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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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霜覺得自己的心跳從來沒像今天這麼快過，她的手緊緊抓著手機，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真的聽到了還是太渴望以至於產生了幻聽，她安靜著沒說話，整個人像根極度緊繃著的弦。

  陳嶼白也並不著急，像是知道她會是什麼反應，也知道她被嚇得不輕，所以陪她一起安靜地，等她回過神來。

  過了不知幾分鐘，陳嶼白忽然出了聲:「剛剛你是說——」

  紀霜被他的聲音拉回了神:「嗯？」

  「見到我能不緊張麼？」

  「嗯。」她下意識應。

  「那你下來。」陳嶼白的聲音含著淺淡笑意:「和我見個面。」

  紀霜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又一下，呼吸開始紊亂，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換好鞋子走進電梯裡了，這個時候酒店沒什麼人，要不是還在外面逛，要不就是在酒店躺著睡覺。

  紀霜在一片寂靜中，快速穿過前台招待生好奇的目光，邁出酒店的大門，在那邊的柱子旁見到了想見的人。

  陳嶼白穿著一件黑色的外套，頭髮似乎短了些，露出的眉眼漆黑而冷淡。他咬著一支煙，有風吹過，上面的菸灰就簌簌落下來，飄到衣服上，再往下落。

  只下一刻，陳嶼白就看到了她，極輕地挑了下眉梢，他擡手把煙拿下來，按滅扔進旁邊的菸灰缸里，大步朝她走了過來，很快走到了她的身前。

  紀霜擡眼看他，抿著唇，問:「你怎麼會在這兒？」

  陳嶼白聞言笑得散漫:「想見你。」

  紀霜怔怔地看著他，心動得無以復加。

  從剛剛在電話里聽到那句話的恍惚感，再到現在陳嶼白真的出現在她面前的不真實，像有細密的電流竄過她全身，四肢百骸的麻，面前這個人充斥著她所有的思緒，她的大腦混亂又空白，完全恍不過神來。

  像是個以前不敢奢望的驚喜，也像是出乎意料動人心弦的渴望，就此直白地展現在她面前。

  她不敢相信，所以害怕剛剛聽到的話是一場夢。

  所以，想要再問一遍。

  她剛動了動唇，就聽見陳嶼白先出了聲，他低眼看她:

  「剛剛問的話能回答了麼？」

  紀霜話被打斷，腦袋遲緩，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陳嶼白笑了下，這次沒給她反應的時間:「三秒鐘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

  紀霜:「……」

  默認什麼？

  默認他當自己男朋友嗎？

  這還用她默認嗎？

  陳嶼白盯著她，眼睛深長，說話卻漫不經心:「三。」

  「二。」

  紀霜遲鈍地想，他好像真的在計數。

  「一。」

  隨著最後一個字的落地，紀霜對上他深沉的眸色，終於緩緩回過神，她抿了下唇，和他說:「你不用數——」

  陳嶼白神色一頓。

  「我本來就會答應。」紀霜認真說完這句話。

  其實不是會答應。

  而是——

  這本來就是我的祈求，我多年的願望。

  所以謝謝你，幫我實現了這個願望。

  紀霜還想再說點什麼，忽地，眼前的男人忽然俯下身，靠近她，幾乎就是一瞬間，兩人的嘴唇幾乎相貼，卻又留有一點微妙的空隙，並沒有真的觸碰在一起。

  紀霜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下意識想後退一步，卻碰到冰冷的牆壁，呼吸交纏間，她看見陳嶼白的喉結緩緩滾動，聲音很低:

  「能親嗎？」

  紀霜攥著手指緊張得不行，她覺得陳嶼白真是紳士又流氓，好像是在認真詢問她的意見，卻又不給她回答的機會。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順勢貼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按住她的腦袋往前壓，嘴唇相貼的那一刻，她似乎嘗到了他嘴角的冰冷氣息，還有一點微弱的苦味，有著令人著迷的特別。

  夜晚寂靜無聲，在酒店大門旁邊的角落裡，陳嶼白擋在她身前，旁若無人地吻著她，兩人的呼吸聲亂成一片，聽得人耳根發熱。

  紀霜的手腕被若有似無地緩慢摩挲著，她的心跳愈演愈烈，完全不知道自己該作出什麼反應。

  陳嶼白似乎感受到她的不知所措，忽地稍微退開了些，但仍舊貼著她的唇瓣，很輕地笑了下，聲音啞而勾人:

  「張嘴。」

  紀霜愣愣地看著他，有些沒反應過來卻又十分聽話地張開了嘴唇。

  剛剛被吻過的紅色瀲灩，陳嶼白漆黑的眼睛情緒翻滾，墊著她後腦勺的手順勢往前一移，捏住了她的下巴，往前一靠，再次吻了上去。

  這次不同於剛剛的溫和，紀霜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陳嶼白的舌尖已經探入她的唇齒中，帶著熟悉的凌冽氣息，明明應該是冰冷的，卻又莫名覺得滾燙。

  極其的強勢，伴隨著極致的溫柔，就像他這個人一樣，令人沉迷，紀霜被吻得喘不上來氣，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卻還是不想推開他，只是想，靠近一點。

  再靠近一點。

  她半睜著眼，看到他濃密的眼睫毛，也看到他染上情意的深邃眼睛，過了不知多久，陳嶼白才放開她，嘴唇緩緩移到她的耳邊，將觸未觸，聲音低沉又啞:

