上，彎下腰，看了她一會，克制地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隨即彎了彎唇:

  「晚安。」

  然後就出了房間。

  紀霜懵在原地，心跳快得不正常，臉也紅得要命，她僵坐了一會，不自覺擡起手抹了抹自己的額頭，又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思考了下，翻身下床進了房間裡的浴室，「啪」地一聲把燈打開，她看到鏡子裡的自己。

  眼尾發紅，下唇紅腫。

  頭髮還散落著，遮住了脖頸上的紅痕，還有落在鎖骨上的一點痕跡。

  一副被用力蹂躪過的模樣。

  「啪」的一聲。

  紀霜毫不猶豫關掉了浴室的燈，神遊似的走出去，來到床邊，悶不做聲地一頭栽進了被子裡。

  過了幾秒，她又察覺不對，微微擡起頭，觀察了一下自己身下的床和被子，然後擡眼掃了一圈周圍。

  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這好像是陳嶼白的房間。

  她上次住的客臥不是這樣的，也沒有單獨的浴室。

  所以。

  身下這張床就是他每天晚上睡的嗎？

  紀霜呆了下，再次翻身滾下床，覺得自己身上這個熱是散不下去了。

  窗簾還未拉上，外面的夜景忽明忽暗，星星點點映照進來，紀霜屈膝窩在房間裡的單人沙發上，安靜地擡眼看過去。

  過了不知道多久，忽然又發現自己的手機沒帶進來。

  頓了幾秒。

  她苦惱地垂下頭，心裡猶豫不決，又想玩手機，又不想出去碰到陳嶼白。

  她現在還沒緩過來啊啊啊啊——

  踟躇了半晌，紀霜已經變得毫無困意，想玩手機的心思終於戰勝了那一點點尷尬，她站起身，走到門邊。

  剛打開門，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紀霜一愣，擡起眼，發覺陳嶼白正從對面的客臥里走出來。

  他又換了件寬鬆的白色T恤，黑色褲子，黑色頭髮垂落在額前，往前滴著水珠，往下是清雋的眉眼，他左手拿了條毛巾，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

  好像又洗了一次澡？

  這也未免太愛乾淨了吧。

  紀霜愣了半晌，一時間也沒想起自己這是打算去幹嘛，還是陳嶼白的聲音把她緩緩拉回了神——

  他擡眼看向紀霜，挑了下眉:「怎麼了？」

  紀霜想起正事，指了指客廳方向:「哦我手機忘拿了，我去拿個手機。」

  說完就小跑到了沙發邊，找到了自己的手機，拿起了就往回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要關上房間門的前一刻——

  被人用手抵住了門。

  紀霜頓了下，擡眼看去，陳嶼白的眉眼染上了不太明顯的笑意:

  「你跑什麼？」

  紀霜鬆開門把手:「我……回去睡覺？」

  「帶著手機睡覺？」陳嶼白似笑非笑。

  紀霜一怔，有些懵:「你不會還不讓我睡前玩手機吧？不帶這樣的……」

  陳嶼白像是跟她開了個玩笑，鬆開了抵著門的手，往裡輕擡了擡下巴，聲音有些溫柔:「進去吧，早點休息。」

  紀霜鬆了口氣，點點頭:「你也早點休息！還有，晚安！」

  聲音明媚又乾淨。

  陳嶼白本來往外走的腳步一頓，偏過頭垂眸看了她一眼，提醒道:「記得鎖門。」

  紀霜:「啊？」

  「萬一我半夜起來不清醒下意識進了你的房間怎麼辦？」陳嶼白聲音和緩，像是真的在為她考慮。

  「……」

  紀霜呆了幾秒，擡眼看向他走向客廳的背影，清雋修長，不急不緩。

  她手一伸，「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聽到這個聲響，陳嶼白莫名低頭笑了一聲，笑意未達眼底，旁邊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眯著眼看過去，是陳商陸。

