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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2024-09-15 06:31:10 作者: 祈青山

  第四十一章

  紀霜不知道怎麼回復這條消息,手指在界面上停頓了好一會,目光忽地往上一移,又看到是一個小時前發過來的,那會那邊不應該正是凌晨三點多嗎,睡覺的時間,怎麼有空回。

  她頓了頓,回復:【你睡不著嗎?】

  對面回得很快:【有點事,起來了】

  【哦】紀霜沒問他什麼事兒,又關掉手機,和大家一道走回了酒店。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後,紀霜又細緻地過了一遍資料,確認無誤後,反覆練習了一天的答辯,確保明天可以稍微輕鬆點上陣,不至於在台上張口忘言。

  不過還是有些緊張。

  她晚上和梁月沒和大家一起出去吃,而是點了酒店的晚餐送到房間,在外面小陽台的桌子上坐下,邊欣賞外面的夜色,邊吃著東西,很快就進入了尾聲,紀霜把空盒子打包放到一旁後,坐回椅子上,手撐著下巴,看向遠方。

  梁月也看向外面,過了會,忽然問她:「你看過那部電影嗎?」

  紀霜應:「愛在黃昏日落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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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在想這部電影。」

  「我想到那句話——I still have lot of dreams,but they are not in regard to my love life.」梁月聲音悠遠:「我還有很多夢想,但都和愛情無關了。我以前只是單純喜歡這句話,現在忽然覺得,自己以後可能也是這樣……」

  紀霜一頓:「現在這麼年輕,想什麼以後?」

  「我太喜歡他了,喜歡到我覺得自己以後再也不能這麼喜歡一個人。」梁月語氣很坦蕩,還夾雜著輕鬆和自在,只不過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如果錯過了,那就是一生。」

  二十出頭的女孩談一生,總會讓人覺得對方在無病呻吟,或是悲觀自哀,但是此刻,紀霜偏頭看向梁月寧靜的側臉,漂亮的弧度勾勒出一點不可思議的難過,她忽然就相信了,也理解了。

  換作是她,大概也會這樣。

  緩緩,紀霜開了口:「我昨晚說的不是客氣話。」

  「嗯?」梁月轉頭看她。

  「你真的很漂亮。」紀霜認真地和她對視,像是想給她傳達一些力量:「所以別輕言放棄。」

  梁月愣了會,忽然明媚地笑起來,過了好幾秒,才輕聲說:「可是我不敢告白。」

  「怕打破我們之間的這種平衡感,因為我是個膽小鬼,所以缺乏接受失敗的勇氣。」

  梁月的話狠狠地落在紀霜心上,之前,她有過多少次這樣類似的迷茫,現在就有多能夠理解她,心裡忍不住一陣酸澀,但又不忍心看她這樣難過:「他有女朋友嗎?」

  「沒有。」梁月搖頭。

  「之前談過戀愛嗎?」

  「好像也沒有。」

  紀霜點點頭:「那你勾引他唄。」

  梁月:「??」

  紀霜頓了頓,解釋:「我說的勾引就是一種,很純情的勾引,不是那種……」

  梁月又被逗到笑起來:「你也是這樣追到自己喜歡的人的嗎?」

  紀霜被她這話弄得大腦空白了三秒:「誰追到了?」

  梁月:「別以為我昨天沒注意到你看到手機消息的時候笑得跟花兒一樣。」

  紀霜:「……」

  「還沒……」紀霜勉強解釋了句:「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幹了什麼……」

  「是嗎。」梁月撐著桌子,笑意盈盈地看向她:「好羨慕你。」

  紀霜真受不了她這樣,感覺笑著的皮囊下是被掩蓋了無數層的難過,她想了想,乾脆說:「要不我幫你吧,我就不信有人會不喜歡你。」

  梁月:「……」

  這次她又愣了好一會,大概實在沒想到能在紀霜這裡聽到這樣的話,雖然平常兩個人會經常聊天也會約著一起出去玩兒,但是紀霜的性格就是不愛過問別人的私事兒,當然,禮尚往來,也不太希望別人打聽她的私事兒。

  所以這會驚訝了好久,久到她覺得紀霜有些不耐煩,甚至下一秒要拿起她的手機代替她跟喜歡的人告白了。

  「喂,幹嘛不說話?」紀霜抿了下唇,有些疑惑地看她。

  梁月回過神來:「真的嗎?」

  紀霜:「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過?」

  「倒也是。」梁月點點頭:「你一般不說這種話。」

  紀霜:「……」

  說到這兒,梁月開始一股腦地和她分享自己的暗戀經歷,比她短,從大一開始的,因為自己是重組家庭,喜歡的那個人是後媽那邊的一個親戚……

  聽到這裡,紀霜算是明白她為什麼不敢告白了,換她,她也不敢。

  但她也不覺得有什麼,都沒血緣關係,憑什麼被世俗禁錮。

  「總之就是,他對我太好啦,好到有時候我覺得他好像也有一點喜歡我,可是下一秒,又一切都會恢復如常。」梁月聲音逐漸變得酸澀:「我也只能叫他一聲小舅舅。」

  「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就覺得無望,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無望,所以刻骨銘心,抓心撓肝。」