  「紀霜，我喜歡你。」

  一個真正的告白。

  紀霜忽然就紅了眼圈，在快要落下淚來的時候，先伸出手環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心臟上，閉上眼，聽他沉穩而有力的心跳聲，不願意在這樣的時刻讓他看到自己落淚。

  我也喜歡你。

  只喜歡你。

  非常非常，喜歡你。

  陳嶼白低下頭，回手抱住她，感受到她越發收緊的手臂，聲音里依稀含著點笑意:「怎麼了？」

  過了好一會，紀霜仍舊沒有擡起頭，靠著他，悶悶地開口:「像是做夢。」

  一個美夢。

  一個她之前做都不敢做的美夢。

  怕伸手就破碎，所以要緊抱住他。只有被他的氣息緊緊包裹住的時候，才能感受到一點點真實。

  「看來剛剛親得還不夠重。」男人喉嚨里溢出一聲低笑，氣息低沉又性感:「再來一次？」

  紀霜:「……」

  好像真實了點。

  但她仍舊抱著他不鬆手，陳嶼白也就由著她抱，手落在她的後背和腰間，是一個保護的姿態，像是在撫平她的不安全感，安撫她有些無措的情緒。

  腳步聲零零碎碎在耳邊響起，像是晚歸的人回到酒店，紀霜忽然想起老師他們也出去了還沒回來，於是趕緊擡起頭，鬆開手，把他往後推了一步。

  陳嶼白順著她的力度往後退了一點，看著自己瞬間落空的懷抱，挑了下眉，低頭笑了笑:

  「怎麼翻臉不認人？」

  紀霜:「……」

  她眼睛往後一瞥，才注意到放在身後的行李箱，想了想，問他:「你要在這住嗎？」

  「嗯。」

  「那你訂了酒店嗎？」

  「訂了。」

  紀霜指了指身後:「這家？」

  「嗯。」陳嶼白勾唇。

  紀霜點點頭，又說:「那我們進去吧。」

  「好。」

  陳嶼白轉身去拿了行李箱，跟她一起走了進去，他給前台看訂房信息，紀霜站在旁邊等她，另一位空閒的前台湊近她，用法語激動地和她說:

  「我剛剛看到你們接吻了！」

  紀霜:「……」

  她聽得懂一點法語。

  恰好，這句她就聽懂了。

  眼睛不自覺往外面兩人剛剛站著的位置瞟，果然是個很好看到的視野。。。

  她回過神來，正想說點什麼，剛張開口，就聽見對方再次很激動地說:「他好帥！你們好配！你的嘴唇都被親破了！oh my god！你們晚上是不是要睡在一起？」

  語無倫次的法語中夾雜著一點奇怪的英語，紀霜聽懵了一瞬，明白過來後整張臉又熱了起來，神色不太自然。對方的聲音不算小，她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陳嶼白，他正接過房卡，神色如常，應該是沒聽懂。

  她放下心來，看向這位前台小姐姐，一字一句，用法語清晰地說:「謝謝你，但是我們不睡在一起。」

  說完她就走到陳嶼白身邊，和他一起往電梯的方向走，身後的聲音還在傳過來——

  「為什麼！這太可惜了！你們就應該睡在一起！」

  紀霜:「……」

  真的救命。

  怎麼什麼都說。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沒有蹦出什麼英語來。

  陳嶼白的房間在三樓，她的在五樓，「叮」的一聲，三樓到達的時候，他推著行李箱邁步走了出去，紀霜也跟著他走了出去。

  明明他也沒有讓她現在回房間的意思，可是走了兩步，陳嶼白還要再問她一句:

  「你這是要來我房間的意思？」

  紀霜腳步沒停:「不行嗎？」

  酒店走廊的燈光暖黃而暗淡，落在陳嶼白的臉上，晦暗不清，紀霜看到他似是笑了下，聲音散漫:「我怕我把持不住。」

  紀霜:「……」

  過了會，到房間門口的時候，她不自在又欲蓋彌彰地解釋了句:「我就是進去坐坐。」

  「叮」的一聲，房間門彈開，陳嶼白往後推了點，側身讓紀霜先進，順便擡手打開了燈。

  一片橙黃。

  這個房間和她的格局是一樣的，也有一個小小的陽台。

  不太一樣的，大概是，這裡只有一張大床。

  紀霜瞥了一眼，剛剛聽到的那些話瞬間湧上來，她沒敢再往那看，而是往前走了走，在桌子旁站定，目不斜視地看著茶几桌上的那束花。

  沒過一會，陳嶼白忽然來到了她身前，紀霜沒反應過來，猝不及防地仰起頭，擡眼看他。

  沉默幾秒。

  陳嶼白忽然擡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往上又擡了擡，他的眼眸深沉，盯著她的嘴唇，像是在思考。

  紀霜的心再次不可控制地跳了起來，在寂靜而空無一人的夜晚裡，她清晰地聽到他說:

  「忘了和你說，我聽得懂法語。」

  紀霜:「？」

  「……」

  她的臉頰迅速滾燙地熱了起來，呼吸紊亂，想起剛剛說的話，她甚至想馬上逃離這裡。

  不過陳嶼白擋在她身前，沒讓她走。

  下一刻，他的手指往上偏移，落到了她的嘴唇上，緩慢地摩挲了下，帶點繾綣的意味。

  紀霜現在確定他剛剛是真的在思考了。他說——

  「嘖。」

  「好像是破了。」