  他頓了下，掛斷，隨即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世界重新歸於寧靜。

  他沒再去吹頭髮，而是坐在窗前，看向外面，安靜地等著頭髮變干，手裡還拿著浸了濕潤水汽的毛巾，恍惚間有迷濛霧氣升起，眼前模糊不清。

  裡面的房間裡忽然傳來一個東西摔地的聲音，聽著像是手機，隨即是一聲短促的「啊」，含著少女的明亮。

  陳嶼白怔了下，唇角微微勾起，眨了下眼，眼前的世界從模糊變得清晰。

  一切真實而明亮。

  -

  第二天天光大亮，紀霜居然還賴了會床，完全沒有不是在自己家的自覺。輾轉後清醒過來，突然就不敢出這個房間門了。

  主要是不好意思。

  而且，也沒有洗漱用品什麼的……

  都怪她昨天腦子一熱太衝動，說來就來了……

  正磨蹭著，手機忽然響了一聲，有人來了新消息。

  紀霜拿過來一看——

  【醒了就出來】

  「……」

  他怎麼知道她醒了的？

  紀霜又磨蹭了一會，才翻身起床，跑到浴室里的鏡子面前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忽地垂下眼，看到這裡擺了副新的洗漱用品。

  她看了會，又跑出去，拿起手機問他:【這個牙刷和杯子是給我的嗎？】

  對面回得很快:【嗯】

  紀霜莫名翹起唇角，邊心裡想著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放進來的，邊洗漱好，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了才打開房門。

  結果又和昨晚一樣，一開門就看到陳嶼白從對面房間走出來，手裡拿著個水杯，她下意識睜大眼睛往後退了一步。

  陳嶼白看得好笑，挑了下眉:「你這是什麼反應？」

  「……」

  好問題。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什麼反應。

  陳嶼白乾脆過來輕輕拉了她一下，隨即鬆手:「餓不餓？」

  「還行。」紀霜跟著他往外走。

  「桌上有早餐。」

  紀霜往桌邊走，看到了擺在那的早餐，熱騰騰的，怪不得讓她醒了就出來，「這是你剛剛去買的嗎？」

  陳嶼白到沙發處坐下:「嗯。」

  紀霜在椅子上坐下後看了他一眼，問:「你怎麼坐沙發啊？」

  「我等會吃。」

  「幹嘛等會？你不和我一起吃嗎？」紀霜有些奇怪。

  陳嶼白聞言偏過頭，臉上似笑非笑:「我以為你看到我就要不自在了。」

  「於是只好貼心地離你遠點。」

  紀霜:「……」

  她，有嗎？

  不就剛剛在房門口不小心後退了一步嗎？

  她頓了頓，乾巴巴地說了句:「我沒有。」

  然後，她看見陳嶼白坐在沙發上，遙遙地沖她點了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也沒有起身走過來的意思。

  紀霜思考了一會，還是起身朝他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下，偏頭看向他，看了一會，忍不住說:「你怎麼這么小氣呀？」

  陳嶼白:「嗯？」

  「我不就是後退了一步……」紀霜在他的眼神注視下越說越小聲，恍然間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件天大的錯事，她只好放軟了語氣說:「那我是第一次談戀愛嘛，你不能和我計較……」

  陳嶼白好笑地擡手捏了捏她的臉:「誰不是第一次？」

  紀霜忍不住笑:「你看起來不像第一次。」

  陳嶼白頓了下，又忽地彎了彎唇，一半玩笑一半認真地說:「要不把周遙他們叫來你面前，讓你慢慢問？」

  「不用。」紀霜擺擺手:「我這不是誇你呢？」

  「聽著不太像。」陳嶼白慢悠悠地牽起她的手起身，往餐桌方向走:「再不吃要冷了。」

  紀霜乖乖地跟著他走，身後清晨的陽光溫柔而明媚灑落進來，靜謐氛圍中，她正抿著唇想彎起唇角，下一秒聽到旁邊的人漫不經心地開口:

  「我也沒做什麼啊為什麼不自在？這樣感覺我有點虧。」

  紀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