  聽梁月講完了故事,紀霜恍然覺得,這樣的感情,的確很難再經歷第二次。

  她對自己的情感剖析得近乎透明,可還是會喜歡。

  所以不由自主地靠近,也不由自主地難過。

  梁月垂下眸,忽然說:「你知道當時為什麼我想和你成為朋友嗎?」

  「嗯?」紀霜沒反應過來她突然換了話題。

  「因為我第一次對你產生深刻印象的時候是在——」梁月接著說:「大一去的一次酒吧,那會你和人拼酒,我坐在旁邊看著,看你笑得明媚又張揚,但是後來我去衛生間,看到你站在露台邊的一個角落,很安靜地在流淚,我那會突然就好像覺得,我們是一樣的。」

  「一樣的難過。」

  紀霜緩緩回憶起來那次的事兒,是夢到陳嶼白結婚了的那次,因為一個夢,她就已經難過成那樣,她才是玻璃做的吧。

  夜晚作祟,她如實說了出來:「那天其實沒發生什麼,只是前一晚做了一個夢。」

  梁月問:「什麼夢?」

  「夢到他和別人結婚了,」紀霜再次說出來的時候仍然覺得心澀:「夢到他來邀請我參加他的婚禮……」

  「是不是很好笑?只是一個夢而已……」

  梁月認真地搖了搖頭:「不好笑,我能理解。」

  紀霜頓住。

  「因為害怕這種夢會成真,而且在將來的某一天一定會成真,這個夢把時間虛幻地提前了,卻讓你真實感受到了那種情緒,徒勞卻還想再用力一點,試試能不能抓住。」梁月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一句的尾音像是要飄散在風裡。

  紀霜微微笑起來,對她說:「不是沒有可能。」

  梁月瞬間明白:「為什麼?」

  「因為以前我也覺得自己沒可能。」紀霜說。

  梁月愣了一下,笑起來:「好啦,借你吉言。」

  「果然只有你能理解我,如果換作別人,大概會高高在上地說,你就是經歷得太少了,遇到過的男人太少了。可是我覺得,遇到再多,也比不上他了。」

  紀霜點點頭,明白這種情感。

  這樣一個人,他原本就是個很好的人,再加上自己的想像,還有暗戀的情愫,構成了一個深愛著的他。

  所以沒人能比得上。

  紀霜想驅散一點這種憂傷的氛圍,於是自然地問了句:「講了這麼多,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什麼工作呢?」

  梁月一笑,很坦然:「他叫周遙,路遙知馬力的遙,是一名飛行員。」

  紀霜:「……」

  紀霜:「…………」

  我操?

  我操。

  我操……

  我操…………

  梁月見她完全僵住的表情,有些摸不著頭腦:「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紀霜緩了好一會,才開口說話:「你知道我年前剛結束一個紀錄片的拍攝吧?」

  「知道啊。」

  「那你也知道我拍的是飛行員的日常吧?」

  「……知道。」梁月逐漸有種預感。

  紀霜拿起旁邊的水杯仰頭喝了一大口水,才冷靜地說:「所以我認識他。」

  梁月:「……」

  「我還有他微信。」

  「……」

  「我還叫他周遙哥。」

  「…………」

  紀霜還想說,她還把他和另一個女孩撮合了一下,忍住了沒說出口,怕被打。

  她頓了頓,繼續說:「我就應該一早問你名字的。」

  誰能想到巧成這樣。

  和陳嶼白跟紀璟認識一樣不可思議又情理之中。

  世界太小了。

  尤其是京西。

  梁月愣住好一會沒說話,像是也被這個消息炸得焦頭爛額頭腦混亂。

  紀霜安靜地等她反應過來。

  過了會,梁月突然一拍桌子,差點把紀霜嚇了一跳,她說:「操,我突然相信緣分這種事兒了。」

  紀霜笑得不行,正想說點什麼,被放在裡面床上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她踩著拖鞋溜進去,扒到床邊,拿起來一看。

  陳嶼白?

  眼睛再往上一移,巴黎時間晚上九點鐘,那京西那邊大概是凌晨三點鐘。

  她接起來:「你又睡不著啦?」

  「嗯。」陳嶼白懶散的聲音傳過來:「所以來找你說話。」

  紀霜乾脆在床邊坐下,有些憂心地問他:「是出什麼事兒了嗎?」

  「沒出事兒。」陳嶼白笑。

  紀霜聽他的語氣如常,放下心來:「哦。」

  過了幾秒,陳嶼白問她:「明天,緊張嗎?」

  「挺緊張的。」紀霜每次面對他都挺誠實,「剛剛和同學聊天,轉移了注意力,但一想到,還是很緊張。」

  「那怎麼才能不緊張?」陳嶼白聲音微啞,透著好聽的顆粒感,響在她的耳邊,起了一陣酥麻的感覺。

  大概是受了剛剛談話的影響,紀霜聲音放輕,忽然就把自己心裡最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想現在就能見到你。」

  那邊沒有聲音,停頓了好幾秒。

  紀霜本來也就是這麼一說,京西和巴黎相隔8198公里,現在見面是不可能的事兒,她正想說個其他什麼岔開話題時,陳嶼白忽然開口,聲音低沉:

  「本來不想現在說的,但好像有些忍不住了。」

  電話那邊傳來「啪」的一聲,聽著像是打開打火機的聲音,過了會,陳嶼白的嗓音更加低啞,輕笑了聲:「紀霜,你覺得我這人怎麼樣?」

  陳嶼白的語調散漫,像是在問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又像是含著一點珍而重之的意味,透著獨屬於他的漫不經心,通過細密的電流聲傳進她的耳朵里。

  再落到了她的心上。

  「——能當你男朋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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